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花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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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搂抱在一起，热烈地吻着。我一闭上眼睛，那幅画面就突然跳出在我眼前。那个女生长什么样我根本没记住，所以我脑海里的那幅画面是，轩朗和姗姗在学校的天台上拥吻，好像是……《铁达尼克号》，杰克和露丝，比电影里的他们还要年轻。他们头顶是温柔的风，他们脚下，是面目模糊的同学和老师。一切风景不过是为了衬托他们。
看到我，轩朗和那个女生都吃了一惊，是我破坏了这美丽的风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天台？我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我没有来……
我狠狠地甩了甩头，恨自己有这种想法。如果我没来，不过是哪一天在另一个地点，也许和轩朗拥吻的女生变成了姗姗或者别人而已。
那一天，我也是跌跌撞撞地想要躲起来。最后，我来到了这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几辆自行车的地下停车场。已经下学了，今天同学们似乎走的比平时快。其实我当时根本忘记时间了。我不愿意看表，也不想回家，只是默默地坐在了我的自行车旁边。
于是，我发现了她——孔雀。就在我自行车的斜对面。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两都静静地让时间流淌，谁也不愿意动，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真美，我对她说。
于是，我把她抱回了家。
黄昏日落，一所高中里简陋的地下停车场怎么会有一盆妖异的花？来来往往推车子回家的同学有没有发现她？是不是只是匆匆瞥一眼或惊叹一声或毫不在意，然后就转头回家了？只留下她一个，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待枯死，或者等到她要等的人。这个人，是我吗？
我希望不要辜负了这朵花的盛情和美意。只有我，在无人的黑暗中欣赏着她，她安慰着我，我们心心相惜，我们狭路相逢，我们不离不弃，像是命中注定。
铃声响了起来，体育课结束了。为什么一秒钟的哨声可以那么长，一节课45分钟却好像很短。我极不情愿地慢慢往教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白露，你终于回来了！”
同学们看见我，都起哄起来，有人拍手，有人吹口哨。我的心又揪紧了，难道刚才体育课的一幕已经成了班里的笑谈？我从此以后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抬不起头了？
“你还不看看桌子上有什么！”
我故作镇定，实则忐忑不安地走回我的座位上。萧岚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指了指我的桌子上。课桌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一个我非常熟悉的盒子。
我打开，里面是我喜爱的麦胚红枣素饼，这是一家我常去的素食西餐厅的特色点心。我一时有些懵了。
“轩朗刚刚才走，等了你很长时间。”一个同学说。
“啊？”我吃了一惊，“他……他来干什么？”
“当然是千里送饼干啦！”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
这家西餐厅离我们学校很远，轩朗不远万里，买来了饼干给我？我有点措手不及。
“白露，轩朗对你这么好，你们还分什么手！”
“快吃吧，还热着呢！”
“人家骑摩托车来回跑了3个小时呢！”
我的头嗡嗡地响着，脖子又烫了起来，有一种晕眩的感觉。我和他只去过一次这家店，没想到他还记得这家店。我看着这盒还温着的饼干，不知该如何处理。对他，我又该如何处理？白露，你清醒点，我在心里骂着自己，怎么一盒饼干就把你收买了？难道你忘了他的背叛了吗？
叮咚，我的手机响了，是姗姗发来的短信。
“白露，饼干好吃吗？听说你中午没吃饭，我和轩朗跑了一中午给你买的。趁热吃吧！——爱你的姗”
我的脸僵硬起来，同学们的起哄笑闹声已经从我耳边消失了。我可以想象得出，轩朗骑着他心爱的摩托，姗姗从背后抱着轩朗，两个人完全将学校抛在脑后，像疯子一样在路上兜风。轩朗一定开得很快，姗姗用她银铃般的嗓子笑个不停，她就喜欢这样的风光刺激。
我打定了主意，把饼干重新包装好，拿着盒子走出了教室，往那个我以前绝不敢踏足半步的地方走去。
轩朗，就靠在离他们教室不远的走廊栏杆上，几个男生围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我，轩朗脸上的吃惊一闪而过，然后就换上了一个懒洋洋的笑脸。那几个男生也都看见了我，不住地冲着轩朗挤眉弄眼。轩朗似乎心情大好，手指轻盈地在一个男生头上弹了一下，又用大巴掌拍了拍另一个的脸。那几个男生识趣地作鸟兽散了，我发现雨夜中的那个“猪肉”也在其中。哼，我在心里冷笑，这是干什么，在学校里上演“后宫戏”吗？
“你是来找我吗？这可是第一次。”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饼干递给他，他没有接。
“什么意思？”他脸上的笑消失了。
