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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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颓然道:「弥勒教的人之所以算计安玉晴,为的该是心佩,纵然不能在她身上寻得,也可挟持她威胁安世清把心佩交出来,他们不知心佩已被任青媞盗走,更不知道心佩现正在我身上。」
燕飞失声道:「甚么?」
刘裕缓缓解下挂在颈上的心佩,递到燕飞眼下,道:「这就是心佩。」
燕飞一把接过,拿到眼前审视,皱眉道:「任妖后的东西怎会落在你手上呢?」
刘裕道:「是她硬逼我收下,好为她保管,因为此佩能与天地佩生出感应,她还以为天地佩仍在安世清手上,怕被他们父女追杀。」
接着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说出来,连任青媞说过关于玉佩的异处亦一字不漏,到最后整个人轻松起来,道:「说出来心里舒服多哩!你要恼我我绝不会怪你,因为确是我不对。」
燕飞呆望他半晌,接着沉吟起来,忽然笑道:「如在千千被掳北上之前,我晓得你与任青媞合作,还瞒着我,我心中一定很不舒服,现在却似听着最理所当然的事,你明白是甚么道理吗?」
刘裕愕然摇头,表示不明白。
燕飞出奇地平静的反应,实出乎他意料之外。刘裕清楚自己变了,而燕飞也不是以前的燕飞。人是会因应环境而变化,否则便要被淘汰。
燕飞现出一个苦涩和神伤的表情,仰望日落前的天空,徐徐道:「那晚我看着千千返回慕容垂的战船去,看着战船把我最心爱的人带走,当时我立下决心,不论用何种手段,只要千千能回到我身边,我也会毫不犹豫去做。当然!我指的手段只是针对敌人,并不会殃及无辜。」
接着朝他瞧来,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语气却依然乎和,淡淡的道:「所以我明白你的处境,为了挣扎求存,为了不负玄帅所托,你不得不作出妥协,若非如此,你可能早被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害死,怎还能和我坐在这里倾吐心事。」
又把目光投往山林远处,沉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参与任何战争,可是我能不为边荒集而战,不为千千而战吗?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选择,所以我明白你,更体谅你。」
刘裕一阵激动,把头埋入举起的双掌里,凄然道:「可是我欺骗了玄帅,没有把曼妙的事告诉他,更对不起你。」
燕飞摇头道:「因为你没有选择。如不是曼妙令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不和,南方岂还有你立足之地。我和你都处于人生的低潮内,唯一可做的是如何在如此的恶劣环境里做到最好,奋斗不懈,朝目标迈进。」
接着道:「你说任青媞对司马曜动了杀机,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好,南方将出现四分五裂的情况。」
刘裕抬起头来,思忖道:「南朝于淝水之战后,早现分裂乱象,全赖玄帅挟淝水之战的余威,镇着各方势力。任青媞纵有杀司马曜之心,亦非一时三刻可以办到的事,必须巧妙布局,否则曼妙焉能活命?所以眼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弥勒教。如让竺法庆安抵建康,谢家肯定片瓦无存。」
稍顿后道:「你是否到过荥阳呢?」
燕飞淡淡道:「我不但到过荥阳,还见过千千。」
刘裕遽震一下,眼中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燕飞现出回忆的神情,道:「我一直想不通当晚决战孙恩前,为何只见到尼惠晖,却不见竺法庆,原来是竺法庆得到天地佩后,立即潜往秘处借天地佩的奇异功能,修练「十住大乘功」最后一重功法,亦因此而令弥勒教颠覆边荒集的大计胎死腹中,变成赫连勃勃冒险一博,结果是惨败一常」
接着把在荥阳见到尼惠晖和江凌虚的遗言道出,让刘裕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裕恍然道:「弥勒教应是一直与慕容垂暗中勾结,任遥亦是他们的伙伴,且布下一个对付孙恩的陷阱,却被孙恩识破,先下手为强的杀死任遥。赫连勃勃的惨败,令慕容垂不得不与孙恩连手。事情的复杂处,只可以一笔胡涂账来形容。」
燕飞双目亮起来,沉声道:「现在赫连勃勃和弥勒教卷土重来,还有羌族作后盾,显示弥勒教或许已背叛了慕容垂,原因是怕慕容垂如统一北方,那弥勒教和赫连勃勃在北方将没有容身之地。所以我们首先要解决呼雷方的问题,然后方可以万众一心的应付外敌。」
