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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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想了想,道:“所以你……你最好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他剑下唯一的幸存者。”
韩飞云道:“为什么?”
那男人道:“因为你解释不清楚。”
自己解释不清楚的事,通常别人就会有很多种解释,而且有些解释你可能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韩飞云很快明白了那男人的好意,见他以德抱怨,又是钦佩又是尊重,低声道:“我伤了你,你竟然还为我着想,真是叫我无地自容。”
那男人摇摇头道:“我说过了,这不能怪你,其实一个人若不是很恨另外一个人,就很容易看出他的优点。”
韩飞云开始还不太懂这句话,但片刻就已领悟并且被感动,眼中晶莹,道:“谢谢你不恨我。可我哪里有什么优点值得你不恨我。”
那男人道:“至少现在看来,你还算是个英雄。”
韩飞云自嘲地道:“狗屁英雄!”
那男人道:“敢站出来与梅天寒一拼的人,难道还称不上英雄吗?”
韩飞云道:“可惜你不是梅天寒。”
那男人道:“可我与梅天寒长得很像,你一开始尚不知道我不是。”
韩飞云想起方才的疑惑,忙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知道自己与梅天寒长得很像?”
那男人道:“我当然知道,因为……”却突听一个女人喝道:“你们四个不去帮我找韩飞云,躲在这里干什么?那……那人死了吗?”
那男人闻听苦涩一笑道:“想知道我死没死,进来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你没脸再面对我吗?”
韩飞云闻听,知道是方才离去的女人又返回来,闻她话意,四高手也分明是假意离去,此刻正躲在院墙外偷听,十分气愤,冷声道:“你们也出来吧,鬼鬼祟祟的与小人何异!”
原来四高手的确以为韩飞云是疯了,但离去后定下心神想一想,韩飞云统领江湖,号令群雄,武功胆略皆超群脱俗,哪那么容易说疯就疯了,觉得此事必定另有蹊跷。商量一下旋即又潜了回来,躲在客栈院外偷听。不想那女子去而复返,正好撞见,不问缘由的喝斥,才弄得行迹败露。
果然,韩飞云话落,一阵劲风袭来,泛眼间便见五个人已飞闪到他们眼前,最前面的雪衣如云,秀绝群芳,正是方才离去的那女人,四高手跟随其后,象是四个跟班。表情甚是尴尬。既被发现,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有硬着头皮和那女人一起站出来。
那男人脸sè更加苍白,表情却很愤然,对那女人冷冷地道:“我已经要死了,你很满意吧!”
那女子只瞥了他一眼,马上转过脸去,冲着四高手喝斥道:“你们做事就这样马虎?不见他气绝,就一走了事吗。”
卓天禅满脸堆笑道:“他重的是在下的‘乾坤剑’,无论如何活不成的,小姐放心。”
韩飞云觉得卓天禅这样的邀功之举实在已无耻到极点,抬头瞪了他一眼,希望他不要丢人现眼了。。
卓天禅居然脸都没红,只是在笑。
韩飞云觉得自己想吐,也就不再理会他。
道是那女子冷冷地道:“‘乾坤剑’很了不起吗?自以为是!”
这回卓天禅脸红了,而且一下子红得像猴屁股。
男人若被女人瞧不起,简直不如弄块豆腐撞死算了。
卓天禅虽还舍不得撞死,但至少也已羞涩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阳,柳鹏飞,高松三人已开始在笑话他,韩飞云竟也忍不住想笑一笑,可却已笑不出。因为此时他感觉那男人的手已开始发凉,而且渐渐冰冷。便冷冷地道:“他的确已经活不成。你应该如愿。”
那女子霍地转身瞪了韩飞云一眼,转注那男人,见他确是气息微弱,已回天无术,眼中闪出几分不安。
那男人看出她的不安,表情反到又温和下来,像是有希望。话音也温和了许多,道:“你去而复返,就是想看我死没死?”
那女子道:“是的。”
那男人道:“假如我现在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会不会改变主义,放我一杀生路?”
那女子转过身去,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表情,然后仍就冷冷地道:“不会!”
那男人叹了口气,仰望星空,望了良久,渐渐目光涣散,没了气息。
韩飞云默然,些刻的他,已不仅仅是内疚,而是痛苦伤心。那男人与他虽然刚刚接处不到一个时辰,他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在这一瞬间,却觉得自己失去了最真挚的朋友。痛苦难以描述,是那些从来不用心去交朋友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四高手脸上除了一些得意和谄媚之外,没有丝毫不安,甚至半分怜悯也没有。那女子眼睛却晶莹了,但泪尚未流出眼眶,她便转过身去,叹了口气,又转了过来,指着韩飞云道:“你是谁?”
