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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凤隐天下 (全文完)-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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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去?”斗千金倒好似料到她回如此回答,并没有多少惊讶,只不过,语气里隐有些失落。

    “不去!”花著雨斩钉截铁地撂下这句话,便沿着青石路向前院走去。

    “小雨,你做什么去?”斗千金在后面紧走两步,跟上了她的步伐,笑吟吟地问道。

    花著雨一袭广袖裙裳,青丝如云,逶迤而去。康和平不徐不疾地跟随在她身后。到了大门口,却发现大门外站着几排甲胄鲜明的风云骑兵士,看样子,斗千金的府邸在昨晚已经被包围了。

    斗千金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就说,让你走慢点,出不去的!”

    其中一个年轻将领上前拱手道:“请恕我们无法做到,我们主子吩咐了,您暂时不能从这里出去!”

    花著雨蹙眉,立刻便知悉这是谁下的命令了,她冷然道:“我正要见月氏国小王子,你们带我去。”泰还在他们手中,无论如何也得把泰救回来。

    几个兵士面面相觑,最后颔首道:“好!”显然之前也得了命令,如若要见他们的主子,才可以离开这里。

    一辆朱红马车驶了过来,花著雨弯腰进了马车,斗千金和康,平骑着马,几队风云骑的兵士前后包围着她们,向前而去。马车行驶了几道街,到了月氏国的驿馆。

    花著雨下了马车,步行着向前走去。转过曲折回廊,乍一抬头,只见眼前不远处的屋宇廊下,纳兰王子卓然而立。

    一袭黑衣猎猎飞舞,修长身形临风负手而立。脸上的面具映着日光,闪耀着冷锐的光芒。看到一行人逶迤而来,他的唇角轻轻勾了勾,似乎是在笑。

    “真没想到,你竟然来了。”他饶有兴味地说道。

    花著雨踏着不徐不疾的脚步,慢慢走到了他面前,抬眸静静凝视着他,看到他面具下的黑眸犹如一潭深水。她不可自抑地屏住了呼吸,一颗心不可控制地急速跳动着。

    昨夜,花著雨将遇到月氏国小王子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她的怀疑已经变成了笃定。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没有人会这样的对待她,在她跌下地道,被人砍去时,去为她挡住那一刀。在她要离开时,拼命地追赶她。

    “我来,只是想知道,阁下是不是我认为的他?”花著雨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唇角还挂着淡淡地笑意。就在那个“他”刚一出口,她已经出手了。

    右手的袖子里面如同飓风涌动,突地鼓胀起来。当她朝着他抬起手来时,就好似在他面前展开了一个馨香的黑洞,纳兰王子立刻感觉到不妙,慌忙向后退去。花著雨知悉他昨夜受了伤,现在内力不可能那么快恢复,所以,这一次,她是发誓要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的。

    纳兰王子伸臂去挡,两人在廊下展开一场酣战,最后,胳膊向前微探,就好似突然长了半尺,雪白纤细的手指从袖中伸出,向着他脸上抓去。

    纳兰王子躲闪不及,脸上金色的面具便被花著雨揭了下来。眼前顿时一亮,一张脸出现在眼前,白肌墨眸,长睫浓密。

    这张脸很俊美,也很熟悉,然而,却不是他!

    花著雨的心忽然一滞,失望好似一阵冷风,吹过她空洞的心田。

    “你……是谁?”花著雨抓着他的面具,冷冷问道。

    月魄唇角微微上弯,鬓边的一缕发丝掠过他优美的眉眼,拂过颊边,带给人一种魅惑难言的风情。

    “我是纳兰雪!月氏国小王子!我的面具该还给我了吧。”他挑眉说道。

    “你是纳兰雪,可我记得,你是纳兰雪的随从!”花著雨冷声问道,“当你是随从时,那个纳兰雪又是谁?”

    “我就知道你是找他,随我来吧!”纳兰雪拍了拍袖子,伸手将花著雨手中的面具接了过来,重新带到了脸上,遮住了那张耀眼的面容。

    一行人随了纳兰雪,乘了马车到了皇宫内。马车一直行到了一处宫殿前,才停了下来。这处宫殿,名“舜华”宫,以前,这处宫殿一直是封着的。花著雨在宫内做了许久太监,也不曾到过此处。

    朱红色的大门在眼前徐徐打开,花著雨尾随着纳兰雪缓步沿着台阶走了上去。风卷起她的发丝,无声地翻飞着,就好似人世间摒弃不了的纠缠。

?    入眼处,是一处长长的九曲回廊,一直蜿蜒到宫殿的最深处。她沿着回廊,慢慢地走了过去。眼前,翠嶂层叠,飞泓流泻。这里景致很美,只是,似乎尘封了很久,荒芜了很久,一切景致,都好似蒙上了一层轻纱薄雾。

