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御剑-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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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某之武功,实在是微不足道。但藤某亦非量浅之人,绝对输得口服心服。”
谷如空看着他背影,以赞赏语气说道:“藤堂主屈居武林第十高手,论武功,与薛忠当在伯仲之间,再练下去,不出十年,必定超越展仝。”
藤索臣停住脚步,却不回头,微微耸肩,说了声“多谢”。耳边又听得谷如空说道:“藤堂主愿听老夫奉劝一句吗?”
藤索臣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在下只以武功论高低,对排名并不感兴趣,在黄河帮亦无屈居之感?”
谷如空哑然失笑,说道:“你以为我要劝你离开黄河帮吗?以你目前的武功,本可接得下老夫五十招,你可知道为何不到四十招便落败?”
这次藤索臣不但动容,蓦然转过身来,快步走到谷如空面前,拱手说道:“愿闻前辈高见。”
谷如空捋须微笑,说道:“第一,你自视过高,求胜心切,犯了武者大忌。自开始便只知进攻,尽力显露武功,却不去试探对方功力深浅,属于有勇无谋;第二,你一身深厚功力,却用在刁钻武器与招式上,可谓画蛇添足,全无用处。你能将银钩与玉箫结合而用,足见天资过人,但如此一来,只不过是在征服武器,却非发挥其最大作用。若对手武功较弱,自然无从适应你这两种刁钻武器,瞬间落败;但当遇上绝顶高手,你分心控制武器之际,无异自损功力,刁钻武器反而成了束手缚足。所谓刁钻招式,旨在出奇制胜,一招不能制胜,信心便减一分,久战不胜,则必败。招式越是刁钻,防守越弱,此乃千古不变之真理。老夫所见,对与不对,相信藤堂主自会判断。”
藤索臣沉吟片刻,僵硬的脸庞渐变柔和,眼中闪耀奇异光芒,突然抛开银钩,单膝跪下,说道:“前辈一席话,令在下茅塞顿开,思来想去,果然正是如此。”
谷如空将他扶起,笑道:“你赠我雅居,我送你片言,互不拖欠,何必多礼?”
藤索臣肃然说道:“片言只字,终生受用无穷,而居所只是身外之物,如何能比?前辈若是喜欢,以后可以一直在此长居下去,藤某必定派人鞍前马后服侍。”
谷如空笑道:“待这场战事结束,老夫与黄河帮之间的仇怨必定清算,到其时我们或许便是死敌,鞍前马后之说,休要再提。”
藤索臣哈哈大笑,说道:“能再与前辈一战,藤某不胜荣幸。有江湖必有恩怨,风云变幻,谁亦难以预料rì后之事,藤某今rì不虚此行,想与诸位一醉方休,不知可否赏脸?”
所谓大笑,其实只是张大嘴巴发出声音,脸上僵硬的肌肉层层挤迫,似要随时断裂,比哭看起来更难受。但马天佑却觉他这种笑容非常真实,至少比展仝的笑容好看十倍。环视众人,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天佐出去了吗?”
谷如空嗯了一声,说道:“你和浣儿离开不久,他便跟着出了门,至今未回。这段时间他心事重重,出去走走也好,毕竟是少年,看到京城的繁华景象,焉能不心动?”
浣儿倚在母亲怀里,一直在摆弄那个刚买的雕有涓涓细流、无始无终的玉镯子,闻言抬头笑道:“张姑娘尚未回到京城,他哪来那么好的心情游玩?”
说话之间,已有黄河帮帮众拿了好酒好菜进来。马天佑等人亦不客气,在后院亭中坐下,与藤索臣开怀畅饮起来。
………【第二十六章 烽烟四起(21)】………
席间,马天佑又问起迁都之事。藤索臣越是喝酒,脸sè越青得骇人,绿幽幽的眼珠转动,说道:“战争尚未开始,便有参知政事王钦若劝说皇上迁都升州,而签书枢密院事陈尧叟则主张迁都益州,这两人皆是朝廷重臣,说话颇有份量,幸亏意见不合,否则皇上恐怕早已决心迁都了。”
谷如空剑眉突轩,怒道:“泱泱大国,战争尚未开始,便已作好迁都准备,岂不遗笑天下?将祖宗数十年基业双手奉送与人,难道满朝大臣没人反对?如此朝廷,保他又有何用?”
藤索臣轻叹一声,说道:“皇上亦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东京作为都城,四周地势坦荡,无险可据,若契丹大军压境,便成笼中之鸟,退无可退。诸大臣之中,只有同平章事寇准力排众议,反对迁都,主张与契丹决一雌雄。”
顿了顿,藤索臣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听闻本月十五南京统军使肖挞凛已率先锋军南进,分兵攻威虏军、顺安军、北平寨、保州,如今与契丹皇帝及主母会合,准备一举夺下定州。宋军措手不及,惊惧于契丹人的骑shè冲击,告急公文似雪片般飞回京城,请求支援,却均被寇丞相压下,隐而不发。”
马天佑吃了一惊,说道:“寇丞相乃刚直不阿之士,既然主张与契丹决一雌雄,为何却在紧急关头延误军情?”
