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倾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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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我怎忍心看他们干戈相向?如今想来,此计出自我私心,是福是祸不自知啊。”
“皇兄受我之劝,保留了大哥的封号和属地,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了开国后的三年,但我们很少有时间见面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朝中事、江湖事。第四年,也就是丙寅年间,我听闻有人上书参了大哥一本,以通敌之名,皇兄盛怒。我四处奔波,累至卧病,耳中听闻的最后一个消息,是通敌之名坐实,朝廷大举西征。战事持续四月,最终蜀州城破,大哥受押入都,自此杳无音讯。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你们可还有想知晓的?”
小隐暗自长叹,心想这与玲珑库所见的蜀王之信倒是如出一辙,并无出入。只听顾年问道:“参了蜀王一本的人,是谁?”
“不止一人,但为首的,是云牧石。”
凤阳将军云牧石?小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会是他?若是,那该与九王爷势同水火吧,可刚才的千山雪崖宴上,云牧石不是还派人来送礼么?
但顾年颔首:“怪不得率军西征,他是头一个,带着一整队白羽军。而围剿无照楼,他亦有份。”
“自开国之年仰天台易主后,凤阳将军的名头便扶摇直上了。”
仰天台易主?小隐眨巴了几下眼睛,暗自庆幸从小博览史书,否则又会对九王爷的话茫然不知了。此事虽然隐秘,但堪称大事,须知素有占星起卦之能、通古晓今之名的仰天台大祭司,是如同国师一般的存在,哪怕历朝更迭都极其敬重,不曾废立。如今的仰天台由池砚祭司执掌,而在他之前的祭司,是苏宴。十四年前,也就是开国元年,祭司争位,虽分出了个苏宴败、池砚胜的局面,但鹬蚌相争,云牧石由此风头无两。
“还是不议前尘,只谈今朝吧。”顾年冷静说道,“救蜀王,第一便要知其下落,但据我所知,下落不明啊。”
九王爷神秘一笑:“二位请看。”
他在二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一卷画,小隐一下子认出那是宴上公主给九王爷贺寿送的礼。不过是普通的山山水水,并没什么异样,小隐不解地望向九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画中之地
但顾年眼前一亮:“此乃位于都城外的密渡?”
“好眼力!”九王爷一指画卷,“你们看这里,三山两水,两水并川,岂不就是都城东北、与都城三区接壤的郡县密渡?”
小隐定睛一看,可不是!画上,两股清泉分别自西北、东北角的峡内涌出,各自缓缓流过中部的宽广平地,继而形成细长的水渠,汇入南部的农地;而山峡的另一面,是刀削般的陡壁,有倾泻而下的瀑布,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面景致。她想了想,问道:“难道蜀王就在密渡?”
九王爷的手指在画上来回指点,语气激昂:“此乃晨昏之时,西垂月,东升日,是以此画的色调以中轴为分,西暗东明,西冷东暖,但西北峡内涓涓细流,东北峡内冰凌漂浮,定有异样。”
小隐使劲擦了擦眼睛,这才感觉到九王爷所说的异样。她也皱起了眉,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调说道:“画是公主所赠,若公主当真是以此画传递消息,那这礼实在是大的很。”话语间,她颇感怀疑,难以想象那个出尘般脱俗的公主与九王爷他们有着怎样的交集。
“实不相瞒,这十年来我穷尽精力,暗中派人打探大哥的下落,逐步将范围缩小,最终确定的,是都城外方圆三十里。在这三十里内,城镇村落但凡秘道机关,都逃不出我所派之人的聪灵耳目,是以定在山水之间。而密渡,三面环山抱水,峡内九曲回环,素有十渡之称,一面平原通都,是历年举行白羽军阅军大典之地,森严戒备堪称重地。而此画,与我所想不谋而合,坐实了我的猜测。”
“敢问王爷,所派之人是谁?”顾年问道。
“通灵仙云卿之。”
原来是他,在第一届千山雪崖宴上胜出的就是有“通灵仙”之称的云卿之。不过在那之前,云卿之并无这么响亮的名号,不过是个自行钻研机关之术、颇有些禀赋的年轻人罢了。原来自那时起,九王爷就有意培之,在十年的时光里为通往蜀王之路打下了一根根木桩。
末了,顾年开口:“我们自然是相信王爷的——既然王爷如此相信公主。”此话摆明了要九王爷给出一个相信公主的理由,毕竟他方才左一句所想,右一句猜测,单凭公主一卷画,怎就立刻有此确信?锐利如顾年,哪怕肩负重任,哪怕卖命,也须得知晓个明明白白。
