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茶陪都-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怀琛心头不知什么滋味,昨夜那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郁要送的礼物不是昨夜的他看到的那番景象么?
他只好说:“自然看到了。美是美,只可惜昨夜有美人比花娇,让我无暇驻足啊。”
小郁啐了他一声,笑说:“浪荡子。”
郑德殷坐在奉正楼里。这小小的楼似乎不能与帝王气魄比肩,然却是历代代国国君的处理政务的场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派去的身在岑国的细作发来的密报。其实不是密报,只是一叠书信而已。被人在半道上截了下来,又细细抄录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发来给他。
“公子,琛已归。代君无疑。”
“公子,可令岑军再退。琛胜以取代君信。”
“公子,琛今夜欲水下袭岑军营。请备战以少损,并令琛胜。”
“公子,琛今日班师。日后书信当愈加小心。代君多疑。”
…………
郑德殷捏着这些书信,滔天的怒意被压在冷峻的外表下。他的便衣上也被细细镶进金线,广袖上更是滚上掐丝嵌金的边,上面的龙绣的栩栩如生,狰狞的好似下一刻就会飞出来。衬得郑德殷整个人阴郁非常。
他一招手,唤来那灰衣内侍小高,“去,好好安顿那个细作的家人。”
“朕已经给过他林怀琛机会。朕故意让赵姬带走小郁,在积玉楼上,他还是不肯说实话。还是不肯……那是最后一次机会。”
小高嗓音尖细,显得刺耳,“但凭陛下吩咐。”
郑德殷冷哼一声:“吩咐什么?他身后势力盘根错节,既有先朝林相的党羽相护。现在好像立了赫赫战功,满朝上下谁敢逆他。他身旁的郁白茶,乃是南疆的巫女,其姐是南疆的大掌事。现在动了他,整个代国都要翻覆。”
“既然他林怀琛敢背叛我代国,就应该知道代价!”
小高恭敬的站在一旁,斟酌着说:“我代国并不只林将军一人……陛下何不分了他的兵权?”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小高吩咐人掌了灯。烛火在琉璃罩子里一跳一跳的,将郑德殷的面庞照的半明半暗。他忽然勾唇笑了,“你好像有什么想法?”
“小高惶恐。”那灰衣内侍即刻跪下,“小高明白内侍不得干政的道理。”
“呵,朕哪里在怪你?若朕不信你,如何会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你但说无妨。”
小高仿佛松了一口气,“小高觉得兵权掌握在林将军手里是个祸患。但如突然抽走他全部兵力,让他起疑,无疑是逼他造反。不如选几个陛下信得过青年才俊,以陛下偏宠他们为由,将兵力分了。到时林将军只会以为陛下您是私心重而分兵权,不会怀疑您是怀疑他而分兵权。如此……”
小高抬头看看郑德殷,见他闭着眼睛,并无生气的表情,才放心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他虽有怨言又能说什么呢?陛下也可以将实权分与亲信。”
他说完,郑德殷却并不回话。
大殿里静默良久。小高的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半晌,郑德殷才说,“若是依你看,朕该选谁?”
“小高斗胆,但怕陛下心中已有人选。”
郑德殷像是听到了趣事一样的笑了,“你想的可是我想的?对了有赏。”
小高擦擦汗,“是赵姬娘娘的亲弟赵济斐么?”
“不愧是小高,跟了我这许多年。没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选了。选了他,人们都会以为我是偏爱赵姬。可他却是我朝数一数二的才俊,别人无闲话可说。”
“可是这样正是将赵姬娘娘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提起赵柔,郑德殷想起她的浅笑盈盈,神色顿时软下来,“……宜湘……罢了,今晚去王婕妤的南瑾宫用膳。”
“陛下是否宿在南瑾宫?”
