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逆流成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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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转过头去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易遥转过一张冷冰冰的脸瞪着他“好笑吗?”
齐铭忍着笑意摇了摇头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易遥的头说:“你啊还是少了一股做恶人的狠劲儿。”
“批评我呢?”
“没。是表扬。”齐铭笑呵呵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线里显得光灿灿的牙齿又白又好看。易遥听到隔壁桌的几个女生低声地议论着他。
“我宁愿看做是你的批评。批评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易遥盖起饭盒的盖子说“我吃完了。”
冬天正午明媚的阳光也照不穿凝固在齐铭眼眶下的那条漆黑的狭长的阴影。那是他浓黑的眉毛和长长的睫毛投射下的阴影是让整个学校的女生都迷恋着的美好。
易遥看着眼前望向自己的齐铭他在日光里慢慢收拢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午夜盛放后的洁白的昙花在日出之前收拢了所有的美好。
心里那根微弱的蜡烛又晃了一下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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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易遥预想中的一样唐小米的把戏并没有停止。
甚至可以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狠毒很多。就像她那张精致的面容一样在别人眼里还要美好无辜很多很多。
就像拆毁一件毛衣需要找到最开始的那根线头然后一点一点地拉扯就会把一件温暖的衣服拉扯成为一堆纠缠不清的乱线。
事情的线头是这天下午一个男生对易遥递过去了一百块钱。
于是就像扯毛衣一样不可停止地哗哗地扯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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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一直在重复着下午全校大扫除的事情。因为下周一要迎接市里卫生部门的检查市重点的评比考核卫生情况一直都是一个重要的指标。
所以一整个上午广播里都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下午的扫除事宜里面那个早操音乐里的病怏怏的女声换成了教务主任火燎燎的急切口吻。从学校四处悬挂着的喇叭里朝外喷着热焰。
整个学校被这种焦躁的气氛烘烤得像要着火一般。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之后就是全校轰轰烈烈的大扫除。
“热死了这冬天怎么像夏天一样。”
“有完没完教务主任怎么不去死啊。”恶毒的女生不耐烦地说着。
“打扫个学校搞得像扫他祖坟一样紧张。至于么。”明显这一个更加恶毒。
易遥支着胳膊趴在课桌上听着周围女生的谈话窗外阳光普照。好像苍白寒冷的冬天就快要过去了。一切开始恢复出热度水蒸汽也慢慢从地面升起整个世界被温暖的水汽包围着。
黑板上左边一大块区域被用来书写这次大扫除的分工。
东面花园:李哲东毛建安刘悦居云霞
教室:陈佳吴亮刘蓓莉金楠。
走廊:陈杰安又茗许耀华林辉。
……
楼梯:易遥。
易遥静静地盯着黑板上自己的名字孤单地占据了一行。阳光正好有一束斜斜地照在自己的名字上面有些许的粉笔尘埃漂浮在亮亮的光线里。易遥扯着嘴角出含义不明的笑来。
“啪”的一声隔着一行走道的旁边座位的女生的课本掉到地上来落在自己脚边上。易遥回过头去刚想弯腰下去拣就听到后面唐小米的声音。
“易遥你帮她把书拣起来。”唐小米的声音真甜美。
易遥本来想弯下去的腰慢慢直起来整个背僵在那里。
倒是旁边的女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起身自己来拣。
“不用啊叫她帮你拣就在她脚边上干嘛呀。”唐小米声音稍微提高了点。
易遥这次转过头去盯着后排的唐小米。熟悉的对峙空气被拉紧得铮铮做响。唐小米漂亮的水晶指甲在那个装满话梅的铁皮罐子上“嗒嗒”地敲着看上去有一点无所事事的样子但在易遥眼里却像是浸透毒液的五根短小的匕在自己背上深深浅浅若有若无地捅着。
周围又出同样熟悉的“啧啧”的声音。易遥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些粘稠的口水在口腔里出这种声音时的恶心。
易遥弯下腰把书拣起来拍了拍灰尘然后放回到旁边女生的桌子上面“好漂亮的封皮呢真好看。”易遥对女生笑了笑在阳光里眯起眼睛。
女生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尴尬。
身后的唐小米收拢起美好的表情。
窗外的广播里依然是教务主任如同火燎一样的声音。
