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满扑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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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他漫不经心的笑容;有时候是他沾满泥巴的纤长手指;有时候是他吻我的手心时,神经末梢触电般的酥麻;有时候是他叫我的名字时,尾音亲昵的上扬。
和之前一样,分开后我没有和他联系,他每天忙于办理各种出国手续,而我则奔波在学校与公司的两点一线上。我觉得遗忘是治愈失恋最好的方式,却忽略了弓清在我心里的根深蒂固,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疼在看不见的地方。
一个半月以后,我对鱼干说,我想,我已经忘掉弓清了。
鱼干轻轻地抱着我,温柔得让人想要融化在他的怀里。他在我耳边说话,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垂边上,却让我愈加感到心中的寒冷,他说:
“你现在这样,会让我想起以前弓清说忘不掉一个人时的样子。”
那是我和弓清分开后第一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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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令人烦恼的事只有两种,一种是可以解决的,那与其烦恼,不如想办法解决:另一种是烦恼也无济于事的,也就干脆省却烦恼的过程了。
而认识弓清之后就出现了第三种情况——明知道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努力就能圆满的,却总是认真地烦恼着。
像是钻进了看不到出口的迷宫。
尽管我刻意不去关注,还是有关于弓清的各式各样的消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比如说他的签证办得并不顺利,又比如说他可能会延迟一年出国。
我表面上无动于衷,和鱼干过着小日子。
鱼军师说的,敌不动,我不动。
然而在“敌人”的强大攻势下,我们的小日子最终还是没有长久。我很没有义气地和鱼干分手,又投入了弓清的怀抱。我歉疚地对鱼干说,没有想到弓清会又回来要和我在一起,鱼干则表现得很平静。
他说,就知道你把我当作回收站。
和弓清复合之后,我们开始变得不像自己。我歇斯底里,无法冷静下来,像是只游走在暴走边缘的母狮子。而弓清也变得不再像他,他总是沉默,一言不发,并把我反锁在房间里。
我问弓清,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他总是告诉我,是你在折磨我,我有多喜欢你,你就有多折磨我,从我们初次见面开始,一直。
两个月内我们分手了三次(也复合了两次),一点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以前我总以为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不到最后,我不会轻易说出分手。可弓清无疑是一帖催化剂,把我的所有情绪都放大了数倍,促使我向不可理喻的领域大步迈进。
每次和弓清分开,我都会跑回和鱼干租的房子,钻进他热乎乎的被窝,把冰冷的手脚贴在他的皮肤上,把他从睡梦中唤醒。鱼干睡眼惺忪地问我是不是又和弓清分手了,然后很耐心地一夜不睡听我吐苦水。在他的面前我无所顾忌,可以把一切不快都发泄出来。
“鱼干,我是不是太没有女性魅力了。我们一起睡了这么久,你就不想对我做点什么?”
“……这话你该对弓清说。”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没魅力咯?”
“……你希望我对你做点什么呢?”
“永远不准离开我。”
“笨蛋,睡吧,我在这儿呢。”
在那个时候,即时是在鱼干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也不会去思考鱼干对我来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因为我似乎已经习惯了鱼干站在身后,转身就可以拥抱的地方。
2008…12…7 00:38 回复
小_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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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又或者说,无论鱼干在哪,都是我随时可以回去的地方。
但弓清却是我永远抓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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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倦了和弓清的分分合合之后,我决定暂时逃开他,和鱼干去川县旅游。
旅游指南上说那是个山清水秀、适合疗养的地方。我哀怨地对鱼干抱怨,我们已经到了需要疗养的年纪了。
“我们本来就在一个千疮百孔的年纪,只不过那些伤口都是可以被平复的……因为我们拥有的很少,但却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鱼干是这样回答我的。
我和鱼干的旅程很顺利,我们熟悉彼此就如同一个人。
按照指南上的说明,我们到了川县里一座祠堂里,祠堂里的游客很少,显得有些冷清,但鱼干依旧很兴奋地看这看那。他说,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出来旅游了。
我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不忍心问出我在脑海里回转了几千遍的问题。我知道我们的旅程会因为这些问题的出现终结。
“当年弓清不告而别和你有关系吧?”
“你知道了?所以你才和我在一起,你知道那样他就会回到你身边吧。”
“你不觉得你的做法是破坏我的幸福吗?”
“你有资格一个人幸福吗?”
