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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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儿从齐粟娘手中接过莲香信函,细细看了半会,“奶奶,奴婢看着海静的病虽是重,好似也稳下来了。但莲夫人字里行间,尽是害怕恐慌之意——奴婢以为,总是有些缘故才是。”
齐粟娘一愣,“你的意思是,海静这病儿和莲香……?”
比儿摇了摇头,“奴婢也拿不准,一则是隔得太远,二则连大当家后宅里现下必是乱的。连大当家扶了两个偏房,抬了三个侍妾进府,后宅里的主子们一多,正是要立规矩的时候,偏偏连大当家正巧上京,大管事和二管事跟出来。”
齐粟娘慢慢点了头,“确是如此,没得个规矩,后宅里也安稳不了,莲香若是能压得住——”
比儿看了齐粟娘一眼,轻声道:“莲夫人根底儿不足,又不够得宠,做偏房倒也罢了,做正室怕是压不住。后宅里只要一乱,什么事儿都能出。”顿了顿,“大爷府里,已经是算好了。大奶奶是大爷心头上的人,又是书香门第小姐出身,抬进来的尽是行院里头的歌妓一流,小事儿免不了,大事儿不会出。”
齐粟娘叹了口气,“你说得是。哥哥府里再乱,只要嫂子容得下,也没人敢去动彩云肚子里的孩子。”
比儿突又笑了起来,福了一福,“奴婢不怕奶奶怪罪,奶奶多亏是宫里头侍候出来的,又是十四爷门下的人,身价儿高。大爷当初挑了奴婢过来,想给爷做妾生儿子,也是看着奴婢没有根底儿,闹不出来……”
齐粟娘苦笑着,喃喃道:“我何尝不明白,当初我不过是个不能见天日的逃奴。根底儿怕是还不如行院里的姐儿们和园子里的戏子。若是没有爹娘收我做女儿,婆婆订下我做媳妇,皇上看着陈大哥把我送到皇太后跟前侍候——我哪里又能做安安稳稳做正室嫡妻——”
“奶奶说什么——”比儿听得她含糊低语。不由问道。
齐粟娘抬起头来。伸手握住比儿地手。慢慢拍着。“若是没有十四爷护着我。成亲七年。这府里早不知塞进了多少比我有根底地妾室……”
比儿正要安慰。外头突地传来一阵急急地脚步声。“奶奶。宫里算学鸿文馆差人来。诚亲王召奶奶进宫一趟。
”
陈府里地马车出了西直门大街。一路驶向了紫禁城。
齐粟娘穿着宝蓝色喜鹊登梅十八镶旗袍。青缎小银扁方。左右各插金钗碧簪。踩着短花盆底水蓝竹鞋。一步一摇进了庆宫左近地算学馆。甩帕子施礼。“臣妇给三爷请安。”
三阿哥笑道:“起来罢。皇上说你是女塾师,如今我也要叫你做先生了,你过来看看,给他们说说西洋虚拟法。皇上和陈变之都不在,实在是没办法了。”
齐粟娘从太监手中接过《梅氏算学丛书》,何图华领着宗文格、讷定苏等八人齐齐施礼道:“先生。”
齐粟娘惊了一跳,连忙侧身以避,“妾身不敢。”
三阿哥看着齐粟娘不敢上师座,侧身站在桌边,给何图华等人讲解西洋虚拟法,微微一笑,“……规矩儿倒是足……知道分寸……”
饶是西洋虚拟法远不算是高深之术,齐粟娘还是讲得口干舌燥,才让何图华、宗文格、讷定苏三人粗粗理会,其他几人尚是半知半解。
眼见得太阳西沉,诚亲王笑道:“今日就这样罢,陈夫人且回去,明日老时辰我再差人去接。”又笑道:“陈夫人要紧把何图华教明白了,他可是陈大人的得意弟子,只等他学会了虚拟法、三角推论法,马上就要去直隶跟着巡河。”
何图华本是众人中最出众的,齐粟娘难免也对他另眼相看,如今听得是陈演极爱,落足目力打量。只见这何图华二十左右,唇红齿白,文质彬彬,因是满旗贵勋出身,年纪轻轻便是五品司官,一身石青朝袍穿得整整齐齐。他见得齐粟娘看过来,又恭敬施了一礼,“师母。”
齐粟娘笑了出来,这回却没躲开,“何大人多礼。”
何图华弯腰拱手,头不敢抬,一路把齐粟娘送到了算学馆门口,齐粟娘连忙谢了,请
去。
齐粟娘走在宫道上,回头看着仍在石阶上弯腰拱手的何图华,又是笑又叹。
皇帝不在,宫门前人迹稀少,只有零落落的太监引着主子们进出,齐粟娘登上马车前,便见得有太监引着主子出来,远远看着,是四爷、八爷几位办事阿哥们的身影。
齐粟娘坐在马车里,一边奇怪着四爷和八爷怎地走在一块儿,一边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齐粟娘便去了齐强府里看沈月枝和彩云。
“没料到那样的满旗贵介如此尊奉儒礼。”齐粟娘坐在沈月枝房里,一边喝茶一边笑道,“我看着他弯着腰不抬头的样子,都替他腰酸。”
沈月枝笑了出来,“皇上尊奉儒礼,满旗里地有些才识的自然易得青睐。你说的这个何图华我也听说过,好像是钮碌氏的子弟,出生还在董鄂氏之上。皇上格外看重些。听说和四爷府里也有亲。”
齐粟娘笑了出来“想也是如此,我还在奇怪,我们家地爷什么时候有个得意弟子了,怕是皇上的得意弟子才对。”
两人笑谈了一会,齐粟娘因着担心晌午后宫里来人接,也不用饭,便辞别回会馆。沈月枝要送,齐粟娘笑着将她留在了院子门口。
齐粟娘带着比儿一路向二门外走去,却见得月钩儿院子里传来隐约的骂声,“哪里来的奴才淫妇!日日挑唆得爷们颠三倒四,倒欺负到老娘头上!”
