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饶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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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长绝从她身后抄过来,蒙住了她的眼睛,她眼中源源不断的热泪冲刷着他的掌心,烙铁一样热烫。
棺材里的李丹朱未着寸缕。她的前胸与下|身血肉模糊,双腿被活活掰断,并拢不上,她整个身子以一种诡异可怕的姿势扭曲着,并且因为尸体已经僵硬,再也不能恢复到一个有死者尊严的正常姿势……不知她的恨是有多么浓烈炽盛,她一双凸出睁凌的眸下依旧有血泪在不断涌出。唯独她的脸依旧那么完美,仿佛她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国色天香。
小浮是当真被吓到了,当夜就起了烧,嘴里尽说些胡话:“我要杀进南诏去!我要去宰了劝利那个丑八怪,王八蛋!”她烧得厉害,似乎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揪着廖长绝的衣领不放,嘴里却唤着:“长安,长安你去把劝利那个王八蛋宰了!”
还说自己心里只有冥王而没有旁人?她把长安、萧晗、贺江南这些人喊了个遍唯独就是没有喊过廖长绝。廖长绝的衣领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就连他都掰不开她的爪子。他用手帕拭着她额上的汗珠,说:“除了本尊,你指望不上旁人。”
于是廖长绝本来要做的事就这样搁置了两日。两日后小浮的烧退了,精神却仍恍惚低迷,夜里从来不能安睡,否则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定然是李丹朱的死相。她睡不好,廖长绝也别想有的睡。天一黑小浮便缠着他不放,必定要他陪伴才敢待在房中。廖长绝甚是不能理解,小浮却说:“大王比鬼可怕,定能镇宅,有大王在我便不怕鬼啦。”这是夸他呢?还是拐着弯骂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事将起
不过廖长绝想,她是换着法子引|诱他呢。
自打她退了烧恢复意识,廖长绝便恢复了老规矩,不许她近身一丈远。
夜里小浮在床上睡着,廖长绝则在桌旁坐着,烛火明亮一夜,茶香萦绕不绝。但凡他有一时半刻的小憩也会被她梦中的尖叫惊醒。小浮哭着从梦中醒来之时,总要撩开床帐探头看一眼他还在不在。而每次她看见的都是通身漆黑,宛如雕塑的廖长绝。他背对着她,纹丝不动。小浮真的怀疑,他是是不放了个假人来糊弄她的。
于是小浮光着脚下地,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她一把搭在廖长绝的肩上,冷冰冰硬邦邦的,丝毫没有人气儿。她轻拍了两下,并无反应,于是斗着胆子去掀廖长绝的帽子……小浮只觉手腕一凉,一紧,一痛,随后浑身都痛,尤其背痛。她竟然被廖长绝摔成了四脚朝天!
这样一摔下来,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中衣退到了肩膀以下,香肩半露,酥胸半裹。她的裤脚退到了膝盖以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白嫩纤细,玉骨冰肌……这画面太过香艳,廖长绝不看白不看。而她整个人半躺在地,要起不起,想起又起不来,起不来却还试着起来……看她如此挣扎实在难受,他真想伸手帮她一把,要么把她拉起来,要么把她按在地上。
廖长绝选择了后者。他捂上了小浮的眼睛,欺身上来,用极危险的语调问她:“如此,是本尊可怕些还是鬼魂可怕些?”
小浮向来是个惜命的。“我怕鬼魂,鬼魂怕大王,当然,如果大王怕我就更好啦……这样就平衡啦,嘻嘻……”
他单指挑起她肚兜上的衣带,捻在指尖玩弄着。“失贞,与死相比,哪个更可怕?”
“失贞与死是一样的道理,早晚都有那一天。只要不像李丹朱那样死了便好。还有,大王能让我起来说话吗?地上真的很凉,我的背真的很痛。”
“本尊已经忍你很久了。若你坚持要本尊陪你,要么你与本尊一同睡在床上,要么本尊睡在床上,你坐在这里。”
瞧他鼓捣出这么大的架势来,小浮还当什么大事呢。她推开廖长绝的手,一翻身坐起来,手脚并用猫着腰往床帐里跑去:“大王若乐意我在噩梦之时抱着你大哭,眼泪鼻涕蹭大王一身,或是双腿骑在大王身上胡乱蹬踹,或是双手随处乱摸,摸到什么羞羞的地方……大王便来吧,我无所谓啦!”
