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乱世颂(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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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张氏女公子!传淮阴公主!”
太监的尖声通传在狂风暴雨中回荡,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诡异而阴郁的气氛中。
淮阴公主夏侯蔓儿到宣室殿的时候,张佳茹早已跪在殿下。她一身单薄白纱舞裙,层叠着散盖于地,轻盈素雅的仿若不是凡间女子。不比往昔花钗大髻,张佳茹今日只松松斜绾了个垂髻,雨水将青丝打得半湿,一缕未梳进发髻里的头发湿湿地半贴着一边脸颊,顺着白皙透亮的肌肤缓缓滴下水珠来。她一双狐狸眼眼波含情又含泪,状似千般委屈万般愁,却又无力为自己辩驳般楚楚可怜。
夏侯蔓儿想到之前对张佳茹说的那句“美人哭里见真章,最是可怜疼帝王”,心里非常满意她今天的妆扮。张佳茹的可怜清态,将是她计谋成功的基础。
“蔓儿,你在皇族夜宴当晚可见过这腰带?”大周皇威严坐于龙案后,将案上的珍珠腰带稍稍举起。
“回父皇的话,见过。”
“哦?”大周皇眯起双眼,沉声道:“把你当夜所见情景细细道来!”
夏侯蔓儿答了声“诺”,便将当日与皇后两厢会意的话,活灵活现地转述出来,犹如当真亲眼所见一般,只是她偏生不提她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张佳茹听罢,委屈地滴下泪来,“皇上!那夜我与絮公主在留仙殿饮茶聊天直至深夜,哪会跑到御花园夜会什么公子!皇上若不信,可传絮公主为证!”
大周皇于是传见絮公主。
絮公主夏侯婧乃国人公主,生母乃十年前宠冠后宫的王昭仪。王昭仪与皇后虽不睦,但她却与夏侯元交好,三不五时便去请安吃茶。她二人的亲厚,连大周皇都有些耳闻。
夏侯婧行过宫礼,自是为张佳茹佐证,待问到珍珠腰带时,她凝起秀眉,道是,“这腰带不是借给安荣公主了?怎么在父皇手中?”
只因夏侯婧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宣室殿内情势急转。
张佳茹又滴出泪来,楚楚可怜以袖拭之,“正是如此,几个月前这腰带就借给安荣公主了,至今未还,妾又怎能身系此物出现在御花园呢!”
夏侯蔓儿见时机已到,恭敬道:“蔓儿当夜确见身系珍珠腰带的女子与一男子在假山后幽会,父皇若不信,可书信一封向建周王子求证,当夜他二人被夜游御花园的龚铭轩撞见,才忡忡逃离,落下这腰带的。至于借还之事,蔓儿却不清楚,不敢胡说。张氏女公子既说安荣皇姊所借腰带至今未还,却不知以何为证?若无证,便是贼喊捉贼,诬蔑安荣皇姊。”
夏侯蔓儿心知大周皇不会把这种皇家丑事张扬,所以大胆的把龚铭轩也牵涉其中。她这席话乍听是在为夏侯元辩护,实则却恰恰相反。
“皇上!”张佳茹显露惊慌之色,“皇上相信妾,安荣公主真的没有归还啊!”
夏侯婧不紧不慢上前一步,道:“婧儿听说那夜安荣公主舞毕便换衣离席,不如找当日为安荣公主更衣的婢子,一问便知。”
夏侯蔓儿嘴角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一切都如她计划的一般。只要等事前安排好的婢子上殿作证,夏侯元便会坐实淫|乱后宫的罪名。便是大周皇不追究她的罪过,夏侯元也会在大周皇心中留下污点,她夏侯蔓儿的时代即将到来。从此,再不会有人说是她抢了夏侯元的建周后位,人们只会说夏侯元不检点,龚铭轩是撞见了她与男人私会,才没有向她求婚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大周皇的反应,夏侯蔓儿始料未及。
“罢了罢了!”大周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过一条腰带,哪里就引出这些杂事!”
夏侯蔓儿不由得瞪大双眼,在心中叹道:“夏侯元啊夏侯元,你何德何能,竟能得父皇如此庇护!”
曹侍郎忽神色焦急地小跑进来,在大周皇耳边低声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西泊太尉巡视边防时遇刺,已去了有半个月了!”
密集的雨幕阻挡了视线,浓厚的乌云遮阳蔽日,犹如黑夜般的安阳皇宫透出丝丝地下寒冰般的阴冷。
兴乐宫正殿灯火通明,内殿一鼎半人高青铜炭炉,温暖了整个大殿。
此刻,川州刺史夫人韩氏正跪坐在下首,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恭敬地边听皇后说话,边点头。
“......太子膝下虽已有了两子,却是国人姬妾所出,不可为继。说起来,太子早过了大婚之龄,不是没有合适的,而是本宫想把这未来的大周后位留给咱们臻儿。早前臻儿小,接进宫来不合礼数。可现在,臻儿再有几个月就满十八了,此时不送臻儿进宫更待何时?你回去该好好劝劝阿弟,少花些心思在君宝身上,多为臻儿打算。君宝到底是个痴儿,堪不得什么用!吴家还有兄长那一脉承继,你们用不着操这个心!”
