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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陨剑-第1部分

小说: 陨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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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扑朔迷离

    韩飞云不是个爱嫉妒的人。除了他心胸豁达外,更重要的是,纵横江湖根本没有人值得他嫉妒——无论是武功、地位、权利、甚至相貌、女人。

    韩飞云十七岁以一套“流星剑法”夺得“少侠会”的贵冠,武功在武林后辈中已经是首屈一指;十八岁独步武林,连前辈中的高手也无可匹敌;十九岁时,终于战胜自己的父亲武林盟主韩询。到此,非但武功,连声誉地位都已经超出了父亲;二十岁时韩询逝世,他倍受群雄推崇,子承父业,接任盟主之位,成了从古至今江湖上最最年轻的领袖……

    韩飞云位高权重,但生xìng极和蔼可亲。从不势权狂放。他并不十分英俊,却也是明目如星、鼻直口阔。而且有一种任何武林侠少、世家公子无可比拟的气质,也正是这种不冷不傲,也不威慑却极其令人可亲的气质受到无数武林佳人的倾慕。韩飞云虽不好sè,也不太懂得如何选择女人,但他若真的有需要,只闭着眼睛随便一拉,入怀的也定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试问这样的人还会去嫉妒谁?又有谁还值得他去嫉妒?

    然而此刻的韩飞云眼中却充满了嫉妒之意,忿忿之情,盈溢于表。而他身后的三十多位武林中的名士,眼中更是充满了妒火,而且愈燃愈烈,灼然如炬,连脸sè也似烧红了。

    能让三十多位名士嫉形于sè不算容易;能让韩飞云这样的人也嫉妒得如此淋漓尽致更不算容易。但这件不容易的事却让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个人正背立于韩飞云等人面前,众人看到的也只是一背。

    但这一背却坚实、伟岸、修长、匀称。白衫伴体,宁静而高傲、超尘更脱俗、沉毅更威严,近乎不可一世,令人望一眼便不由得心生寒意。和他比起来,韩飞云等人的仪态简直猪一般的平庸猥琐。

    这怎能不让人嫉妒?

    韩飞云却并未蠢到去嫉妒人家的仪态,他注意到的只是他的轻功和剑。

    如风如电都不能描述他来到他们面前的速度,是以韩飞云只能用自己来衡量——他的速度至少比韩飞云家传绝技“惊鸿展翅”快十倍以上,而韩飞云的“惊鸿展翅”已勘称武林魁首。也许快一倍韩飞云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十倍便受不了了,因为那简直已不可思议。

    韩飞云见到过许多名剑:太恶、鱼汤、吴钩、龙泉、七星……他的“流星剑”也是一把名剑。既便如此也仍禁不住惊叹这把剑。这剑很长,足有三尺七寸,剑柄是纯金打制的梅花状,每个花瓣上都镶嵌着一颗毫无瑕疵的翡翠,无论什么人都看得出每块翡翠都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这样的剑柄与墨绿sè的剑囊搭配在一起显得古雅,尊贵。剑身虽隐在囊中,但仍有数道剑茫自缝制剑囊的针隙间shè出,光茫中带着种慑人的寒气,凛冽逼人,令人毛骨悚然。与它比起来韩飞云所见到过的那些宝剑便仿佛杀猪刀般平庸了。

    幸好韩飞云很快便意识到一件事——嫉妒实在不是件好事。是以他强制自己消除怨恨,平静片刻,终于有些坦然,头脑也变得清醒些。开始考虑问题: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有答案,因为想不出。

    想不出,只有问。

    韩飞云十分有礼貌地一拱手,朗声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没有回头,韩飞云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只觉他的目光似乎已shè向远方,望得很远很远,直到渺茫,半晌才听他吟道:“江湖路,路迢迢,也无侠义也无豪;剑影钢刀,凄凄衰鸿,罪恶招招;千万恨,恨难消,三尺长锋如虎哮,杀灭群妖,蒙蒙飞絮,血雨潇潇……”声音悠然、冰冷,却每个字都很清晰,也传得很远。

    韩飞云僵住,只觉得一股死一般的寒气直浸上心膛,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死一般冰冷,连呼吸都似乎凝结。而他身傍的三十多人,眼中的怨恨陡然间退去,随即拼出的也都是死一般的恐惧、决望,然后每个人都僵住。

    那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

    韩飞云艰难地点点头,想说什么,抖动着唇没说出来,其余的人便早已忘了自己还长着一张会说话的嘴。

    那人接着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应该准备接受一件事……”

    韩飞云艰难地点了点头,浑身颤抖,其他人的脸sè几乎绿了,眼睛却变得血红。

    那人见没有人应声,十分失望而且感慨,道:“生命对每个人来说,毕竟只有一次,所以生命才可贵,但上天注定了你们这些人要死在我的剑下,这是天意!”

