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茶陪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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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芝忽然觉得愤怒而又悲哀。
如果这个女孩子知道真相,不会愿意坐在这里再扮演一朵自欺欺人的温室娇花。
景芝鼓起勇气:“郁小姐,景芝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郁笑眯眯的,“讲吧。既然讲了这话,那么下面的花一定是你很想说的。”
“郁小姐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景芝看着她的眼睛。
小郁的眼睛极美,白处似缟素,黑处胜点墨,现在泛起了清波:“什么日子?不是七月二十五吗?”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有余,而不是别人告诉你的三五天!在你昏迷的日子里,你错过了你自己的婚事、南疆的部族叛乱、陛下纳了新妃、北边战事又起……如果您知道了这些,还会坐在这里闲叹花事荼蘼吗?”
小郁本是坐着的,她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怕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吧。”
出乎景芝的意料,小郁并没有怔忡很长时间。
她粲然一笑:“我没那么矫情。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你也是。”
小郁在南书房找到郑德殷的时候,郑德殷斜斜的靠在椅子上,以手撑额,很疲倦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皱着的。
小郁在心里感叹,人人都羡慕君主,可做帝王的不易谁有知道呢?
她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想了想,她还是转身走了。
“小郁……”郑德殷仿佛刚睡醒,懵懵懂懂的叫了一声。“怎么自己出来了?身体好些了吗?朕这几天也没得空去看看你。”
小郁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沉吟一会:“陛下,我在宫里待的太久了。现在我已经大好,想要回家了。”
“太久了?”郑德殷挑眉。
“您不必瞒我,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并不是太平的日子,你们却都把我养在深宫里,叫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我愿意过的生活。我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一些吧。”
小郁考虑着措辞,尽量婉转地表达想法。
“你回林府?几天前关内侯已经同光禄大夫去了平城,虽不是远行,但是几日之内回不来。”
小郁不语。
郑德殷又说:“其实,朕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陛下但说无妨。”
“那日的亡灵闯宫,朕觉得蹊跷。于是叫钦天监的人详查。岑国王宫里有一人,善卜善算,被人奉为国师。从代国建国就是这座宫城,其间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少怨气,被那个国师利用招来亡灵。朕知道你大病初愈、灵力未复,可钦天监的人对那国师毫无办法。你能否留在宫中与那个国师相抗衡?”
“可我……”小郁犹豫了。
“你若是觉得勉强,朕也不为难你。”
小郁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郑德殷的每一句话又都对的。她还是答应了,只是她坚持住在常鸾殿,不搬到内宫去。
小高奉上茶。“陛下。”
郑德殷端着茶,低垂眼睫,浮着盖子喝了一口,“怎么?”
“郁姑娘她不是常人。”
“是不是常人跟朕有什么关系?朕又不是要娶她做妃子。”郑德殷的脸上浮出嘲弄的神色:“而且朕对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除了……施术不一定要留在宫内。”
他用碗盖拨弄着浮上来的茶叶:“朕只是不希望她离开这个宫殿,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她跟寻常女子要的不一样,朕就给她不一样的。她要的是与林怀琛携手并肩、风雨同舟的机会,朕就给她个机会,看看她能不能抓住。”
小高看着那年轻的君王,他的脸色苍白到病态。
广陵宫里。
“陛下这几日似乎消瘦了不少。”
赵柔着一身淡青广袖,头发松松的挽起,犹如静花照水。
郑德殷躺在榻上,由赵柔给他揉头,“这几天确实忙的焦头烂额。好些日子没来看看你了。”
“陛下日理万机,尤其又新添了妹妹,更是忙的晕头转向的。”
郑德殷闭着眼,用手点点她,笑道:“”你也耍小性子啊。朕记得赵姬娘娘原来是最慷慨的,总是把我往别人那里推啊。
赵柔半晌不说话。
郑德殷支起身来,“怎么了?嗯?”
赵柔脸上慢慢浮起红晕:“臣妾有了。”
郑德殷不敢置信的问,狂喜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朕说呢?”
