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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玲珑凤-第5部分

小说: 玲珑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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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昏黄的日光照在大街小巷,一点一点落在人家的檐瓦高墙上,像是愤怒的天神捏碎了迷人心窍的金子,悉悉簌簌的漫天撒降下来。熙熙攘攘了一天的小城终于安静下来了。真的有人不在乎金子吗?也许是有的,而且他就在这小城的街道上漫步走着,双眼执着的看着前方无尽的道路,对满地的碎金不屑一顾。

  楚凤在青石版铺就的大街上向前走着。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朝着身旁的行人和楼台打量了一眼,继而又前进了,不过用一种更慢的速度,谨慎但又毫不在乎的望着陌生的人,陌生的房屋。这里没有一分他熟悉的味道,然而他走在街上,却显得那么的和谐,似乎原本他就是属于这里的。这就是中原了,楚凤有些莫名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很少有人连续跋涉了几天几夜也不累的,楚凤却是一个例外,不过他也是人,正常的人,所以他需要休息了。

  现在的大街上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有几个人影急匆匆的从楚凤身边掠过。小城收敛了聒噪的脾气,再一次回复了温柔杀手的面容,迎接远到而来的客人。这一刻的夕阳,不知灼伤了多少游子的肝肠,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只是无家之人,何来断肠?小城煞费的一番苦心,选错了对象。楚凤平静的抬起头,看到了朱漆写的大字“来客楼”,便一抬腿踏了进去。

  一进门,就从旁边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人,差一点儿撞在楚凤身上。“怎么……”原来是肩上挂着一块旧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汗巾的店小二。那店小二原是要开口骂的,不知怎的,见到楚凤的脸竟啜啜的终于没有骂出来。“小二,来坛上好的烧刀子!”听得那边有客人在叫唤,店小二忙应道:“哎,客官,来了!”就小跑过去了。

  楚凤有点好奇的望了望周遭: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小的客栈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好似小城的热闹统统都被收集到了这楼中。只见并不很大的厅堂内,密密的摆着数十张饭桌,一眼看去,几乎座无虚席,没有几张位置是空的了。围绕在桌旁的人们,衣着光鲜,个个脸上都是笑意充盈,木筷敲击碗盆、酒杯相碰的声音,叮叮当当交织成一片。中间还夹杂着店小二应客时的特殊腔调:“来~~~啦!”虽然偶尔也有酒喝得九成醉的人扯着嗓门说胡话,但一切的一切还是给了习惯了孤独为伴的楚凤以亲切的温暖。

  楚凤看着这一切,看得津津有味。然而他还没有想过,自己要融入其中,似乎也不愿就这样坠入凡尘中,于是在墙角里找了一张没有人的空桌,默默坐了下来,要了一壶普普通通的酒,也不叫下酒菜,就这么慢慢的喝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突然间响起了一阵骚动,只见靠近门口挤着看热闹的酒客纷纷朝两边退开,让出中间一条道儿来。接着,就是两个身着鹅黄色服饰的妙龄女子缓缓步入堂内。进门后,她们就退在两旁,垂首而立。跟着又飘然而来好些个女子,她们服饰的颜色较适才的两个女子还要淡嫩些,肩头各披着大幅的白纱,走动时随风上下飘动,更添娇柔。

  这群女子的中央,却围着一位翩翩公子。楚凤定睛看去,只见那公子的肤色极是光润白皙,双目大而有神,虽轮廓秀美的嘴角只是微微上翘,满眼却皆是笑意。他身着一袭雪白的绸缎长袍,有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公子来头不小:那样的质地只有是苏州进贡的姑苏瑞祥坊的雪缎才赶得上。那公子的打扮却并不十分花俏,唯一的饰物也就是腰见挂着的缀有金银络丝流苏的翡翠蝶形挂件了。但是有时候,纨绔子弟也具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是富贵的精致,还带些女气。

  那公子个子并不高,腰间束着的阔腰带在他走动时不停的前后晃动,显然他的腰细得出奇,即便是女子也不会有如此纤细的腰肢的。偏偏这样的细腰配着他就是协调,非但不失俊气,反而还透出一种别样的风致。动作却很有失身份:他竟然左、右双臂各搂抱着一个同他一同来的女子,神色间似乎还极是亲密,但见那两个鹅黄衣衫的女子也做出千娇百媚的姿态,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由着那公子紧楼着,丝毫没有羞意。

  已经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宿儒模样的读书人,不忍再看他们如此伤风败俗的举动,摇了摇头,叹口气离开了,其余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的。整个店中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店小二,他那脸色就活像是拣了个金元宝似的,满脸堆笑,一颠一颠的迎了上去,“公子,您要的客房小的早就已经准备好啦,那床铺都抹得一丝灰儿也找不到,包您住得满意!看公子奔波也乏了,全待您上楼稍作休憩后再用膳。还有这么多位的姑奶奶,小的也备好了三间上等房,公子就住在特别准备的套间……”

