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茶陪都-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怀琛没有惊讶的神情,似乎早已料到凤青的反应。他牵起小郁的手,对凤青说:“那么我选我死,我要她陪在我身边。”
小郁摇头,低声说:“不……”
林怀琛止住她的话,温言:“听我的。”
凤青看着他们紧扣的双手,脸上拂过一丝嘲讽的神色:
“我答应你。要是叫小郁死,我还舍不得呢。既然你要死,那么便趁早。罗浮,带着你叔叔姑姑去刑室。”
罗浮尚不知事,还是天真欢乐地说:“主人,知道了。”
她又仰首,嘻嘻地笑:“姑姑,那里都是血,你怕不怕?”
小郁和林怀琛跟着罗浮走了。
他们的背影摇曳,两人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十指紧扣,即使是赴死也从容。
凤青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他脸上阴翳,只是静默的看桐花台下的盛放的花朵。
桐花台是这一片宫殿里最高处,以白玉建成,脚下是永远不败的桐花海,如云海蔓延。人置身其中,像是脚底踩云,不知今夕何夕。
他低声轻唱起往昔和那人唱过的情歌。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作者有话要说: 他低声轻唱起往昔和那人唱过的情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成海,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我自己被自己逗笑成傻逼了。
☆、囚禁
“姑姑,出了这里就不是主人的宫室了。我不能出去,有人会带你们去刑室哦。”罗浮的眼珠子转啊转,笑嘻嘻地说:“你们不要想逃,不然会很惨的。”
小女孩的童音尚且泛着春色,软软糯糯,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如修罗。
罗浮的手臂一指:“看,接你们的人来了。”
果然远处一个黑衣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身姿婀娜,想来是个女子。
罗浮嘻嘻地笑,然后走开,在拐弯的角落处化成白纸小人,贴在梁上。
黑衣人走近,抬起头来,臻首峨眉,好不动人。
她脸上神情淡淡:“两位请跟我走。”
“胭脂!”看清楚黑衣人的脸,小郁惊呼出声。
她上前拉住胭脂,惊惧而不解地问:“你怎么、怎么在这里?怎么帮凤青办事?”
胭脂淡淡拂开小郁的手,冷若冰霜,说着不相关的话:“你不要再拖延时间。”
“我……”小郁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胭脂的冷漠神色一瞥,像锯了嘴的葫芦,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刑室其实就在距离宫室极近的地方,这里的五行八卦布置得更加复杂。
小郁用灵力看去,这个刑室就像在一团灰蒙蒙的雾里,所有的生门死门都在飞快地运动着,稍有不慎,就会被锯齿一样的漩涡绞杀。
小郁看得头晕眼花,她马上敛去灵力。
不防越走越近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
郑德殷才一进广陵宫,便看见一个小宫女端了养气养胎的药来。
他朝小宫女努努嘴,示意他来。
小宫女受宠若惊的样子,将药递到他手中。
“怎么才来?娘娘适才才说……”
茜芝从帷帘后走出来,冲小宫女埋怨到,忽而掩住口:“陛下。”
郑德殷悄声问她:“朕许久日子未来看她了,她这些日子怎么样了?身子可比以前舒爽些?这天气凉下来这样久了,还是说胃口不好吗?”
他这样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茜芝都不知道从哪里回答。
茜芝上前接下郑德殷披着来的青龙纹卷云风衣,柔声道:“既然陛下来了,何不亲自去问问娘娘呢?陛下才是娘娘的良药啊。”
郑德殷点点头,朝茜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朝帷帐内走去。
室内熏了木樨,暗香浮动,暖意融融。
兰烬成灰,琉璃影动。
赵柔面朝内侧卧着,斜倚衾枕,锦被懒懒地盖了一角在身上。
茜芝站在郑德殷身后,轻声说:“娘娘,该进药了。”
“拿下去,我不想喝。”
赵柔声音懒懒,似乎没有气力。
“娘娘,医正大人嘱咐过,每天这个时辰一定要喝的呀。”
“不要,药是苦的。我不喝。”赵柔还是说。
郑德殷挥挥手,让茜芝和立侍的宫人们都下去。
他走到床边,伸手拉拉赵柔的衣袖。
若是其他妃嫔,早已转过身来怒目而视了。
偏偏赵柔生的性子好,只是挥挥手说:“茜芝,别闹了。”
郑德殷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既然宜湘连朕的面子也不给,朕也觉得没甚乐趣,只好回那寂寂无人的养心殿和小高一起呆着了。”
赵柔登时转过身来,面上又惊又喜。
琉璃灯上泛出的涟漪般的红晕,衬得赵柔不胜羞怯。
她低垂着头,一只手撑在绣枕上,另一只微微搭在腹部。修长洁白的脖颈,如同天鹅垂颈的姿态,郑德殷的心中不觉一动。
他声音愈发柔软:“宜湘,喝药了。我叫茜芝去拿了那蜜汁海棠片,吃了药以后再吃它避避苦味,好不好?”
