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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囧境生涯-第59部分

小说: 囧境生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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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就是这可恶的布告,险些要了我的命。

    那一年,我已十二岁了。搁在今日,十二岁的孩子还正上初中呢。我生在那个年代,可没有这福份。由于我家穷,上不起学,当然也是大字不识一个。我不识字,也不算稀奇,我们蛤蟆湾三十多户人家,一个识字的都木(没)有。不识字那布告贴了怎么办?有办法,东庄的孙秀才识字。所以,每当日军到蛤蟆湾贴布告时,都要带上孙秀才,让他敲着锣,把乡亲们召集起来,将布告上的内容念给大家听。孙秀才是sx晋商的后代,识字,只是sx口音重,额额的,跟我一样,但我们都听得懂的,额们蛤蟆湾一带,有sx人,hen人,淮北人,可以说是五湖四海,我们讲话口音也灰(非)常用有特色,这是战争给额们带来的新文化交流,叽!

    我记得那一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天蓝蓝的,木有一丝儿云彩,也木有一丝儿风,正是蚕豆花开的当儿,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可就在这时候,枪响了,鬼子进村了。鬼子进村时,蛤蟆湾的百姓都跑了,躲了起来。鬼子也就在村里转游了几个狗尾巴圈,也木有听到孙秀才敲锣,就退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孙秀才那天躲了起来,不愿意给日本人做念布告的差事了,日本人没办法,就将那布告贴在我家东头的打麦场旁的那棵大榆树上,一群黄黄的队伍打着太阳旗,屎壳郎推车――滚蛋了。

    鬼子走后好一会儿,乡亲们才开始探头探脑地回来。一进庄,开始倒也木(没)什么,看看自己家里有木有遭到破坏,鸡被捉走木(没)有,埋在院里的粮食有木有被发现?一切都正常了,这才放松下来,开始张家李家地问候,打着哈哈,骂着小鬼子。但很快,人们就发现了见老榆树上贴的有布告,也都围上去看。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蛤蟆湾的人都是这德性,越是不识字,越是往布告上面蹭,还一个比一个能,猜测着布告上的内容。象花椒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是屁眼拉裂了口子,或是黄口上扎了硬刺。只见他们一个个围在布告前横瞧坚瞧,议论纷纷,却说不出布告上的名堂。

    “这布告肯定是跟上回一样,肯定是大东亚共荣圈。”一男苦力将脸皮皱成一把说。

    “**子,这回写的肯定不是共荣圈,是私通八路,死啦死啦的。”一壮年男甩着红舌头说。

    “哎,你还别这说,这布告写得还真不赖哩,好,字好,你看,多大呀!”一位娘们说。

    “写这字的墨也好,你看,黑,比上一回的还要黑!”老皮儿也跟着凑热闹。

    “这布告的纸也好,又白又柔和,撕下来给额擦腚最好不过了!”一位二黄脸男不分清红皂白,边说就开始了行动,说着就去撕那布告。

    就在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从汉子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大手抓住了那人的小手:

    “你敢撕皇军的布告,不怕小日本用刺刀挑了你?”

    大家这才一回头,却见是侯保长来了。

    于是,大家就本能地往后面让,将身子往后缩。

    侯保长架着他的文明官员作派,捏着官腔,不紧不慢地教训乡亲们说:

    “什么大、黑、白的?都识字吗?嗯?谁认得谁给我念念。”说这话的时候,太阳光斜照在他中山装上的三只钢笔上,那钢笔闪着金光,不经意间就刺进了我的眼睛。

    侯保长先是羞辱乡亲们一番,见木有一个敢接话的,还服服帖帖地往后退,一个个都象夹尾巴狗似的,满足感使他很是舒服,他象过了一把官爷瘾一样。此时,他拿他的文明棍往布告那两个字上一指,象老师教训小孩子一样对乡亲们说: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嗯?――布告!”

    乡亲们很配合侯保长的这举动,象今日歌星的粉丝配合歌星一样,也嘴动嘴不动地小声随和着:“啊,布告。”

    其实,乡亲们早就认识布告二字了,因为日军逼孙秀才将布告内容念给大家听,就用一根麻杆指着那布告二字念过:布告。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侯保长不识字,我只是感觉到侯保长很是厉害,那么贵的钢笔,我连见都木有见过的钢笔,他不光有,还一下子就挎了三只,他肯定识的字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虽然我对侯老八那作派很反感,但我的好奇心却战胜了我对他的反感,我总是想听着他将那布告上的内容念出来。可是,侯老八却在那布告上看了一会儿,嘴里还咕咕叽叽的,象是默念着布告上的内容,然后就装作一副很沉重的样子,开始往回走了。

    “侯保长,那布告上写的是啥(什)么?”我忍不住了,就追着着他打听。

    一个村的人都不敢与侯老八搭话,我却楞头青一个,敢支派他横行乡里的侯保长念布告上的字,我是昏了头了哟?

