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花鬼-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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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红色毛衣
从马俊峰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打了一盆热水,翻出学校旧的校刊,扯下几页来擦窗户。夜晚天气变得更凉了,我不时的缩回手来,捂一捂因为沾了水而冻得发红的手指。然后,就在我低头冲着红得可怜的手指哈气的时候,我听到了“噔噔噔”的敲击声,是从窗户上传来的。我抬起头来。
窗户虽然擦得很仔细,但是因为外面的空气比里面冷,所以凝结了一层雾一般的水汽,朦朦胧胧的,我只看到一团火红的毛衣。
“谁?”我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就在我想打开窗户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有人在等你,仓库那里。”是个女生。
这么晚了,谁会等我?是姗姗吗?我迟疑了一下,打开窗户,想要问个清楚,可是那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女生已经走了,我只看到她远去的一个背影。
我迅速地擦好窗户,洗净手,匆匆离开了教室。仓库在体育馆的后面,是存放体育用品的地方,有些偏僻。当我赶到仓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就在我想四处找找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剩下的事情,我有些大脑空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被人拉拽着进入了仓库里。
仓库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可是今天那个破烂的锁头却掉在地上,门大开着。当我想起要挣扎反抗的时候已经被推进了仓库里。我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不良少女又来找我麻烦了。但是,当我仔细看向那个拽着我的人影,我才发现,这是一个男生。此时,我才真正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仓库里没有窗户,大概只有几个通风口,天早已黑了,所以我根本看不清这个男生的样貌。当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时,我的惊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短短的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和轩朗拥抱亲吻的“过去”,那是一种细细碎碎的温柔熨贴……再也不会回来的。
我此时的愤怒已经带上了痛苦,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和我面前的这个“敌人”战斗起来,像是要把这么久以来,我所遭受的一切全都发泄到这个倒霉蛋身上。我没有喊叫,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但是我下手却毫不犹豫。
我想,他的脸已经被我深深地抓了好几道伤痕,身上也被我狠狠地踢了好几脚。他也被我激怒了,已经不在撕扯我的衣服,而是骂着粗话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知道,我是不可能打败一个男生的,可是我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如果我的手被控制了,我就用脚、用牙齿、用膝盖,用一切可以凭借的和不可凭借的,如果我最终会失败,我宁可死了。
那个男生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有力气,他骂了一声,狠狠地打在我的耳朵旁边,我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力不从心。那男生又开始扯我的衣服,该死的是,此时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起来。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在心里默念了马俊峰的名字,好像这三个字能保护我一般。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清脆的鸟叫声。我的眼皮很重,意识想要挣扎着清醒过来,可是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
哦,这不是鸟叫,是我的手机在响,原来是手机的铃声把我吵醒的。谁在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我……在哪?
我在哪?这个念头让我心惊肉跳,突然一下,我猛得坐了起来。
月亮从门外射进来,青绿色的光。我的领口被撕开了,其他地方倒是完好如初,一个人就躺在我的旁边,一动不动。我用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然而我却摸到了一股冰凉的液体。下一刻,我不顾一切地冲出了仓库,冲出校门,连自行车都没有去拿,打车回了家。
一路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一时顾不上去看那湿湿的冰凉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我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坏了,而那液体也让我产生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到家之后,我自然是尽量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愿意让妈妈和姗姗知道刚才的事情。然后,我独自一人来到浴室,锁上门,开始给浴缸放水。终于,我伸出了那只紧握着的手,此时它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已有些麻木,我慢慢地伸开手,是红色的……是血!