韩氏低眉顺眼应了声,又向皇后道谢,才用极轻柔的声音道:“君宝生来痴傻,我们也不敢妄想叫他承继家族,但他毕竟是我们家唯一的继承人,总不能因为是个痴傻的,就断了您胞弟这一支贵族血脉啊......”
皇后听罢,轻哼出气,不以为然地说道:“说得容易,哪有人愿把自家的贵族女儿嫁给痴儿的?!”
韩氏垂头,犹豫着开口道:“听说公孙昂为嫡子公孙旭请封从事中郎将的事,至今也没个音信......”
皇后已知了韩氏的意思,吴君宝是个傻子,公孙凝嫣是个丑八怪,这两个凑在一起倒算合适。
☆、第二十二章:呼唤吧!他听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川州刺史夫人韩氏向皇后提娶公孙凝嫣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何雍耳中。眼看就要等到凝嫣点头的何雍,怎能轻易放任自己的心上人,嫁给川州的傻子?他连忙出宫,往何府去,希望能求动自己的父亲,在吴氏之前向公孙昂提亲,若能得到大周皇赐婚,那便更好了。然而,天不随人愿。
“公孙昂同意了吴家的提亲,皇上也已知了这两家的意思,不日便要下旨了!”
听了父亲的话,何雍仿若被抽离了魂魄,周身是不真实的感觉。怎会如此之快?他得了消息便赶紧行动了起来,可怎么还是晚了?大周的通信,何时变得这般顺畅有效率了?
何雍的父亲何叔腾仿若看出了何雍在想什么,开口道:“听说前段时间,公孙昂为了嫡子公孙旭的军职,本是打算亲自入宫面圣的,但是行到川州便止步不前了。现在想来,这两家该是那时达成的默契。”
从何府出来,何雍步入潮湿的空气,心里却是比现在阴冷的空气还要阴寒。
持续了近一日的大雨,终于淋淋拉拉地停了下来。
皇后从宣室殿归来,刚进主殿,便发起脾气来。她苦心经营的谋算,不但没有让张佳茹永世不得翻身,倒叫她重拾了圣宠。这还不算,她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己的二女儿夏侯元给搅进了淫|乱后宫这种事里。当初若非她知这腰带乃张佳茹所有,也不会认定那夜在御花园私会男子的是她,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今日这个样子?若不是张佳茹早得了消息有所防范,那就是夏侯元果然做下了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思来想去,张佳茹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计划,她身边的人都有宫外家人为质,夏侯蔓儿一向听话,定不会背叛自己。想到这里,皇后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传安荣公主来见!”
夏侯元许多天来闭门不出也不见人,受皇后传见,只得拖着不清不爽的身子出了门。她挽着最平常的垂髻,发丝上无钗无珠,虽然还端肩直背高扬着骄傲的头颅,却还是掩不住由内而外的憔悴哀伤。
皇后跪坐在大厚锦殿上,见夏侯元妆容不佳,衣裙不华,厉声斥道:“堂堂大周公主,把自己弄成这般失仪丑态,成什么体统!”
夏侯元双手在腹前自然轻握,高傲的头不知何时已沉沉垂下,双眼无神地瞧着地面,不做声也没什么反应。
皇后见了她这样子愈发动气,又数落起她来,“本宫当初怎么与你说的!只一心一意将心思放在龚铭轩身上,可你呢!居然与贵族公子勾勾搭搭,还在夜宴那晚做出失德之事!莫说龚铭轩是大周第一王子,但凡皇族,都不会娶个败坏德行的公主!就你这不知廉耻的样子,还想要为一国之后!简直痴心妄想!亏本宫这些年来还对你寄予厚望!”
皇后的话如刀子般,一下下戳着夏侯元的心,还未来得及辩驳,泪珠便如珠串般滴落下来。无力又委屈的声音伴随着抽泣,从那张无甚血色的双唇中缓缓发出,“元儿何时与男子有过越矩之举......”
“你还嘴硬!你以为你系了旁人的腰带,借着黑夜掩饰,便无人再知晓你在御花园做下的苟且之事么!此事早传入你父皇耳中,又有当夜伺候你更衣的婢子作证!若非你父皇顾及皇家脸面,早治了你的罪!你做下苟且之事便罢了,却还连累本宫受你父皇训斥!”