    韩飞云终于颤抖着道:“天意?”

    他不相信老天会这样不公平。

    那个人不假思索地道:“是的。”

    韩飞云道:“黑……白……两道死在你剑下的有三千多人,难……难道这都是天意?”

    那人道:“有因必有果,种下了恶因必有恶果,你们的死,正是因为你们无法逃避因果循环,上天惩治。”

    韩飞云苦涩地摇摇头,道:“那……那些绿林大盗,邪教魔……魔派之徒草菅人命,自然死有余辜,但是像祖光天,冯英雄,还有我爹他们这些侠义豪杰,又何罪之有?”

    那人冷蔑地道:“什么侠义豪杰!都是些沽名钓誉、道貌岸然之徒。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猩。每一个人都死有余辜。”

    韩飞云无法理解他的话,只有沉默。何况死到临头,对于别的问题已经没有办法感兴趣了。

    那人接着冷冷地道:“如果你们还能拿起剑最好别坐着等死,否则我会叫你们死得更惨。”

    有些人紧咬着牙像是真的准备作困兽之斗,可是剑竟象是座山那么重,硬是没能拔出来。

    韩飞云也没有拔剑,像是也拔不出,他几乎已开始气愤自己的懦弱,默然道:“梅天寒的确是梅天寒!”

    梅天寒道:“因为我使名满天下的“流星公子”连剑都拔不出?”

    韩飞云苦涩一笑,沉默不语,有时沉默也就是默认。

    梅天寒遗憾地道:“那就太可惜……”

    韩飞云颤声道:“可惜什么?”

    梅天寒道:“当年你的父亲接了我三十招,才死在我剑下,令我很钦佩,钦佩他的武功和胆量,因为纵横江湖还没有人能接我三十招,还没有人见了我会像他那样冷静,从容。

    韩飞云垂下头,回想当年父亲因领导群雄抵抗梅天寒,而在金陵城郊惨遭杀害,不禁心如刀绞,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可自己竟完全失去了斗志,既不能替父报仇,又难以为武林除害,觉得自己不如父亲,而且愧对父亲,羞愧不已。

    梅天寒接着道:“江湖传言,你在“流星剑法”中溶入许多新的招式,武功已超过父亲一倍,但是你的胆量,却实在不及令尊,我本来想领教一下“流星剑法”到底有多利害,你也有可能战胜我,但可惜,你现在不战就已经败了,可惜,实在可惜……”

    韩飞云更加羞愧。

    梅天寒又冷蔑地道:“韩询一生英勇,却生了个空怀一身绝技却胆小如鼠的儿子,实在是家门不幸。”

    韩飞云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羞愤已胜过恐惧。

    梅天寒冷哼一声,道:“看来……”

    韩飞云一挥手,颤声道:“你……别说了……。”

    他的手还在颤抖,可还是拔出了剑,剑尖指向梅天寒,沉声道:“我们开始吧!”

    梅天寒十分庆幸他恢复了斗志,意味盎然地道:“杀一个满腔斗志的人,总是比杀一个浓胞有趣得多,可惜你身后还有那么多的浓胞。”

    韩飞云回顾群雄,强作镇定,豪然道:“各位,生死有命,既然……注定要……要死于此地,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得大义凛然、豪气干云吧,总比被人骂作浓胞的好。”

    没有人应声,却有几个人拔出了剑,剑拔得很慢,很艰难,声音也不大,但至少证明他们和韩飞云一样还有一点勇气。

    梅天寒似乎微微笑了笑,身形轻动,人影倏忽不见。正当韩飞云惊恐万状之际,一个声音又从他身后响起:“我在这儿”声音比冰还冷。

    韩飞云倏地回头,一条白影已闪入他身后的人群之中,“呛”的一声,宝锋出鞘,jīng光万丈,仿佛要照亮天地间所有的沉暗。

    ………………

    没有亲眼见过梅天寒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而见到他的人,又几乎不相信他生在凡尘;没有亲眼见到梅天寒的人,绝对不知道什么是完美,而见到他的人,却只能认定完美便是不可描述。任何口和笔都不可描述的完美,才是绝对的完美。

    他的目光仍在远处渺茫的地方,并没有正视他的剑和要杀的这些人,他似乎又不是来杀人的,只是寻个高处在瞭望,望到在远处的云雾之中有另一个世界——很美好,便忘情陶醉在其中,于是眼神更加痴迷,酣然。

    可这种美好的静默转瞬即逝,接着人动剑起。

    人影飘舞,剑影闪动,剑啸阵阵……

    那人影傲然如飞龙在天、纵横宇内。那剑光绵密细碎,婉若高川流水,飞花溅玉;那剑啸缠绵清翠,尤似琴鼓齐鸣,珠落玉盘……

    绝对没有人见过如此美妙的剑法,所以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呆了。直到那长长的宝剑飘然如云地奔向刘长安时,人们才知道如此美妙绝伦的剑法也是用来杀人的……



………【第一章】………

    韩飞云的肚皮却简直要被他们气破,痛恨之极,真想挥剑毙之而后快。但一想,自己方才誓死力拼,加之失血过多,此刻气力不足,恐怕没等伤着四人自己就已反受其害;何况四人虽可恶之极,却也罪不致死,也就不愿与他们一般见识。只恨不得这四个人能马上从他眼前消失,用力打开柳鹏飞的手,喝道:“滚开!”