九王爷一叹:“若说这世上,尚有一人能让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便只有公主了。”他这一叹,似乎包含着说不尽的前尘往事,若真要细说起来,估计又是一大把了。
小隐和顾年对视无言,但相交的目光里,分明在相互确认着对方的主意。只见小隐轻轻点了点头后,顾年霍然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直捣密渡。”
九王爷释然地呼出一口气,展颜道:“好,那我即刻通知他们四人前往密渡会合。”
他们四人?小隐一惑,随即反应过来,是千山雪崖宴前四届上的胜出者啊。
九王爷望着小隐的表情,解释道:“是通灵仙云卿之,杀手牡丹,承英派苏乘盛和落霞山庄沈翎。”
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字啊!光是这一串名单就足以让她升腾起满心的雀跃和兴奋。这明明是以命相搏的重任哪。可是,一想到即将与那些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一起共同营救蜀王爷,小隐双目就掩不住热烈的光芒。是了,还有顾年,小隐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望了顾年一眼,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望向自己,好像早已看透她的小心思,在无声息地嘲弄着。
小隐一撇嘴,不去理会他,这时听得九王爷又道:“接下来便是要商榷密渡之行的具体计划了。我不能出谷,届时只能由顾年你全权掌握,其实我心里早有些主意,亟需与你一一商榷。这些天你便留在谷里,待商议完毕、定出一个可行的计划来,由你至密渡与他们会合时,再转为交代部署,你看可好?”这话自然是对顾年说的,他一语刚毕,便转而望向小隐:“小隐,你可愿留下一起商议?”
自然是想的,小隐差点脱口而出,但她思忖了片刻,道:“恐怕不妥吧,好歹我于情于礼都该和谷主他们打声招呼,你们放心,我不会说漏嘴的。
九王爷缓缓点头:“不如定个时间吧,五日后,密渡见?”
“五日?有些赶。”顾年皱眉。
九王爷深深望向顾年:“你在雪崖锋芒太盛,我不知会否有人猜到你是无照楼的人,这对我们的行动不利。所以救大哥一事,要快。〃
顾年怔了一怔,目光落在了地面:“的确,要快。”
九王爷宽慰一笑,“要加倍小心了。”他像个亲切的长者叮嘱着,将满心希望与能量蕴递给眼前这个年轻人。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就五日后吧。”小隐暗忖九王爷言辞极是有理,却见他将凝重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营救大哥的事,就拜托给你们了。实在是……谢谢了。”千言万语,最终都只汇成这两个字。
小隐一时语塞,感觉到整个书房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像是在为一个即将壮烈奔赴战场的人送行一般。也是,的确是。小隐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一笑:“那……你们慢慢商议,我先走了。五日后见。”最后一句话,是说予顾年的。
想不到顾年向她走了过来:“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五日后见
这是傍晚时分的千山谷,雾霭蔼的,晚霞染在西边,东边寂寥苍茫,显出一种不对称却极是相衬的景致来。远山前忽然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在前面负手信步地走着,一个在后面拖拖踏踏的跟着。
顾年停了下来,回头看身后撅着嘴的小隐:“走太慢了。”
“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啊?”小隐也停了下来,站在距离顾年一丈开外的地方,“当然得慢点,省得一不留神又被某个人凶神恶煞地掐着脖子。”
顾年漫不经心地笑着:“那么请问,方才九王爷书房里,是谁叫着我名字让我拉她一把?”
小隐一时语塞,愣了半响鼓起腮帮子:“我那会儿是真站不起来啊,难不成叫九王爷来扶我?”
顾年一叹:“我那会儿也是情势所逼,身不由己。”他迎着霞光看小隐,目里有小隐看不懂的意味。
“那么如今是情势有变?握手言和?”小隐挑眉冷笑,“果然利益当头。”
“居然这么了解我。不错,我做事素来只看利益,哪怕我助九王爷救蜀王,也有我的……”他竟然对小隐的话赞同地点头,还未说完,瞥见小隐仍然眼神不善地远远站着,这才意识到什么,蹙眉道,“你还在生气?我已说过抱歉了。”
“生气?怎么会?明知道是一个自私又现实的人,又有什么好气的?” 小隐仍然止步不前,好似眼前有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只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性命攸关的事情,怎能不小心点?”