    侯老八一回头,见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在跟他说话,脸上闪现了一丝丝的不宵一顾,但他木有发作,哦,他是国民政府的保长哦,是蒋委员长旗下的文明官员哦,于是,他继续拄着他的文明棍,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侯老八表面上装作镇静,在我的追问下,心里却已经窝火了,他此时拿额毫无办法,便加快了步伐,快点走出人群,以便摆脱囧象。他的这一举动也同时被额感觉到了。额见这家伙想溜,便象个线蛋子似地跟在侯老八的后面,一个劲儿地缠着侯老八:

    “侯保长,侯保长,那上面写得啥呀?你不是挎着三只钢笔来着吗?念给我听听呀?”

    祸就是这样闯下来的,叽!

    如果我不提他挎的那三只钢笔,不点他那个虚伪之处,侯老八也许会装聋作哑到底的。可我倒是会点戏,他哪里有疤就往哪儿去揭,他哪儿护痛我就朝他哪儿去戳,侯老八这时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了。此时,侯老八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我,两眼放射出凶光。我这时也停止了追赶,停下脚步,与他面对着面,仰视着这位挎着三只钢笔的文明保长,我太小了,并不知道他要发火,不知道我已经办了他难堪,我只知道额想让侯保长帮个忙,让他念念那布告,让他告诉我那上面写的是啥么,小鬼子又要俺们这些老百姓做什么,我们好有个思想准备不是?这个小忙帮一下又有啥了?叽。

    我想当时我的目光里肯定是很纯洁的,象一个求知的娃儿,象一个刚出壳的雏鸟,象一个渴望妈妈喂奶的小狗。

    我那纯洁的目光并木有浇灭侯老八那张已经受到客观羞辱(我主观上没羞辱他的意思哦)的怒火,他那张驴脸没有发出很凶的形态,可他的怒火已在平静的状态下遮掩了起来,让我产生了错觉。当我说他挎着三只钢笔的时候,这句话正点到了他的酸穴,他的脑子麻了,从头到蛋全身都麻了。他一转身,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文明棍,他那时的想法就是狠狠抽额两下,教训教训额这个不懂规矩的小王八羔子,以作为额对他揭短的回报。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他木好意思。我想他肯定是这样想:别管怎么说,自己是当地的父母官嘛,父母官打人,有违委员长教训。于是,他又将文明棍收了回来,改了打的主意,脸上也没有凶象,目光里也没有凶光,当然,我也没有徹退和逃跑。

    侯老八走了两步,与我仅剩下一米的距离。

    “想知道上面写的啥么?是不是?”侯老八学着额的秃舌头话,问我。

    “是的,侯保长,你挎三只钢笔,肯定认得很多很多的字,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的是,这上面的字,肯定都难不倒你的是。”我好开心,侯保长转身搭理我了。

    “噢,好,我告诉你的是,过来过来。”

    侯保长用他那只空着的左手很亲昵地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向他靠近。

    我不知是当,便很顺从地按照他的意思向前靠。

    乡亲们都并住了气,惊恐地看着额与侯保长,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此时,侯老八暗中将他的文明棍抽出了出来,猛地将拄地的那一头顶在了我的额头上,一使暗劲,那力量象一只发怒的牛,一头向我抵了过来,我一下子就被他抵了个仰巴叉,叽!

    “上面写的什么?嗯?这个还用问吗?厉害!”

    侯保长大吼了一声。

    说罢,侯老八便拄着他的文明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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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囧:猜哑谜起学名----有志
    (根据读者意见,作品作小幅修改,以方便阅读,现重新上传,原贴仍保留)

    我当时只觉得眼冒金花,没觉得痛,只是晕了一下。倒在地上后,我有那么一会儿是失去知觉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我就清醒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知道了侯老八这个王八蛋是多么的阴险,多么的毒辣,多么的无耻,多么的混蛋,多么的下流!

    侯老八走了,走的步子很匀称,很自然,看那样子,他很得意,心里平静得象木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侯老八走了好远,乡亲们才赶走了恐慌,似回过神来,将我拉起。

    发生这一幕的时候,我爹找他跑开的羊去了,等他回来,才知道我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

    此时,他跑了过来,弯下腰扶着我的头,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将侯老八捣过的泥印擦去,轻轻地揉着。我爹见我的头没有流血,只是陷下去一个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埋怨额:“笑儿,别在贱嘴了,你若是不多嘴,哪来的这一文明棍呢?”