刘裕道:「我只是担心,假如竺法庆察觉暂时在边荒集难有作为,会绕过边荒集到建康去,我们最终仍是没法阻止他南下。」
燕飞合拢右手,把心佩紧握在手内,微笑道:「你不是说过天地佩与心佩有着微妙的感应吗?如此事属实,那竺法庆就休想到建康去,我们说不定可杀弥勒教一个片甲不留,为世除害。」
刘裕精神大振,道:「我们立即回边荒集去。」
在日出前的暗黑里,呼雷方匆匆来到小建康的振荆会总坛,阴奇在大门处静候他。
呼雷方怨道:「甚么事这般紧急?连天亮也等不及呢?」
阴奇道:「是有关赫连勃勃的事,我们在边荒集发现了他的营地。」
呼雷方一震道:「竟有此事?营地在边荒何处?」
阴奇领着他往主堂走去,道:「我并不清楚,建功的是刘裕,真不愧是北府兵最出色的探子。」
呼雷方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主堂出现前方,黯无灯火,亦没有人声传出,洞开的大门内黑漆一片。
呼雷方忍不住问道:「谁在堂内?」
阴奇恭敬的道:「为避开敌人耳目,所以我们不敢张扬,已到的有江大小姐、卓馆主、慕容当家和刘裕四人。」
呼雷方现出犹豫神色,在石阶前止步。
阴奇凑近低声道:「我们决定对赫连勃勃来个迎头痛击,一举粉碎他准备进侵边荒集的行动,所以天明后我们立即秘密集结人马,于黄昏时出击。」
呼雷方稍松一口气,点头道:「明白了!」
举步走上长阶。
阴奇追在后方,道:「呼雷当家请人大堂,我还要招呼其它人。」
呼雷方道谢一声,径自进入大堂。
黑沉沉的大堂内坐着十多人,呼雷方心知不妙时,「砰」的一声,大门在身后关闭。
灯火倏地亮起,照得大堂明如白昼。
呼雷方厉叱道:「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卓狂生坐在面向大门的主位处,两边坐的全是钟楼议会的成员。
最使他料想不到的是负责关门的竟是刘裕和久违了的燕飞。
屠奉三目光投向身旁的空椅,道:「呼雷当家请坐!」
呼雷方的目光落在慕容战身上,神色转厉,怒道:「你也站在汉人的一方来算计我?」
慕容战摊手道:「这与种族没有任何关系,一切依边荒集的规矩办事,赫连勃勃乃边荒集的公敌,谁人与公敌勾结,立即成为我们的公敌。」
呼雷方冷静下来,沉声道:「你们勿要含血喷人,要证明我和赫连勃勃勾结,须拿出真凭实据来。」
姬别叹道:「我一向敬重你呼雷方是条好汉子,大家更曾并肩作战,我们更晓得你被逼与赫连勃勃这种人合作,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大家开诚相见,仍然有和平解决的办法。」
卓狂生以主持的身份淡淡道:「呼雷当家请入座,你仍是议会的成员。」
拓跋仪道:「大家平心静气把所有事摊开来说如何?」
呼雷方目光移到江文清处,后者鼓励地点头,呼雷方神色转缓,移到屠奉三旁的空椅子颓然坐下。
燕飞和刘裕方离开大门边,分坐于左右末席。
堂内一阵沉默。
燕飞平静的道:「我见到赫连勃勃偕弥勒教的乔琳和狄汉,在边荒的一处密林内与姚兴碰头,还听到他们的对话。当时赫连勃勃擒下安世清的女儿安玉晴,还多谢姚兴在边荒集提供安玉晴的行踪。呼雷兄该知道我并没有造谣。」
呼雷方木无表情,强撑道:「这于我有何关连?」
大堂静至落针可闻。
燕飞从容道:「我曾到过荥阳,亲眼见到尼惠晖现身城内,还协助慕容垂来搜捕我,贵族太子姚兴是否清楚弥勒教与慕容垂的关系呢?如姚兴一无所知之话,他就是被人利用了。」
呼雷方终于色变,欲语无言。
卓狂生大喝道:「呼雷方你仍未醒悟过来吗?弥勒教和慕容垂看上你们羌族,只因你的利用价值。现在我们边荒集团结一致,根本无隙可寻,想要来占便宜,便要明刀明枪和我们打硬仗,我们怕过谁来?你如被人利用,等于我们被打开一个缺口,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们羌族最后更是一无所得,只会便宜慕容垂和竺法庆。」
呼雷方像瘫痪了的挨在椅子处,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红子春道:「你的为难处,我们人人明白,亦没有怪你。我们坐在这里的谁不与边荒外的各大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一切必须依边荒集的规矩办事,边荒集才能继续兴旺下去。边荒集就是边荒集,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没有了边荒集,我们将成为名副其实无家可归的荒人。」
姚猛奋然道:「我们真正的大敌是慕容垂,因千千小姐的事我们荒人与他是势不两立,任何想颠覆边荒集的人,便是我们的公敌。」
屠奉三探手过去拍拍呼雷方的肩头,温和的道:「幸好燕飞撞破弥勒教的阴谋,呼雷当家仍未致泥足深陷,只要你老哥迷途知返,将功赎罪,大家仍是好兄弟。」
