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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林中小鱼-第4部分

小说: 林中小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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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开负手,道:“他叫黎远,我娘剿灭阿鼻的时候逮了他,我见他身手不错,就保了他的命。”
  高手之所以是高手,是因为他们能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样高手还称得上是人。但有一种特殊的高手,杀过太多人,沾过太多血,身上全是死气,让人一见便浑身发冷,这样的高手早已不是人,而是魔物了。
  黎远就是一个魔物,他是邪门阿鼻四大护法之一,杀人无数。传说他喜怒无常,时不时就想杀人,还特爱杀高手。
  小鱼的后背腾起一股凉意,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勾魂戒,道:“黎远想杀我?我入得了他的眼?”
  沈开道:“别妄自菲薄,你清不清楚毒鱼杀人的价码?”
  小鱼回忆了一下:“我吗?一次一百两银子,全都让阁主替我存着。”
  沈开愣了好半天,才缓缓道:“你家阁主是个奸商。”
  小鱼立即问:“那你又给我多少银子,你说过,要给我报酬的。”
  沈开答非所问,走向马车,“和雷蒙同骑,和黎远同骑,还是和我一起坐车,自己选。”
  见其岔开话题,小鱼也不再纠缠不休,答:“和雷蒙同骑。”
  沈开哼了声,提高声音喊:“雷蒙,你的马不舒服,不能与人同骑。”
  那边的雷蒙微怔,小声道:“是的爷,我的马不能与人同骑。”
  小鱼朝雷蒙看了一下,道:“我还是坐车吧。”说完跟在沈开身后上了车。
  一路上沈开心事重重,支着头小憩,几乎没有和小鱼多说一句话。如此清净,小鱼自然求之不得,也学着他的样子小憩。
  马车在城里似乎没走多久,很快就缓缓停了下来。没叮嘱小鱼什么,沈开展开一页纸扇,下了马车。
  小鱼跟在他身边也下了马车。
  面前是一座府邸,高大的围墙,朱红的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大匾:令府。
  雷蒙跑上前敲了敲门。
  没等里面有回应,沈开摇着扇子道:“雷蒙,我们是来做客的么?”
  “是,爷。”雷蒙回头应了声,右手猛地一推,两块巨大的门扇轰然倒地,砸起万千灰尘。
  墙那边的一群灰衣护卫惊了惊,拎着刀一涌而上。
  黎远一声不吭迎上去,和雷蒙一起,眨眼就放倒了好几个人。
  毕竟早上还吃了沈开一顿早餐,思考了片刻,小鱼也想上去打几个人表示一下感谢。刚迈步,沈开伸手搭住她的肩膀,笑道:“打架是男人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来,伸直手臂。”
  小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直了右手臂。
  沈开将手移到她的手臂上,还趁机抚摸了一下手臂上优美的曲线。
  “这是做什么?”小鱼低低地问。
  “扶我,”沈开笑得很得意,“堂堂毒鱼,在我身边做扶我的小丫鬟,我面上甚有光彩,走路都能带风。以后扶我端茶倒水伺候我更衣,统统是你的事。哦,对了,你扶我的时候记得卑躬屈膝一点。”
  说着话,沈开迈开步子,跨过那些被雷蒙和黎远打倒的侍卫朝令府内走去,搭着小鱼的胳膊,果然走路带风,衣角猎猎飞舞,威风得很。
  小鱼跟在一旁,走得无奈,无聊,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九

  两人穿过长长的门廊,到了一个院落门口。只见门前摆着一张太师椅,一位微胖的白胡须老者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端坐太师椅上。
  “令爷爷。”沈开笑嘻嘻地打招呼。
  听沈开这么喊,小鱼心里有了计较,这位老者应该是辞官归隐的令相国。
  令相国正色道:“沈开,老夫陪伴先皇五十年,连达步陵昊和沈圆月也不敢在我跟前放肆,你却闯我令府,好大胆子。”
  沈开松开小鱼的手臂,打了个响指:“我今天来是跟令爷爷通风报信的……”说到这,他看向小鱼,又打了一下响指。
  小鱼这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表达什么意思,奇怪的问:“干嘛?”
  沈开一本正经道:“找张凳子,我要坐。”
  小鱼道:“找不到。”
  对方身边的几个侍卫都是高手,个个杀气腾腾,小鱼调用了自己所有的精神警惕,哪有心思找凳子?任性的少爷。
  忍受不了这种任性的不止小鱼一人,令相国沉声喝道:“沈开!”
  沈开回过神,看向他:“令爷爷,什么事?”
  令相国道:“你想告诉老夫什么事?”
  沈开叹了口气,道:“只能站着说了。是令定业的事,我把他挪用黄河赈灾款的证据交给皇上,他恼羞成怒,雇佣素阁杀手想致我于死地。”
  “你……”老者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沈开道:“令爷爷,您德高望重,您的孙子可不争气。不止是他,哪家的猫不偷腥?我能查的事多着呢。”
  令相国捏紧拳头,压低了声音:“你到底要什么?”
