乱世紫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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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林说话,更没示意自己坐下,所以张超云向葛礼拱手回礼问说“葛将军大事可成?”
葛扎苦笑摇头,把桌面上的密信递到张超云跟前。
张超云一字一句的看完密信后双手递回葛扎并不言语。
“张堂主有何高见?”葛扎知道张超云心思细密足智多谋,入关时王爷曾多次提到。
张超云抱拳朗声回答说“属下只是区区一介武夫,一切听从少主和葛将军的调遣。”
“嗯。”一直冷眼旁观的莫成林满意的点点头,不待葛扎多言,他接口说道“葛将军,这几天我们都看见了,李自成大军士气高涨,战将如云。东进之事势在必行。纵观如今明庭气象,已是日暮西山之势,这场丈虽没开战,但胜负之数已然分晓。葛将军,李自成回信中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我们,他不愿意跟我们分食,他要一个人全吃了。”说话间莫成林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急燥的说“若待李自成坐稳了江山,一切都迟了。葛将军,我们不能等了。应趁着这个天下大敌的时机动手,你回去后建议王爷兵发山海关,若吴三桂不知抬举的,就灭了他。我们在三绝堂在关内起事,里应外合,抢先李自成一步入主中原。”
“少主雄才大略,算无遗策。”张超云躬身行礼朗声附和。
葛扎看了看莫成林又看了看张超云,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既然两位这样说,我得立即回报王爷,一切让王爷定夺。”
“好,张堂主,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莫成林淡淡的挥挥手。
“是。属下有事请求少主。”
莫成林好奇的瞅了张超云一下,“嗯,说来听听。”
“贱内不日就要临产,属下想先回家一趟,请少主允许。”张超云又躬身行礼。
“好,你去吧。”莫成林没管欲言双止的葛扎,不假思索了回应了。
“谢谢少主。”张超云心下冷笑一声,当即转身退出。
关上房门后,张超云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心腹心下说“你连夜动身,把这封信亲手送去方成。”
待手下退出房间后,张超云也没多待一刻,匆匆打点了一应随身物件,趁着夜色来临之际,一骑快马轻装南下……
河南全境三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连棵杂草也长不起来,千里平原寸寸干裂。
这些天里北边传来的瘟病把仅剩的一线生机都破灭了。呆坐在臭尸堆旁边的饥民完全漠视官道上偶尔急驰而过的行旅,他们那双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变化的眼睛只盯看着身旁的尸堆,看谁是下一个便下去了,他们立即围上去分食,或许是他人,或许是自己。吃了谁,被谁吃了,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都知道,人总是要死光的,只是看谁能吃到最后,当然,最后那人要承受比别人更多的饥饿。
林冲实在不忍心看见满目疮痍,自个儿悄悄的转出官道孤身只形没入山间小径。
山林寂静旅途孤单,林冲禁不住回想起一路上白海棠的欢声笑语。一幕一幕仿如昨日的情境一一掠过眼前,回想到寻夜给白海棠施针解蛊时,林冲心头怦然乱跳。
能不想吗?伊人横卧,馨香满室。
不能想,就是不能想。当前是什么?是师门血仇。
自己是什么?一穷途没路的山野之人。
林冲强迫自己把白海棠的音容笑貌却之脑外,心里默念着飞絮谱中的口决。
渐渐地身随意走,脚下一步一步的踩踏着踏水飘萍的步法。
不经不觉之间已日薄西山,走到荒郊野地的林冲才悚然惊觉错过了投宿的乡村。
既然走过了,也就没可能回头返回去,只能在野外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稍歇一晚吧。
林冲信步前行。
树林后是一个破旧的坟场,昏暗的天色下更觉荒凉阴森。林冲暗叫了一声好,因为坟场附近一定有山神土地庙什么的,今晚总算找到一处挡风的地方躲一晚了。
林冲转了一圈子,果然发现了一间破旧的小庙,由于年深日久,这间小庙已破败不堪,幸好没有风雪,挡挡风还是可以的。
林冲向小庙里供奉的一个石像稽首念道“茅山弟子路过贵地,特暂歇一晚,请各方阴神野鬼匆惊匆怪。”