“是六月初的事儿,已经有两个半月了。前几日臣妾觉得身子不适,以为是积了食,没想到太医说是有了。”
“太好了太好了。”郑德殷抱住赵柔:“朕的第一个孩子是你的!太好了!小皇子一定像他的母亲,将来必定是仁君。”
赵柔连忙掩住他的口,“陛下快莫说了。还不一定是个男孩子,更不要提继承大统了。臣妾倒是觉得小公主更好,长得像陛下必定姿容出众。”
郑德殷只是看着她笑。
有宫人在外面通传,“陛下、娘娘,柳美人差人来说她身子不适,请陛下过去一趟。”
柳美人就是那日献祭的舞姬。
那日她昏迷,郑德殷将她带回宫里来,第二天就封了个美人。
她总是将郑德殷从其他娘娘的宫里叫走,已经是积怨无数。无奈郑德殷还算宠她,没人敢动她。
今天她又来赵柔这里叫人。
郑德殷抱着赵柔不放,冷笑着对外面的宫人说:“身子不适去请太医,朕又不会治病。叫她好好治治妒病,不然无论朕到哪里她都会‘不适’。”
外面没了声响。
郑德殷低声说:“不过是仗着朕宠她。”他看着赵柔的脸:“要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多好。”
☆、烛泪
平城在代国的北边,比陪都要冷一些。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了,平城的枫叶悄悄的开始红了。
林怀琛站在院子里。
他来平城已经十来天了。
小郁的灵雀扑腾扑腾的飞过来,站在他肩膀上。
他摊开纸做的灵雀,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从纸上传出来:“你在平城怎么样?战事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林怀琛走回书房,犹豫着,提笔写下:平城有异事,我和光禄大夫都没办法。若你身体大好,可否能否来平城?
他不会做纸灵雀,只好用信鸽。信鸽扑腾扑腾的飞往陪都的王宫。
他摊开纸,又写了一份奏折。
“小袁,”他叫门口小厮,“叫人快马加急送到陪都去。”
小袁垂手说了个是,立马转身走了。
屋里静静的,林怀琛又想起他刚来平城那几日。日日思念着小郁,但是又实在抽不开身。
有一天,他居然接到了小郁的灵雀。
她是这样说的:阿琛,事情我已经大概知道了。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我身体已经大好,不必担心。我原意是回林府,但陛下留我在宫中,幸好并未授予官职。快回来,我想你。
小郁并没有埋怨大家的善意谎言,她显得通情达理,平静的倒让他不知所措。
林怀琛最爱小郁的就是这一点,从来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的矫揉造作。
明明知道大家是为了她好,却还要得了便宜卖乖——这种事小郁从来不做。她有时候果断的像个男孩子。
可小郁也只字未提成亲的事。
如果是林怀琛了解的小郁,可能会因为又一次错过而气的晕头转向,但不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终究是他的错……
那天晚上,他陪她一起做白莲花。
他应该想到普通的不用耗费灵力的白莲怎么能挡住亡魂?她走出去的脸色那么差,一句话都不说,脸白的跟纸一样;明明已经拒绝了出席宴请,是他屡屡拿话激她,如果她没有去就好了……
是他的不是。
还有……还有……他为什么会想要让陛下为他们指婚,明明小郁不在乎这些。
他明明知道郑德殷对他有疑心,还想奋力一搏,让郑德殷信任他。多愚蠢多可笑!
始终,在乎这些的只有他。他做蠢事还拉上小郁作陪。
现在她陷在宫闱里拔不出身来,郑德殷竟然执意要留她在身边么?幸好,幸好郑德殷还是忌惮他的,没有将小郁封为女官。若是那样,与一个随时会被宠幸的宫女有什么差别?
林怀琛揉着额角,他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有什么东西好像渐渐亮了,抽丝剥茧的抓住了一团线的源头,逐渐拉出了一条明亮的线。
郑德殷独坐在养心殿。
他手里拿着一枚金丝极乐鸟步摇。极乐鸟有九尾,这步摇做的生动,九扇尾都做的栩栩如生、光彩夺目。
极乐鸟的嘴巴上衔下长长的流苏,显得温婉。
有一点点的光照在这金步摇上,被折射出斑斓的光彩。远远看去,竟像一只浴火的凤凰。
郑德殷拨弄着流苏,自言自语似的:“怎么就不是凤凰呢?”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脸。
巧笑倩兮,却不是对着他。
步摇上的流苏“哗”的荡过去,触手生凉。
今早前脚他才刚刚接到林怀琛的密奏,说是平城的情况出乎人的意料,常人难以应对。后脚小郁就来了,主动请缨要去平城帮助林怀琛。
“陛下,我已在王城内外施下禁咒。南疆的禁咒当世无人可破。若是岑国敢有一点动作,他们只能自食恶果。”
她这样说。
郑德殷发现自己的借口在她面前苍白无力。
那么想到林怀琛身边去吗?