事实上众人仍弄不清楚,究竟是弥勒教背叛了慕容垂与羌族合作,还是仍勾结慕容垂以利用羌族,不过这么说出来,只是令呼雷方易下台阶。
呼雷方终于崩溃,颓然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来教我怎么办吧!」
费二撇沉声道:「赫连勃勃的营地在何处?」
呼雷方微一错愕,接着坦然道:「该是在集外西北方二十里处的鹞子峡附近,地方是我为他们拣选的。」
众人都露出欣然神色,呼雷方肯吐露实情,证明他确有将功赎罪之心,更证实了赫连勃勃确隐瞒着弥勒教与慕容垂的关系。
燕飞道:「呼雷兄可置身于此事之外,还可以装作被我们软禁起来,没法放出消息,而弥勒教也只会以为被我识破他们的阴谋。」
呼雷方点头表示感激,道:「我族的战士要后天才抵达鹞子峡,赫连勃勃的匈奴兵加上弥勒教的徒众,兵力在二万人间。」
众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若有呼雷方作内应,加上弥勒教高手云集,骤施突袭,边荒集大有可能失陷于一夜之间。
刘裕终于发言,道:「我们和赫连勃勃交过手,他会否凭此二万人,提早发动呢?」
卓狂生点头道:「以赫连勃勃爱冒险的性格,此事大有可能。」
屠奉三道:「如他返营地后立即进军,现在该在十里的范围内。」
江文清道:高彦已率领他的兄弟们到集外探察敌情,敌人如有任何异动,肯定瞒不过他的耳目。」
呼雷方道:「燕兄可否告诉我遇上赫连勃勃时的情况?」
燕飞扼要叙述一遍。
呼雷方听罢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如赫连勃勃仍未进军边荒集,明天必找人来向我探听情况,我便可以骗他上当了。」
第十三章玉人来见
「咯!咯!咯!」
燕飞醒转过来,勉力坐起,问道:「谁?」
拓跋仪以脚尖把门推开,右手托着一盆水,另一手拿着梳洗的用具。跨过门坎进来笑道:「天亮哩!还不起床,整个边荒集都在等我们的燕英雄。」
燕飞记起早前随拓跋仪回来,到北门的大驿站后,由于多天没有好好睡觉,再撑不住,睡个不省人事。
移到床沿道:「现在是甚么时候?」
拓跋仪把东西一股脑儿全放在一角的小圆桌上,道:「现在已是申时中,你睡了足有五个时辰。」
燕飞叹道:「我似还未睡够。」辛苦地站起来,移到桌旁坐下,掬水洗脸。
冰寒的水,令他精神一振。
由于拓跋仪心切拓跋珪攻陷平城和雁门的情况,力邀他到大驿站休息,以致他没有随刘裕回东门去。
拓跋仪道:「赫连勃勃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派人入集打听情况。」
燕飞道:「谁来见呼雷方?」
拓跋仪道:「来见呼雷方的是乔琳,见到呼雷方安然无恙,她的心已放下一半。呼雷方和她说话时,屠奉三和卓狂生两人在隔壁监听,以保证呼雷方不会玩花招。」
燕飞问道:「乔琳相信呼雷方的话吗?」
拓跋仪笑道:「哪到她不相信,我们所有脑袋加起来所想出的故事合情合理,你和刘裕是从集外远追着姚兴一行人,直跟到他们碰头处。因见他们声势浩大,只敢在远处偷看,难以接近,故而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来姚兴等离开,你和刘裕想偷袭赫连勃勃,所以你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他们后方,刚好听到「安世清的女儿已到手了」这句话,猜到安玉晴在马车上,所以下手救人。」
燕飞欣然道:「确是切合当时的情况,不过最有说服力的是呼雷方仍好端端的活着。以赫连勃勃的心性胸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谅解别人这回事,他肯定会深信不疑。」
接着起身穿衣,又背上名震天下的蝶恋花。
拓跋仪仍坐着,道:「呼雷方告诉乔琳边荒集虽提高警觉,不过仍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弥勒教是来兴风作浪,不过以精骑进出,搜索集外方圆百里之地,还劝乔琳必须暂时撤退。」
说毕弓身而起,陪燕飞朝北大街举步走。
燕飞道:「乔琳反应如何?」
拓跋仪答道:「她可以有甚么反应?当然是回去向赫连勃勃报告,两个时辰后她又回来见呼雷方,告诉呼雷方必须趁我们尚未有戒备前,于今晚天明前突袭边荒集,着呼雷方作准备。呼雷方装作反对一番,最后才无奈同意,还约好从西、北两门杀入集来。」
燕飞叹道:「这叫一错再错,今次还要赔上个弥勒教。」
拓跋仪道:「照我们猜测,该是由竺法庆亲自下令进攻,赫连勃勃还未有资格指使乔琳和狄汉,我们会于子时后封锁全集,再把妇孺老弱和不相干的人撤往颖水东岸,然后张开罗网,待敌人自投进来。」
两人走出大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