找了一个干爽的地方,生了一堆火,就着水间的泉水吃了点干粮后林冲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蓦然间林冲只觉一股阴邪的气息从外滚滚而来,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阵类似婴儿的哭叫声。
“呼呜……呼呜……”声音越来越清响,林冲一翻身从地上弹起来抬头张望。
声音是从后方坟地传来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林冲快步走去一探究竟。
只见清冷的月光照射下,坟场旁边一棵枯树上站着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枯树上的猫头鹰此刻只紧盯着坟场一角沉声呼鸣。
猫头鹰性属阴,经常出没有山野荒坟附近。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让林冲奇怪的是这只猫头鹰的颜色,怎么竟然是全身雪白的?他听师傅说过,只有关外极北之地才有这种全身雪白的猫头鹰,俗称雪鸮。现在这种雪鸮竟然出现在华北平原之上,这是一怪。
更让林冲奇怪的是那雪鸮身上的气息,林冲很清晰的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一般阴性动物所特有的阴凉气息,而是经过修炼后很纯正的玄阴气息。
第三点让林冲奇怪的地方就是雪鸮盯着的地方,那地方是一座荒废的野坟,石碑早已歪倒地上了,光秃秃的坟地上裂开几条口子。那股惊醒林冲的阴邪之气就是从这几道裂缝出翻涌出来的。
这只雪鸮不简单,荒坟里的东西也不简单,林冲肯定的想到,同时他运转了镜花水月,把自己的气息隐没了,躲在小山坡上静观其变。
只见树上的雪鹗全神贯注的盯看着坟地上不断涌现的裂缝,那类似婴儿般的叫鸣一声接一声的越叫越紧,同时全身在羽毛急速的抖动着,在一声音包含无比愤怒的长鸣声中,雪鹗猛然间张开它那足有六尺宽的巨翅腾空而起。
阴邪之气也在同一时间爆发了,一个土黄色的三角形蛇头从坟地里电飞射而出。
哗,好大的一条蛇。看着那条水桶粗的大蛇林冲心中一喜,不用啃干粮了,今晚有蛇肉吃呢,抬头间看了看盘旋在半空中的雪鸮,弄不好还能美美的吃上一锅猫头鹰炖蛇啊,林冲于是想。
就在林冲幻想着一锅大餐的时候,半空中的雪鹗张开那钢钩似的大爪怪叫着扑向地上的大蛇,那条大蛇也不甘弱的奋起迎敌。
一时间那片破旧的坟地已折腾得不成样子了,只见那条大蛇一边闪躲着雪鸮的扑击一边用它那粗壮的蛇身不停的翻起来坟地上的泥土,没多时,只见好几具棺材也被翻露出来。单薄的棺材应声碎裂,那条大蛇不顾雪鸮的利爪,一头扎进尸骨堆里。
雪鄂的声音由愤怒变为尖厉,仿佛拼命似的,不顾一切的猛扑大蛇的七寸。
“不好。”这条蛇在吸尸气,假以时日就是一条祸害苍生的妖蛇。林冲暗叫一声,同时身形一人从山坡上飞身抢出。
可是晚了,只见那吸足了尸气的大蛇张开大嘴向飞扑而下的雪鸮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烟雾。
雪鄂混身一震,似乎强打起最后的力量与那大蛇两败俱伤似的,一对利爪已准确的抓落大蛇的七寸。
大蛇想张口咬碎身上的雪鸮,可是七寸被制,嘴巴已够不上了,只能地泥土里疯狂的扭动蛇身,可是还是没能把身上的雪鸮甩飞出去。摆脱不了就缠死它。情急之下,那条大蛇也拼命了,翻卷着粗壮的蛇身一圈又一圈的往雪鸮身上缠去。
当林冲跑到坟地时,雪鸮和大蛇已成困兽之斗。这场大战没有赢家,到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林冲不及多想,将浑身至阳之气贯于剑上,冲着那大蛇的脑袋狠狠刺下。
大蛇的皮肉甚比铁甲,任是林冲的先天至阳也不能将它一剑洞穿。狂怒之下的大蛇不管不顾脑袋上插着的长剑,怪叫着张开利齿森森的大嘴扑咬林冲。
林冲心中大骇,眼看那蛇嘴就把自己整个儿吞下去的时候,蛇身忽然一顿,只见扑在它身上的雪鸮已趁着林冲偷袭的机会,一双利爪已深深的没入大蛇的七寸。
蛇肉吃不成,差点还成了大蛇的晚餐,林冲大骂一声,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立即咬破舌尖,张嘴间一口鲜血喷到大蛇的嘴里。
林冲的鲜血克制天下一切阴邪之物,鲜血入口,大蛇的阴丹爆裂,“轰”的一声闷响后,整个蛇头在血雾中炸开了。
腥臭的蛇血喷得林冲满头满面的,别说吃肉了,想想也要吐。林冲抹了一把脸急急退开几步就要转身离去,低头间看见雪白的雪鸮躺在泥地上淹淹一息的,深幽幽的眼睛中透出的是一份恳切的哀求。
回想刚才若不是雪鸮拼死抓住大蛇的七寸,林冲早已丧身蛇腹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了嘛。”林冲向地上的雪鸮点点头快步迎上去。