  沈开沉眸:“答案。”
  “原来如此,”令相国冷冷一笑,“老夫早已说过,所有事皇上最清楚,你要问便问皇上去。就算逼问老夫,老夫也只能再次回答你,老夫与定北候彻查西北叛党一案,那夜定北候独自出门,从此未归。”
  沈开道:“皇上不会告诉我更多答案,皇上也不会轻饶了挪用黄河赈灾款的人。令爷爷,没有答案,我就缠着令家人,至死方休。”
  令相国沉默,死死盯着沈开,沈开也不示弱地盯着他。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诡异,四周凉飕飕的,空气几乎冻结成冰,只剩一老一少眼神的交锋。
  半天,令相国缓缓道:“沈开,因着沈圆月的嘱托,老夫一直忍受你的纠缠,怕伤到你。现今看来,你这小子不识好歹,知道答案的代价你可清楚?”
  沈开目光无比坚定:“我要答案。”
  令相国道:“好,很好,支起耳朵听着。这话老夫只说一遍。是年,全国大旱三年,占星师言,西北有妖物作祟。”
  沈开拱手道:“多谢。”
  说完转身就走。
  见状,小鱼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令相国抬手道:“沈开,且慢,你过来,老夫有话说与你听。”
  沈开步也不停,头也不回:“我不听,反正不会是好话。”
  令相国是权高位重的积古老者,几乎所有人都以听他的谆谆教诲为荣。像沈开这样一点面子也不给的情况,令相国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收回手,尴尬地捋了捋胡须,对着沈开的背影冷冷道:“沈开,你娘用尽心思,只为让你们兄妹享尽荣华富贵。知道了这个答案,你娘的辛苦化为乌有。等着吧,姓沈的,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骄横的沈少爷,连你的父亲妹妹也会弃你而去,因为你不姓达步,不是皇族。你姓沈,你不过是一个连父亲也不认的遗腹子!”
  沈开像没听见这话一样,径直出了院落,脸上平静无波。
  黎远和雷蒙打倒了一群侍卫,正在拍身上的灰,见他出门,两人点点头:“爷。”
  沈开道:“拿到答案了。”
  几人心有灵犀,一齐出了令府。
  门口多了些人,阿乐坐在沈开的车厢中。身着橘红色银纹纱袍,像是被云堆围着似的,雍容华贵,只是表情有些忐忑不安。看见沈开,她小声喊了声:“哥。”
  沈开走到车厢前,笑笑:“你怕我真杀了那老头?一直以来你明里帮我暗里帮别人,很辛苦,回家去,告诉父王,我找到娘就收手。”
  “哥……”阿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眸子里很快腾起了些许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能融化任何铁石心肠,“母妃临走时说,她会回来的。”
  沈开笑得更欢:“回去,不要再妨碍我,阿乐。”
  闻言,阿乐瞬间收起了哭泣的表情,嘴巴噘得老高:“母妃嘱咐我,不许你我去找她。”
  沈开轻轻抽出袖子,道:“可母妃没有嘱咐过我。她把黑衣殿留给你,却一句话也没给我留,所以我要找到他。阿乐,你有父亲,有皇族,我却只有一个母亲。你可以不告诉我你知道的,也不要阻止我寻找答案。”
  说完这句话,沈开走到一边,从黎远手里拿过缰绳,翻身上了黎远的马,然后扭头盯着小鱼。那意思虽没有说出来,小鱼却明白是“跟上”两字。幸好雷蒙善解人意,将自己的马牵到了她面前。
  两人策马一直向西出城,在人烟罕至的官道上狂奔,直到夕阳西下,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开突然勒住缰绳,扭头问:“如果我不是乾王的继子,你怎么看我?”
  小鱼淡淡道:“你是定北候的儿子。”
  沈开问:“如果我不是定北候的儿子,也不是乾王的继子呢?”
  小鱼道:“泼皮,无赖。”
  噗——
  沈开的马晃了晃头,喷了一口白沫子。
  沈开的目光越过了她的脸,停留在了血红的天边:“我亲爹是前朝中将凌羽,凌家不肯认我,我跟着娘吃过很多苦。后来娘嫁给乾王,让我过上了好日子,还是有很多人背地里叫我野,种。”他冷冷一笑,“野,种,和泼皮,无赖一个意思。听他们这么叫,我很生气。娘说,会生气证明我很软弱,她就不生气,可我还是生气。小鱼,我很没用,对不对?”
  小鱼缓缓道:“我爷爷官至前朝相国,我爹死得早,为了还债,叔叔把我和我妹妹都卖了。我也很生气。”
  沈开看着她,笑了起来。
  太阳西沉,一个夜宵摊主挑着担子,哼着小曲路过。扁担上的灯笼一晃一晃,莹黄的光落在眼睛里甚是温暖。
  沈开问小鱼:“跑了一天,饿没?”