那几个男生其实都没有走远，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我们。这可能会让轩朗很没面子，可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还给你。”我只是轻轻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轩朗沉默着，我能感觉到他沉默的下面是极力压制的怒火。
“收回去！”他说。
“你不要就扔了吧！”我把饼干放在了我们中间的地上，转身离开。
轩朗一步跨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抓得我有些疼。
我努力平静地回过头，对他说：“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送我东西，因为……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轩朗怔住了。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像破碎的玻璃般的东西。可是，他的脸部轮廓还是那么硬朗，那点碎玻璃也被完全遮住了。
卡擦。
一对打闹的女生从这里经过，不小心踩在了盒子上，我听见了饼干碎裂的声音。
轩朗回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两个小女生看到轩朗的表情，脸色有些发白，战战兢兢地道着歉。之前围着轩朗的那几个男生，早已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他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关注这边发生的一切，但却隐隐将我们这一块围成了一个包围圈。轩朗什么都没说，松开我的手，捡起了地上的盒子，打开，将饼干碎末一点点倒在了地上。
地上都是饼干的碎渣，周围的空气凝固了。课间的喧闹在此时此地全都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静默。轩朗将空盒子随手甩到了一边。
“没事，走吧。”他云淡风轻地说，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走远了。那些男生也都跟上了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食堂
我撒谎了。
我并不是不喜欢轩朗了。可是我故意这样说，好让他痛苦。说出口以后就后悔了，虽然他伤害了我，但我不应该用这样低级的手段来报复。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失恋的可怕在于，它就像一条啃噬人心的毒蛇，让人失去理智。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了教室，这样当众羞辱他，他应该再也不会来找我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虽然会痛苦，但我绝对不接受不干净、不纯粹的感情，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都不可以开小差，即使轩朗对我还是有几分喜欢的，我看得出来。这样已经够了，够我将这段疾风暴雨般的情感怀念和珍藏了，在我的心里。
“所有的爱情，都是一种爱逐渐消失的过程。”我想起了《情人》里的一句话。忽然觉得有些绝望。如果所有的爱情都会变淡变冷变质，那在他最浓烈最美丽的一刻就死掉，然后作为标本冰冻起来，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还有一节课就下学了，我收到了姗姗发来的短信：
“下学一起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和我一起回家？真是难得。我和姗姗只有初中的时候常常一起回家。小学四年级前，姗姗住在姥姥家，在姥姥家附近的小学上学。到了初中，姗姗总是粘着我，我还有点不习惯。高中了，我们都长大了，姗姗有了新的世界，把我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丢弃了，而我也乐得自在。下学后我就到钢琴教室练习弹钢琴，而姗姗就会和一帮朋友出去玩，有时候比我回家都晚。
妈妈纵容着我们，晚饭都可以不在家吃，出去玩要提前给她打个电话，但10点前一定要回到家。妈妈对于管教我们姐妹俩并不上心，实际上，她似乎对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她并不喜欢乖乖女，不愿意把女儿管得规规矩矩。“好女孩早晚要吃亏的”，“女孩子不能太乖，这样才不容易让别人占便宜。”这是她的口头禅。于是，我和姗姗就有了更多的自由。
姗姗就是妈妈“教育”下的杰作，她绝对不是一个乖女孩，但却讨人喜欢。虽然是同样的父母，有着同样的遗传基因，几乎是前后脚着地，但我和姗姗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性格。
以往她找我一起回家，基本没有别的事，不过就是来分享她的“光荣战绩”：哪个男生又为了她打架了，情人节收到了多少玫瑰，又有男生向她表白了，总是收到匿名的礼物等等。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好奇地听着这些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精彩事迹，时间久了，我有些腻烦，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戏码。而她一旦说起来，就会完全沉浸其中，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丑小鸭了，分明就是一个只会默默地听但绝不会说出去的地洞。
