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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国姝-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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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琦不过旁听几句,就恨不得洗洗耳朵,对这种人完全不感冒。



  说起来,像袁琦这样的,自然看不上一个秀才,但大殷朝的读书人里,能年纪轻轻考上秀才,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不知多少人四六十岁,头发花白,还在努力想考个秀才来着。



  功名这种东西,永远有人追捧。



  袁琦很快就知道,戴秀才这种人一点儿都不新鲜。出去溜达了一圈,打了两壶酒回来,马上便发现,光是附近酒楼里住的,和他差不多的书生,就遇见了二十几个,从江南各地蜂拥而至,追在圣驾后头,长久不肯离去。



  每个人的书箱里头,都装满了自己做的文章,看样子是行卷用的。



  许薇姝有些好奇:“在京城,我到是知道每逢大比之年,便有秀才举人什么的四处行卷,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大才之士出没?去年我听说忠王就从行卷之人中选出了两个捷才,特意聘请入忠王府做了幕僚。”



  方容失笑:“你说呢?”



  许薇姝眨了眨眼,她也不太清楚,应该说,总是有,但数量也许很可怜。



  进了忠王府的那二人,连名字都没流传就没了声息,想必也很难得重用,到是忠王一下子在读书人心目中地位变得十分崇高起来,听说还有读书人要给他立长生牌位。



  “读书人也不容易。”许薇姝叹了口气。



  皇帝南巡,一群读书人可不要像疯了一样追过来,即便知道他们见到皇帝的机会十分渺茫,可万一皇帝像话本里讲的一般,会微服私访,会去街上闲逛,也许就正好遇见,一下子就相中自己的才学,从此得陛下青眼,富贵权利就在眼前。



  谁能不做这种梦?



  许薇姝想,要是她写一本某个读书人偶遇皇帝,成为皇帝亲信,从此扶摇直上的YY小说,这会儿肯定有不少自以为怀才不遇的落魄才子喜欢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病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更多支持!在岸上住了一夜,天一擦黑,本来颇为张狂的风雨,就渐渐转小,没多久,已经变得淅淅沥沥。



  大雨本也不会长时间下。



  一行人重新上船,许薇姝还借给那一对儿借宿夫妻一笔银钱,帮他们另外找了一艘船,船上大部分都是同样想跟随圣驾一起走的文人士子。



  方容的船到底还是不太方便。



  许薇姝也觉得,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估计还要连累人家夫妇,何苦来哉?



  到是戴秀才对方容很是不舍,一副离情依依的模样,还连连说,若是以后有机会去京城,一定会去看望他,再把酒言欢。



  袁琦忍不住偷笑。



  人家方容却始终温和有礼,几句话就哄得戴秀才双目含泪,把他当做知己。



  “我的公子爷,您应该跟陛下说,去鸿胪寺当差吧,万一要是咱们和延国,羌国打仗,就让你去出使,或许不菲一兵一卒,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忽悠得主动放弃战争。”



  袁琦说着说着,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越发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就说自己,他袁琦当年深受前任羌王大恩,简直恩重如山,立誓侍奉左右,结果让方容忽悠了几年,居然把自己忽悠成主动投到人家门下做侍卫。



  如果前任将军的袁琦袁侍卫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肯定会说,他家公子的嘴炮技能天下无双,唔,大约和那部火影忍者里嘴炮无敌的鸣人君相差无几。



  戴秀才临走,还把自己写的最好的文集留给方容。说是做个纪念。



  那是他十年苦读的成果,平日里可十分珍惜。



  那本文集,方容和许薇姝坐在船上都读了。写得并不差,进士不敢保证。但只要运气好,中个举人还是很有希望。



  可惜,也只是不差而已。



  就和天下间无数能够中举人的读书人一样,不够出类拔萃,更不可能打动皇帝。



  皇上一句话,天下贤才都由着他挑拣,真正想做隐士的大才又能有多少?生活在这个世上,还不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每轮大比,有才华的年轻人和街边的白菜萝卜一样的价值,端看万岁爷如何取舍。



  也许戴秀才这样的,放在他的家乡,也能被称一句天才,也有很多人说,他会前途远大,可问题是,放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放在这个天下,他实在太不起眼,就算找到机会。把文章递给万岁,那些文章的最终命运,也只能变成和厨房里的柴火一样价值的东西。



  许薇姝笑了笑。



  岸边还有不少秀才正在找船,河道着实是热闹,想必看见这种盛况,皇帝也会志得意满。



  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天下英才为其所用,无数人渴望他一个回应,一句笑谈。那种感觉,一定会令人痴迷不已。