那一晚,我在浴缸里泡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我想要努力理清思绪,但却是徒然的。它们始终像是受到惊吓的飞虫,不停地到处乱窜。直到躺在床上,我依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晚上,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我的心头,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会不会是死了?难道……是我杀了他?可是以我的力气,并且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一阵冲动之下,我特别想回学校的仓库看看。这个时候校门早已关了,但是我知道有一处的围墙不够高,我可以从那里爬进去。我的自行车还在学校里,但我可以先用姗姗的……我在脑子里胡乱盘算着,整整煎熬了一夜,始终在去与不去之间纠结。
五点的时候,我跳下床,该是面对的时候了。妈妈和姗姗还没起床,我留了一张字条,匆匆离开了家,打车到了学校。校门还没开,我只好从那处围墙翻了过去。校园里空无一人,12月早晨五点多的天空,像是一张吸足了墨水的卫生纸,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我的牙齿不住地打颤。我喘着气,一步步朝仓库走去。
仓库门还是打开着,我强压下打鼓一般的心跳声,走进了仓库。仓库里依然是黑暗的,但是我立刻就发现,这里没有人!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照了过去,果然如此。看来,他只是受伤了,我走了之后,他大概也离开了。可是……我忽然感到说不出的诡异和恶心,地上的那摊血迹也太大了!我的腿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一个人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在那里很久,然后,我才慢慢缓过来,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我立刻找来湿布子,蹲在地上开始擦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布子很快就变成了红色,湿布上的血又将我的手指弄湿了。我感到自己的手越抖越厉害。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咳嗽从门外响起。我立刻吓得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缓慢地向前走去,渐渐走远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一切恐惧,快速擦了起来。看来校门已经开了,我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做完一切之后,我几乎是厌恶地将浸满血的布子甩到了杂物箱的后面,夺门而出。该来地早晚会来,我当然知道,如果出了事,不是我把血迹擦干就没事了。可是,将那摊血擦完之后我还是从内心升起一种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
☆、血疑
整整一天,过得十分平静,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这一天既没有马俊峰的课,也没有高美瑜的,所以整天班里的气氛都是放松的。由于昨天晚上一直持续到今天早晨的精神高度紧张,现在的我因为松弛而昏昏欲睡。而我心里一个地方在默默等待着什么事的发生,我准备着或许会突然到来的大难临头。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我等待的心开始有些麻木,又过了两天,我忽然就感觉没事了,不仅是说那人安然无恙,我甚至觉得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忽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这个不甚美好的混乱不堪的世界在现在的我眼里都变得安详了。我有点感激这种平静。
第五天的时候,这天下午的体育课要测验排球,张莉叫几个男生把排球拿出来。我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就要交给几个男生,心里咯噔一响,那个扔着血布的仓库终于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顿时,我心里的那个安全角落塌陷了。情急之下,我没有得到允许就走出队伍,从张莉的手里拿下了钥匙,那行为无异于抢夺。张莉诧异地看着我,我口干舌燥,只好说,我带他们去。张莉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是啊,我这个体育委员向来不主动,今天却主动得“吓人”。我生怕张莉不让我去,可是她只是摆摆手,让几个男生跟我走。
仓库的锁坏了,那天我擦完血迹只是把锁挂在门上。为了防止别人起疑,我快走几步,假装是用钥匙打开了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在我听来实在是尖厉刺耳的噪音。仓库里有一股潮湿酸腐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原来就有的,还是那血的味道,我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让那几个男生先把靠近门口的那两个箱子搬到操场上,因为我平时很少搭理他们,他们现在像是遇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都抢着和我说笑。我表面上是淡淡地笑着,但心里一点都笑不出来。
几个男生搬着箱子走了,我关上门,走到我扔血布的箱子那里,着急地摸了起来。很快我就摸到了,我一把拉了出来,却是一件衣服。这件衣服应该是一件校服,它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我尖叫一声,将校服甩了出去。那种感觉就像,你小心翼翼地去做一件糟糕的事,可是你却毫无心理准备地发现,又突然出现一件更加糟糕的东西。难道……那个男生的尸体就在这个箱子后面?
