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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部分

归恩记-第664部分

小说: 归恩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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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母亲,闲来无事,就又与好友一道,在家乡四周山水间转了转。”



  这回答……毫无破绽啊!



  廖世望着严行之,微微愣神,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言语将其驱赶。正当他嗓子卡壳时,他忽然又是眼中一亮,拍头笑道:“差点忘了,你可以帮忙啊!”



  廖世有着孩子一样说变就变的脾气,令旁观的邢风暗觉讶异。但严行之对此已是熟知了,他不在乎这类细节,只留意到廖世话中有需要帮助的意思。…



  廖世寻不到那种供雪蚕食用的叶子,然而他想起严行之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片地方应该不陌生才对。这种不陌生,还包括对地方特色的了解,例如哪里有山洞,哪里有狼窝……哪里有那种叶子。



  咨询了廖世所求之物,两个少年不负期望的带他去了一个地方。待三人从那片林子里出来时,马背上都多了一捆翠绿的叶子。



  其实能找到那片地方,还是多亏了邢风地帮忙。随着他逐年成长,武艺渐精,他的父亲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让他在家看好门户,近几年里,也常常带着他走入大山行猎。对于家乡附近的这片山区,邢风比严行之了解得要仔细许多。



  出林子时,见要采集的叶子收获丰厚。够用个三、四天的了,廖世的心情亦为之放松了许多,便将这次回来的目的,拣无足轻重的几处当闲话聊了。严行之仍不知道廖世要喂养雪蚕具体是为了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这老头儿肯定又要远走了。



  行上官道,见严行之还在跟着,廖世忍不住道:“我都说了我要走,你跟着做什么?”



  严行之心下了然,诚恳回答:“我跟着你,同行。”



  其实廖世也早能料到,严行之会这么干。要是搁在平时,让他跟着也无妨,这孩子是严家独苗。看得出来严家对他的培养,也是很花了番心思,这孩子十分懂事,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廖世知道自己的脾气,要是让别的人跟着他。恐怕不需要他主动赶,别人也自然跟不了几天就得跟“丢”了。但严行之这孩子是诚意要向他学医,被他尾随了几年,廖世差点就松动了心思。



  只是……这一趟去,差事不好办啊!



  廖世拧着眉琢磨了片刻,忽然又问道:“你不是回家探望母亲么?你就这么离开,连道别的规矩都‘省’了?”



  严行之闻言不禁心弦一颤。对他而言。生命中有许多轻易难舍的亲人朋友,廖世这一句话,算是击中他的脆弱处。他也因此,良久没有出声回话。



  但是渐渐的,他又想通了一个道理。亲人的挂念固然需要珍视,但一个人长大成年。便需要有自己的人生理想。虽然国朝以仁、孝、礼为精神主旨,此乃国风,亦凭此熏陶民风精神,但一个人如果因为过分重孝义,只驻足于一处。不思自己的理想与事业,没有个人存在的意义,那岂不是仍负了孝义?



  从父亲上至祖父,一生为之努力的,都是想着怎么克服家族里代代传递的怪病。这种病夺走了兄长的生命,令母亲哀戚半生,现在严家传到了自己这一代,难道自己不需要做些什么?每天陪伴在母亲身边,哄她开心,她就能真的一直开心下去?



  唯有克服此疾,笼罩在严家头顶上的阴影,才能彻底揭去!祖父是这么想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而母亲……她也一定能理解我的!



  祖父在医道上跋涉一生,虽然仍是没能找到彻底治好这种怪病的药物,但他为严家积累了丰富的医学知识。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医学底子,让已经将其全览一遍的严行之思考到一个问题:也许严家探寻的医道已经走到一个瓶颈区,再凭这条路往上走,要寻突破,进度或许会变得异常缓慢。



  强阻当前,或许变通之法,也是出路。



  祖父曾说过,廖世是药师当中的最诡、最强者。严行之对此一直很疑惑,医与药,看起来同是一家,这里头还能有什么区分?而在大风岭近距离尾随廖世的那几年,严行之对于祖父严广说过的话,似乎能感悟到些许了。虽然他还没能完全理解廖世的药道与爷爷的医道之间,最明晰的区别,但他已然因为那几年尾随廖世的见闻与领悟,决心要拜入廖世名下学习!…



  其实,药道与医道最明显的不同,就在于创新领域。例如面对林杉的烫伤,是医者都知道难治,但恐怕只有廖世会想到雪蚕晶这种东西。只有像他这样痴迷药理的人,才会不但不甘心于只在书本里学习,还能将自然界所有事物都与药理联系起来。严广曾在孙儿严行之面前对廖世做出一个特别的评价:在当世,动物脂液类药剂的炼取,除了廖世这种怪物擅长,别的药师轻易都是不敢碰的。



