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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古言]花月佳期-第27部分

小说: [古言]花月佳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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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意思是让宝嫃继续除草,只叫刘凤玄回去,谁知男人听了,并不回去,只说除完草再说。

  连婆子急得要翻白眼儿,对她来说得罪了村长就等于得罪了县太爷,得罪了县太爷那就是没活路,没奈何中急中生智,便冲宝嫃使眼色。

  究竟还是宝嫃说话好使,拉着男人的袖子轻声说了两句,竟比连婆子在这里嚎丧了半天要顶用。

  男人立刻拉着她出了水田,收拾收拾往家走。

  连婆子松了口气之余,又有种想上吊的感觉,对宝嫃却更是恨上了几分,只是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们往家走的路上,耳畔听到几声雷声响,雨点儿刷地就落了下来,刚回到家门口,急雨哗啦啦落得更狠,刹那间水流遍地。

  村长正在门口儿等,竟是不敢离开左右,见刘凤玄回来,仿佛见了救星,急忙迎上去,进了屋内,“世珏长世珏短”,把赵瑜交代的事儿说了,说的也是郑重其事。

  满以为男人一定会为之动容,谁知道眼前的人儿反而皱了皱眉,继而淡淡道:“家里忙,去不了。”

  村长登时想跟连婆子一块儿想上吊,但这回任凭他们说破了嘴,男人也不为之所动,连婆子就连冲宝嫃使眼色,可是宝嫃说也不好使了,男人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总是不肯答应。

  村长很是挫败又无可奈何,最后恁般好涵养的人也带了怒色,冒雨离开连家。

  连婆子惶恐不安,唯恐得罪了官儿会大祸临头,连老头避过雨后回来一听说,当下翘着胡子在院子里跳脚了数十下,身子抖的像随时会倒地不起。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顷刻间雨云飘开去别地儿发威,只剩下屋檐下淅淅沥沥地滴水声,再过了会儿,阴云也逐渐散去,又见漫天繁星。

  这日晚上,连家二老不死心,但劝说了一番未果,看看天也晴了,就只好把次日卖麦子的事项叮嘱了一番,便怏怏地去歇下了。

  宝嫃便想去织会儿布,但一想到男人第二天要出门,又有些不舍得,心不在焉地织了会儿,便回来房内,见男人枕着手臂躺在炕上,对着盏油灯出神。

  宝嫃见他额头上的头发还是湿着的,知道他又冲洗过身子,便抿着嘴儿乐。

  刘凤玄见她进来,便转头看她,脸上带着好看的笑,抽手出来拍了拍旁边的炕。

  宝嫃便过来坐了,不知说什么好,就道:“夫君这么爱干净,幸好这时候是夏天里,天热,用冷的井水倒也还行,可是到了冬天就不成了……”

  刘凤玄听她说起这个,神色有些异样。

  宝嫃道:“不过夫君爱干净是好事,我会好好烧水的。”

  刘凤玄闻言,便忍不住又笑,将她的纤腰一搂抱了过来,宝嫃倒在他的胸口,感觉他的心怦怦跳动,一时也有些口干,就伸手摸摸。

  刘凤玄抬手,把她的手握住,不许她乱动,才道:“娘子,其实我整天洗身子,不是爱干净。”

  宝嫃惊奇地抬头看他:“嗯?那是为什么?”

  刘凤玄望着她闪闪的眼睛,慢慢道:“是因为……”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夫君?”宝嫃察觉他有些不对,便紧张。

  刘凤玄长长吁了口气,一笑道:“因为……大概你说的对,我是觉得自己不干净……总觉得身上有股味道,所以很不自在,想洗了去。”

  宝嫃怔了怔,感觉他有些言不由衷,听了后一句,就道:“有什么味道?”说着就凑在男人胸前,使劲嗅了嗅,“没有啊,我从来没有闻到,夫君这么干净怎么会有什么味道,瞎说。”

  刘凤玄苦笑:“娘子……”

  他想说,可是又说不出口,怕吓着她,也怕她不懂,他曾杀过不计其数的人,最惨烈的战事里头,浑身浴血,那种血腥气几乎渗透到骨子里似的。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时时被噩梦缠绕,并非是鬼怪之类的噩梦,而是实打实地征战,就好像被名为“战”的罪名诅咒了,日日夜夜都无法放松。

  一直到有了她。

  他看着宝嫃的眼睛,把心中的话埋了回去,小心地把她的头重新摁回自己怀中:“娘子说是瞎说的,那就是瞎说,娘子喜欢就好。”有她喜欢,那就好。

  两人低声细语,刘凤玄摸着宝嫃柔软的身子,望着那桌上的油灯,正想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正有点儿呼吸沉重之时,却听到外间一阵狗叫声。

  本不以为意,只有刘凤玄心里有些猜疑:狗叫的有些急,难道是那些山匪又这么快去而复返?不过好像不太可能,他们的同伙都在县内。

  正在想着,自家的门却被剧烈地拍响了。

  宝嫃一骨碌起身,脸色惊疑不定:“夫君,谁来砸门?”