    穿过九曲长廊,走到了宫殿的廊下,只见数个内侍在廊下侍立着,殿门打开,宫女和内侍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第146章


    花著雨站在殿门口,一张脸苍白的近乎透明,心在胸腔内狂乱地跳动着。她说要找之前假扮纳兰雪的人,纳兰雪便带她来见。或许,前一瞬,她心头还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他,然而,此时,站在殿门口,她却已经不再有任何怀疑了。

    因为她看到铜手站在殿门口一侧。

    铜手是他的侍卫。

    那么,毫无疑问,里面的人就是他了。

    他就在里面!

    他那无比清晰的面容瞬间好似烈火一般灼烫过心头,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狂喜,他没死。

    “小王子,主子还未曾醒来,太医吩咐过,这段日子不能打扰他!”铜手大步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纳兰雪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低低说道:“我知道,”昨夜本就是纳兰雪将他带回来的,他的情况他很清楚,“他根本就不应该用内力的,这一次,损伤了全身的脉络,恐怕还得养一段时日了。我带个人进去看一下,或许对他养伤是有好处的。”

    花著雨听到两人的对话,一瞬间,心头方升起的那丝喜悦,转瞬化作飞烟,唯有她此时此刻的念及,是那样强烈。

    她抬足踏上台阶,铜手却拦住她道:“王子,怎么能随意让人进去呢!你……”铜手似乎此时才注意到花著雨的模样,他指着花著雨的脸,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他闭上眼睛,再次张开,双眸几乎瞪成了铜铃,双唇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是……你是元宝,元断袖?”

    “不错!”花著雨淡淡开口,清眸冷冷扫过铜手呆滞的脸,从他身侧拾阶而上。

    一入殿,鼻尖内便充斥着安息沉香的味道,但这味道却也掩不住殿内那汤药浓重的苦涩之味,花著雨闻到这样的味道,脑中瞬间有些空白,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她疾步走过,大殿内打磨的光可鉴人的地砖上,清晰地照映出她纤细飘逸的身影。

    她站在内室的门前,有一瞬,有些不敢掀开帘子。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将匕首刺入到他的胸膛,他说,他爱她,但也要永远忘记她。

    那时,她听到这句话,以为他说的忘掉,就是他的离世,他离开了人世,自然就忘掉了尘世的一切。可是,现在想来,他那时说的忘记,是不是打算真的要忘记她了。

    如今,他死而复生,从曾经的叛国左相,摇身一变成为了天朝贵胄,炎帝的大皇子,皇甫无襄。

    她,却从太监,变成了女子,还是和他有着国恨家仇的前朝人。

    他和她将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彼此呢?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室内,突如其来的一道清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花著雨心中一滞,缓缓伸手掀开了帘子。

    内殿的光线极是昏暗,窗子都被帘幕重重掩住,但纵是如此,花著雨的目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他。他静静躺在床榻上,阖着眼睛,面颊苍白的近乎透明,只有鼻翼轻轻翕动着,胸口轻缓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花著雨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心就跳动的快一分,面上神色极是淡定,但是手心却已经出了汗。裙角无声地曳过地砖,仿佛流云委地。

    她走到床榻前,缓缓地坐了下来,俯下身,伸指轻轻抚上他的脸。苍白无血的唇,透明如白纸般的脸,深深纠结着的修眉,一点一点,静静地抚摸着昏睡中的他。

    情不知其所,却一往情深,一颗心像是被钝器划过,钝钝地痛。

    一只纤细的戴着玉镯的手腕忽然从斜里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他的脸上强行地拉开。

    花著雨抬起水雾氤氲的眸,这才看到殿内,原本是有好几个宫女的,只不过,她一进屋,眼里便只有他,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别人。而拉开她的手的人并非是宫女,而是温婉。她正站在床榻一侧,云鬟如雾,蓝衣翩然,人如雪树堆花,极其美丽。只是,脸上神色有些清冷,不过,唇角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说不出意味的笑意。花著雨这才醒起,方才说话让她进来的,便是温婉的声音。

    能在此时此刻见到温婉,花著雨原本应该惊讶的,但是很奇怪地,她竟丝毫没有惊讶,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温婉总是以令人惊异的方式出现吧!

    “他现在不能被打扰,如果没事,你就先出去吧,我要喂药了!”温婉淡淡说道,转身从身侧的桌案上端起一碗药,用勺子轻轻搅拌着。

    自从,在假太监之事上,温婉刻意针对她后,花著雨就曾猜测,温婉,或许是姬凤离的人。当时,她或许也是和三公主皇甫嫣一样,以为她们的假死计划被她破坏了,从而害得姬凤离身死。所以才恨不得置她与死地。到了今日,这个猜测,终于证实了。

    花著雨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清声道:“我来喂吧!”