姗姗今天找我一起回家，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是不是又有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我的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不会——是他吧。我不能忘记轩朗看见姗姗跳舞时眼睛中流露出的神采，也总是不自觉地想象出轩朗载着姗姗兜风的画面……
这是最后一节课，我却觉得如此煎熬，感觉自己像是踩在高楼之间悬挂的钢丝上，整个心惴惴不安。我既害怕见到姗姗，又想赶紧听到她要说的话。我的前男友和我的妹妹……我甩了甩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终于熬到了放学。我收拾好东西，匆匆跑到姗姗班门口，她们班还没下课。我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等着她，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
我和轩朗已经不可能了，如果他的新女友是别人，我还是会难过，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熬煎。如果姗姗成了轩朗的女朋友，我就会成为学校的笑柄，妹妹抢了姐姐的男朋友……原来，我只是出于自私和自保。
隐隐约约，我感到自己内心深处还有更深更隐秘的一种恐惧。轩朗会不会发现自己搞错了，一开始他喜欢的人就应该是风风火火的妹妹，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姐姐？哈，一定是老天开了一个玩笑，这算不算好事多磨？不要紧，正是因为有了前面的错误当做垫脚石，才有了现在的美景。比较，我害怕拿姗姗来和我比较，我害怕轩朗也更喜欢姗姗……
我猛地站了起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再听了。我知道逃避一点用也没有，逃不开该来的厄运，避不开早晚将至的痛苦。可是，让我做个鸵鸟吧，就这么把头深深地埋在沙土里好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姗姗班的门忽然开了，三三两两的同学从里面走了出来。
“咦，白露，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看到了我，是高坤。他从初中就喜欢上了姗姗，追着姗姗上了同一个高中，进了同一个班级。为了姗姗，我这个姐姐自然成了高坤主要讨好的“长辈”。说实话，高坤长得挺帅的，一身名牌行头，平时也没少打架惹事，真看不出来是这么一个痴情的人。
“嗯……我……”现在走似乎来不及了。
“等白姗姗？”
“嗯。”我不得不承认。
“她早就走了！”
“啊？”
“这节课她就没上，请假去舞蹈队了。”
在我还诧异的时候，高坤就已经掏出了手机，下一刻我意识到了不对。
“你在给她打电话吗？不用打了，我没事……”
“喂……”电话已经接通了，“那我去接你……”
高坤放下了手机，冲我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又挂我电话。”
我也冲他苦笑了一下。姗姗随便挂人电话的毛病一点都没改，她把不想接的电话一律算作是骚扰电话，高坤首当其中。他是给姗姗打电话最勤的，也是被挂次数最多的。
“我再给她打。”
“算了。”我情急之下按住了高坤的手，“我也没事，就是等她一起回家……”。
高坤有点尴尬，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了。没想到像他这样的挑事捣蛋的坏男孩也会脸红。哦，他是个纯情少男呢。
“别等了，她们舞蹈队去聚餐了。”高坤语速很快，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又被姗姗放鸽子了，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饿了吧，走，我请客！”
“不用了，我回家吃饭。”
“你妈肯定没做饭，我太了解阿姨了！”
“我自己做啊。”
“你每次都这样，今天说什么也要请你。赏个脸吧，大小姐！”
再推辞也不好意思了，只好跟高坤一起吃晚饭了。
“想吃什么？”高坤问我。
“我定？”我怀疑地问他。
“对啊！”他毫不怀疑地回我。
于是，我们去了一家24小时不打烊的茶餐厅里，我为高坤点了这家店最好吃的——煎蛋。高坤看着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脸色有些哭笑不得。
“白露，你真的不用为我省钱！”
“他们家的煎蛋，我保证你吃过之后再也忘不了！”
高坤皱了皱眉头：“不就是煎蛋吗？我单手都会做。”
“不一样的，真的，你尝尝。”我极力推销着。
高坤一脸不信的表情：“那咱们说好了，一会儿陪我去我的地盘。”
“哪里？”
“比这里热闹一点的地方。”高坤挑衅地笑着。
“好！”谁怕谁啊，我心里想。
高坤夹起煎鸡蛋大口吃起来，然后越吃越小口，越吃越慢。
“不好吃吗？”我有点担心。
“唔……”高坤边吃边说，“很嫩，火候恰到好处，感觉和平时的煎蛋不太一样……”
我得意的笑了。“越是简单的食物越难做好，也最好吃！”
“你也带轩朗来过这里吗？”
我的脸拉下来了。
“开玩笑的，别生气！”高坤笑着连连摆手，“白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