  刘凤玄将她按坐在炕头上,很是利落地下了地:“你在这儿别动,也别出去,我去看看。”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的还敢来挑衅。

  宝嫃拉住男人:“夫君,留神些……”她心慌慌地,“是不是跟白天村长说的事儿有关?”

  “没相干的。”刘凤玄安抚了她一句,“记得乖乖等着。”

  宝嫃点点头,看他出了门。

  刘凤玄到了院内,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在激烈的敲门声里,有个声音带着哭腔,叫道:“姐姐,姐夫!是我……”

  刘凤玄脚下一顿,而后想到这是谁的声音,当下三两步到了门口,把门闩抽出来将门打开。

  门口处,站着个矮小的身影,见了男人,便叫道:“姐夫……”竟是是宝嫃的妹妹宝嫃如。

  刘凤玄一惊,赶紧把宝嫃如叫进来,看看门外没有别人,就把门关上,回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宝嫃如却问道:“姐夫,姐姐呢?”

  刘凤玄还没回答,就听到身后宝嫃惊道:“阿如?”

  他回身一看,却见宝嫃打开门出来,原来她在里面仔细听着外面声响,依稀听到是宝嫃如的声音,便忍不住探头看看,没想到真看到了自己妹子。

  宝嫃如一看宝嫃,立刻便扑过来,将宝嫃抱住:“姐!”泣不成声。

  宝嫃吓了一跳:“怎么了?阿如,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宝嫃如哭着:“姐,这可咋办啊,家里头的房子塌了……”

  这时侯连家二老也听了动静,便听连婆子道:“谁啊?”声音很是不高兴。

  刘凤玄见已经惊动了他们,便叫宝嫃如同宝嫃先进去。

  宝嫃把宝嫃如领了进屋,借着灯光一看,见她半边身子都是泥水,想这丫头摸黑走这么久的路,还不知担了多少惊怕,水湿了的泥地不好走,定然是跌跤了。

  她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赶紧把门先关了,给宝嫃如换了身衣裳,才问道:“阿如,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李家那屋子,原本就是不好,上回去刘凤玄也见过,都是摇摇欲坠了,经过上一回的大风雨,早已经承受不住,这回一块儿雨云经过,被急雨一浇,自然就塌了。

  宝嫃如抽泣着:“爹娘不想让你知道,可是、可是都没有地方住了……姐,我只好偷偷来找你了……”说着,泪又落个不停。

  这功夫,就听外头连婆子叫道:“什么?来这里干什么,总不能让他们也住这里?这些丧……”还没骂完,忽然嘎然而止。

  原来刘凤玄在外头拦着他们,可是宝嫃如是孩子,不知道收敛声音,她们姐妹说话,却给连婆子听了去。

  连婆子一听,立刻如热锅上的蚂蚁,自发地想到李家三人来自己家里吃喝的情形,一时忧心如焚头大无比。

  上回因把卖布得来的钱给了李家一半,还大闹了一场,才刚刚平息,忽然又闹出这一桩事,还正是要卖新麦的当口,连婆子顿时又想到那麦子钱,于是更上火了,她正想跳脚骂,骂了一半,望见刘凤玄的眼神,就住了嘴。

  可她仍是担心的,就放低了声音:“世珏,这回咱们可说好了,那麦子钱可不比织布钱,布是宝嫃一个人织的,给他们家点儿就给吧,这麦子钱可是咱们家的命根儿……”

  刘凤玄看她同连老头气急败坏,淡淡地只道:“我说过,麦子钱不会少一文,倘若你们不放心,明日自己去卖就是了。”

  连婆子一听,倒是惊了惊:“儿啊,真的不会给他们?”

  连老头忙道:“世珏都说了,就一定不会给,你还能不信?”生怕儿子改口。

  连世珏看一眼两人,转身自回了屋,两个老的心怀鬼胎,半晌,连婆子挥手让连老头进屋,自己就蹑手蹑脚走来偷听。

  宝嫃被宝嫃如说的也是一阵落泪。刘凤玄站在门口,听宝嫃如放低了声音,道:“姐你也别急,今晚上爹娘在邻居家里暂时睡着,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儿,不是想给你惹麻烦……”她听了方才连婆子那一吼,才想起爹娘不让自己来打扰宝嫃的用意。

  宝嫃抱着她:“不是、不是……”心里好生悲酸。

  宝嫃如将她推开:“姐,我这就回去。”

  宝嫃如一个丫头走这么长夜路,本来就惊险有加了,这时侯宝嫃哪里肯放她,姐妹俩正争执间,身后刘凤玄道:“今晚上睡在这吧,我去柴房睡。”

  宝嫃吓了一跳:“夫君!”