可是地上的雪鸮混身一震,眼里透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
他知道雪鸮怕的是什么,雪鸮本性属阴,而且眼前这只雪鸮的玄阴气息没有几百年时间是修不出来的。它当然是惧怕自己身上散发出来那种克制天下阴邪的先天至阳了。
“好啦,别怕,我知道了。”林冲连忙打住脚步,略一沉吟后他已想到了医治雪鸮的办法。
当下林冲提剑走向大蛇的尸身,比划了一下位置后,林冲挥剑刺入大蛇的腹部,取出了一枚水碗大小的蛇胆。
“来,吃了这个就好。”林冲把蛇胆轻轻的抛到雪鸮的嘴边。说话间林冲没有停下来,他又挥剑劈下五段蛇骨,尽量隐蔽自己的气息,林冲近到雪鸮旁边,以雪鸮为中心的,用手中的五段蛇骨按五行方位分插到泥地上。
“好了,这是小五行聚阴阵,你吃过蛇胆后自个儿呆在阵里调息一会。没事了,你安心调养,我在山坡上给你守着。”
林冲向地上的雪鸮微微一笑,快步走到小山坡上坐下。
服食了蛇胆的雪鸮静立在林冲所摆的小五行聚阴阵中调息休养,约两注香的时间,地上的雪鸮一声欢鸣膝空以起,它不敢靠近林冲,只在林冲的头顶上空不停的盘旋。
迎着那雪鸮依依不舍的眼神,林冲哈哈一笑大声音说“不用谢了,好生修炼,别为祸苍生就是了。去吧……”
林冲向那雪鸮挥挥手缓缓走回破庙去。
直至林冲的身影消失在山坡的尽头,雪鸮又长鸣一声,振翅入云。长空万里,或许从此以后,这只雪鸮的心中多了一份人世间的牵挂。
………【第十一节 恨别】………
渡江南下取道金陵,到达镇江时已是崇祯十七年二月。
坐拥三秦之地的李自成已迫不及待的挥师东进,大军气势如虹的进入山西,一路上竟未偶抵抗。关外清军风起云涌,十数万精骑虎视中原。
军情急报、灾情急报、匪情急报。大明江山风摇飘摇。
大江以北重云闭日,大江以南却是笙歌燕舞姹紫嫣红。
翻过金牛岭,抬头凝望云海中的大茅峰,林冲埋藏在心底里那份剧裂的悲痛翻涌而出,没顾旁边游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林冲边擦着眼泪边快步跑上九霄万福宫。
九霄万福宫里比当日离山时热闹得多了,如果不是自己南下时一路所见的凄凉境况,打死林冲也不相信现今不是个大明盛世。
从善信的人群中,林冲好不容易找住了一个道服少年,林冲不由分说的快步走上一把拄住问说“邱师弟,掌门师伯吗?”
道服少年神色一变,左右看看后悄声说“掌门刚刚为南京守备大人做完祈富法会,就在内堂休息,七师兄你随我进去。”
没待道服少年说得完,林冲已快步转入后堂。
后堂里一个老道正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此人正是茅山掌教王真人,主理法派一应事宜。
“掌教……”林冲几步走上跪在地上语不成声。
王掌教面现悲色的低头望着地上的林冲怔怔不言。久久的沉默后,
“起来吧。”久久的沉默后王掌教叹了口气“几天前龙虎山的人来了,朱师弟的事情我都知到了。”
“掌教,我们要为师傅和师兄他们报仇啊……”林冲一下站了起来,他被掌教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激怒了。
“报仇?”王掌教低下头去喃喃自语,“这已不是私仇了,现今我们已被几路人盯住了,我术派的几名师叔已把你们留山的几名师兄弟带下山去暂避风声,他们去了江西龙虎山。林师侄,你马上起程去江西吧,以后的事情你们再作商议。”
术派的门人已全部离山了,林冲知道就法派的一众师兄弟是指望不上的。当下他也不再说什么了,别过王掌教后走出九霄万福宫。
望着九霄万福宫前踏春游山的人众,一重重祈福祈愿的清烟香雾,林冲滋味涌上心头。
林冲茫茫然的走下大茅峰,是心深处的呼唤,还是十几年来的习惯。林冲孤身只形的走回二茅峰去,在他的心深处,二茅峰就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敬如慈父的师傅,那里有他亲如手足的师兄弟。
可是面前那几间清冷的道观把林冲一腔情杯瞬间冷却了,站在二茅峰的山顶上,林冲的拳头握得格格作响,是失去亲人的悲痛,是无能为力的无助,更是如山如海的仇恨。
体来的先天至阳狂涌而出,直把身体周围三丈之地蒸腾得热雾朦胧‘。
蓦然间,寂静的道观里缓缓走出一个腰悬长剑的白衣人,望着气雾中的林冲,白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静的笑容。
“精彩,精彩,这就是能驱动天地乾阳之气为已所用的神功镜花水月?”说话间白衣人已走到林冲跟前笑道“林冲,把功谱交出来,饶你不死。”
“你是谁?”就凭自己的功法也感觉不到眼前那白衣人的气息,林冲知道这个人很不简单。
白衣人随意的轻抚剑柄笑道“张超云,三绝堂天风堂堂主。”
听到是三绝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