齐粟娘眉头一皱,“月钩儿骂谁呢?”隐约听得有人劝着,“……这媳妇子不是一般……”
“我呸!从他爷身上拉下来的媳妇,自然是不一般!甚的好老婆,也不枉叫他汉子这样挟制,这个差那个差都让他汉子去,这府里地正经奴才倒去不成!老娘也是个饶人的!我若叫这奴才淫妇还吊在齐家,也算个姨娘!”
“……姨奶奶替奴婢的男人作主……”
齐粟娘脚步一顿,正要向月钩儿房里去,比儿劝道:“奶奶,时辰到了,那宫里不定什么时候来接,三阿哥昨儿已是和奶奶说了,必不能叫三阿哥等的。”
齐粟娘叹了口气,“你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路回了江浙会馆,没料到诚亲王跟前的荣喜儿倒比昨日还来得早,正在门口撞上,立时接着去了。
齐粟娘未来得及换旗装,穿着一身翠蓝大洋莲春衫,凤尾碎金百折裙,跟着荣喜儿进了算学馆地门。
她正要行福礼请安,却见得一抹明黄人影,顿时骇住,连吞了两口吐沫,“臣妇……臣妇给太子爷请安,给三爷请安。”
太子爷正和何图华等人说话,闻声看了过来,打量了半会,“老三,她是?”
诚亲王笑道:“太子爷不记得了?他是陈变之的妻室齐氏,当初在宫里侍候过皇太后。”
太子爷一愣,“竟是她?”又看了几眼,“起来罢。”转头笑道:“我记得皇阿玛当年夸她算学好,比咱们都强,特意使着她去震服西洋教士。这会子,你叫她来是给他们说算学?”
诚亲王点头苦笑,“若是咱们这边的算术我还能勉强教教,皇上偏偏要教他们西洋算学,我地老底儿都掏空了,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平日里是陈变之教,皇上有闲时也教教,现下都不在,只有叫她来了。”
太子爷点了点头,挥挥手“你们开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齐粟娘眼角瞟着宝座上那一抹明黄身影,只觉背上汗毛儿直竖,不论是不是误会,她对太子的害怕从畅春园,到九皇子府,再到御船上,就从没有停止过。
当初太子被废,她躲在扬州府衙后宅内室里欢天喜地三呼万岁,没料到不到一年,又被皇上复立。
她想到此处,心中忍不住暗叹,八爷再厉害,府里只有一个嫡妻和几个侍妾,也没听说过为女色逼死人命地事儿。
以她的小识见儿,横看竖看,她都觉着八爷比太子爷更有帝王相……
诚亲王看着齐粟娘一边抹着汗,一边吭吭哧哧地讲解,把何图华几人说得如坠云雾。不一会太子爷起身去了,她立时精神抖擞,口齿伶俐,不禁笑了出来。
站在诚亲王身边地荣喜儿悄声道:“陈夫人怕还是记得畅春园里头的事儿呢。”顿了顿,“奴才听说,如今九爷府在江南那边的生意,全在这位陈夫人手里……”
诚亲王微微冷笑,“没见着太子爷盯着她看了半会?难不成还是看着她如今出落了?老十四当初胡折腾,竟是收了个好奴才……”
正文 第二十章 算学馆里的齐粟娘'二'
阳在宫禁中撒下最后一抹黯淡的光影,四月里的晚齐粟娘开先出了身冷汗,在宫里呆了这许久,便觉着身上有些发冷。
她一面想着自个儿身子果真比以前弱了许多,一边笑着别过何图华。慢慢走在算学馆与庆宫间无人的青灰色宫巷中,齐粟娘看着比昨日更晚的天色,苦笑一声。
还在半道上,天已是全黑,只有通向宫门的大道上立起了成列大红宫灯,加上各宫门前的灯笼,不足以照亮各处的宫巷。
齐粟娘身上越发冷了起来,不知觉的,便有些晕晕沉沉。她迷迷糊糊想着,不该为了省事谢绝了何图华递来的灯笼,前头的路都看不清了……
前面丁字路口,正中是伸向毓庆宫的宫巷,右边回算学馆,左边通向宫门大道。通向宫门的宫道上两个红灯笼忽明忽暗,隐约有太监提着,引着晚归的主子们离去。
齐粟娘强振起精神,快走了几步,打算跟上那红灯笼离宫。突地一阵呼刺刺阴风刮起,她立时被吹得打了个寒战。
齐粟娘扶住墙,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烫手,宫道上的红灯笼渐渐又远了些。
齐粟娘甩了甩头,把晕沉沉的感觉抛了开,正要迈步去追,却猛见得对面毓庆宫宫巷中摇晃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齐粟娘惑惑看了过去,顿时惊得手脚冰凉,她尖叫一声,拨脚向宫道上两个摇晃的红灯笼狂奔而去。
红灯笼停在了宫道上,叱骂声传来,“没规矩!哪个宫里的奴才!乱叫什么?惊着主子们了!”