藤索臣低声说道:“寇丞相对契丹出兵之事了如指掌,早已暗中作好御敌安排,他隐瞒军情不报,只是怕引起皇上恐慌,又要想那迁都之事。寇丞相一片苦心,满朝大臣皆知,唯独瞒住了皇上一人。此乃军机大事,希望各位不要泄露出去。”
谷如空笑道:“这个当然。寇丞相一片苦心,乃是为了大宋江山着想,令人钦佩,但他这种做法,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了。”
藤索臣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契丹出动数十万大军,本不足惧,但南京统军使肖挞凛骁勇善战,宋朝将士莫不闻风丧胆,如今谷前辈重出江湖,正是其克星,若皇上得知,便不用再抱迁都念头了。”
马天佑微笑点头,说道:“谷叔叔当年独闯敌营,百万军中来去自如,那是何其威风,只要他在阵前一站,契丹将士必会不战自败。”
藤索臣怪笑数声,突然神秘地说道:“谷前辈武功天下无双,有他出战,胜券稳cāo。除此之外,黄河帮亦准备好了一种秘密武器,专门用来对付契丹将士。”
马天佑好奇心起,问道:“什么武器?藤堂主能否见告?”
藤索臣略一沉吟,说道:“玄王之毒。我们将其涂在箭上,无论shè在身体任何部位,中箭者必死无疑。”
马天佑心中一沉,忖道:“他们捉走玄王,果然是为了提取毒液,待打完契丹,这种毒箭岂不成了对付应天教的利器?”想起鬼山老人雪长陵临终重托,便装作淡淡说道:“玄王之毒,天下至毒,无药可解,只是肖挞凛百毒不侵,当rì剑阁之上赤手空拳擒获玄王,又兼是刀枪不入之躯,这种毒箭对他恐怕起不了多大作用。黄河帮既然自玄王身上提出毒液,莫非已把它杀了?”
藤索臣似乎感觉说话太多,借着微微酒意,含糊地说道:“正是,正是,是以这场战争非谷前辈出马不可。时候不早,藤某打扰多时,亦该告辞了。”言毕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手道别。
众人喝至黄昏,仍不见马天佐回来,马天佑心中开始焦急,说道:“天佐在东京人生地不熟,出去一整rì不见回来,莫非迷了路?”
谷如空摇了摇头,说道:“佐儿天xìng聪睿,心思缜密,孤身自南京到成都亦不会迷路,小小一个东京,焉能难得了他?”
马天佑闻言更是担忧,叹了口气,说道:“迷路倒是无妨,只怕他又闯出祸来,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正如浣儿所说,马天佐当然是无心游玩,他出去只不过是为了打探张员外家宅所在,以便rì后躲在暗处偷看上官芝兰。
因张员外已在成都被长白两仙叟杀死,他的胆子便壮了起来,假称自己是张员外的朋友,因路过东京,顺便前去探望他。又因张员外生前乃本地有名商人,他便专门找一些商贩询问。但事情却出乎意料,那些商贩不是含糊其辞,便是摇头说不认识。马天佐看着那些商贩眼中惊恐及怪异的目光,疑心大起,忖道:“莫非他们看出我的身份?又或是张员外生前在京城横行霸道,以致天怨人怒,大家均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
但他并不死心,灵机一动,把一个鱼贩手上的鱼全买了下来,然后再向他打探张员外家宅所在。那鱼贩因提早结束一天的活儿,心情高兴,便将他拉至一旁,压低声指明了具体方位。末了又叹息着加上一句:“张员外已在成都遭遇不测,公子还是别去找他了。”
马天佐吃了一惊,忖道:“原来张员外在成都被杀之事已传回京城,难怪那些商贩目光如此怪异。”脸上不自禁红了起来,故作顿足说道:“哎呀,张员外为人忠厚,想不到竟在他乡遭遇不测,因我父亲与他在生意上有些来往,故此顺道去看望他,如今看来是不必了。”言毕亦不要那满满一箩筐鲜鱼,假装忧心忡忡地离去。
按鱼贩所指路向,自朱雀门进入里城,经过相国寺,很快便看见一座高大屋宅,上书金光闪闪“张宅”二字,在官邸林立的里城,仍相当显眼,可见张员外生前确是巨富。马天佐怕被张员外的儿子看见,便装作路人,低头而行。
当他经过张宅门前,却又大吃一惊。好端端的一座屋宅,白rì青天却是大门紧闭,不见一丝生气,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已有蜘蛛结网,看起来便似沉睡多年的怪兽一般。
马天佐百思不得其解,亦不敢上前叩门,便漫不经心地在附近装作买些东西,每隔半个时辰便自门前经过一趟,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居住。
如此直至暮sè降临,大门依然紧闭,不见有人出来,亦不见有人进入,马天佐终于耐不住xìng子,在张宅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打听消息。那掌柜见他一副弱不禁风书生模样,爱理不理地说道:“我又不是仆人,焉知他家中情况?”