  宝嫃如也吃了一惊,男人道:“娘子,你拿一床被子给我。”就出了门。

  连婆子见状,赶紧一溜烟地回到自己房中。

  刘凤玄大步进了柴房,宝嫃反应过来,让宝嫃如留在房中,自己跟着跑到柴房:“夫君!”

  刘凤玄见她脸上泪痕未干,便替她擦了去:“照我说的做……”顿了顿,又道,“你娘家的事儿,别担心,我会解决。”

  宝嫃道:“夫君,婆婆说……”

  “跟他们没有关系,”刘凤玄摸摸她的头,“你自管回房去睡,给我一床被子就行了。”

  宝嫃用力摇头:“可是夫君怎么能睡在这里?我跟宝嫃如睡这里,夫君睡……”

  她还没说完,他笑了笑:“傻娘子,先前比这个更坏的地方也睡过,再说,我的身子不碍事,但若是睡坏了娘子就不好了……”

  他先前素来都是一张冷脸,让人退避三尺,更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可面对宝嫃,有些话不由自主地就说出来,仿佛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般,说完了,自己才反应过来,心里暗笑自己,一把年纪竟会如此。

  便佯作无事,把话题转开道:“对了,我回来时候的那些衣物你都收拾起来了吗?也给我拿来。”

  “夫君要干什么?”宝嫃紧张地望着他。

  “只是看看,放心吧。”他温暖的笑让她有几分安心。

  宝嫃忐忑地回去,拿了床被子,又打开墙角的箱子,把放在箱底的衣衫取出来,拿在手中,只觉得手也滚烫。

  宝嫃如也很是不安,站在地上求:“姐,怎么好让姐夫睡柴房,我去睡吧。”

  宝嫃倒宁肯自己去睡,就摇头:“你姐夫说好的,你听话。”她抱着这些东西便出来。

  将棉被同衣物交给男人,男人将她一抱:“快回去吧,多安抚一下你妹子,让她安心,只是你不许哭,你是姐姐,你一哭,她更心慌了。”

  宝嫃听着这话,却更想哭,只好强忍着,点了点头,看一眼男人,便出了门。

  男人将被子铺在地上,把衣物放在上头,默默地看了会儿,把衣裳尽数拨在一边,只把束腰的那牛皮扣带取了,这袋子极宽,上头以金属圆扣装饰,也有挡箭矢剑戟之效。

  放在眼底看了会儿,男人叹了口气,把正中的那枚金属圆扣用力一扭,竟从上头掰了下来。

  把圆扣在手心翻过来,却见那圆扣正中,竟藏着一物,用绸子裹着。

  男人将这物件取出来,把那绸缎解开,露出的,却是一块儿通体雪白无暇的玉佩,黑暗中散发莹然的微光,触手生温。

  他拿在手中,手指头在上头慢慢抚过,放在眼底看了一番,便又慢慢地包了起来,这回却是放入了怀中。

  男人倒头睡下,昔日的衣裳在,他却不用,取了条木柴垫在脑后当枕头。

  墙角两只相依相偎的鸡在黑暗中发出咕咕两声,男人看了那玉佩跟诸般旧物,心里本有一丝怅惘,此刻却莫名笑出声来:“你们倒是好……不过咱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娘子喂着的……哈……”想到宝嫃,整个人也暖了起来,竟带着笑睡着。

  刘凤玄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柴房门响了一声,他本就警觉,当下便绷紧了身子。

  当察觉那股温和的气息的时候,整个人才又放松下来。

  那人把门关了,轻轻走到他身边儿,窸窸窣窣地,却是慢慢地也躺了下来。

  男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察觉她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自己,喃喃地叫了声:“夫君……”

  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宝嫃没想到他没睡,便瞪大眼睛看。

  四目相对,他轻声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不陪着你妹子?”

  “宝嫃如睡着了,我没有惊动她,”宝嫃小声地,“我想陪着夫君,跟夫君一块儿睡。”

  他的眼神很温柔,慢慢撩起她额前的一缕发丝:“这么喜欢陪着夫君吗?”

  “嗯……”

  “以后会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都这样。”

  他将她搂入怀里,笑得喜悦:“说好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次日,宝嫃早早地做好了饭,连家二老吃过了,就在门边看着刘凤玄往屋外搬麦子,看着他也不用人帮,自己马步一蹲,轻而易举地搬起一袋麦子,便往门口大步而去,两老儿喜不自禁,又欢喜要卖麦子攒钱银了,又欢喜儿子回来了果然是好,这些事体都不需要再特意去求别人相帮,——先前请连世誉或者村里的闲人来帮,少不得要给些好处,或者请一餐好酒饭,或者破费些钱,还得好言好语跟他们说,如今倒是好了。

  只是想到宝嫃跟她家……才又有点烦忧起来。

  正忙碌着,外头也响起了骡马的铜铃声音,踏着晨光而来,赶车人一声吆喝:“真是利落,已经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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