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下凡传-第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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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惯于花前柳下吟风咏月的文弱书生们来说,可谓是经受了一场不堪回首的酷刑,个个如同僵尸一般,不成*人形,看上去似乎能被风一吹就倒。
也有例外的,这个人不消说,自然是陈浩然了,他在号房里安安心心修炼了几天几夜,精气神比进去之前更要充沛几分,出来后便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官学里的几个先生,以及州府前来监考的官员们一齐守候在外面,见到他一露面,均赶忙围上来,堆着笑拱手问候道:“狄秀士心情甚好,想必是这科考得极好,早已成竹在胸了?”
陈浩然大大咧咧地抱了一个团团拳,以自认颇为谦虚的口气道:“托各位的福,还好,还好,不说弄个解元来当当,中个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若是他人这般狂傲,即便才华横溢世所公认,也只怕当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但陈浩然就算再加倍狂妄,亦无人敢当面加以颜色。大家又即纷纷奉承:“那是。那是,狄秀士才情举世无双,又是得道真人,断无不中之理。”
面色苍白的许承澣亦一摇一晃行出号房。他毕竟年轻力壮,稍稍走动活动后,气色好了些许。陈浩然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渡入一丝元气进去,笑道:“许老弟。考得怎么样?”
许承澣只觉一股温润暖流传遍全身,不适感顿时大减,感激道:“多谢大哥。今科的试题虽是生僻了点,偏偏小弟临考前正温习过此等内容,倒是误打误中地取了一个巧,想来也有几分希望吧。”
说 毕,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早在主考官赶赴卧牛镇的途中时,陈浩然就请夏青颜亲自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考题从主考官的脑海里“掏”了出来,再让许承澣 与陆靖夫两人合作操刀紧急赶出答卷。就此万事大吉。只可惜时间太紧,否则许承澣那一份也可连带着赶将出来,用不着再在考场号房里伤身劳神。不过话说回来, 许承澣本就才学过人,在预先知悉题目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这次要是不能中举,那当真是贼老天不开眼了。
甄胤从一旁行过来,陪着笑道:“狄秀士春风满面,今科必定高中,我在此先恭喜了。”
陈浩然瞥他一眼。不由大奇,神气古怪地笑道:“甄学政,几天的工夫,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难不成拉肚子的怪病又发作了?”
原来甄胤此刻的模样比考完后的众学子更为不堪。面色枯黄,眼窝深陷颊骨高耸,直如个骷髅似的,陈浩然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一听陈浩然提起昔日那生不如死的腹泻恶疾,甄胤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哆嗦,再见到陈浩然促狭的嬉笑。不禁恍然大悟,敢情前次让自己遭那番罪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脸色大变下忽觉肚腹隐隐作痛,仿佛旧疾又开始发作,登时骇得魂不附体,掉头就往茅厕跑去。
蹲 了半天,也没能拉出什么黄白之物来,甄胤方知是虚惊一场,心有余悸地吁了一口大气,暗叫一声神仙保佑。转又愁得一筹莫展,虽然手脚已然做下,但陈浩然明显 已经知晓自己受徐刺史所指使,若是到时放榜后榜上无名,不消说,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自己,除非真有神仙贴身保护,否则自己一条小命断断难保。
怎么办?甄胤左思右想,最终看清了形势--徐刺史可以给自己钱财前程是没错,不过,要是变为了一具焦尸又怎么去享受?徐刺史想害自己有所顾忌而且还得费上一番工夫,可一个修行者要置普通人于死地就是不费吹灰之力鬼神难知。
这么一分析,该怎么办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夜幕低垂后,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狄家……
放榜这天,一大早,狄家门外忽然响起“噼噼啪啪”的热闹鞭炮声,四处炸飞的大红炮纸碎屑中,一大群人敲锣打鼓,一窝蜂般涌进狄家,兴高采烈地高声嚷叫:“恭喜狄二少爷高中头名解元,恭喜贺喜了……”
头名解元?狄母在房中听得真切,只觉头晕目眩胸间暖得滚烫,飘飘忽忽如置身于云端之中,好一阵才清醒了些许,一迭声地叫唤:“子仲,子仲,快去招呼喜客,多多打赏……”