    柳鹏飞感觉这也就是一条老实的狗,实在受不住“虐待”,而仅有的一点点反抗罢了,丝毫不值得畏惧。于是变本加厉地道:“哎呀!你还想咬人不成?”

    韩飞云若真会咬人,相们他们也不敢如此戏弄他,可惜韩飞云非但不会咬人,通常只会情愿被人咬。

    那男人却认为韩飞云的忍让实在已超过了极限,便强忍着痛,对四高手愤然道:“有时候疯子被逼极了,的确是会咬人的,而且会一下子咬断人的喉咙。”他的眼神也象是要一下子咬断四高手的喉咙。

    有时候疯子的确是惹不得的。尤其是韩飞云这样的疯子。四高手有些畏惧,收敛了他们的行为,闭口不言。

    那男人接着道:“我横竖是活不成的,你们虽没有亲自动手,但总算也完成了任务,难道还想呆在这儿,等着替我收尸吗?”

    四高手当然没那份好心,却也舍不得走。这儿的场面不算jīng彩,却很吸引人。

    疯子有时候的确很吸引人,尤其他还杀了人,热闹更加好看。

    那男人因为痛苦,气息更为急促,喘息着道:“疯子杀人……虽好看,但疯子也很危险……至少他现在觉得错杀了我,很内疚,也许就因为这样,他会很听我的话,我叫他做什么,相信他会……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当然也包括杀一些我十分讨厌的人。”

    四高手当然不会不明白那男人讨厌的是谁,而且知道韩飞云即便有伤、即便疯了,若真打起来,他们四个联手也未必能敌。为了想看热闹而有损伤,实在不值得,互相看一眼,各自悻悻而去。

    待脚步声消失,韩飞云与那男人一齐“吁”了口气,那男人却因此力脱,瘫软于地,韩飞云忙扶那男人坐起,见他腹部血流虽已渐缓,但这种情况通常是回天乏力,更是追悔莫及。人家又以为自己是疯子,怎么解释道歉也是无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男人喘息了一阵,却开口问道:“你……你为什么会把我当成是梅天寒?”

    疯子会把任何一种人,都当成他所惧怕的对象,他把任何一种人,当成可怕的化身都不奇怪。可那男人却很奇怪,甚至惊异。

    难道他疯了不成?

    韩飞云也十分诧异地疑注着那男人,半晌才苦笑道:“你竟然知道我不是疯子?”

    那男人道:“疯子……不会认为自己杀错了人,疯子杀错了人,也不会内疚。”

    韩飞更是内疚,痛声道:“这是我一生之中,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我……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我现在就给你疗伤。”

    那男人摇摇头道:“不必。”顿了顿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会把我当成是梅天寒?”

    韩飞云坦诚地道:“因为我见过梅天寒,而你又与他长得如同一人”

    那男人开始惊讶,转瞬面现苦sè,道:“难怪你会把我当成是他,这不是你的错,实在是因为我们长得的确是太像了……”

    韩飞云这回更奇怪,道:“怎么你……你原本就知道自己与梅天寒长得很像吗?”

    那男人苦涩一笑,正yù回答,忽又有大惑不解,也就顾不得回答韩飞云的问话,抢先问道:“梅天寒剑下从无活口,你……你既见过他,怎……怎会还活着?”

    韩飞云正疑惑那男人怎知自己与梅天寒相象的问题,无奈人家反问回来,只有先回答他,略沉思,便将白rì自己邀集三十几位侠士在清凉山议事,被梅天寒发现,结果惨遭屠戮,众侠士皆惨死魔王剑下,可偏偏自己只重了一剑,得以苟全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那男人闻听,也是满面疑惑,道:“这事当真是匪夷所思。”

    韩飞云苦涩地道:“梅天寒纵横江湖三载有余,杀人无数且从无活口,这一次我能活下来,决不可能是他一时疏忽。论武功,我也没有能从他剑下逃生的本事,除非是……他故意不杀我。”

    那男人道:“可他为什么要放过你呢?”

    韩飞云道:“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男人想了想,道:“所以你……你最好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他剑下唯一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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