韩飞云懒得张嘴。朱阳道:“他就是你要找的韩飞云。”
那女子十分惊讶,没想到得来竟不费功夫。沉吟片刻道:“请你帮我一个忙。”
韩飞云道:“上清凉山助你杀人?”
那女子颔首。
韩飞云道:“可我还不知道决战的两个人是谁?”
那女子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韩飞云道:“你对其他的人也是这样说的吗?”
那女子道:“当然!”
韩飞云难以至信地道:“这样他们就能欣然前往?”
那女子道:“当然!”
韩飞云道:“他们就不怕要杀的是个棘手的人物,到时候对付不了,反受其害?”
韩飞云道:“他们不怕,我只是要他们去助威,用不用得着还不一定。”
韩飞云从方才那女子与那男人的谈话中,已听出要决战的两个人武功不相上下,那女子要“十大高手”上山只是以防她所期望的一方一时失手。想想堂堂“十大高手”居然被这般藐视作替补之用,当真是又羞涩又不平。本对那女子没什么好印象,心想:若是她要杀的是无辜之人,自己岂非是助纣为虐。打定了注意决不去帮她,又一想,柳鹏飞等人也不是毫无身价与自尊之辈。若无利可图,定也不会如此屈尊降贵,充当这等角sè。便问道:“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邀到这么多人替你做事?”
那女子又是疑惑又是轻蔑地道:“我当然有我的法宝,江湖上众所周知,你身为盟主竟如此孤陋寡闻。难不成你只是个摆设罢了?”
韩飞云虽说武功了得,毕竟姿格稍逊于众老,本来不敢凌架盟主宝座之上,奈何众元老竭力推举,自己也就不好再推辞,这才统领江湖,号令群雄。江湖上鱼龙混杂,拥护他的人很多,反对、不服气的也不泛其人,尢其“十大高手”当中的几位,处处与其作对,处处给他出难题,很是不恭,韩飞云有时也真拿他们没有办法。但道不至于像那女子所说的,自己成了“摆设”,迄今为止江湖上恐怕还没有人敢拿韩飞云当“摆设”。江湖之大,风云瞬息万变。韩飞云与三十几位侠士深入山中数rì,走出时又是夜深人静,对于此事毫不知晓也不足为怪。
当然韩飞云还不至于和一个女人理论自己是不是“摆设”的问题,他关心的,只是群雄何以受她驱使。可那女子却又觉得他这个盟主既已有名无实,事情告不告诉他已无所谓,没等韩飞开口再度追问,她便又接着道:“既然你已这样没用,而且还受了伤,我想我也用不着你去山上帮我了,当然我也没耐心在一个费物身上浪费口舌……”
韩飞云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心头气愤难平。面上也现出愠意。
那女子自然不在乎他作何感想,四高手除了幸灾乐祸之外,也懒着替他解释解释。而且柳鹏飞在取笑了一阵之后,居然道:“他去不去助小姐,确已无所谓,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他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韩飞云虽说不打算帮那女人,但还是要上清凉山看个究竟,若群雄助纣为虐,他身为盟主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便道:“我的确是要上山看看是不是有人弃江湖道义于不顾。”
柳鹏飞道:“道义不道义的事,恐怕已用不着你管,我们要你上山,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与群雄解释清楚。”
韩飞云会意道:“梅天寒为什么放过我?”
那女子惊得花容变sè,死盯住韩飞云道:“梅天寒放过了你?他……他为什么放过你。”
韩飞云苦笑道:“这你得去问他,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
柳鹏飞却道:“不,我们要你给武林同道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飞云冷冷地道:“你们不是已经偷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放过我。”
柳鹏飞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韩飞云道:“我没必要当着一个要死的人说假话。”
卓天禅道:“当着一个要死的人固然用不着说假话,但外面若还有四个活人在听着,盟主恐怕就不会说真话了吧。”
他竟不觉得自己偷听可耻,反倒理直气壮。
韩飞云愤然道:“我当时只顾及这位兄台,哪里知道你们四个在那偷听,说假话何用!再说,我若料定你们四个如此鬼祟,随便编个理由解释给兄台听就是了,何必要提及此事,即解释不清又招来你们的怀疑呢?”