  店小二兀自如意算盘打得飞快,却不见那公子已露出厌恶之色,看他实在是没完没了,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一间套间就足够了。备下几件清淡的菜,再要一壶甘玉露。”店小二起先听得他不要多少房,就像是美梦中突然被人唤醒一般,失落极了,后又听得他要“甘玉露”,不禁面泛难色。人群中也起了一阵细琐的议论声。

  “怎么了?”公子不解人们为何会有如此反应,问店小二。店小二苦笑道:“哎呦,公子啊,这甘玉露可是江南进贡的极品,小的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这……叫小的上哪儿找去呀。”那公子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抬起细白的手在鬓边一掠。

  这另一个例外自然是冷眼相看的楚凤了。楚凤见了这个动作,只觉得说不出的异样。

  “哦,那……那就随便来一壶上好的酒吧。红玫瑰,白玫瑰,我们上楼。”那公子唤了两个鹅黄衣衫的女子扶持着上了楼,其余的女子也跟着上去了。都不等他走上楼,楼下的客人已像沸鼎般的吵闹,纷纷议论起来:出门带了这么多女人的已是少见,而且还各个都姿色不俗;更甚的是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如此亲热,脸皮这么厚的女人也不多了。而这么多人只住在一间客房!

  楚凤当然不在这行列之中,他继续低头饮酒。少倾,只听得古旧的木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大厅里的客人们倒还没有反应:楚凤已有些内功根基,分辨声音自然比寻常人要清晰得多。接着,就看到那个公子走下楼来了。

  显然他已经洗去了一路的风尘,白皙的脸颊上略略泛出一抹红,额上还荡着一小缕沾湿了的头发。他上身着一件浅灰色的夹纱袄,下面露出绣着金钱币形花纹的缎袍下幅。虽全身素色,却更显得没有男子气概。手中是一柄展开的折扇,在他胸前轻轻晃动着,那扇面上的簪花侍女图栩栩如生,显是出自名家之手。

  那公子见楚凤注视着他,竟脸上微微一红,报以一笑,缓缓步下楼梯。庭下的人看见了他,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酒杯,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于是那公子面带微笑,径直走到楚凤的临桌坐下,吩咐店小二把酒菜端上来。楚凤原就没有多少盘缠,此刻已是身无分文了,见到满桌的佳肴,自是倍感饥饿,腹中咕咕的响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好像被那公子听见了,微一笑,掂起一根象牙箸,轻轻击打着碗沿,低声吟道:“萍水相逢何需识,小酎一饮无盛邀。”说罢,凝神看着楚凤,不再言语。

  楚凤本不愿多事,只是见他着意相邀,却之不情,于是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拱手一揖:“在下楚……兴和,敢问公子尊名?”那公子也不还礼,只抬起头看着楚凤,口微一张,轻轻吐出三个字:“墙边草”。

  楚凤呆住了,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名字?不仅是楚凤,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却听得那公子冷冷开口道:“你既然不愿以真名相告,我又何必要告诉你呢?”言语间甚是傲慢。楚凤注意到的却是自己的错:自己没有诚意,又怎能要求别人诚心相待?这公子看似纨绔,其实才思十分的敏捷。于是也不再隐瞒,重新站直了身子,打拱作揖,朗声道:“失礼了,在下姓楚名凤,愿闻公子尊名。”

  那公子“咯咯”一笑,脸朝着楚凤,眼光却向两旁扫去,口中清脆的声音伶俐地从洁白如贝的排齿间蹦出:“好名字,真与阁下般配得很。”言下之意竟是嘲笑楚凤不够男子气概。 

  四下里已经有人窃笑起来。楚凤很有些尴尬,出于礼貌,还是显得落落大方,又问了一遍:“敢问公子尊名?”那公子却双手托腮,怔怔的盯着桌上的一壶酒出了神,好一会儿才似突然缓过神来,确是伸手去拿动那一副精致的镂雕牙箸。一双手较常人的似乎小了一号,柔若无骨,纤细洁白的手指微微一动,已夹起了一箸香干卤笋丝,缓缓挪腕送入口中。

  只见他抿唇细爵了几下,黛眉一皱,取过站在身后的一个婢子手中递过来的绸帕,掩口吐了出来,喝道:“店小二!”那店小二巴巴儿的跑了过来,笑眯眯问道:“客官,要添点儿什么?”公子指着桌上那盘卤笋炒干丝道:“这是什么东西,简直难以下咽!这店可是存心坑人吗?”店小二满脸的委屈,可怜巴巴道:“公子,这可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了,您不信可以去问问,附近的人都知道小的这里的卤笋炒干丝可是最到火候的了。要不,小的让厨房里再去给您做一份?”那公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再做也不还是这个样儿。红玫瑰,把这些拿去喂狗吃!白玫瑰,去将我们带的干点取些来,一天没有吃过东西,都快饿死了。”他身后的两个婢子立刻转身就去了。