一向以高贵自重自居的夏侯元儿听了皇后的话,心里即委屈又难过,本就因为皇后在求亲礼上一句话,而深深体会到背叛之感的她,现在是真真儿的凉透了心。原来,不相信她的,不只是她的母亲,还有那个她一直坚信着,不论这世间发生了什么,都会相信她宠爱她的父亲。她紧闭双眸,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缝中渗出来。好哇,实在是好,既然他们都认为她是轻贱失德的贱妇,那她便是吧!这多年来的美名,她也担够了,遭遇如她,她又何苦为个虚名再做那徒劳无功的解释?
抽泣中,她忽然张开双眼,抬头去直视皇后,“我便做下苟且之事又如何!”
一向少话守规矩的夏侯元儿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着实让皇后意外,她瞪大了双眼,好似并不认识她一般,“元儿你......竟敢......”
“竟敢如何?”她打断皇后的话,忧伤的双眼似嗔似怨似责问,“竟敢顶撞母后,还是竟敢与男子做下苟且之事?!难道我顺从母后,洁身自好,满足您与父皇的一切要求与期望,我就会如愿嫁去建周,做龚铭轩未来的王后了么?!”
夏侯元有气无力地说完这番话,再没了张嘴的力气。她缓缓转过身去,一步步往殿外走。她身子微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但她仍旧强支了身子,挺直了胸膛,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
夏侯元的路是大周皇选的,一直叮嘱着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是皇后,皇后不但一直催促着,还断了她其他的路。夏侯元自懂事儿起就活在别人的期许中,她没有自我,只有她的父皇母后和整个宫廷加给她的规矩。在普通人的眼中,她是完美而高贵的公主,这世间再没有一个女子能与她媲美,但实际上,她只是个没有自我的玩偶。她喜欢的牵念的,都是别人告诉她她要喜欢牵念的;她厌恶的远离的,都是圣人贤书中所不齿的。她以为只要自己一直乖乖听话,活在礼教规矩中,她就能得到幸福。可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却抵不过旁人一番算计和自己母后的一句话。
是的,她已心如寒冰。
皇后盛怒的声音从夏侯元背后传来,“不肖女!你如此任性妄为,就莫再想为一国之后了!”
夏侯元闻声,落寞的脸上是全然不在乎的表情,“一国之后么?”她淡淡轻语,“与我何干......”
望着毅然而然离开的夏侯元,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本想训诫夏侯元一番,就把要把她嫁给未流王的打算说出来的,毕竟未流王曾娶过亲,便是夏侯元已然不洁,他也挑不得什么。可夏侯元却这般忤逆了她。她一气之下,大喊道:“来人啊!给未流王书信一封,就说来年求婚礼,阳平公主即满十八,请他务必参加!”
话音刚落,但见一名上了年纪的女官匆匆进来,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后的脸色便由青转黑。
“大胆!”她大手一拍,矮桌上的茶具便晃荡起来,“小小婢子,竟妄想山鸡变凤凰!还不抓了那小贱人来!”
老女官领命而去,刚行到门口,又听见皇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忘了余氏那贱妇!她也脱不了干系!”
不多时,荠儿和余氏五花大绑,被押了进来。
原来报信的老女官,指着荠儿,大声吼道:“大胆贱人,竟淫|乱后宫,珠胎暗结,你可知罪!”
余氏面色大惊,她向荠儿看去,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知道真假。但见荠儿一副被人揭穿了秘密的惊慌失措,余氏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只有“完了”两字。
“皇后殿下饶命!”荠儿忽然喊道,“婢子肚子里的,可是太子的种!”
“闭上你的狗嘴!”皇后身子前倾,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就你也配!”
诏懿史吴应珍出现在门口,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冷眼瞧了荠儿一眼,张口道:“太子何等身份,怎会受你勾引。只怕你腹中子是谁的,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大周皇最近因为夏侯元的事心情不好,太子又不长进,若此时生出太子与宫女厮混的事,对太子实有百害而无一利。
“几位公子进来吧!”
四名十六七岁的公子应声鱼贯进来,皆垂着头,好似犯了错误的孩子。
吴应珍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指着荠儿问,“公子们可认得她?”
“认得。”四人低声答道。
其中一人又接着说,“她总在承光宫附近晃悠,见到公子出入便上前搭讪,我们开始以为她是宫中妓,都......都被她勾引着......行......行了周公之礼。”
荠儿瞪大了眼睛,自知再瞞不过,又将希望的目光投向皇后,“皇后殿下,你相信我,这孩子是太子的!算着日子,确是太子的!皇后殿下,你不能不要自己的亲皇孙啊!”
“大胆!还不掌嘴!”
宫人领命,上前轮开手臂开始对荠儿的脸蛋左右开弓。
“还有余氏贱妇!失职失察之罪难逃!拉出去一百大板!”
余氏知道,皇后对她的怨念就没断过,于是只认命的被人拖了去,她只希望,这一幕万不要让凝嫣见到。然而,凝嫣已然寻信儿而来。
“皇后殿下饶命啊!”凝嫣不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