  “饿了。”
  “吃点东西吧。”
  两人立刻下马拦住摊主,央摊主在路边升起炭火,烧开老汤,下了两碗鲜肉小馄饨。
  馄饨煮好,天已经黑透了。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端着土陶碗吃馄饨,温暖的鲜汤喝下肚,两人都出了一头薄汗。
  沈开一边吹气一边吃,一边道:“我娘一招沈家枪也不曾传我,她说会沈家枪没好处,却把沈家枪全数传给了别人。她离开之前和我继父道过别,和阿乐道过别,却不跟我道别。”
  小鱼喝了一口汤,淡淡道:“叔叔卖了我和妹妹,却拿着卖我们的钱给他自己的女儿做了件花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十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灰压压的,几乎看不清路。空无一人的官道上,小鱼背着手快步走在前面,沈开牵着马走在后面。因为视线不好,老马走得十分不情愿,所以沈开几乎是连拖带拽拉着马走。
  “喂!小鱼!”沈开忍不住大声喊,“牵马。”
  小鱼连头都没回:“不,我的马已经被你用来抵账,哪有马牵?不对,那是雷蒙的马,我还不知道怎么还他呢。”
  堂堂沈大少爷,出门连一文钱都不带,吃两碗馄饨居然不得不用马匹抵账。
  “雷蒙的马是我的马,黎远的马也是我的马,不用你还。快来帮我牵马。你以后出门记得带钱,还有,跟黎远雷蒙学学怎么伺候人。”沈开气喘吁吁地下令。
  小鱼冷冷地拒绝:“办不到。我没钱,你又不给我报酬,我为什么替你办事?”
  沈开喘着大气笑笑:“你知道你现在的头颅在外面卖多少价,五千两银子。待在我身边能保住你的命,等于我给了你五千两银子。怎么,你觉得我开的价还不够高?”
  这次小鱼似乎铁了心要为自己讨份公道:“十两,这是我叔叔卖我的身价。给你打个折,你还欠我四千九百两。”
  “好,”见状,沈开没法,不情不愿地说道,“每月给你一两银子月钱,快来帮我。”
  “太少了,每次出门阁主都拨给我十两银子。”
  沈开一惊:“十两!黎远每月才二两!”
  小鱼道:“二两银子,出门还得给你付钱,黎远很笨。沈爷,你不是家财万贯,这点钱付不起?”
  这女人,平时话少得令人发指,没想到要起钱来这么流利。
  沈开冷笑道:“钱多也扛不住乱花,那些钱都是一点一点辛苦赚来的,你真是没受过穷。”
  小鱼没出声,步子越来越轻快,很快和沈开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沈开只得再次让步:“每月一两一钱银子。”
  小鱼还是没出声。
  把缰绳一扔,沈开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破罐子破摔。
  听到声音,小鱼停下脚步转身问:“你不走了?”
  “我累了。”沈开闹起了脾气,“手酸。”
  话刚说完,他肚子叽里咕噜一阵乱响,像是刀绞一样火烧火燎般疼,连气都喘不上来。
  “肚子疼?”小鱼轻声问。
  沈开点点头,随后又明白了什么,离开火冒三丈:“你下毒!”声音一提高肚子更疼了,冷汗都疼得冒了出来,急忙抱着肚子站起身,“快给我找茅厕!”
  小鱼的回答非常无辜:“不是我下毒,是我们刚才吃的馄饨有毒。我又在馄饨里下了解毒药,毒药解药掺在一起结果就变成泻药了。”
  沈开抱着肚子直跳脚:“你怎么没事?茅厕,快找茅厕!”
  小鱼道:“我吃多了经常用那个方子消食,有抗毒性,当然没事。旁边有草丛,进去拉几次就好了。”
  “怎么能在草丛方便,君子……”沈开疼得抱着肚子躬着腰原地打转,忽然他看到小鱼狡黠地挑了挑右眉,大喊道,“你在得意,你故意的。”
  小鱼面无表情,可像是回应似的,她又调皮地挑了挑左眉,分明就是在说:我故意的又怎么样?
  沈开肚子疼得直跳脚:“你,你,你……再敢……”
  话未说完,突听空中有暗器破空之声,直直向这边袭来。
  小鱼的身体猛地弹出几丈,在半空中一个旋转,手一挥,当当当几声脆响挡住暗器,空中瞬间火花乱闪。
  沈开肚子疼得两眼发花,没等他看清楚,一个女人的剑已经到了面前。幸亏小鱼斜里杀到,两指夹住剑尖一甩。
  女人一个空翻后退,扬手一把银针暴雨般射向两人,银针里夹杂着一种怪异的香气。
  有毒!
  沈开大惊,可肚子疼到双脚发软,根本挪不动。
  小鱼一个返身将他踢得飞到一边摔倒在地,同时挥手如闪电,尽数将银针收入手心,却不防另一抹影子从暗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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