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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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中文译本。”方子笙笑笑地说道。
“那些外国人果然跟我们很不一样。”明玉点头。
“你好像有很多心得。”
“最起码，女人的地位就不一样。在他们的国度里，女人可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反观我们这儿，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这个我不赞同，起码我就不是这么想的。”
“史上有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孟姜女为了夫君哭倒长城，梁山伯死了，祝英台追随他而去，双双化作蝴蝶。它之所以能够传颂，难道这之中没有男人的私心么？”
“此话怎讲？”
“长此以来，男人们以这些个痴情女子作为榜样来要求女人。历代的皇帝都有嫔妃陪葬的习惯，这些都是男人的自私。”
“我真说不过你。但听你这样说，是不是对我们家有很多不满？”
明玉微愣，接着便笑了。
“你觉得呢？”
“这问题是我在问你。”
“你们家不愁我的吃穿，还照顾了我的一家，我怎么还敢有所不满？”她自嘲地说。
“那……还是因为二哥？因为他常年不回家？”
“与他无关。”她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些黯然：“我只是有些遗憾。”
她如是说着，却不想透露太多。
方子笙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他记得，她的理想是和他爹一样，做私塾先生，让更多的穷人和女人有机会读书习字。
“明玉！”
声音的主人是如娴，她看到明玉，似乎眼睛一亮。
“明玉，你来这里来好了。来，来，这里正好三缺一，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大嫂？”明玉一脸惊讶地看着如娴。
“来，到我客厅里打牌去吧，我两位小姨都来了。”如娴这么说着，上前去看子笙背着的康儿。
康儿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紧闭着。如娴的眼里投放着母爱的光辉，她低头往自己儿子的额角亲了一记。
“三弟，康儿就拜托你把他背到我房间里，记得不要弄醒他，要顺手帮他盖好棉被。”如娴说着拉起明玉的手：“赶紧，人家都在等我们了。”
“大嫂……”
“三弟，康儿就交给你了。”
如娴拉着明玉越去越远。
明玉回过头来，望着子笙站在那里有些落寞的身影。四目交接的时候，他们都读到了彼此眼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命运错开的遗憾。
打了大半日的牌，如娴从娘家来的人终于要离开了。
如娴和明玉把她们送到了门口。
依依道别之后，如娴望着逐渐远去的亲人的背影，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良久，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大嫂，怎么了？”
看到如娴忽然之间的落寞，明玉问她。
如娴回过头来对明玉一笑，轻挽起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穿过楼道与长廊，妯娌二人缓慢步行。
“刚才你还没来之前，我跟我小姨在客厅里谈心。前些日子，我小姨和姨丈离了婚。”
“离婚？”
如娴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离婚这个词儿。自古以来，只有男人将女人休离，女人成了亲便是一辈子的命。双方和平解除婚约，如今竟是那么平常的事。”
“现在是大*，再不是以前那个封建帝制的大清朝了。大嫂，时代已经变了。”
“是啊，时代已经变了，我何苦还守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不放？”
“大嫂！”明玉一听吓坏了。“你不会也想——”
“我有康儿，我能够跑到哪里去？”
那也是。
明玉点点头，一下子放下心来。
其实，如娴要是真有那想法，她应该支持才对。她也是同病相怜的女人，一入候门深似海，她怎么会不懂？
只是，想到从此以后只剩她一人，明玉不免觉得有种悲凉从心内而生。
“他已经几个月没来我房里了。”如娴忽然说道。
明玉心里一颤。
“他现在是完完全全地听足了那女人的话。”如娴有些黯然地垂下头，径自说下去：“前些日子，还会因为康儿的事来找我商量。如今就算康儿有什么风寒发热，他都懒得来看一眼。”
“大嫂……”明玉不知所措，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她
“我早就应该死心的，可是还是对他抱有希望。明玉，我是不是很蠢？”
“大嫂，你别这样。”
“明玉，我们应该抱着好好哭一场，哭过以后，发誓再不会因为男人痛心。从此以后他爱有多少女人随他去。等我们老了，像娘一样吃斋念佛，从此不再过问任何世事。”
明玉脸上挂着愁容。
她何尝不知道，娘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二娘现在掌握着所有大权，她说什么爹就答应什么。试问她们的娘还在府中能有什么地位？因为不想面对这些事实，所以才选择去吃斋念佛，过清静的日子。
“大嫂，你也用不着这样悲观。你不是还有康儿吗？康儿这么乖，一定会帮你扬眉吐气的。”
“但愿吧。只是我其实也不太希望他介入这些复杂的家族斗争。我希望他有自己的事业，也希望他将来娶个好女孩，不要像他爹那样朝秦暮楚。”
明玉点点头，心情却有些复杂。