赵柔又怎么能拒绝他这样的温柔,只好让他一勺一勺地喂自己喝药。
“已经六个月了,医正大人说大约是个男胎呢。”
郑德殷一边小心翼翼地喂赵柔喝药,一边说。
赵柔莞尔一笑:“臣妾倒是无所谓男孩女孩,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郑德殷也笑,装模作样地说:“朕看你的肚子,这个样子、这个形状,必定是男孩了。昔日听母后说,怀着朕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样子。”
赵柔啐他一口,轻推他的肩膀,说:“陛下一径的胡说,哪里有一模一样的肚子。只不过今日看见臣妾这样,逗我开心罢了。陛下许多日不来了,只怕是忘了臣妾。”
郑德殷佯装有怒:“宜湘胡说!朕几时忘了你,朕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我孩子的娘亲。”
赵柔却不怕他,稍有醋意,说:“陛下在几位妹妹的宫中时候难道没有忘了我么?先时柳妹妹爱从别人宫中将陛下叫去,现在臣妾的广陵宫连这样被叫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郑德殷一副委屈模样:“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这两个月实在是政务繁忙,我连你都不曾来看,怎么会去其他人那里!我一得空,第一个便是往你这边来。”
他作势要喊:“小高,去叫起居郎来,为我作证。”
他连称呼都改了,不是“朕”而是“我”。
赵柔心中有一处酥酥麻麻的,连忙掩住他的口:“陛下这是做什么?”
郑德殷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里:“那么你可信我?”
肌肤相贴,掌心温度炙热。
赵柔只别过头去,笑道:“信你就是了。”
郑德殷喂完药,拈了一片蜜汁海棠送到赵柔嘴边:“去去苦味吧。”
赵柔不语,只觉得嘴里的海棠还甜不过他的几句话。
郑德殷几月来第一次来后宫,便宿在了广陵宫。
谁都知道,纵使是新得宠的柳美人也抵不过陛下与赵姬娘娘的情深。
次日。
郑德殷上朝回来。
小高在他身旁:“今日午膳是否去后宫与哪位娘娘同用?”
郑德殷摆摆手:“宜湘最近真是蔫蔫的,往日仪态万方的风姿真是减损了许多啊。可惜朕是个男子,不能设身处地地帮她分担。去她那里吧,她看见我会开心的。”
每每说到她,郑德殷的语气总是不自觉的柔软。
小高默然。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郑德殷这种柔情,于是他只能沉默。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郑德殷和小高两人走在前面,身后远远跟了随从和宫人。
“你从小陪朕读书,可知道前朝的太祖朱章瑜么?”郑德殷问小高。
“是前朝的开国皇帝,小高知道。”
“那朱章瑜一生挚爱两个女子,一个陪他出生入死、征战天下,一个宜家宜室、温柔贞静,德烈皇后和德贞皇后。”
“是。两位皇后先后亡故,一同陪前朝太祖入葬皇陵,可谓情深意重。”
“后世人都说,太祖是爱德贞皇后多些。可是你知道吗?”郑德殷转过来看小高:“朕相信他是真爱这两人,是两个都爱。有时候,男子的情意,是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事情。”
郑德殷又说:“她们两,一个是天际飞燕、云中鸿鹄,另一个是枝头凰鸟、笼中金雀。”
小高又是默然。
帝王心事,懂也只能当做不懂。
郑德殷挥手笑笑:“算了,你又怎么懂呢?”