廖长绝深深叹气:“过了明日我便派人将你送回长安。余小浮,你还是回去祸害轩辕长安去吧。”
小浮本不明白,若想送她回去何故等到明日过后呢?原来他是想带她看见这样一幕——
廖长绝蹬上泊安城楼,一个手势比划下去,无间冥宫的人打开了城门上落着的十斤大锁,十万大军无人阻拦,皆翘首盼着,望这位冥王肯将客死异乡的公主迎回大李。然而廖长绝却并未将李丹朱的尸骨迎进城。
他在城楼上站着,既是在对李丹朱说,也是在对大李的数十万将士在说,更是对南诏全国在说:“泊安城外,原是我大李国土楚雄城境内。上月初一,南诏攻破楚雄城防,割据楚雄城,此为我大李之耻。今月初二,天香公主惨死南诏,此为我大李之辱。今日,大李王朝成武八年六月初五,本尊代吾皇降旨,安葬天香公主李丹朱于泊安城外,楚雄城内,易楚雄城名为天香城,千秋万代祭奠天香公主之死。大李诸将听命,本尊限尔等十日之内,攻破天香城,夺回大李王土,以慰公主在天亡灵。”
因为发自腹语,他的语调从不如旁人一般丰富,只有怒极之时的弑天咆哮,与除了怒极之外无论喜怒哀乐皆是一般的低沉迫人,如同鬼语魔咒,无抑扬顿挫,无激情高昂。然而不知为何,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竟然叫小浮热血沸腾,斗志昂扬,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缕发每一寸肤无不是在叫嚣着杀过去!灭南诏!
小浮激动起来浑身战栗,她抱住自己的肩头,狠狠甩头,要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廖长绝虽未用蛊毒咒术,然而他的话中字字句句皆有如斯强悍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然而小浮心里清晰地知道,要开战了!一直据守不攻连连惨败的大李竟然要在廖长绝手上开始反攻了!廖长绝他……终于被逼得出手了啊,而不只是寄希望于朝廷。他下旨废掉朝中一品战将之兵权,以无间冥宫取而代之,为此他甚至派出了无间冥宫黑白牛马四使、冥王座下四道剑使、无间地狱十八罗刹、原九殿阎王座下九大无间分坛,唯独留下八大狱吏镇守无间地狱,无间冥宫可谓倾巢出动。
廖长绝必胜之决心,无可阻挡。
小浮原本站在廖长绝身后十丈开外的地方。城楼上的风大,好像这楼上的日头也更大似的,阳光火辣辣明晃晃的,一切鲜亮的颜色更是鲜亮,黑暗的颜色则显得尤为孤独。独独他那一身化不开的浓重黑色于天光之下孑然立着,高不可攀,却又孤单得辛酸。
小浮一步步走近,近到一丈之内,近到一步之内,近到比肩而立。黑色是夜的颜色,可能是因为懂得珍惜吧,故而黑色总是比其他的颜色更懂得储藏阳光,但凡叫它得了一点儿,都要拼尽气力汲取,也不管那光明最终是否会灼伤了自己。
可总有那么一抹黑,是连阳光也暖不热的。小浮以为这盛夏里的一袭黑袍定然极热,然而近了他的身才发觉,他是冰冷的。他身上的气息同样是冷的,仿佛他的血也是冷的,暖不热。
“这场仗,要打几年吧?”
“短则三月,迟则半年。”
小浮不大信的。南诏兵强马壮,蛮族好武善战,且前番连连得胜,又以李丹朱一事使天朝蒙受奇耻大辱,如今士气正盛。况且劝利早有预谋,他手上定然握着一张王牌,否则不会敢这般嚣张。而反观大李,即便有无间冥宫鼎力相助,有廖长绝坐镇,可无间冥宫终究是暗门,他终究非谋臣武将,而朝廷上已经腐败颓废不堪,非但不会给他支援甚至可能要拉他的后腿……小浮不大看好这场战事。
廖长绝伸手一指,小浮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下去。泊安城门不知何时开了,城下有将士在为李丹朱挖坟,那新坟的位置正对着城门前方五丈远之处,阻断了进出城门的必经之路,也正好挡住了南诏大军的攻城之路。
小浮急急问他:“因何是在这里?待到南诏大军攻城之时,她的坟会被千军万马践踏,夷为平地……她已经死得那样残忍了,为何还要她死后再受践踏?”
廖长绝不语,只垂首静静看着。小浮捂住嘴巴,却忍不住哭声,她这一哭,不料城楼下方的将士竟然都跟着哭了。九尺男儿痛哭失声,哭声震耳欲聋。小浮四下里望去,才注意到原来泊安城里的十万守军竟然都来了。十万男儿的哭声,老天爷也会震聋了耳朵吧?
挖坟的将士们忽然扔了手中铁锹,以双手刨土,每人捧起一抔黄土,行至李丹朱棺椁之前,向着头顶上的青天高高扬起漫天的沙尘,随后曲起双膝重重跪地,五体投地,三叩三拜,仰天大喊一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夺回天香城,攻破南诏国!”
这饱含赤子热血的怒啸之声在这一片天空底下响起了不下数百遍,非但教人听不腻烦,却是每一次都有血脉喷张怒发冲冠之感。直到李丹朱的棺椁下葬,黄土封顶,一世尊贵繁华,一世国色天香,一世屈辱怨恨,皆付与一抔黄土。
十万守军葬了李丹朱之后并未回城,只见大李军旗高高挂起,元帅上马,兵卒持枪。领头的元帅手中长剑直指苍穹,高呼一声:“杀劝利,破南诏!”