“那,你喜欢他吗……”
最后一个问题鱼干没有回答,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向着祠堂深处跑去。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一瞬的犹豫,是否就要这样分道扬镳走向相反的方向。
然而我还是决定追上去,因为他是鱼干,是那个即使背叛了我,我也无法失去的人。
我听到手机在响,如同我此刻急切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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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开始轰鸣的时候,我正接通和弓清的电话。
只来得及听到他说一句:“你在哪,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关于我们的、关于鱼干的……”整个世界就坍塌了下来,陷入黑暗之中。就连四周的嘈杂也在瞬间消失,仿佛只剩下我一个。
我用手机充当电筒,寻找和我走散的鱼干。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左胸被锐物贯穿在断裂的石墙上。
我不知道鱼干要忍耐多大的疼痛,他冲我露出微笑,就好像受伤的并不是他。
他问我:“你还记得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越来越相像,你讨厌的东西我也会讨厌,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会喜欢……我一直以为我们对彼此来说是最重要的,是唯一的,直到他的出现……”
他说:“其实最初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抢走你……”
我一时有些不明白鱼干在说些什么,仿佛被贯穿左胸的是我,胸口感到一阵阵的钝痛。鱼干却不愿停下等我,他不停地说着,鲜血换换地从他的胸口涌出,浸湿了白色的衬衣。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单纯地怕失去你,还是爱上你?又或者,我其实爱上的是……毕竟我们这么相像。”
“你是爱我的。”我急切地想要回应他,却不敢给出其他答案。
“真的吗?”
“……当然,我可是心理学系的……如果不是爱一个人,就不可能长久地包容她,照顾她,和她在一起。我们一直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不是吗?”我不安地注视着鱼干,担心他的身体,也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我无法给他正确的答案,也不知道现在答案是不是鱼干想要的。我没有信心骗过这个最了解我的人,但总之鱼干还是露出了笑容。
他拉住我的手,像是有一丝欣慰,却又在开口前轻轻叹息。
“还好,爱上的是你,也算是守住了我们的诺言了吧……”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鱼干,你别说话了,求你了!”
“……从今以后永远拥有你……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我都会爱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鱼干做出我熟悉的鬼脸,那是我们儿时学着译制片里的对白,多次当做玩笑一般背出的誓言。在今天应验了的誓言。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2008…12…7 00:38 回复
小_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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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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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说我爱你……会不会……太狡猾了?”
“但无论我做什么,是你的话,还是可以幸福的吧……有点……不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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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前穿着白色外套的面孔很熟悉,却又一时叫不出名字。直到他将一截小指骨递到我的手里,我才恍然想起了那个多年以前爱听演唱会的医大生。
原来他最终还是没有成为法医啊,所以我还活着,是吗?
这位前医大生告诉我,我获救的时候,身边的男生已经死亡了。可他仍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他们试过要掰开他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竟掰不开。因为情况十分紧急,为了救我,他们只能将他的手锯了下来。而现在,唯一留下的,就是他偷藏的这截小指骨。
他不能长久地呆在我的病房里,所以安慰了我几句就要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转头对我说:“如果不是当初你鼓励我,也许这个东西也留不下来……你和他之间,果然已经没有其他人的空间了……”
他最后的话,让我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手里的小指骨上,我突然有种做梦的感觉,仿佛我还是大一的新生,身边坐着的是喜欢听演唱会的以法医为目标的医大男友。我正迫不及待地要把战利品展示给鱼干看——
你看,你看,都是因为那时我鼓励他保留爱好,才留下这截小指骨的呢。
你看,多漂亮的小指骨!
我第一次发觉,人的骨头也可以这么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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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干,你去哪了呢,为什么不来看呢?对呢,其实你已经在这里了,在我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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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结婚的一周前,再次收到来自学弟的一条短信。他似乎已经走出之前的泥沼,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向我道歉说,一直没有告诉我,他曾经从和弓清同校的前辈那儿听过我和鱼干的事。
“……我想,我大概是还没有见到你之前就喜欢上你了,你就和前辈说的一样,包括样子、性格、每一个小习惯,甚至是紧张时会拨一下刘海的小动作……所以我猜想,能把这一切记得那么清楚的弓清前辈一定很喜欢你吧……可是你的身边却已经有那个人的存在,那个人为了破坏你和前辈,居然……”
这条短信我并没有看完,在“鱼干”被提及那一瞬我就果断地按下了删除,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保存学弟的号码。我并不想知道鱼干究竟做过什么,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他。
是的,永远。
弓清所认为不存在的永远。
而弓清,在我和对我进行心理干预的同行决定订婚之前,也曾寄过一份快递给我。我不清楚那是他是否已经得到了鱼干的死讯,快递包裹里有一张机票和一封信,机票是法国的。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那封信,然而只看了第一句,就撕毁了它。
因为我已经明白,有些事情也许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会活得比较轻松一些。
就像是现在,我已经永久地失去了我曾经世界的三分之二,但我依旧好好地活着,即将成为一个幸福的新娘。而所有的那些秘密都被小熊扑满贮存了起来,随着它一起沉默地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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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不清楚,你究竟爱的是谁,我甚至搞不清自己……但只有爱上你这点,是从最初开始就没有改变的啊……”
“现在才打破我的墙壁是不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