卓天禅顿时没了言辞。
一直沉默的高松此时开了口,他的语言十分涵蓄而且艺术:“耳朵是我们自己的,我们听到了什么,当然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
这话不太好懂,但韩飞云还是很快明白了,耳朵是他们自己的,嘴也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听到了的是什么,而说出的又是什么,确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其余三人也很快明白了这一点,互看了一眼,脸上纷纷现出得意,有机会谈核韩飞云,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最后明白的是那女人。虽十分看不起四高手的居心,但也并不同情韩飞云,在她看来这些事都不关她的事,她也懒着多管闲事,她所关心的只是这些人会不会因为谈核韩飞云而误了作替补,忙提醒道:“别忘了,明天你们最重要的事情。”
朱阳笑道:“冯小姐放心!”
那女子点点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男人,轻“叹”一声,转身yù走。韩飞云忙叫住她问道:“你……你道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冷笑道:“明天你若不被人弄死,我会告诉你的。”说着凌身一跃,尤若惊鸿仙子般飞出院外。
韩飞云正疑惑,突觉有一重物砸在后颈上,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清凉山上】………
第二章清凉山上
韩飞云曾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置身于空际,云朵般飘荡,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现在,在昏昏沉沉中他感觉自己的幻想真的成了现实,他果然像是在飘荡,只不过不同的是,幻想是那么美好,现实却是这般残酷。此刻他没有感觉到zì yóu愉悦,只觉得痛苦,痛苦得宁愿自己如行尸走肉,亦不愿再有幻想。
当韩飞云在痛苦中挣扎着睁开眼睛时,发觉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车身是方形的,面积非常小,如果在四周装上木桩,一定是一辆很jīng致的囚车。
车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行使,颠簸。山风呼啸,吹落霜叶,秋在晨曦中更加凄冷。
韩飞云左肩上的伤口,血已凝固,但裂痕仍没有愈合。又没能好好包扎一下,此刻冷风浸入,痛得刀削蛇噬一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已冰冷,渐渐冷得融入这秋,并且开始麻木僵硬。
四高手此刻却是兴高采烈,他们就分别跟在这马车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与马车正好构成一个牢笼。
韩飞云这才明白为何这马车如此适合装成囚车,却没有加木桩。原来四高手就是最好的木桩,唯独与木桩不同的是,韩飞云即便能砍倒再坚固的木桩,也决砍不倒四高手。何况现在他全身上下十七处穴道被封,根本连动都动不得。
四高手看见韩飞云醒来也没跟他搭讪,似乎已不愿与一个阶下囚说什么。
韩飞云认得这杀路是通往清凉山的,这条路也正是他昨晚下山时的路,想起昨天在山上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仍余悸未消,感觉空气中仍有血猩弥漫,森森可怖。再加上已料想,到山上必然是有口难辩,更是心神烦乱,强制思绪静滞,可有些问题越不想去想,越忍不住要去想:那男人是谁?那女人是谁?比武的两个人是谁?那男人与梅天寒是什么关系?那女人与那男人之间恩怨纠缠。她与梅天寒之间会不会也有一种关系呢?比武的两个人与那男人都有关系,一个是他义兄,另一个是他弟弟,那么其中的一个会不会就是……想到这里突地不敢想下去,一种比风还冷的寒气浸上心头,同时一种莫大的恐惧也随之而来。这种恐惧远胜过群雄一齐向他出手,他知道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恐惧——梅天寒。一想到梅天寒,他几乎要号叫出来,或是疯狂逃走。可惜四高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走的,若真如他想的这样,他的盟主身份也不允许他逃走。是以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强抑恐惧耐心等候,死活听天。可这当又挂念起那襁褓中的婴儿,不知他醒了没有,会不会哭嚎。会不会从大墙上摔下来,被野狗叼走或是落入坏人之手……总之这一路心绪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通往清凉山的这条路迂回坎坷,车行得艰难,人也行得艰难,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方行上山顶。
于是布入韩飞云眼帘的则是一片人海,汹涌的人流中有雄据一方,威名远振的邦主、寨主;有独掌一派,举足轻重的宗主、掌门;有咤叱江湖,名声显赫的游侠、豪客;更有一些身份低微、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便是韩飞云昨晚在各家客栈里见到的那些睡大厅的……这些形形sèsè,奇形怪状的人物混杂在树林里一块几丈见方的平地上,吵吵嚷嚷,比比划划的互相谈论着。
群雄聚集的这地方也正是昨rì梅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