    我爹是见我受了伤没木有舍得打我,要不然,他肯定又要用他的那双破鞋或者他的烟袋窝子抽我了,我靠,我与侯老八的事,责任方是候老八,怎么我们那里的人包括我老爹却要怪罪我呢?

    侯老八我那一文明棍的事当天就过去了。

    一段时间内,我也并没有啥么不适,只是我与爹娘斗了一场气,爹娘最后还是被我屈服了,这件事我在下一囧里再交待。

    可我那一文明棍虽然木有出血,但不等于没有受伤。没有外伤,却有内伤哦,那一文明棍正好捣在了我的面部的一个穴位上,没过多久,我的五官开始横长竖长,后来就慢慢地就变了形。二年过去,我本来是一对杏核眼,现在由于我头上被侯保长戳了个窝窑,眼部周围的神经在发育中也拐着弯儿走,杏核眼眼就变成了母狗眼眼。眼变了形还不算啥么,母狗眼就母狗眼吧,母狗眼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狗儿。可渐渐的,我的五官也开始了连锁反映,接着,方口嘴变成了鲇鱼嘴,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一笑俩酒窝,我一笑却仨酒窝:除了两腮上各一个酒窝外,我看头上的那个窝窑也跟着晃动。青春期发育也被耽误了,人家男孩在十五六岁时都变成了小公鸭嗓,我却有的地方发育,有的地方不发育,说话象女人,细嗓门儿,被人们称作娘子腔。这还不算,舌头也变秃了,说话吐字有的准有的不准,语速有的快半拍,有的慢半拍,虽不磕巴,但对个别字词却是咬不住。比如,我,人家念我,我却念额。非常额念成灰常,方读作荒,葱读作倾,蒜读成绚,没有,读成木有等等,激动起来,我还加词加句的,比如,我说坚决要上学,一出口就成了我坚决要上学的是。

    我呀,从此就变成了一个让人看了特可笑的人物,叽。

    当我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伤之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非人般的侮辱,我气极了,我骂道:侯老八,我日你八辈的祖宗。可惜侯老八走远了,他并没有听到我愤怒的骂声。

    那几天,我十分地苦闷,脑海里老是浮现侯老八看布告那可憎的一幕。

    那几天,我哪儿都不去,也不去放羊,也不到雉河岸边玩耍,孙大海从东庄专门跑来找我玩额也不搭理他。

    那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又变得很少很少,少到侯老八的那三只钢笔上。我想,他侯老八当上了保长,中山装的口袋上挎三只钢笔,不识字装成识字的,就在乡亲们面前摆谱,显神气,他为啥这样神气?为啥?不就是他显得他有文化吗?额木有钢笔,我没有文化,我才受了侯老八的侮辱和伤害。试想,我若是也挎三只钢笔,不,一只就够了,我若是识了字,还能请侯老八个王八蛋来念那布告吗?

    这时候,我有了奇怪的推理,我将我含冤受屈的一幕进行了刨根问底,我他妈的为啥会找侯老八念布告?是因为我不识字是呀,我若是识字就不会去问侯老八个王八儿了。为啥不识字呢?是因为我木上学的是呀。为啥不上学呢?是因为我爹天天叫我去放羊呀,不舍得花钱往孙秀才那儿送的是呀。我想,我若是上了学,有了文化,我还会遇到上述发生的一幕吗?叽!

    想到最后的最后,我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发誓要做个文化人。

    我当时就自言自语说:“他妈妈的,你侯老八不就挎三只钢笔吗?将来老子要挎四只的是!”叽!

    那天清晨,村头那棵大榆树上飞来了一群喜鹊,在树上把额叫醒了。我这一段时间因为生闷气,老是睡不着觉,那天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所以,只到那群喜鹊叫的时候,在它们的吵吵下,我才从梦里醒来,发现太阳已从额家那茅草房下的木格窗子射进来,都照着我的腚了。

    榆树上挂榆钱了,小草又发芽了,春天来了,一年又一年,我不能让这春光从我这里溜走,我要留住它,我要上学,学文化,我下定了这个决心,我也知道,这个决定不亚于搬一座山的是。

    这时,我娘已煮了一锅山芋干稀饭,蒸了一锅菜窝窝。在那个年代,吃这上一顿这样的饭,也是破例的,我家已多少天都是以山芋叶为主食,吃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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