  严广如此评价廖世,其实也间接等于是在说自己。严行之亦已意识到,严家的医术,目前大致还是停留在草本入药这个区域,不是严广思想守旧,而是因为当代整个医界的步调就是这样。那么不去抨击别的问题,只问药道,在动物脂液炼药这个领域,能不能找到攻克严家那种奇怪家族病的办法呢?这个设想是未知数,但这个领域的入门处,的确只能从廖世那里取得。



  严行之知道,如果凭借祖父现在在医界里的声望,给廖世施压,让他配合帮忙,他一定会给几分面子。但学医这种事,不同于交易。不是师父传多少,徒儿就能领会多少。这种学问要时间的积淀,而祖父的学识已经临近固定模式,让他晚年再求学别派。显然不行,这事还得年轻一辈拾起来钻研。



  严行之认为自己身为严家后人,便也有一份义务,致力于攻克困扰严家多年的怪病。哪怕完成这样的目标,需要借用别的学派的力量,看起来似乎对祖父一生积累的学识有些不敬。然而,迈过这道难关,不是靠继承祖业就可以完成的,若要追究起来,祖父年轻时。也不止是求师于一门。



  良久不闻严行之再开口说话,不知怎的,从不在意旁人感受的廖世忽然心生一丝自责,好像自己说了非常刻薄的话,伤了别人的心——其实他常这么干。只是今天少有的这么有自知之明。



  迟疑了一下,廖世忽然勒马停步,转过身看着严行之,缓言说道:“要远行,也别这么个走法,至少给家里留封信。”这话说完,廖世已从衣袋里取了两个小药瓶子在手。这瓶子是没有瓶塞的。因为瓶口被他铸合了。就见他捏着两个瓶子正对着一磕,瓶口破碎,算是开启了瓶盖。把两瓶液体合成一瓶之后,他便将瓶子递近严行之。



  “药水不多,字要少写,写完了我带你去京都。”



  严行之见状先是一怔。想不到廖世居然松口了,主动的要带他同行。很快他也回过神来,略一琢磨,就要脱了外衣做纸书写,却被行在他身边的邢风制止了。



  邢风已经跳下马背。把自己的外衣脱了,覆在马背上,然后认真地道:“行之,用我的衣服写,我会帮你把信带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位长辈远行,还走得这么急,但我知道你不会是无理冲动的人,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你这次远行,什么行李也未带,一路上要多保重,这天气,似是要下雨的样子,你要当心保暖。”



  严行之闻言心中一暖,顺手在马背负着的一捆枝叶里摘了一叶卷作了笔,抓紧时间在邢风的衣服上书写,同时还缓言说道 “邢风,这位长辈就是我这些天常对你提到的药师,我跟着他同行,我家里人会放心的。”



  邢风闻言,禁不住又将一旁那马上老头多看了几眼。他有些难以想象,严行之无比崇拜之人,竟生了这个模样。但等他回转目光,看着严行之正用树叶沾着瓶中液体书写,邢风记得,刚才那位长者当着他的面配药,瓶子里倒出的液体是无色的,但此时严行之手中捏着的叶子笔尖,却是一点有些刺眼的殷红。



  他顿时又觉得无比惊讶,对那长者的看法,已经发生急剧转变。再看那人的外貌,与其手中鼓捣之物联系起来,只觉得颇为诡异。



  廖世早就不怎么在意别人对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虽然他曾经也非常想向别人证明,他本来面相生得很英俊,但失败次数过多,他渐渐的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此时对上那少年带着些不可思议神色的目光,廖世很容易领会这种目光所代表的意思,对此他早已习惯了无视。但当他看见那少年对瓶子里鲜红的液体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神情时,他终于开口解释了一声:“瓶子里本来是用作洗伤口的药,药性温和,不会像类似它的东西那么可怕。”



  初时看到那红色液体,邢风的确有将它比做血水的意思,而严行之用这样的“墨”来写家书,会不会有些忌讳?但他很快也明白过来,身为猎户家的孩子,他还没嗅过不带腥味的血。不过,在听到那长者的一声解释后,邢风感受到了对方的细心之处,渐渐也对那长者心生些许敬意。看来……严行之无比推崇他,的确是有硬朗道理的。
(803)、一笔交易的附赠
  …



  鬃毛油亮的黑色骏马在午后的京都街巷间纵蹄如飞,被驭马者如堆放货品一样横撂在马背上的莫叶则只觉得胃里开始翻腾。而在她的眼前,没有开阔且丰富多样的街景,只有飞速后掠而变得模糊起来的街面,因为太短的距离,很快开始招人眩晕。