小高应着,高唱道:“摆驾广陵宫。”
**************
小郁和林怀琛待着的囚室,似乎比先前所见洁净许多。
胭脂似笑非笑地说:“主人说,你们是贵客,就是死也要体面。”
说完便转身要走。
小郁扑上去,拉住她。
“胭脂,先时的事是我不对。我从没怪你杀我。”
胭脂并不转身,冷冷甩手:“郁大人不必再说。过去的事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帮凤青做事?他不是好人。”
小郁再问。
“好人?好人如何,是您定义的吗?我曾经以为郁大人是好人呢。”胭脂声音连丝毫波动都无,却讽刺意味浓浓。
“我……”小郁顿了一顿,最终说:“胭脂,你一个人,要保重。你要好好的。”
胭脂脚步一顿,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那人看不见的时候,胭脂才摸摸自己的脸,上面一片冰凉的泪痕纵横。
胭脂哭着嘲笑自己:“胭脂,你真没用。只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现在呢?我们两个在这里等死吗?为什么姐姐和风浔还不来救我、陛下也不担心你吗?”
小郁瘫倒在墙上。
林怀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舒服一些:“我知道岑国要抓我的人是我。终究是我连累你了。”
小郁无力摇头:“岑国要抓的人是你,凤青要抓的人却是我。现在我们是要死在他手上了。”
“他到底为什么?我不明白。你把你知道的事情毫无遗漏地跟我说一遍。”
小郁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林怀琛,咬着唇,还是将事情说了一遍。
但是还是省去凤青曾经轻薄她的事情。
囚室里只有一盏油灯,看不见天光。
经过漫长的讲述,他们俱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林怀琛一句话都不讲,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皱出眉间的一道深纹。小油灯晃晃光影,自他的鼻间勾出一条晦暗不明的线,一半的脸隐在阴影里。
小郁几乎疑心自己还有没有讲下去的必要。
终于说完,林怀琛久久没有反应。
“阿琛……”小郁轻声叫他。
林怀琛倏忽朝她展眉一笑:“小郁,如果真是这样,也许那个人真的不是你。我猜我们不会死。凤青不舍得杀了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密谋与报仇
囚室内还是一片寂寂无声。
林怀琛和小郁在等,等凤青来。
凤青的脚步轻无声息,似鬼魅一般。
他在远处,小郁要秉住呼吸、全神贯注才能听见。
***********
“你知道吗?我有些后悔出来这一趟了。”
小郁靠在林怀琛的肩上,单手托腮,一派无所谓了的娇憨样子。
“是来平城的这一次吗?”林怀琛问他。
“不。”小郁的眼睛望向前方,显得迷惑。她说:“是从我十六岁出南疆的这一趟。我后悔了。”
林怀琛沉默无语。
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懊丧和后悔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他朝着小郁说:“对不起。”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郁的笑容很温和,仿佛从前那个笑容明媚似烈阳的红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小郁的神思飘到很远的地方去:“我并不是后悔爱你。而是……觉得自己改变了太多,好像从前的事情都隔了很远很远似的。如果为了自己的目的,就算是心痛,还是会伤害别人。你知道,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林怀琛摸摸她的头,她的头发纵使是梳成男子发饰也是油亮水滑的。
他顺着她的神思说下去:“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入江湖岁月催。”小郁的眼睛泛起雾气,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不仅仅是我,还有你。我宁愿你还是那个误入瘴气林的傻小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杀伐纵横的将军;我宁愿我自己还是南疆里面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巫女,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人囚禁。早知道……”
林怀琛垂下眼睛,瘦削从容的面庞有一丝的涟漪。
他打断小郁懊丧甚至有些赌气的话语,含了一丝笑意:“早知道……早知道你当初就应该把我困在南疆,怎么也别让我出来。然后我们成亲,一生安安稳稳,恐怕现在连孩子也有了好几个。是么?”
“你——”小郁瞪大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样子。
林怀琛牵过她的手。
女子的肌肤细腻如白玉,指如春葱,静静地与他十指交握。
“那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好的。就像——”他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来:“白桐和风浔,一生守望相随,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小郁像是被他的话头勾勒起了一副美好图景,好像有些憧憬,接下去说:“如果真有这样的日子就好了。姐姐从来倾心于风浔,风浔虽然是淡淡的,但我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意绝不逊于我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能成为连襟就好了。”
连襟,就是分别娶了一双姐妹的男人们之间的互称。
“可惜,”林怀琛声音如醇酒,低沉仿佛有无限落寞:“可惜人生没有假如。是不是?”
有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不知从什么角落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小郁和林怀琛都没有动,只是眼波在一瞬间略过对方,然后闪过细微的肯定神色。
小郁当局者迷,而林怀琛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这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局,只有心有牵挂的人被戳穿心事才会毫无防备。
***************
凤青透过暗室里的暗眼看囚室里的一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