  那公子这才回过身来,对楚凤道:“楚公子想必也是不屑于这山野小店的饭食罢?”竟是顾左右而言他。楚凤心中颇有些生气,但他本非好惹事之人,于是说道:“在下并不精于膳食之道,只因未感饥饿,故而不食。”谁想偏偏是话不逢时,恰恰在这时候,饥饿的感觉直冲上来,楚凤只觉得腹中猛的一收缩,竟然“咕咕”的叫了两声。声音虽然是不大,可是那位公子分明是听见了的。看那公子眼角眉梢似笑非笑,却也不点破,只伸出三根纤细白皙的指去端起桌上由婢子拿来盛酒的银铸小盏,缓缓举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白玉般的面颊上就匀匀泛起两片胭脂红来。

  一时无语,楚凤实在也不想和这莫名其妙的贵公子喝莫名其妙的酒了,于是先行告退,预备上楼回房。“楚公子!”那公子突然叫住了楚凤,“适才小弟下楼时未曾带银两,可否先借小弟二两纹银,回房后必当奉还。”这要求在情在理,出门在外之人,身上总会带有不少银两。这二两纹银虽说不算少,但一般客栈中人总还是有的。但像楚凤这样的江湖游子,有时候的确身无分文,楚凤交完租房的钱后是真的连一个铜板也不剩下了。他正苦于那富家公子不了解他的难处,一转脸,却发现那公子薄薄的双唇轻抿,微微上翘的嘴角边挂着一缕似笑非笑的神色,而眉目间满含笑意看着自己。楚凤无意间又瞥到他的手——他身体微微转过,背对着众人,桌下那只白皙的手中亮光一闪,分明是一锭十两的纹银。这显然又是在故意捉弄楚凤了。

  没来由的让这狂妄的富家子弟三番两次的戏弄,纵然楚凤脾气温和也已经是怒从心起,只是碍于周围这么多双眼不能妄动,若口上与他争辩,不知他又能耍什么花招,自己很有可能反而是要吃亏的,于是忍下了,道一声“失陪”,转身就上楼了。不等他离去,身后已是论声四起。“这人可真是小气!”“可不是嘛,人家客客气气向他借点银子,就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公子,在下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出门在外,这区区二两银子还是有的,如果公子不嫌弃,尽管拿去使便是了。”……听着人人都为那公子打抱不平,楚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暗暗决心,一定要治治他。

  翌日早晨,楚凤推开门,恰好那贵公子也推门而出,他看见楚凤,嘴角又微微翘起,显然还在讥笑昨日的事。楚凤原本打算不与他计较,但看见他那神情,不得不牵起心头的怒火。楚凤决定要偷去那公子的盘缠,让他当众出出丑再还与他。楚凤本非善于偷盗之人,只是生来的身手敏捷,加之练过许久的轻功,要偷人物什实在是举手之劳。

  谁知他刚刚探手入怀,还什么也没有摸到的时候,脸颊上就热辣辣的中了一记耳光。他抬头看时,只见那公子涨红了脸,垂手站着,一双纤纤的手摆弄着衣角,十足一副的女儿态。反倒像是他施展妙手空空之法被他人抓住了一般。楚凤先时只是心中暗暗叫苦,以为他必定大声叫嚷起来,接着便是大奇,那公子的神色实在费解。

  那公子却开了口:“蠢材,身手这么差还想来偷人东西呢。你缺银子使只需说便是了,”说着,他果真从系在腰间的锦囊中又取出一只较小的缎织锦袋来,递给楚凤,道:“喏,拿去吧。”只见那锦袋中装有两小锭金,还有不少碎金熔铸的瓜子状小物什,楚凤异常困惑,自是不能接过。

  身后那间客房的门却又开了,两个正欲出门的黄衣女子嬉笑着跨出门,看见眼前的情形忙禁了声,然而眼看着他二人,还是禁不住“咯咯”窃笑了起来。那公子听见了,脸上的红晕更加娇艳,转过身一跺脚骂道:“小蹄子,笑什么!仔细你们的皮!”两个女子这才吓得不敢作声了,低着头退回房中去。那公子站在原地,出了半天的神,突然“扑哧”一笑,低头从楚凤身边擦肩而过了。纵然楚凤天资聪颖,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一头雾水的回房。

  打理好一切之后,楚凤退了房,又继续上路了。他策马在荒僻的古栈道上奔驰,扬起一翻尘土。忽听得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回头看时,不禁呆住了:远远的只见一袭浅桃红的素色纱衣,衣带和裙摆随风舞动,如云发髻被风吹得散落下来,松松垂在肩头,还有缕缕的青丝抚过。那马亦是膘壮,片刻两骑已相距不到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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