  可惜那个位置不好坐。这样的封建时代,君王一言就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千万人供养一人,若是龙椅上的人私心过重,整个天下的百姓都跟着陷入人间地狱。



  赏了一会儿夜景儿,许薇姝就回船舱里睡下,方容有点儿晕船,袁琦也是,坐得时间长了身子都不舒服,她却是不怕的。



  但凡是行走于水上,哪怕惊涛骇浪,她也不会晕,要是归墟的九微有晕船的毛病,或者当初她脑袋的赏金,也就不会高到连她自己也心动的地步。



  睡在船上反而很很舒服,就像躺在儿时的摇篮里,摇摇晃晃,让人睡意渐浓。



  “许书官!”



  房门打开,丫鬟踉踉跄跄地进门,一脸惊惶,许薇姝默默把手从枕头下的匕首上松开。



  “嗯?”



  丫鬟脸色都是铁青的,七手八脚开始给她穿衣服,“出事儿了,船上好多人都上吐下泻,李医生他们也检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病,还是中了毒。”



  跪在地上,丫鬟给许薇姝穿鞋,声音发颤,“郡王让医生给您也看看,然后咱们先送您上岸。”



  进来的是赵医生,专门负责给方容准备药膳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其他的医生都对他马首是瞻。



  应该辈分很高。



  赵医生给她诊脉,半晌就皱起眉头,愕然道:“脉象细弱,浮而低……好古怪,到和其他人有些酷似,莫不是中了什么怪毒?”



  他沉默半晌,才问道:“小娘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许薇姝怔了怔,目光微凝。



  中毒?怎么可能!



  船上最要紧的就是伙食,方容的人恨不得把每一餐都检查个十遍八遍,就怕有人投毒。



  就是许薇姝自己对自己的舌头有信心,对各种安全措施不以为然,可她也知道,她吃的东西每一道程序都是专人经手,从采购食材,到从厨房里端出来,从不会离开人们的视线!



  想到此,许薇姝摇头,自己感觉了下,顿时有些惊讶,体内还真是有些不对。



  她胸口的玉璧一直在散发莹白的光,很浅淡,而且她都习惯了,就没太注意。



  “我还好,其他人呢?”



  “安郡王的身体似是有抵抗力,也没什么异样,袁侍卫内力深厚,还算平安无事。”



  一听这位医生说话,许薇姝就知道这人必然是方容的亲信。



  袁琦的身份在别人眼里很寻常,完全没有存在感,方容每次出现在重要的场合,他跟着确实是跟着,但总隐藏在暗处,除了寥寥数人知道福王三公子家,除了有一才高绝世,却性子冲淡,不喜交际的谋臣高哲,还有一个武功很不错的侍卫之外。别人都没把袁琦太当回事儿。



  福王若还是太子,他们府中的人,自然有人关注。但如今福王就是个闲散王爷,且无论是忠王还是义王上位。他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早过了气,连福王也没人在乎,何况他们府中的某些下人。



  所以,赵医生让许薇姝与他一起走,她也就没推辞,一行人趁着夜色上了小船。



  许薇姝都不知道她这是被带着向哪走,只知道一上车就开始兜圈子。她至少过了三次王大娘的包子铺,因为上次去酒楼的时候,听见那家的老猫的叫声了。



  一路上颠颠簸簸,走了有半个时辰,车才停下,丫鬟把车门打开,扶着她下去。



  这是个农家小院,院子里堆着一摞几乎挨着院墙墙头的柴火,密密麻麻的,简直就像院子里的人每天都在劈柴似的。



  门口儿还趴着一只老狗。毛色斑驳,懒洋洋的,也不知还能不能动。到是许薇姝一过去,那老狗就支棱起耳朵,冲着她呜呜了两声。



  不是咆哮,到有点儿类似撒娇。



  许薇姝顺手就抓了一把肉干给它吃,一会儿的工夫,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换了新的被褥,赵医生也端了一碗药来,犹犹豫豫地让许薇姝喝。



  “奇怪。许书官脉象虽奇,却没什么反应。看着比袁侍卫的状态还好……”



  赵医生在船上看过那些‘患病’的船员和侍卫们,几乎都是在上半夜就发作。一刻钟的工夫人就要动不了的样子,袁琦也一脑门虚汗。



  方容反而状态好些,外表看不出不妥。



  “我在研究研究。”



  赵医生也着急,船上起码有一半人瘫了,而且还陆陆续续有人病倒,安郡王下令隔离,这要是再找不到患病的原因,恐怕非出大问题不可!



