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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部分

归恩记-第797部分

小说: 归恩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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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前浮现,很快又被史靖强行按下去。但在此之后,他心底的一丝怒火却终于窜了上来,不过仍然不是冲向他的妻子,而是那两个服侍在后的丫鬟。



  尽管已经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但史靖双眉间的那道沟壑仍然无法完全平复。



  沉默片刻后,史靖尽量将声音放缓的说道:“孩子不但个头长高了许多,字也写得比刚学那会儿有精神多了,阿兰,你要不要考考他?”



  “好啊好啊!”大夫人十分孩子气的鼓掌起来。



  史靖给儿子史信递出一个眼色,平静说道:“好好陪你母亲,但别让她玩得太累,早点歇息。”他这后头半句话的语气稍微加重了几分。



  史信很快会意,令那两个丫鬟不要跟随,然后拜别父亲,领着母亲出了花厅。



  这对非亲生的母子刚走,坐于上座的史靖平静的脸上忽起波澜,冲门外喝道:“来人!”



  刚才随那两名丫鬟一道儿,护送大夫人来花厅的三个护院家丁,一直就守在门外。听到史老爷的呼喝声,这三人才急忙进了厅内。



  不待他们拜下,就又听到史靖怒斥:“带下去!”



  眼尖的护院见史老爷在发下这道命令的同时,手掌已经握成了拳头,并在桌上扣了一下。叩击声不大,但让几个护院家丁当即明白过来,押着随侍大夫人的两名丫鬟就往外走。



  花厅中的事况陡然生变,倒是那两个丫鬟有些后知后觉了,直楞在当场。任凭练过些功夫的护院家丁铁钳一样的手扣上她们的肩膀,她们浑然不肯挪步。



  然而后知后觉不代表她们心里不清楚将要发生何事,自己干过的亏心事,谁能比自己记得更清楚?



  肩膀上被钳制的疼痛传来。两名丫鬟回过神来后,瞬时间心里生出一股虚怕,已经哭了起来。



  两个丫鬟无力抵抗护院家丁押着她们往花厅外拖拽,也来不及争辩,史老爷根本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与时间。



  可两个丫鬟很清楚,在家主这样的暴怒笼罩下,所谓‘拖出去’会是什么下场。她们惊惧断魂,只能穷极声音地不停大喊:“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事到如今,才知求饶,还想乞命?史靖冷眼刺向那两个拼命回头乞求的丫鬟。不但不无视于这个场景,还正是要直面示以绝决。



  如果他会给出饶恕的待遇,还会如此命令狠绝?



  前几天,在那处安静了十几年的独院里,发生了一件险些害死人命的事。



  那天下午。岑迟本来是在相府内的花园散步,不知不觉渐渐靠近了大夫人静居的小院子。恰在那时,大夫人在院落门口晒太阳。岑迟见是相府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夫人,虽然平时极少碰见,但他还是极有礼貌的含笑施礼,问好几声。



  不料大夫人在看见目光温和善意的岑迟后,一恍神。竟把他当成了自己长大成人的儿子,邀了进去。



  岑迟是外人,并不清楚大夫人的过往,以及她的疯症具体为何。见相府原来的女主人好意邀请,或许还有一些怜悯于她长久过着‘活寡’生活,岑迟只犹豫了一下。便进去坐了坐,用了些茶点,陪大夫人闲聊了几句。…



  原本这只算是相府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凭大夫人现在的年纪,足能长于岑迟一辈。岑迟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情,进小院陪长辈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事后史老爷知道这件事,大抵也不会有挂心计较的理儿。



  然而岑迟在陪大夫人聊天到中途时,忽然身感不适,身体情况也是骤然恶劣起来。后来仆人喊了郎中来瞧,才知道他竟然中了恶毒至极的慢性du…药!



  更为震惊全府的调查结果是,那du…药竟在大夫人与岑迟聊天时,让丫鬟泡给岑迟的茶水里!