郑德殷支着头,想一想:“南瑾宫的偏殿是否有个李芬仪?朕要宿在李芬仪的偃月殿。”
小高深深看了一眼郑德殷,答道:“是,陛下。”
他在内心感慨,陛下对赵姬娘娘的爱惜之情让其他的女子情何以堪呢。对一人情深,必然对旁人绝情讲的便是这个理儿吧。
金殿上。
太监尖锐的声音宣旨:“着林怀琛将军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冲輣闲闲,猋勇纷纭,电击雷霆,饮马澄方,封狼岩谷,北规大河,列郡祈连。封为关内侯。
关内侯为十九等爵,二十等爵第二尊贵的官位。
朝下纷纷议论,关内侯真真是年少有为,令人惭愧啊。
谁料宣旨太监又拿出第二道圣旨,“着封赵济斐为大良造,掌南部军。着封季步言为少上造,掌东部军。”
殿下朝臣们又是议论纷纷。
所谓大良造与少上造,分别为二十等爵中的十六、十五等爵,实为位低权重。加之赵济斐与季步言又掌南、东部军,虽比不上林怀琛的北部军,但两股军队势力亦不可小觑。
林怀琛抬头看看金座上的皇帝,他深深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仿佛感到他在看着他一样,他抬起头,望向林怀琛,眼睛里是深深的无奈。
两人的目光在电光火石间交接。
——怀琛,我实在没有办法……
——陛下,不必多言。怀琛自然懂您。
下了殿,赵英杰与赵济斐父子两缓缓走向宫门。
“父亲,陛下在这个时候加封我……我听见朝臣们都在议论姐姐,说我是因为姐姐……想来是陛下自己害怕林怀琛功高震主。”赵济斐缓声说。
“住嘴!休要议论后妃,休要议论陛下。陛下倚重你,自然不能让陛下失望。”赵英杰的声音透露着威严。
林怀琛慢慢走向宫门。一路上不时有向他贺喜的官员匆匆走过。而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不在意兵权被分是假,可在门阀世家耳濡目染怎么会不明白利益的权衡,陛下岂会看着林家独大。只是……北边战事未休,分出去的南部与西部虽不是主力,却也是精锐。
父亲的话回荡在他耳边,“阿琛你记住,为官的都是身不由己。有时候,你有了信仰,你要去做一件事,你就不得不沾染官场利弊。很多时候你会不想这样做,可别人逼着你。可你要明白,你有信仰,你做每一件事有目的。当你最后成功,过程中的曲折都是微不足道的。”
林怀琛,你的信仰是什么……
林怀琛坐上轿辇。朱紫的官服,漆黑的头发用白玉冠束着,他抬手按着眉心,双眸微闭,依稀有了当年权倾朝野的林相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来第三更了。
希望我成绩好一点,明天也能来三更。
☆、中元(一)
七月可算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先是有七夕,再是中元节。
那七夕毕竟是有情人的节日,走在街上的大多是浓情蜜意的爱侣们。一个人怎么好意思上街呢?
可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开门庆祝。其实只是为了图一个年中的喜庆,无论王公还是百姓们也可以借机相聚,把酒言欢。
过中元节成为了代国的一种风俗。鲜少有人记得,中元是四大鬼节里最著名的一个。
小郁在林府里张罗着。
她今天着一袭樱色广袖,头发只是低低的梳成平髻,拣了只白玉髓的簪子戴上。倒不似平日的泼辣娇艳,反而多了几分温婉恭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林怀琛一进府,绕过影壁,便看见小郁站在紫藤萝下张罗着中元事宜。
七月的天光晴好,阳光劈头盖脸的洒下来,紫藤又长得浓密,铺开一片浓荫。偶尔有几缕光斑斑驳驳的照在小郁的身上。
林怀琛捏着袖囊东西,站在影壁前,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不住的叮嘱管家什么。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满,胀得他喘不过起来,让他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几乎让他窒息,而他愿意毫无挣扎的溺死在这样滋生的幸福里。
“小郁。”
小郁回头,没有发现他的怔忡,撒娇似的朝他说:“原来操持一个家这样不容易!这样又让我对你敬佩多了一点点。”
不过,好像不服气似的,她又说:“可是那恐怕是因为你做惯了,等我熟悉了这些,总有一日你会赞我贤良。”
说罢,她骄傲的昂起头,仿佛她说的,明日就会实现。
管家慈爱的看着他们两,悄悄的招手,示意院子里的下人随他一起退下。
林怀琛看着小郁又无奈又好笑:“你总跟我比什么?”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我总是你的人了吧。自己同自己比,有意思么?”
“哼,你别只当我好笑。不日我便叫你刮目相看。”
其实小郁知道林怀琛幼年丧母,家中只有他这个独子。而林相坚持不续弦,只是自小便要林怀琛刻苦。先是自小刻苦念书,再是刻苦习武,再是刻苦持家,再是刻苦游历。
小郁听林怀琛讲他小时候的故事时,纵使明白林相是为了怀琛好,也不禁感慨林相对他真是太过严厉。每一步都为他计划好,直到他成为林相希望他成为的人。
但是若是没有林相,林怀琛可能与现在在陪都里遛马斗鸟、灯红酒绿的纨绔没有差别,仗着父亲的权势过着庸庸碌碌的一生。
又岂能像今天的他一样,官拜关内侯,衣着千金裘,领兵驰骋千里,注定流芳。
小郁吃过的苦,原本与他就不能相比。现在她竟连本应是女子做的事情都做不过他,叫她怎么不敬佩他?