风吹动着白云大朵大朵地飞掠过他们背后头顶上的蓝天。
还有在冬天将要结束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光里纷纷开放的巨大而色彩斑斓的花朵。它们等不及春天的来临它们争先恐后地开放了。
满世界甜腻的香味。席卷冲撞来回。缠绕着每一张年轻美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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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乐得清闲。
整条楼梯没有其他的人偶尔别的班级的男生提着水桶扫帚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跑过去。
易遥拿着长扫把刷刷地扫过每一级台阶。
尘埃扬起来几乎有人那么高。于是易遥转回教室拿了些水出来洒上。
其他的人大部分做完自己的区域就回家去了学校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扫把摩擦地面的刷刷声竟然在校园里形成回声。开始只是一点点后来慢慢变清楚。
一下一下。刷刷地。回荡在人渐渐变少的校园里。
易遥直起身来从走廊高大的窗户朝外面望出去。天边是灿烂的云霞冬天里难得的绚丽。似乎苍白的冬天已经过去了。易遥在嘴角挂了个浅浅的温暖的笑。
以前觉得孤单或者寂寞这样的词语总是和悲伤牵连在一起。但其实就像是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下午校园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夕阳模糊的光线像水一样在每一寸地面与墙壁上抹来抹去。涂抹出毛茸茸的厚实感削弱了大半冬天里的寒冷和锋利。
空旷的孤单或者荒凉的寂寞这样的词语其实比起喧闹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的嘴脸来说还是要温暖很多的吧。
等到差不多要扫完最后一层的时候易遥草突然想起齐铭于是摸出手机想给他个消息告诉他不用等自己先回家好了。等翻开屏幕的时候才现齐铭的一条未读消息。
“老师叫我去有事情我今天不等你回家了。你先走。”
易遥合上屏幕的时候一个男生站到自己面前隔着一米的位置朝自己递过来一张一百块的纸币。
“呐给。”
光线下男生的脸是完全的陌生。
易遥抓紧着扫把面对着他没有说话。
………【第十七章】………
正文第十七章 61
夕阳从走廊的窗户照耀进来在楼梯里来回折射着慢慢地化成柔软的液态累积在易遥越来越红的眼眶里。
易遥的手指越抓越紧。
“你什么意思?”易遥抓着扫把站在他面前。
“没什么……他们说可以给你钱……”男生低着头伸出来的手僵硬地停留在空气里。白色衬衣从校服袖口里露出来特别干净没有任何脏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易遥把眼睛用力得睁大。不想眨眼不想眨眼后流出刺痛的泪来。
“他们说给你钱就可以和你……”男生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睡觉么?”易遥抬起头问他。
男生没有说话。没摇头也没点头。
“谁告诉你的?”易遥深吸进一口气语气变得轻松了很多。
男生略微抬起头。光线照出他半个侧脸。他嘴唇用力地闭着摇了摇头。
“没事你告诉我啊”易遥伸出手接过他的一百块“我和她们说好的谁介绍来的我给谁五十。”
男生抬起头诧异的表情投射到易遥的视线里。
有些花朵在冬天的寒气里会变成枯萎的粉末。
人们会亲眼目睹到这样的一个看似缓慢却又无限迅疾的过程。从最初美好的花香和鲜艳到然后变成枯萎的零落花瓣再到最后化成被人践踏的粉尘。
人们会忘记曾经的美好然后毫不心疼地从当初那些在风里盛放过的鲜艳上践踏而过。
——是你的好朋友唐小米说的她说你其实很可怜的。我本来不信……
——那你现在呢?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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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遥低着头慢慢把那张因为用力而揉皱成一团的粉红色纸币塞回到男生的手里。
她收起扫把转身朝楼上的教室走回去。
她回过头来望向夕阳下陌生男孩的脸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这样。
易遥转身朝楼梯上加快脚步跑去身后传来男生低低的声音“喂我叫顾森西我给你钱其实也不是……”
易遥没等他说完回过头抬起脚把旁边的垃圾筒朝他踢过去。
塑料的垃圾筒从楼梯上滚下去无数的废纸和塑料袋飞出来撒满了整个楼梯。男生朝旁边侧了一侧避开了朝自己砸下来的垃圾筒。
他抬起头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光线从楼梯上走廊的窗户里汹涌而进。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去把一张一张的废纸重新拣起来然后把垃圾筒扶好把废纸重新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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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叫自己倒一倒水满足一下她支使自己的欲望易遥觉得其实也是无所谓的。而现在——