我想立刻就转头跑出仓库,可是,可是一会儿那些男生就回来了。生平第一次,我迫切地想要喝口酒。然后也许我会看到轩朗拿着酒瓶,坐在箱子上,笑着跟我说,别怕,胆小鬼。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看到他,我是会哭,还是会笑。
我捂住胸口,轩朗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这颗牙就是他的笑脸。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靠近箱子,打开手机,用那幽幽的蓝光射进箱子后面浓重的阴影里。我看到了那张血布,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像是卡片一样的东西。大冬天的,我竟然起了一身冷汗,我松了一口气,将血布捡了起来,想要和衣服一起丢掉。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我停了一下脚步,将那张卡片捡了起来。
这是一张学生证,不是我们学校的,那……应该是从衣服口袋中掉出来的,也就是说是那个男生的。我翻开学生证,上面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的脸,一点也没有暴力的痕迹,甚至看着很清秀。我的眼睛扫过了他的名字,郭力。
郭力?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又好像在哪里听过。郭力、郭力,十七中的郭力……忽然,我想起来了,那个大姐头说过,让姗姗不要招惹郭力!可是姗姗却不当回事,还说是郭力天天缠着她不放。他明明喜欢的是姗姗,为什么要弓虽。暴我?难道是认错了人?
我将血布和衣服裹在一起,抱着往教室走去,一路上我生怕遇到人,但是也不敢随便把它们扔在别处。我专门走一条偏僻的小路,想要从教学楼的后门绕进去,把衣服藏在我的书包里(虽然这样做会让我很不舒服,但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走着,走着,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前面有一个人背靠着树,正在抽烟,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了头,是马炎瞳。我不由自主地抱紧手里的衣服,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走到他身旁的时候,我只是点了点头,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你手里抱着什么东西?”我只慌张了一秒,立刻就平静地说:“衣服。”“衣服?”他紧紧地盯着我怀里的血衣,我确信,我已经将有血迹的地方全都藏好了。我壮了壮胆子,不再理会他,从他身旁走过。他低头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也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这么大的烟味也遮不住那件衣服上的血腥气。”我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怎么,他已经回来了?”他眯着眼睛问我。
我的心狂跳起来,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却抿着嘴,阴沉地看着我。
他回来了?他……是谁?
“你怕他?”我故意这么说,想要试探炎瞳。
他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捻灭了烟,说:“晚了,真可惜……他如果还活着,不过是再死一次。”
我手里的衣服和血布都掉在了地上,我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了马炎瞳的袖子,几乎是颤抖地说:“轩朗他怎么了?你知道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他呆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哥说的没错,你真是神经了。”
啊?
我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有大颗的泪珠在往下滚。马炎瞳渐渐收住了笑,然后忽然用手指划过我的脸,而我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的愤怒和反击。他双手抱住了我的脸,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漠然地看着他,漠然地流着眼泪。过了一会儿,他撇开眼睛,松开手,拿出了那只雕着钉死的鸟的打火机,走了几步,将带着血的衣服点着了。
火光中,他回过了头,半边的脸被火光映照得发亮。是他半明半暗的心吗?
“抽烟吗?”他问。
我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擦掉眼泪,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似是故人来
夜里下了一场好大的雨,车子里的暖风开得再大,我也能感受到那股清新潮湿的气息。雨让这个严肃刻板的世界变得孩子气起来,好像不再那么平庸了。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大滴小滴在挡风玻璃上溅起的雨珠,它们被雨刷器抹掉,又顽皮地再次落下,所以车窗外的世界只是一副不清楚的晕黄。
我的身上裹着轩朗的外套,熟悉的气味,让人安心,可是,我还是意识到了有些地方不对,方向盘上并没有手!难道他也睡着了?这可太危险了,得赶紧停下车来。轩朗,轩朗,我叫他,可是他却不理我,我推他,他忽然转回了头来。我失声尖叫。
又是这个噩梦!
我从床上爬下来,喝了一口水。
每次就要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我就醒来了,或者说我其实看到他的脸了,可是醒来就忘光了。他是轩朗吗?为什么我会害怕?如果不是轩朗,他是谁?难道是因为太过恐怖,所以大脑为了保护我才不让我想起他的脸?
我来到阁楼,“孔雀”似乎早已进入睡梦中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