齐粟娘提着裙子在宫道上飞跑。一颗心狂乱地跳着。只觉四面阴风惨惨。尽是冤鬼索命之声。那鬼魅般地人影似是紧紧在身后追来。这太监地叱喝声听到她耳中竟是万分亲切。
她跌跌撞撞狂奔到近前。扑过去一把抓住那太监地衣袖。喘着气道:“李……李公公……”
李全儿被齐粟娘惊了一跳。“齐姑娘?”见得她面上吓得一片惨白。死死抓着他地衣袖。一个劲向灯笼边凑。不由苦笑道:“齐姑娘。四爷和八爷在。”
齐粟娘缩在灯笼边。听得“四爷”和“八爷”几个字。只觉那阴风儿越来越寒。呼号声越来越大。这时节。算她在内。一窝子地同伙伫在这里。难怪让鬼不得安宁。她哆哆嗦嗦行礼。“给四爷请安。给八爷请安。”
秦全儿把手中地灯笼向齐粟娘移了移。顿时换来了她感激涕零地目光。四爷看了她一眼。“行了。跟着一起走罢。”
秦全儿看着齐粟娘挂在李全儿身上。一步一回头。牙齿打战地声音越来越响。看了看四爷和八爷。开腔问道:“齐姑娘见着什么了?”
齐粟娘满脸恐惧,颤抖道:“刘……刘三儿……”
同行的四人皆是一惊,四爷和八爷互视一眼,四爷慢慢道:“处置干净了。”齐粟娘听得他在这阴风惨惨的地方,说出这话,只觉寒毛儿直竖,满耳都是诉冤索命之声。
众人走到了宫门边,各府里地马车前皆吊着角灯,停在不远处。八阿哥微微一笑,“四哥若是这样说,必是干净了。”
齐粟娘看着八爷面上如阳春三月般的微笑,打了个哆嗦,松开李全儿的衣袖,僵着脸施礼,“臣妇告退。”待得四爷微一摆手,立时急急退走,只觉离这两位更应该被索债的爷越远越好。
第二十五章
比儿提着灯笼,扶着齐粟娘下了马车,立时便吃了一惊,“奶奶可是着凉了。”一面将齐粟娘扶回房里,一面差人去请大夫,捉药。
折腾了半宿,齐粟娘吃了苦药躺到了床上,迷迷糊糊想着做了替罪羔羊的刘三儿,久久无法入睡。她辗转反侧,终是深更半夜唤了比儿进来,叮嘱道,“明日到大爷府上,请大爷得空儿过来和我说说话。”
比儿满心疑惑,也只得应了。
第二日,齐粟娘还在睡着,陈演差人捎回信来,皇上带着他巡视黄河河工,又得过几日方得回家。
齐粟娘接了信儿,倒也未放在心上,只琢磨着不想再去宫中。然则,荣喜儿午后又来了,万般不情愿的齐粟娘仍是被诚亲王召去了算学馆。
她心不在焉地说了一会算学,便打发讷定苏等人自去做题验算。何图华已是学会西洋虚拟法,自顾自抱着黄河河图在看。
齐粟娘怔怔发呆,不知不觉眼睛便落在何图华面前地河图上,何图华连忙站起,“先生随皇上巡了北漕河,现下又到了黄河,捎信儿来命我多多查阅黄河冰凌的卷宗,学生正在查看黄河河图。”
齐粟娘勉强点了点头,随意道:“黄河冰凌一向打上游来,与京城想是无干,现下还是四五月,怎的就想起这些了。”
何图华叹了口气,“河南、山东、陕西各省这一两年冬季极寒,下游黄河时常封冻,上游开冻时,下游还未溶冰,冰凌河水一来,便是大灾不断——”
齐粟娘一怔,想起那一世这样的冰凌洪水也曾有过,都是在河源上观测溶冰的时日,根据流速算好到达下游地时辰,用火药爆开冰面。
只是这时节火药虽有,要到危险的黄河河源上探查实据画成黄河冰图却是极难,怕是丢了几条人命也不见得办得成,陈演和何图华必也知道,她也只能默默不语。
何图华坐了回去,不断地翻阅卷宗与河图。
太阳渐渐偏西,齐粟娘再一次站在算学馆门口,看着黑漆漆的宫巷。她接过何图华递来的红灯,微笑道:“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