郑德殷只能点点头,甚至微笑着说:“小郁有心了。既然这样,你便随钦天监的长官们同去吧。”
“多谢陛下。”她转身出了大殿。欢快的步伐已经透露她的心绪。
郑德殷在书案下握紧了自己的手。
有小太监走进来。
“陛下,该翻绿头牌了。”
宜湘怀孕了,应该去陪陪她。郑德殷说:“去赵姬娘娘那儿。”
到广陵宫的时候,只有赵柔的婢女与内侍出来迎接。
郑德殷下了辇:“赵姬娘娘呢?”
“回陛下的话,娘娘孕吐的厉害,整日昏昏沉沉的。她不久前才睡了。”
郑德殷负手说:“罢了罢了,不要叫醒她。明日朕再来吧。”
“陛下,现在是回养心殿还是去别的娘娘那儿?”小高问。
郑德殷想一想:“去柳美人那儿。”
郑德殷到长恩殿的时候,柳美人正在坐在碧波廊下。
她赤着脚,身边没有婢女,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脚划着水。
郑德殷屏退了身边的侍从,也不言语,站在柳美人的身后看着她划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往西了。
柳美人晃晃脚,准备起身了。
她一回头,看见郑德殷站在她身后。
郑德殷等着她又羞又喜的说,陛下您怎么站在这儿啊、站了多久了、今晚怎么来找臣妾了……
可是柳美人一歪头,笑笑说:“陛下,你这样逆着光好生俊俏啊。”
郑德殷看着她,又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自以为很隐蔽的躲在人家身后,说了一句:“诶呀,这个皇帝好生俊俏啊。”
“陛下、陛下……”柳美人看郑德殷出了神便叫他。
郑德殷含笑:“这样玩水也不怕着凉。”
柳美人不答。
郑德殷拉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广陵宫。
“娘娘,您可好点了么?”茜芝扶着赵柔起身。
赵柔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您这样成天吃不进东西的,也不是办法。奴婢叫人熬了些素粥,再做些开胃的小菜,喝些粥吧。”
赵柔摆摆手:“不要。”然后又问:“陛下来了么?”
茜芝说:“来了,看您睡着。心疼您,不让我们叫醒您。说是明天再来。”
赵柔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茜芝,你不用安慰我。陛下转身去了柳美人那儿,是不是?”
茜芝慌忙的安慰她:“陛下也是图个新鲜。陛下对您才是真心真意的。”
赵柔摇摇头:“我知道他的。他原来是逢场作戏,为了应付其他宫的娘娘们。可是这个柳美人……有一日,我试探着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柳美人?你猜他怎么说?”
茜芝垂着头,不敢接话。
“他说不知道,只是一见到她就喜欢。”
赵柔低低的抽泣。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别人过。我宁愿他从来不曾宠我,也不会叫我现在这般难受……”
“娘娘,您莫哭了。莫哭坏了身子,你肚子里还有未来的皇子呢!”
赵柔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原先他宠我爱我,我听父亲的话,怕后宫失衡,使劲的把他推到别的宫去……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留住他……”
“娘娘……”
茜芝抱着赵柔,眼泪一滴滴流下来,像红烛上滴下来的滚烫的烛泪。
☆、活死人
“平城的民风质朴,看来与陪都的奢靡景象不大相同啊。”
几个男子身着布衣,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平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空气都清新了些啊。”一个髯须大汉说。
一个身着淡蓝色布衫的男子开口,“是吗?”说罢还不相信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生的清俊,淡蓝色的衣衫更显得飘逸不凡。
“哈哈哈,小郁还是个女娃娃样啊!”蓄须大汉对旁边一个青衣的男子笑道:“老王,你看看她,哪里像个男人?”
原来那个蓝衣男子原来是小郁。
“请叫我郁兄。”小郁白了他一眼,笑道:“施大人,你再叫大声一点,恐怕整个平城都知道我是女扮男装。”
“本来就不像嘛!你穿着林将军的衣服,短手短脚的。你还不许我说啊!”
“走的匆忙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郁不服气,斜睨着他:“我没不许你说,但没必要说了一路吧,施大人!”
“嘿,你个女娃娃还不服气!”
“那您得让我服气。”
“你说说……”
两人的笑骂声渐传渐远……
小郁一行四人。
蓝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