  莫叶干脆闭上了眼睛,但她没有因此放松精神,而是以耳代眼,时刻留心着周遭环境在速度影响下产生的细微变化。



  黑马刚开始撒蹄狂奔时,莫叶还心存一个念想:在如今京都城卫如此频繁的巡视环境下,又有限马令为凭,任谁如此驭马狂奔,在京都内城也是跑不出多远,就会被截下的。



  然而任黑马驮着她行出了一条街,她便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黑马之主在今日起事之前,就已经算定了一切,他既然敢纵马抢道,便极有可能事先计划好了走哪段路,只有傻子才会妄想以一人之力挑衅整个京都的守卫军力。



  放弃了这一个脱逃的出路,有一瞬间,莫叶颇为后悔,当初在查这匹马的来历无果后,应该听从伍书的建议,让他把这匹马处理掉。管这马是什么名贵品种、稀世少有,如果留着对她而言是个祸害,那便不如宰了分肉换银子有价值。



  不过,冷静下心绪来想一想,在一个多月之前,她没能动那个宰马的念头,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这马的主人在雾山上救了她一次,她有些好奇。那时她还曾想,通过马来找那个人,没准下河郡守府的事另有原因。



  现在的她则已经完全明白了,此人并非心有冤屈不得言,而是一个职业杀手,他不乱杀,甚至表面上看还有救人的行为,这实际上是他的一种做生意的方式。大约谁的头颅值钱。他才会着手去收割,除此之外,他不会做无用的工作。



  对于这个人,其实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遇见了。然而有些奇怪的是,第一个对此人提起警惕心的不是她,而是那时与她同行的石乙。



  仔细想想,自己在京都三年的生活,已经是极为小心谨慎、低调行事了,但在如今看来,某些事项似乎还是做得不够缜密,也没能给自己多留些后手。



  早知道凭马寻主,就该小心些,没准马主也能循着马的行踪自己找上门来。不过。也怪最近遇上的事儿太过繁杂,忙起来一时大意了。如果过日子需要在心里搁置那么多防备,也未免太辛苦了。日理万机的皇帝也有喘口气歇一歇的时候,怪只怪自己想歇口气的时候,却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这一盯。就是一个月,迟至如今才动手,哪怕自己早在一个月前杏杉道上遇见他的时候就开始防备,拖延至今怕也避免不了落身陷阱。



  只是,不知道这个掩身于幕后,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算计自己的主使者会是谁呢?自己在京都这三年里,过得与人无碍。谁恨自己恨到去买凶?



  或许此事仍与宿怨有关,与自己那至今一团迷雾的身世有关。或者,这更准确的应该叫做宿命,迟早会遇上的一道人生关卡,如能跃得过,今后的人生可能会开启新的途径。但如果跃不过去。自己很可能就要‘歇’在今天了。



  思及‘命运止歇’这个念头,莫叶心里又忽然冒出另一个想法。



  如果这位黑马的正主是为了割首而来,那刚才在宋宅之中,他有很多机会下手。带着一颗死人头逃逸,总比带着一个活人走得轻松。但他没有那么做。凭他那手封穴的功夫,如果替代飞指而来的是一根淬剧毒的细针,轻松便可取她性命,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选了一条风险高出数倍的逃逸路线。…



  或许事有转机?



  莫叶刚想到这里,她就感觉驮着自己的黑马步速慢了下来。她睁开眼,就看见一汪广阔的碧色。不是青青原野,京都内城放眼可见的碧色,只有南城那一片似乎没什么生机的未名湖。



  未名湖的湖水永远透着那抹颜色,湖面连浮萍都不扎根,京都即便是南城普遍贫穷的百姓,也不愿使用这样透着异色的湖水——哪怕曾有不知事的孩童赌气喝过这碧水,也只是招致腹泻,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中毒反应。



  但早有人确言,这片湖以及湖边的竹林,皆是沼泽的地基。如今竹林下面有竹子生长了数年的根蔓交错编织,算是比较稳固了,可这片碧色湖水的下面,却依旧是布满泥沼陷阱的地基,谁跌下去,都极有可能是个死。因而湖水虽然没有剧毒,周围的居民却依旧视它为剧毒猛兽,连顽皮孩童都少有来到这附近玩耍的。



  这黑马之主、极有可能是一名职业杀手的年轻人,劫了自己来这里,是准备动手了,还是要怎的?



  莫叶心里正动了此念,她就忽然感觉黑马停了下来,自己背后一片衣裳被人揪住,然后身子忽然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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