初秋季节的习习江风,已经稍微带上一丝清凉,不再那么闷热难当。
灞 水河码头旁,一艘大船正缓缓扬帆启航,陈浩然便站在船头之上,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地与岸上相送的慕容度等人挥手道别,衣袂袍带在风中飘飘拂拂,远远瞧去,倒 有着那么一星半点儿读书人的雅姿。而慕容荻俏立于他身后,风华万千绰约动人,在他人眼中,确是相得益彰天生的一对才子佳人。
岸边一处偏僻的地方,看着大船离岸后逐渐加快速度顺流而下,徐轩瑞眼中充满嫉恨,英俊的面庞狰狞扭曲,咬牙切齿道:“姓狄的小杂碎,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等着瞧……”
直至大船远去,徐轩瑞才收回刻骨的仇视目光,回头恨声吩咐身边的随从:“现在就去查,看究竟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杂种,竟敢走露风声坏本公子的大事。查到后就把他剁碎了喂鱼虾。”
徐 轩瑞这次对付陈浩然的计策其实非常之简单,只是在卧牛镇呈报至州府的科考生员资料名册上,叫甄胤将陈浩然的姓名涂改了一个字。这种手脚在平时本无挂碍,但 值此大考之际。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个小差池足以让一个考生本年的应试成绩就此作废。即使慕容世家有能力摆平,但庞慧珠亦可籍此寻岔挑刺,不承认陈浩然的举 人资格。
因此,在首先的糊名审卷结束。各阅卷官评出的第一名试卷揭晓为陈浩然之后,尔后的公开评卷中,各主评审官的意向亦倾向于 取陈浩然为解元,身为评审之一的徐轩瑞之父徐刺史并未提出任何异议。毕竟许承澣与陆靖夫合作的文章水准超出他人不少,若是强行否决,不说于官声名声有损, 而且就等同公开与慕容世家撕破脸面,后果堪虞。
灞水州今科考取的举人名次初步定下,再后便是办理具体手续以便上报朝廷,当徐刺史 胸有成竹地审查存档的考生名册时。赫然发觉上面陈浩然的名字籍贯等各项内容与试卷上所填写的并无任何差错,不由得当场愕住,稍后方才醒觉必定是被陈浩然识 破,又暗使手段改了过来。至此,弄巧成拙的徐刺史再难回天,唯有强作欢颜亲自为陈浩然披红挂彩,颁以解元之名。
秋试尘埃落定,接下来新晋举人要做的便是收拾行装上路,赶赴上京城迎接来年的春闱了。
灞水城与上京城一南一北路途遥远,普通行旅在途中耗费的时日通常需要月余。而读书之人一路游山玩水是免不了的,所需时日更是加倍,便走上三四个月也不算稀奇。
以陈浩然的能力,顶多飞上两天也就到了。原本不必太早入京,但同途的慕容荻和这科亦考取了举人的许承澣可没这份能耐,陈浩然琢磨着飞来飞去的也没啥意思,于是便索性让慕容度安排一艘大船走水路,权当观光旅游一趟,欣赏下这古代异世界的风光散散心也好。
灞水河下游。一条客船逆流而上泊在码头边,一个年约三十许,气度颇为不凡的男子杂在旅客中上得岸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咒骂道:“妈的,总算回来了,这段日子可辛苦死本大爷了。”
若是陈浩然在这里,必定可以认出,这男子就是他初至时,在卧牛镇见过的当街种桔充作瑞果卖的那个青袍道人。
那边徐轩瑞正要返城,突然望见这男子,心下一动,迎出来高声叫道:“彭兄,这一向去了何处,回来怎么也不知会小弟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
这男子抬头见是徐轩瑞,忙迎上来笑道:“原来是徐公子,失礼失礼。我奉家叔之命出外办事,因走得匆忙,所以不及向徐公子告别,还望见谅。”
徐轩瑞笑道:“岂敢岂敢?原来彭兄是为令叔彭知奉外出,难怪一去就是大半年,不知是何紧要之事?”
这男子叫彭应春,是灞水城达人府知奉彭潞的侄子,虽然自小随叔修行,但因资质欠佳又沉溺酒色,修炼多年,境界一直停留在炼气初期,只仗着其叔的名头,终日在灞水城与一些公子哥儿花天酒地厮混玩乐。
彭潞精于符箓之术,年前修为突破至凝婴初期,已有能力炼制一些较具威力的中级符箓,却因囊中羞涩,无力购买制符所需的昂贵原材料,无奈之下,只得叫彭应春去一些小城镇四处“化募”筹集钱财。
这种行径等同骗取无知世人的血汗钱,自是无法明言,彭应春三言两语搪塞开去。徐轩瑞也不多问,热情道:“彭兄既然归来,今日便由小弟作东,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为彭兄洗尘……百花院里新来了几朵解语花,歌舞俱佳温柔可人,定能让彭兄不醉无归。”
彭应春闻声心动,搔痒难当,装模作样推辞了两句,也就顺势应邀与徐轩瑞把臂而去。
这一夜的风流勾当就不必多说,第二天,徐轩瑞到庞府找到庞慧珠,献宝一般道:“慧珠,我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对付姓狄的小子了,就是知奉彭潞的那个侄子彭应春。”
庞慧珠亦听闻过彭应春的名字,眸中露出不屑之意。淡淡地道:“彭应春?以他那点绣花枕头的小能耐,糊弄一下无知之徒还罢了,凭什么对付陈浩然?能请动他叔叔还差不多。”
徐轩瑞忙道:“我并不是让他对付陈浩然本人,而是想叫他去卧牛镇寻狄家的不是。只要陈浩然不在,彭应春要对几个普通人下手还不是易如反掌?”