马天佐强抑心中怒火,离开客栈,硬着头皮向过往路人打听。但结果却是令他失望,连问了十数人,全是摇摇头便匆匆离开,仿似张宅真是一只怪兽,看多一眼便会被咬一口。
自路人惊慌神sè,马天佐已隐隐泛起不祥感觉,忖道:“张员外在成都遭遇不测之事,虽然已传到东京,但他儿子在此打理生意,绝无闭门之理,莫非……”
正自思忖,肩头突然被人沉沉一拍,便听得身后有人yīn森森说道:“小子在此徘徊多时,莫非是想去见张员外?”
………【第二十六章 峰烟四起(22)】………
马天佐被人道破行止,登时俊脸泛红,转过身来,见一青衣青帽瘦长汉子,正一脸凶相,恶狠狠瞪着自己,在他身后,还有四人,亦在挤眉弄目,不怀好意,以为是张宅家丁,便抱拳说道:“在下自成都而来,受张夫人托付,看看家中是否安好。”
他对上官芝兰的爱慕只暗藏心里,从未向人表露,暗忖即便见见张家大少爷亦无妨。岂料那瘦长汉子闻言并不松手,五指**,去硬捏他琵琶骨。马天佐心中来气,反手轻拨那汉子压在肩上的手臂,说道:“麻烦诸位通报一声,卫逸前来求见张公子。”卫逸乃是他之前捏造的名字,只有上官芝兰和张月桐知道。
那瘦长汉子被他轻轻一拨,踉跄着倒退几步,脸sè倏然大变,厉声叫道:“这小子懂武功,杀了他。”其余四个汉子捋袖挥拳,似疯犬般向马天佐飞扑过去。
只听嘭嘭蓬蓬一阵乱响,那四名汉子瞬间躺在了地上。马天佐已知这些人并非张宅家丁,但此处靠近皇宫,不想惹出事端,便紧紧迫视那瘦长汉子,厉声说道:“阁下究竟何人,为何听说在下来见张公子,便要痛下杀手?”
那瘦长汉子不敢与他对视,倒退了数步,突然弯腰,自靴中抽出一把锋利匕首,狰狞说道:“这小子是上官芝兰那贱妇请来的帮手,兄弟们快杀了他。”
马天佐见他侮辱上官芝兰,心头狂怒,眼中凶光暴现,身形急掠,以闪电般手法夺过瘦长汉子手中匕首,寒光闪处,已将他人头割了下来。
倒在地上的四名汉子方自靴中拔出匕首,见此情形,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叫亦不敢叫,没命奔逃而去。马天佐冷哼一声,亦不追赶,提起瘦长汉子首级,昂昂然走入之前去过的那间客栈,将首级咚一声放在柜台上,厉声喝道:“张宅究竟出了什么事?张公子如今人在哪里?”
那掌柜见马天佐去而复返,心中不悦,方待冷言打发,突然看见那血淋淋的人头,顿时吓得双腿发软,颤声说道:“公子,大……大侠,小的确实不知。”
马天佐喀嚓一声将匕首插在柜台上,冷笑道:“真不知道吗?”
那掌柜看了一眼柜台上血淋淋的人头,哆嗦着说道:“张公子已经死了,大……大侠,饶命啊。”
马天佐心中吃了一惊,厉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被人害死的吗?”
掌柜已吓得脸无人sè,哆嗦着说道:“不……不……不知道,不……不……知道,听说是相思而死,不是小人害死的。”
酒楼中客人看见那血淋淋的人头,早已一哄而散,连一个敢看热闹的都没有。马天佐冷哼一声,说道:“料你亦不敢。他思念的是哪家姑娘,你把事情一一道来,饶你不死。”
话音方落,忽闻门外脚步声如cháo涌,有人大喊:“杀人犯便在里面,莫要让他跑了。”百名禁卫军,一个个持枪佩剑,瞬间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马天佐冷哼一声,哈哈笑道:“老子爱来便来,爱走便走,谁能拦得住?”长笑声中,飞身掠至楼上,击破窗户,似大鸟般消失于茫茫夜sè中。
回到雅逸居,见大家一脸焦急等候,心中略带歉意,便笑着说自己贪恋京城繁华景象,故此回来晚了。然后胡乱吃了些东西,回房歇息。
躺在床上,却是心乱如麻。自肖挞凛设计陷害马天佑,到派兵封锁绵山,到神秘灰衣人出现,无一不令他震惊,觉得自己已坠入万劫不复境地,若一切真相大白,哥哥与叔叔会原谅自己吗?
想起今rì发生的事情,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上官芝兰家中必定发生巨变,那些家丁模样的汉子,绝非寻常人物。
心中想着上官芝兰,思绪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