  医馆郎中解释了这种慢性du…药,据说是江湖上名声极恶也极盛的药鬼所炼制,无人可解,似乎连药鬼自己也没有解药。



  药鬼在江湖上的恶名之所以盛极,除了他炼制过药傀儡这种似人似魔的怪物,还因为他有个喜欢炼制各种du…药,却不管配制解药的恶癖。



  岑迟遭了du祸,先不管原因具体为何,救命是迫在眉睫的紧要事。然而思及近在京都的医师中,医术能与那位传说中的药鬼对抵者,不禁要让人想破了头。



  近段时间,京都最强医师、时任太医局医正的严广老爷子家中传出药箱被盗事件,老爷子也因为此事气得身体抱恙,请了大假在家休养。



  史靖原本也不指望自己能请到严广,给自家一个无功名爵禄的清客治疗。而让他选择送岑迟去西北的关键原因,是因为他记得,府中的另一个名叫方无的清客说过,药鬼的行踪就在西北那林密瘴多的赤云峡。



  府中众清客里,方无是喜欢研究星相的人,但这门学问过于飘渺,他极少与人谈及这方面的事情。



  除此之外,方无还醉心于练习龟息延寿的功夫。他也似岑迟那样,常常离开相府,远游于四野之间,不过他净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钻,是因为他曾说:“有的地方水幽山奇,渺然有灵气,适合吐纳延寿。”



  方无的这两大爱好,很难在相府清客中觅到知音。最开始史靖以待客之道对方无礼敬有嘉,也只是纯粹认为他是个奇人异士,并未有一件事请他帮忙。



  没想到时至今日,方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似能给岑迟带来一线生机。



  …



  ps:略有修改,有几个字总也发不出来(╯‵□′)╯︵┻━┻
(883)、去而复返
  …



  方无说他特意游访赤云峡,有一半原因正是他想见见那位令人闻名色变药鬼。或许是奇人异士都有一种对彼此惜才的怪癖,方无认为:除去药鬼的邪恶癖好,他或许是药道中的绝顶人物。



  但方无后来也说了,他在赤云峡游访半年,最终无幸遇见药鬼,不过他倒是有幸碰到了路过此地的药师廖世。



  稍微上点年纪的人,应该都知晓,十几年前,廖世被前朝亡国君主关进天牢的定罪原由,就是传言廖世与药鬼学系同门。



  京都医界疯传,廖世不仅与妖医同习邪术,还连心性也受同门影响,变得歹毒内荏。所以他明明可以救活皇太后,却是丧失人性地抱着试验玩弄之心,在救醒皇太后之后,又反手将其害死。



  廖世在救醒皇太后之初,周灵帝御赐的‘药师’之名,到了皇太后戛然病故之后,立即变成了‘药鬼’这样的恶名。



  如今时隔多年,这个说法终无定论。而廖世在十年前离开天牢后,就此销声匿迹,关于他的这种不良传说,在知道的那部分人记忆里也渐渐淡了。



  可记得这事的人,在亲眼看见廖世后,一定又会对这种传说燃起兴趣。方无不能免俗,试探着问了廖世,知不知道赤云峡中,妖医居住的具体所在。



  廖世对此一字不提,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在询得方无来这地方的目的后,廖世只是直言警告方无,不要再继续深入赤云峡,因为那地方不但没有适合延寿的所谓灵气,还有着极多的呈现淡红颜色的剧毒瘴气。



  方无的这些经历,现在给了史靖一种比较实在的说服力。总之不论如何,岑迟此行,能遇到药鬼最好,如果能遇到廖世。也不坏,总比待在京都等死要强。京都物资虽丰,医馆广驻,但在医术上出类拔萃的人却不多。



  这几天。相府发出去给方无的信,方无那边也给了回复。



  如今九死一生的岑迟已经被送往国域西北角的一处小镇,方无会在那儿接应。然后去过那地方的他会身兼领路人,陪岑迟再入赤云峡,寻找解救机会。



  岑迟的事暂时这么了了,史靖便在第一时间里清办这次du害事件的另一方涉事人。



  从常理上讲,施du方的主角似乎直指大夫人,因为她的精神错乱之症最坏的地方就是,一旦发狂起来,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杀人。



  但是大夫人杀人只会一招。如果手边没有刀子,那便是直接用手掐脖子。下药这种事,不是她犯病后的杀人习惯。



  换个角度来琢磨,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发狂起来,行为亦更倾向于直接暴力。也不可能用得好这种要耐性细心的毒计。



  之前派人把大夫人带到花厅来,只是史靖想再看一看她是不是真发疯了,而观察的结果是令史靖矛盾的两种心情各一半的。



  大夫人连说话的逻辑都是乱的,下du的事绝难跟她有关,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只是……两个仆人去哪里弄来这么凶狠的du…药?又为什么对付上了岑迟?