    “不用了!”温婉客气地说道,朝着花著雨浅浅一笑,“我来吧,他伤得很重,一两日恐怕好不起来,照顾他,是我们的本分。纳兰,你带她出去吧,虽然主子尽力想留下她,可是,她的身份可是不易留在宫中的。”

    花著雨淡淡笑了笑,原来,她的身份,温婉竟然已经知道了。

    她是花穆的女儿,花穆是叛国之臣,说起来,她确实不适宜呆在这里,而是适宜呆在刑部大牢里。

    “我现在只想照顾他,如果他脱离了危险,你们尽可以把我押到牢里!”花著雨淡淡说道,一双眸子极亮,极澈,冷冷地扫过温婉。

    “你的身份,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温婉挑起一边柳眉,静静说道。

    她的身份!

    花著雨忽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无论是花穆的千金,还是前朝默国的人,她的身份都不适合待在姬凤离身边,更别说照顾他了。

    温婉瞥了花著雨一眼,端着调好的药,缓缓走到床榻一侧,正欲伸手将他从床榻上扶起来。姬凤离却忽然伸手,一把狠狠地抓住了花著雨的手腕,他抓得很紧,似乎,害怕她走了一般。

    花著雨还记得,当初她为他治疫病时,他也曾经这样抓住自己,那时候,他可能是在做梦,口中唤的是:别走,母……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唤的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他唤的是母后。她以为,这一次他还是会唤母后,可是,他没有,他唤的是:宝儿。

    “别走,宝儿……宝儿……”那一声低低的轻唤,让花著雨心中一滞,她伸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轻轻拭去他额上密集的汗珠。

    “温小姐如若不相信我,你尽可留在这里时刻盯着我,这样如何?”花著雨抬眸朝着温婉望了一眼,静静说道。

    温婉的脸早已惨白如雪,贝齿狠狠咬了一下唇瓣,敛眸道:“纳兰,你来盯着她!”她走到桌畔,将药碗放在桌上,快步走了出去。

    纳兰雪望了一眼远去的温婉,低低叹息一声,走到床榻一侧的椅子边,慢慢坐下来,朝着花著雨微微笑道:“不知为什么,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

    花著雨慢慢将姬凤离扶起来,淡淡瞥了纳兰雪一眼,道:“那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以防万一!”纳兰雪静静说道,眉毛扬了扬,眉间的一点朱砂随着他眉毛轻扬,灼灼其华。花著雨冷冷瞥唇,在纳兰雪的注目下,将药一勺一勺地喂到了姬凤离口中,所幸他并未昏迷到完全不知吞咽的状态,不一会儿,一碗药便见了底。

?    花著雨将他慢慢放平在床榻上,想要转身放下药碗,手腕却依然被他狠狠攥着,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纳兰雪见状,起身接过药碗。

    花著雨照顾了姬凤离两日两夜,期间,监视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换。起先是纳兰雪,后来是温婉,还有铜手,最后是蓝冰。她其实很理解他们这些人,若非姬凤离拉着她的手不放,他们应该不会冒险让她照顾他的,监视着她,是必须的。

    只是,花著雨奇怪的是,蓝冰原本对她极有意见,如今又知悉她是花著雨,原以为他会非常排斥她,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过分阻拦她。只是,当她坐在床榻一侧喂药时,他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一直长吁短叹,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若是我早知道你是女子……哎……”

    到了第三日,花著雨感觉到姬凤离体内的真气开始慢慢游转,御医也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她心中顿时一松,两日来的疲惫向她袭了过来,便到偏殿去歇了一会儿。她似乎睡了很久,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隐约听到说话声传到耳畔。

    姬凤离这些日子一直在“舜华园”养病,伺候的宫女和内侍并不多,而且,无论情况多急,也无人敢大声说话,都是轻手轻脚,细声慢语。

    听到说话声,花著雨心中焦急,以为姬凤离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寻到丝履便赤脚奔了出去。罗裙曳地飘扬,满头青丝不梳不挽,任其飘扬在身后,垂至腰间。

    她疾奔至殿内,在殿门口乍然收住了脚步。

    原本,她以为姬凤离还在内殿养伤,却未料到他竟然在正殿内端坐。他的伤,伤得是奇经八脉,暂时不能妄用内力,但行动却并不受限制。此时,他坐在那里,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只是脸色还是稍欠苍白些,愈发显得一双眼睛更加深幽如夜。

    殿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萧胤和丹泓。一张低低的几案摆在他们中间,几人似乎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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