总觉得现在的如娴，就是她今后的写照。不知不觉，她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一双深沉的眼眸，一如往常让她捉摸不透。嫁给他已经快两年了，他不只她一个女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她隐隐感觉到他跟他大哥有些什么不同之处。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如娴渐渐慢得沉默了，也许是刚才的那阵伤感掳住了她，在她内心激荡起涟漪。
明玉也没有说话，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黯然自伤的如娴，心里也多出了更多伤感。
“哟！这不是大嫂跟二嫂嘛！”
一声尖锐的笑声惊醒了沉默的两人。
如娴和明玉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眸望着站在她们面前的两个女人。同样装扮着一身华贵的两个女人，一个徐娘半老，一个年轻狐媚。
“二娘。”
“你们两个这是从哪儿回来啊？如娴啊，我听说你娘家来人了，怎么不都不跟我这个女主人说一声啊？亲家来了怎么可以怠慢？”
“二娘，没事的。况且她们都已经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如娴回答。
“如娴，你可别怪二娘说你。虽然你娘家的人是你的自家人。但是你这样擅自把咱们方家的亲家接过去自己款待，别人会说我什么呀，说我这个做二娘的小心眼！说我们方家连基本的街客礼貌都没有！”
“是啊，姐姐。姐姐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怎么连面也不让我见见呢？”
如娴冷哼着说道：“你要见，人家还未必想见你。”
“姐姐怎么这样说话？人家是一片真心好意啊。”
如娴生气地把脸撇过一边。
“看看，看看你这横脾气！说你两句你就给我脸色看！！好歹我也是你婆婆，怎么？婆婆说你两句就不行了？”
“谢谢二娘关心，只不过二娘你还没资格做我的婆婆。我的婆婆只有一个，她是子豪的亲娘，康儿的亲奶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哟！你真行啊！这摆明了顶撞我是吧？”
“二娘，我可没有要顶撞你，是你故意要来找我的碴。”
“啧啧，我就说，就你这死脾气，怪不得子豪都不肯要你。”
闻言，如娴脸色一变。
“你一天到晚只知道顶嘴，难怪子豪说看到你就心烦！盈盈，子豪在你面前是怎么说她的？”
“子豪说她清高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还说她蛮横，一点都不懂得温柔，就知道大吼大叫。还说康儿从小就由她带在身边，都不知道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贱人！你给我住口！”
如娴气得全身发颤，就想要给盈盈一个耳光。
“大嫂！”明玉连忙上前拉住她。
“怎么？还想打人不成？你听听你的丈夫是怎么说你的！都被冷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悔改！说你蛮横你还就泼辣给我看了？！！要横就回你屋里横去吧！你要是敢动咱们盈盈一下，我绝对饶不得你！”
“够了！”明玉生气地站了出来：“二娘，你不要太过份了！”
“怎么？你也想给她出头？”
“你们已经要尽彩头了，还这样咄咄逼人！至于吗？怎么说都是朝不见晚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你们抵毁人还没有底了？”
“好，你为她出头！你别忘了，你跟她一样，也不过是个弃妇！方子柏在省城养的女人可不止一个！你看他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哪天他从外边带女人回来了，到时候有苦头够你吃！”
“那又怎么样？他带几个女人回来又怎样？被他用八人大桥抬回来的人是我。他就算要休我，还得问我爹同不同意。我才是大房，我用得着怕那几个女人？他送来几个我就整几个，哪会容得像你们俩这样的二房姨太出来丢人现眼？二娘，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将来的事还说不定呢。别以为自己的手段耍得有多高强，你会弄手段，别人也会。比你美貌又有手段的人多得是。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没事就在这边损人！”
“好啊！你伶牙俐齿，你辩驳多多！咱们就走着瞧，看看将来哭的人到底是谁！不过你们给我记好了，惹怒了你们二娘我是没有好处的。不管你说什么，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是我！趁现在有力气骂就骂吧，今晚没饭吃的时候，你想骂就出不了力气了！”
两个阴险的女人同时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赢回了一记，她们得意地大摇大摆离去。
望着她们离去时的身影，明玉微眯了眼。
刚才发了一顿火，汹涌的气息仍旧在徘徊在胸口。本来是不想吵的，这么泼妇骂街还真不是她一向做的事情。只不过这次真的是气愤难填，被人这么踩到头上来，还能有几个人心平气和地说大道理？何况二娘她这种人不是说道理就能明白的人。
想想她这次为何如此失态？果然，她跟所有女人一样，还是很在意自己被冷落的事实。当有人踩中这条尾巴，她就使劲儿咬。
“明玉……”
如娴轻声喊住她。刚才谢谢你帮我，想不到你这么勇敢。
“可是，我们都好像太冲动了，不应该这么明着得罪她的。”
“就算不明着得罪她，她一样还是会找我们麻烦。”
明玉点头，这也是事实。
她拍拍如娴的肩膀：“放心吧，她不会真的让人不给我们送饭。”
只不过，这顿饭就难吃了一点。
如娴点头，眼神里还是有些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