顾年的眼神分明黯了,层层叠叠的阴霾就那么倾泻而出:“是啊,我自私又现实,所以你把我说成蛇,还抬举我了。更何况,我本就是见不得天日的人。”
小隐忽然安静下来,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犹在气头、脱口而出,至于说了些什么,竟然……记不清了。哦是了,她想起来了,自私又现实!小隐脸色煞白,惴惴不安地偷眼打量顾年。她不该说出口的,一如以前不该跟师父陌上桑争辩着所谓的“飞蛾扑火”,出口伤她。反是不在意的人,便也谈不上所谓伤害了。
现在的顾年,就好像整个人笼罩在乌云里,明明有点光亮,却叫人喘不过气来。好似他说着自己“本就是见不得天日的人”,然后一语成谶。
小隐屏着呼吸缓缓走了过去,艰难地笑了笑:“怎会见不得天日?烛光会有,明灯会有,日月星辰也都会有的。”
“你在说着你自己吗?”
“什么?”小隐瞪大了眼睛。
“烛光会有,明灯会有,日月星辰也都会有——因为它们都是你。”顾年忽然握住小隐手腕,将整张脸俯了下来。
他不知道吗?他自己就是广袤无边又遥不可及的天空啊。小隐一阵晕眩,天哪,他在干什么?她手腕一颤,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掌有一道粗粝冰冷地划过,可是迎着自己触碰下来的嘴唇却柔软而滚烫。一股涌动的热流席卷全身,一定有什么在燃烧了。许是他们的唇,许是小隐的脸,许是某个角落的心。
小隐缓缓将双手伸了过去,闭目环住了顾年的腰。忽然,她睁开了眼,狡黠一笑,轻启双唇。
顾年冷哼一声,后退一步,满目惊愕地望着小隐。他抬手擦向唇角,手背上现出点点殷红。
小隐咬着下嘴唇,飞快地跑开:“占我便宜!新账旧账一起算,咬你一口不过分吧。”霞光下,她脸颊绯红,好像、好像那霞光本就有这么红。
顾年索性不去理会唇角的血迹,似笑非笑:“让我想想,待会儿回到九王爷书房,若被他问起这伤,该怎么说呢?不如就说被野猫抓了吧。”
“你说谁是野猫呢?你有胆便说是被疯狗咬了吧。”小隐咯咯直笑。
“这年头真是稀奇了,有人说自己是疯狗。”
死顾年!小隐拔腿就走,气呼呼地说道:“我走了,不理你了。”
顾年跟了上来:“就这么急着走?你到底知不知道此次一别,只能五日后后见了?何况此番密渡之行……”
“此番密渡之行,不知何时能归。”小隐步伐一沉,将话接了过去。
顾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意味:“你倒也明白。这千山谷,恐是世上最后一片清净祥和的净土了,出了这谷,刀光剑影,生死难料。你却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小隐使劲挥手,竭力不去想他那句“生死难料”:“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我那不是轻松,是看得通透。”
顾年笑了:“通透?怎么个通透法?”
小隐仰天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地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这次能与那么多鼎鼎大名的人物一起,光想想就觉得兴奋。”
“不要告诉我你全然不知无照楼楼主这个名头多响亮,为何跟我一起的时候,不见你半点稀罕?”顾年摸着鼻尖苦笑,“是了,无照楼名头虽响,却臭名昭著、劣迹斑斑。”
小隐望着他渐渐黯淡的目光,忍不住道:“我不稀罕也不惧避,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呢,只要我记着它的光芒万丈就好啦。”
“光芒万丈……”顾年喃喃低语,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采,“它会变成那样的,终有一日,在我手里。”
真是触目惊心的神采,虽转瞬即逝,却被小隐捕捉在眼底。她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低叹,指了指前方:“到谷口了,你不必再送了。”
“好,再联系。”顾年扬手一晃。
小隐暗中跺脚,这个顾年,连道别也没有半句废话,难道摆出些许依依不舍的模样会折他寿啊?再不然,说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总不难吧?她正欲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却瞥见他手里闪过的银光:“你手里的是什么?”
顾年摊开手掌,一条吊坠赫然出现在眼前,系着颗珍珠,如此眼熟。小隐吓了一跳,一摸胸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吊坠的影子?她忍不住挥掌拍去:“你什么时候把它偷走的?”
“又想打我?挨了你一巴掌还不够么?”顾年迅疾地后退,眨了眨眼睛,“我可没偷,是光明正大解下来的。”
小隐想了想,面上又一次泛起绯红,一定是顾年“占她便宜”的时候顺手把吊坠解下的!她竟然没有发觉!“你拿它做什么?快还我!”
“都说了再联系啊。没有它可怎么再联系?”顾年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反是笑嘻嘻地将它收进了袖里,“你们采金谷联络的手段,我可记下了。届时待我变通一下。”
小隐一时无言,正满脑转着念头,却见顾年努了努嘴:“有人在等你,怪不得你这么急着走。”
小隐奇怪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