庞慧珠眼神一凝,微惊道:“你想对陈浩然的家人……”
徐轩瑞目射阴狠光芒,恨恨道:“不错,姓狄的小子那般羞辱贤妹与叔父。不如此怎能解去我们的心头之恨?而且要趁着明年即将春闱时下手,让他不得不回来奔丧无法参加科考,来个一石二鸟。”
庞慧珠沉默不语,眼神变幻不定,片刻后方道:“彭应春与狄家无怨无仇,你怎么说动他?”
徐轩瑞知庞慧珠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喜道:“你放心,彭应春向来视财如命,只要许以重金,何愁他不见钱眼开。”
庞慧珠又思忖了片刻。蹙眉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陈浩然万一知晓了此事,他会怎么做?”
徐轩瑞心中一凛,迟疑道:“我们小心一点行事便是,谅他也无从知悉,就算他有所怀疑,但没证据,他又敢对我们怎样?”
庞慧珠摇摇头,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以陈浩然的性格。即使只是怀疑,也一定会不择手段报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徐轩瑞不甘心道:“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做?”
有那么一瞬间,庞慧珠眼底闪过一抹冷到极点的寒光。淡淡道:“我们完全用不着出面,假手他人就可以了。”
徐轩瑞一听便明白她有了主意,迫不及待道:“慧珠,你聪明才智胜我百倍,有什么高明法子快说来听听。”
“……要是天遂人愿,一切变化都随我们的计划。那就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从此再无后患。”
听庞慧珠低声娓娓道来,徐轩瑞两眼放光,连连道:“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大妙,如能成功,任谁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柔美的面庞,徐轩瑞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念头转瞬即逝:这么美丽的人儿,却有这等缜密毒辣杀人不见血的心计,自己费尽心力的追求,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是福是祸。
庞慧珠似是瞧出徐轩瑞的心思,移步倚入他怀里,轻轻挽住他的手,幽怨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不许你……你是不是有些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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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轩瑞还未与庞慧珠这般亲近过,立时色与魂授,适才的念头犹如春风拂水再无丝毫痕迹,连声道:“你洁身自爱,我敬你还来不及,怎敢有丝毫怨你怪你之心?”
庞慧珠嫣然一笑,又靠紧了少许,柔声道:“这件事还需要仔细筹划一下,你先去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千万小心别漏了口风。只等这些事情办妥后,我便可以安心把一切都给你,你,日后可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不然……”
她的语音忽然转低转沉,徐轩瑞只想到很快就可一亲芳泽得偿所愿,血液绿色兴奋至极,根本就没把后面的话听入耳内,赌咒发誓道:“慧珠贤妹放心,我心可彰日月,以后若是有负于你,定叫我不得善终。”
庞府后花园,荷池旁的琉璃亭中,夏青颜仍是一袭青色长百褶裙,背向而立,静静地瞧着盛期已逝,略显衰态的秋荷。
庞洪肃手恭候在亭外,虽然久久不闻夏青颜发言,亦示表现出丝毫不耐。
又过了许久,夏青颜才仿佛记起庞洪的存在,回首道:“与狄家的婚约,至多在明年大楚春闱后就可以顺利解决,药铺近年扩展的势头很好,你也辛苦了,就趁着这段时间放松休息一下吧。”
庞洪恭敬道:“是,谢仙姑关怀。”
夏青颜又道:“这期间我不会来这里了,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办,或是你有什么难处,我师门中另外会有人来吩咐照应你。”
庞洪讶道:“仙姑要离开灞水城吗?”转又醒悟,慌忙告罪道:“庞洪并不是有意过问仙姑行踪,请仙姑恕罪。”心中很有些惶恐。庞家药材铺这些年发展迅猛,成为灞水城有名的富户,全仗万毒宗在后操持携提,对其门中任何一人均奉若神明。绝对不敢有半分违逆不敬。
夏青颜摆袖道:“你去吧。”
见仙姑并未见怪,庞洪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是,却未就走,道:“仙姑相助之恩。庞洪无以为报,前些天收藏了几样玉石和字画,虽是俗物,闲暇时也可把玩一番,敬请仙姑赏面收下。”
夏青颜摇头道:“不必了,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过些日子我师门便会派人来收取供奉,你留给我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