  许薇姝喝了药,听赵医生唠叨半晌,她自己也精通医术,一时间只觉得身体真像感染了病毒,而且这种病毒的传染性应该很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传播方式。



  把药喝干净,她也斟酌着开了方子,让在场的所有下人都拿去一半内服,一半泡澡,衣服鞋帽通通焚毁,又让人拿熏蚊虫的药把院子里的蚊虫都给熏出来一把火烧了。



  彻底清理,打扫卫生。



  第二天,许薇姝就明白,这确实是一场流行疫病,沿着运河河道,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船都停了,剩下的也要靠岸,数以千计的人染病。



  沿着运河的几个城镇中,药铺里的药材,短短两日工夫就几乎卖到脱销。



  医生们疲于奔命,还有医德不够高的,干脆闭门不出。



  他们也是肉体凡胎,谁知道接触病人太多,会不会染了病气,再跟着患病。



  地方官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挂冠而去,皇帝的御驾可在附近呢。



  立马封锁河道。



  所有船舶都在就近的港口停靠,绝对不能接近御驾,无数儒生被堵在半路,进不得退不得。



  根本不用说,皇帝的船队立马就转向回京,至于被丢下的皇孙,安郡王,到也没有完全不管不顾,陛下还派了几个太医过来跟安郡王汇合。



  虽然,太医们也是个个面如死灰,看着不像是能派上多大的用处。



  短短数日光景,许薇姝就有一种意境置身于地狱的感觉,病倒的还多是读书人,病痛的折磨下,这些儒生,读孔孟多年的人,看起来和普通的贩夫走卒,也没多少不同,一个个崩溃的崩溃,绝望的绝望,看了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偏偏皇帝在,这一片最近的两个城镇都被封锁,人们连出都出不去。



  没办法,古往今来有领导视察的时候,情况都差不多,当年听说某某领导要去某地视察,许薇姝一个医生坐救护车去急救,到了路口还要绕一绕。



  至于飞机场不让车进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了。



  以至于周围的老百姓天天盼着那什么倒霉催的破领导赶紧走人,别给他们安静闲逸的生活添乱。



  不知道现在江南的老百姓们,除去一心一意想和皇帝近距离接触的读书人,是不是也都盼着皇帝少过来几回。



  皇帝其实也知道,每次出行都要加重老百姓的负担,但他坐在龙椅上,其实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瞎子和聋子。只要手下的官员不肯跟他说实话,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尤其是江南,这里是命脉。若真连来看看都不敢,任凭本地官员蒙蔽。皇帝自己不甘心。



  许薇姝开的药方,似乎也不太管用,自家带的几个宫人喝了药,结果也病了。



  最后还是稀释了一点儿吉水进去,效果才好些。



  但吉水这东西实在太少,连自己人都不够用,更不要说外面那无数患病亟待救治的百姓。



  方容没跟着一起下船,许薇姝只好每日专门给他做一罐子好消化的粥水或者鸡汤什么的。分一半吉水给他,让人送过去。



  至于船上其他宫人们能不能跟着得好处,那只能看造化,方容到底是最要紧的一个。



  这就是身居高位的好处了,即便那些宫人对自家主子‘劳民伤财’的举动不以为然,却还是不敢心存不满,哪怕连番奔波,冒着被染上疫病的危险,他们还是要办事。



  这日,许薇姝照例检查药材。熬一锅药出来喝,就有一宫人满脸喜色,进门笑道:“小娘子。听说昨日街上来了一批医生,一个个医术高明,还救了好几个濒死的病人来着,您说,是不是已经有人研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了?”



  许薇姝挑眉:“哦?”



  若是真的,那可是万幸。



  干脆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看一看,出了门,果然听说有人在前面不远处的无名小镇外义诊。



  无数老百姓和读书人蜂拥而至。



  道上还时常能见到穿着同样灰色的袍子,袖口有黑色花纹的男子来来往往。



  好多老百姓看这些灰袍子的眼神。都充满了渴望,简直接近狂热。



  许薇姝略略蹙眉。没走多远,果然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搭起来一简陋高台,上面架着好几口锅,有十几个灰袍子的男子往里面扔草药。



  台子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忽然,有个面黄肌瘦的女子抱着一幼童,挤出人群冲了出去,一下子就匍伏于地,嘶声裂肺地哭喊道:“医生,医生,您救一救我弟弟,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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