闭着眼睛也可以想象得出唐小米在别班同学面前美好而又动人的面容以好朋友的身份把自己在别人面前涂抹得一片漆黑。
“她很可怜的——”
“她这样也是因为某些不方便说的原因吧也许是家里的困难呢——”
“她肯定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啊——”
在一群有着各种含义笑容的男生中间把她的悲天悯人刻画得楚楚动人。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人都回家去了。
之前在打扫楼道的时候最后离开的劳动委员把钥匙交给易遥叫她锁门。
教室弥漫着一股被打扫后的类似漂白粉的味道在浓烈的夕阳余辉里显得一丝丝的冷清。
易遥快步走到讲台上“哗——”地用力拉开讲台的抽屉拿出里面的那瓶胶水然后拧开瓶盖走到唐小米的座位上朝桌面用力地甩下去。
然后把粉笔盒里那些写剩下的短短的笔头以及白色的粉末倒进胶水里揉成黏糊糊的一片。
易遥泄完了之后回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才现找不到自己的书包。
空荡荡的抽屉张着口像一张嘲笑的脸。
易遥低下头小声地哭了抬起袖子去擦眼泪才现袖子上一袖子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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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后面的仓库很少有人来。
荒草疯长一片。即使在冬天依然没有任何枯萎倒伏的迹象。柔软的坚硬的带刺的结满毛茸茸球状花朵的各种杂草铺开来满满地占据着仓库墙外的这一块空地。
易遥沿路一路找过来操场体育馆篮球场食堂后面的水槽。
但什么都没找到。
书包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不会凭空消失。
易遥站在荒草里捏紧了拳头。
听到身后传来的杂草丛里的脚步声时易遥转过身看到了跟来的顾森西。
易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森西有点脸红一只手拉着肩膀上的书包背带望着易遥说:“我想跟你说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易遥皱了皱眉说:“哪个意思?”
顾森西脸变得更红说:“就是那个……”
“上床?”易遥想了想抬起手挥了挥打断了他的说话“算了无所谓我没空知道你什么意思。”
易遥转身走回学校刚转过仓库的墙角就看到了学校后门口的那座废弃的喷水池里飘荡着的五颜六色的各种课本自己的书包一角空荡荡地挂在假山上其它的大部分泡在水里。
阳光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喷水池里的水很久没有换过了绿得黑的水草还有一些白色的塑料饭盒。刺鼻的臭味沉甸甸地在水面上浮了一层。
易遥站了一会儿然后脱下鞋子和袜子把裤腿挽上膝盖然后跨进池子里。
却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以为只会到小腿结果等一脚踩进去水瞬间翻上了膝盖浸到大腿的时候易遥已经来不及撤回去整个人随着脚底水草的滑腻感身体朝后一仰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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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个时候真的只感觉得到瞬间漫过耳朵鼻子的水流以及那种刺鼻的恶臭瞬间就把自己吞没了。甚至来不及感觉到寒冷。
——其实那个时候我听到身后顾森西的喊声我以为是你。
——其实那个时候我有一瞬间那么想过如果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
66(1)
在很久之前在易遥的记忆里这个水池还是很漂亮的。那个时候自己刚进学校学校的正门还在修建所以所有的学生都是从这个后门进出的。
那个时候这个水池每天都会有漂亮的喷泉还有很多男生女生坐在水池边上一起吃便当。水池中央的假山上那棵黄角树每到春天的时候都会掉落下无数嫩绿或者粉红的胞芽漂在水面上被里面的红色锦鲤啄来啄去。
直到后来大门修好之后所有的学生都从那边进入学校这个曾经的校门就渐渐没有人来了。
直到第一年冬天因为再也没有学生朝池塘里丢面包屑所以池里最后一条锦鲤也在缓慢游动了很久之后终于慢慢地仰浮在水面上白森森的肚子被冬天寂寥的日光打得泛出青色来。
易遥脱下大衣拧着水裤子衣服大部分都浸透了。
脚下迅形成了两滩水渍易遥抬起手擦着脸上湿淋淋的水。
她回过头去顾森西把裤子挽到很高男生结实的小腿和大腿浸泡在黑色的池水里。他捞起最后一本书用力甩了甩然后摊开来放在水池边上。然后从水池里跨了出来。
易遥把大衣递过去说你拿去擦吧。
顾森西抬起头看了看她红色的羽绒服说不用你赶快把水拧出来吧这水挺脏。我等下去水龙头那边冲冲就好。
易遥缩回手继续用力地拧着衣服。
衣服吸满了水变得格外沉重。易遥抬起手揉向眼睛动作停下来。
手指缝里流出湿漉漉的水来。
顾森西赤着脚走过去拉过易遥的衣服说让我来。
易遥左手死死地抓着衣服右手挡在眼睛前面。露出来的嘴角用力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