立时响起万声呼喝:“杀劝利,破南诏!”
“杀劝利,破南诏——”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只等元帅一声令下。那元帅却擎着手中之剑,回头朝城楼上望了一眼。
那是贺江南。贺江南居然做了大李军的主帅。
小浮朝他摆手,直到目送着他与身后的十万大军如乌云一般席卷着轰轰雷声乘风飘远。
“我明白了。有李丹朱的坟立在这里,大李的男儿定不会允许南诏军踏过来半步。”小浮也明白了,李丹朱的死,是大耻大辱,然而也是重振军心激发斗志的绝佳契机。或许大李,正需要的便是这样一个契机吧。
会有谁真正是在为李丹朱而惋惜呢?与国仇无关,与胜败无关,单单只惋惜这样一个花样女子年轻的生命。她在自己绽放到最瑰丽的年华里被人残忍碾碎夺走生命。她生前遇到了自己所爱,那人虽然风流,却也懂得怜惜她。贺江南临行前说的那六个字,便是他的心声。他之所以挂帅出征,只因他要杀劝利,他要南诏一国为她一人殉葬。
古往今来,女人,才是男人们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杀李丹朱的是劝利不假,可是把李丹朱送上劝利的龙床的,却是廖长绝。劝利与李丹朱合谋将小浮骗入宫中,廖长绝及时赶到,设计以李丹朱换下了小浮。李丹朱回到了自己和亲公主的位置,因此而面临杀身之祸。可若层层剥下去,将李丹朱推上和亲之路的是皇上,是懦弱无能的朝廷百官,是腐败溃烂的大李王朝,最终还是野心滔天的南诏王劝利……李丹朱是死在了劝利手上,也是死在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手握权力的男人手上。她的死,或许正是那些男人所期盼的——一方家国的觉醒,用一个拥有最高贵血统,最美丽容貌的女人的血来唤醒,最适合不过。
唯独庆幸,李丹朱还有一个贺江南。
小浮越想越怕,在这闷热炙烤的天气里她却冷得快要死掉。她终于明白,原来和亲也不过是一场流血的阴谋,死的要么是李丹朱,要么就是她余小浮。可是她逃过了这一次,还会逃得过下一次么?大李历朝历代的四大美人,无一落得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那年的余小浮十四岁,她与李湛刚从梨山下来,恰好赶上余华山庄比美大赛的当日。小浮坐在梨树上荡着脚丫,俯首观看着前朝四大美人的舞技比拼。那梨树开满了花儿,她本在花中藏得好好的,不曾想会被哪个毛头小子发现,拿着弹弓把她给打了下来。
石子架在弹弓上,打落了纷繁的花瓣,与那花瓣一同落下的便是白衣飘飘的余小浮。她朝着春水湖直直栽下去,旁人都以为她要落入湖中,她却足踏花瓣于湖水上凌波而立。此情此景,谁人能不把她当做梨花仙子来看呢?
偏偏李湛背了一架凤首箜篌来,小浮与小师叔自来心意相通,两个人都起了兴致,他奏琴,她和着琴音于水上舞了一遭。
便是那一舞,叫她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号称。余小浮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她是余重华的女儿,更代表了她是大李女子中的美丽之最,亦是盛开在政治的风口浪尖的一朵梨花。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波折一波强过一波。因了她那张足以招致弥天大祸的脸,她这半生注定命途多舛。
正因余小浮得了第一美人之名,整个余华山庄的氛围都异常压抑。
陶浮漪忧心忡忡,余重华亦是态度坚决:必须马上把小浮嫁出去!余重华与贺居正交好,故而十分看好贺居正的长子贺江南,他几番前往江南贺家与贺居正商谈婚约之事,并许下诺言将来要把他一身的功夫尽数传给江南,不为别的,他只是想给女儿找一个稳妥可靠的男人,平平淡淡将这一生度完,也总好过步上历代第一美人的后尘——要么入宫为妃,枯萎宫中;要么远嫁异国,客死他乡;要么你争我夺,颠沛流离……而十四岁的小浮,性子刚烈至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叫余重华和陶浮漪如何能够放心得下?更何况,余重华夫妇是不看好她那个小师叔的。
可是十四岁女孩的心啊,已完全被那个将她带大的小师叔占去了,她如何能够接受爹爹的安排?只不过与贺江南比起来,小浮显然要更沉着一些,她本打算要在自己上了花轿之后逃婚,与小师叔一起逃回梨山。可是贺江南显然是个沉不住气的,竟然老早地嚷嚷着不娶她,害得他自己又是挨家法,又是离家出走,受了不少的罪。
遇到退亲这事小浮是打心眼里高兴,可余重华夫妇却是更加忧虑。那时的她清高自负,眼高于顶,连萧晗那小子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还怕谁?她并不知道,寒门萧家,只是这武林中的冰山一角,狭小一隅。而萧晗当时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正厉害的人都是不屑来参与什么比武大赛的。比如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