  后面那件事还存在诸多疑团,但仅说前面那个问题,便足够引起史靖的重视。



  两个丫鬟被各打了十大板的。随后护院家丁又将她们带了回来。花厅中,她们肩上的钳制刚刚一松,俩女皆如和稀了的泥人一般,无力地软趴在了冷硬的地砖上。…



  她们后背的皮肤已经被板子打得破开,这种伤口只会泛出淡红色的血水,却丝毫不比直接被刀子割开的伤口疼得轻些。



  她们常年侍奉在大夫人静居的那个小院子里。做的其实都是非常轻的活儿,本该十分舒服才对。身体缺乏锻炼,便也扛不得打,十板子下来,已叫她们丢了半条命。



  但她们应该庆幸。如果刚才史靖不是敲桌子,而是将茶盏摔了,此时她们两人只怕已经被打死。



  所以当她们回到了这里,已顾不得背后火灼一般的疼痛,一边哭着,一边极力嘶声求饶起来。



  她们却不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要受地折磨。或许刚才被拖出去时,直接打死,对她们而言,还算是痛快点的解脱。



  史靖见这两人被送了回来,他没有再口头发火,但脸上尽是冷厉之色。



  半跪半趴在厅下的两个丫鬟不敢抬头去看他,但他只用一个字,即将这种冷厉之气刺入她们的心底。



  “说。”



  ……



  男人一般都不太爱管家事里的琐碎,除了男人行事风格的原因,多半还因为家中自有大妇操办这些事务。



  但史家的情况好像有些例外。



  史家大夫人虽然疯病缠身多年,可是史靖仍然保留着她在府中的位置,看样子似乎也是因为他相信大夫人终有一天能够康复,这种信念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如果说史夫人是近几年才疯的,史靖不续弦也说得过去。但史夫人初显疯症的那一年,史靖也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像他这样一个官居高位的男人,能够为自己的发妻坚守到这一步,真是难得的让人有些生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史靖这么做似乎也还有另一个结果,他的家务事没那么复杂,府中没什么女眷,也方便与那些客卿宴饮。



  十多年来,这是史靖少有的一次,亲手审办家务事。这一次,连那位忠守史府多年的老管家也没有被允许插手此事。



  史靖两朝为相,朝堂上的文争、大狱里的武斗,什么风浪没见过,何况眼前的两个丫鬟。



  如果他真的决心要办这两个丫鬟,铁打的人也得让他掰卷了、烙出窟窿。



  虽说女子当中也存在英杰,但男人办事,多半还是比女人干脆果决。对于史靖而言,下du的事,只要排除了大夫人的嫌疑,一切就都容易了。



  当然,在这件家案办清后,史靖还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让这两个丫鬟招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指使这两个丫鬟做了诸多坏事的主子早已死了。



  两个丫鬟之所以在主使人死后还继续作恶,是因为她们知道,若不一路辣手黑暗到底。早晚露馅,对她们自己而言,也就只能是死路。



  而现在,在说与不说都得死的境地里,她们只能选择似乎稍有活路一点的前者。



  当两个丫鬟将深藏在心里十几年,也积累了十几年的罪恶全部说出口后,史靖只觉得仿佛是看见两个面目狰狞的妖魔在面前不停呕吐秽物,简直恶心至极!令他愤怒至极!



  他本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愤怒,但这两个人做的事,全是施在他在乎的人身上。这便让他无法容忍。



  不论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他还没完全疯魔掉,心里总还是会有几个在乎的人,这是人性不灭的一部分。而在乎的人越少的人,便越不能容忍他在乎的那个人有事。…



  站起身准备离开花厅的那一刻。史靖的脑海里浮现出数种发泄愤怒的方法:杖毙、活埋、焚烧……



  然而他最终只是长声一叹,压下了心中这些狂躁情绪,但并非是消抹掉了,而是将其压紧成一线,接近不留痕迹的埋藏在心底。



  静立了片刻后,史靖只轻轻说了一句:“带她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他仿佛刚刚害了一场大病,身体初愈。精神却还未恢复。



  他当然不可能原谅这两个丫鬟犯下的罪恶,但在得知妻子遭受过的种种非人般折磨之后,他亦有些无法原谅自己过往地疏失。



  在史靖的声音刚落下时,花厅里的三个护院家丁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皆无行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趴在地上的两个丫鬟闻言也是怔住。看了看那三个护院,又盯向史靖出屋的背影。



  史靖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也没有再回头来补个眼色,就那么拂袖走了。



  没有人知道史靖内心深处地想法,即便是从他的政敌当中。也难寻这样的‘知己’。然而相府里的下人此时都不难理明白一个问题,史靖绝对不会饶恕那两个丫鬟。



  那两个贱婢折磨了他的发妻十数年,手法之残酷,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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