可他又那样辛苦,好多次看他从朝堂回来,总是眉头深锁。怀琛这样好,怎么总有人与他为难?
她想为他分担,而不是做一个躲在他背后的女子。
携手并肩,笑看风云才是真正值得的爱情。
“刮目相看岂要等来日?”林怀琛从袖囊里掏出一样物什,“这个够不够叫我对你‘刮目相看’。林夫人?嗯?”
摆在小郁面前的是一张喜帖。
朱红色的底上有浅浅的暗纹,上面用金泥端端正正的写着:“林怀琛、郁白茶,愿结为夫妇,永世同好。倾情此生应相惜,碧落黄泉勿相忘。”
喜帖款式不算新颖,小郁早就看过许多次。
可这一次……
林怀琛、郁白茶,两个名字用了南疆的风俗,并排写在一起。金泥写下的小楷分外秀丽。这两个名字并排,像是两个小人紧紧的拉着手。
“你怎、你怎么也、也不跟我说一声……”小郁登时鼻子酸楚,极力忍住眼泪,“那天、那天我在朱字街上央你娶我,你怎么不答应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愿意娶我……你突然又弄出张喜帖来……”
她因哽咽而语塞,转而又嗔怪说:“你这样,简直、简直叫人……冰火两重天……”
林怀琛拿出一方帕子,擦去小郁的眼泪,微笑道:“求亲的事情,难道叫你这姑娘家提出来,我还要应承么?这些事情自然是叫男子做好,再来问你是否愿意做林夫人。”
小郁转而破涕为笑,戳戳林怀琛的胸脯:“我原先只当你是块木头。没想到今天居然捡了个知冷知热的宝贝来。”
“那不知林夫人可否可怜可怜你这个‘知冷知热的宝贝’,赏他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吻呢?”
“你刚才说林什么?再叫一遍来听听。”
“林夫人。”
“没听清,大声点。”
“林夫人……”
“在大声点……”
“……”
林怀琛再不讲话 ,伸手慢慢抱住小郁,像是要把她融进怀抱。小郁顺从的闭上眼,落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头顶上传来林怀琛叹息般的声音,“小郁……”
我们终于可以成眷属。
一滴眼泪从小郁闭着的眼里滚下来。等他三年不是不苦,他当年不辞而别……可这一刻,这一刻方知三年流光不空负。
林怀琛稍稍把她拉开,看着不肯睁眼的小郁。若她此时睁眼,定会在他眼里看见两个小小的她,神色妩媚,又喜又悲。
他俯下身去,覆上小郁的唇,悉心感受她的柔美与甜蜜。小郁依旧闭着眼,轻轻的回应他。两人好像纠缠着,奔跑着,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南疆的樱林。
彼时,两人已经熟识。
“阿琛,你看这樱花。小小的,多不惹眼,可成千上万的樱树在一起,真是美啊!”
林怀琛记得清楚,小郁那天穿了件素色的法袍,来不及换下便拉着他去赏樱。
白衣乌发,绿鬓红颜。
林怀琛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着她,无心赏花。从第一眼看着她,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你别看着我。”小郁跳脚。
“郁姑娘,怀琛……其实……我……”
“你别支支吾吾的。”
“其实怀琛对姑娘……心向往之已久……”
“不是说了让你别郁姑娘郁姑娘的叫我吗?”小郁连语速都快起来了,可遮不住颊上泛起的可疑的绯色。
“……”
“你……”小郁用手一下一下的拉着法袍,也在斟酌如何开口。
静默了良久。
林怀琛起身,向小郁深深做了个揖。
小郁竟慌了,不等他说话,马上说:“你这就……”这就放弃我了?
她顿一顿,“看来,你们中原人并不像你们自己说的那么……也不过是……”小郁看着他。樱树下的少年郎,目若朗星,瞳如点漆,看向自己的眼光温情脉脉。
她登时软了下来,伤人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他们两又站了许久,竟像是两军对垒。
小郁先开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罢了罢了,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
林怀琛以为她要走。
可她走过来,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几乎是颤抖的贴上他的,舌头生涩的试探着他。林怀琛此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狂喜”,那一刻他几乎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
她与他稍稍拉开距离,面色绯红,说话间全是温热的鼻息和她身上清甜的芳香,“呆子,你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么?”
他被这喜悦冲的不知所措,倒真的像个呆子一样,只知道本能的生涩回应她。
唇齿纠缠,想这样一步一步走到地老天荒……
丰神俊朗的少年郎与鲜妍美好的女孩子,竟像一幅画一样,令人含笑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