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天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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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起身之前,成功击毙赵平予,到时候只要将罪责全推到赵平予身上,一来可以成功取血,救出大师兄杜平殷来;二来既有此功,自己得“青龙刃”上武功,更是理所当然。
好不容易解决了事情,赵平予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长剑,伸了伸懒腰,感觉到疲惫已经充满了全身,整个人都瘫了,熬夜熬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身具武功又值年轻力壮,他也的确是累了,真的好想好好睡上一觉,一切事情都等醒来再说,以蓝洁茵和蓝玉萍对杜平殷相思之深,等她们醒来之后,必是全心全意只放在那两句话的解释上头,到时候自己想要补眠,只怕比登天还难。
用尽最后一丝戒备,向郑平亚看了一眼,他正茫然地站在洞口,眼光一如往常地没有自己的存在,只在注意面前的“雪莲香”蓝洁芸。虽说方才在洞中之时,郑平亚的表现大异以往,好像当真有些疯狂一般,那时赵平予紧张的要命,生怕郑平亚不只是说说而已,若他把持不住,当真冲突之下,自己小小吃点亏不打紧,兄弟阋墙之争被外人看到,玄元门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现在虽说这丑事被外人发现,但总是让郑平亚平静了下来,虽说情绪看似仍有些激动,但总是不动手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吵他,而是让他自己去休息,等到天明之后,郑平亚心绪平和了,到时候才有办法和他沟通。自己年纪不够,恐怕说他不动,不过“雪莲香”蓝洁芸无论武功和江湖地位,都在郑平亚之上,若她肯出面导正郑平亚的性急,该可还本门一个正常的二师兄。
赵平予暗自庆幸,幸好发现此事的,是“雪莲香”蓝洁芸,她性子沉稳端重,久经历练,该不会随意泄露此事;若换了其他人像是蓝洁茵,恐怕动不动就会拿这件事来说笑,甚至还有可能随意泄露於外,到时候他们可真不知道,是该教训她,让她闭嘴,还是该乖乖地任她说才好呢?
不过在出洞之后,连赵平予也发现不对了,“雪莲香”蓝洁芸那原本澄澈的眼神,此时竟变得有些茫然,彷彿在想着些什么似的,眼中竟似还佈着些红丝,该不会…该不会因为大师兄的事情而哭过吧?赵平予才一想到此点,立刻就自己把此事驱出了脑海,据师兄所说,大师兄杜平殷和“雪莲香”蓝洁芸未曾会面,这种情形之下,再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姻缘。不过“雪莲香”蓝洁芸身负统领蓝家的重任,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想必也有难以为外人道的辛苦吧?
原先赵平予当真没有想到,临睡前的虚应故事,只为了看了可以放心些的这一眼,竟会看到这种事情。原该已有自觉,正努力平复激动情绪的郑平亚,眼光竟突然变得锐若鹰隼,直盯着“雪莲香”蓝洁芸,彷彿当她是敌人一般,被那眼光震的背心一寒的赵平予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还没想到郑平亚为什么有这敌视的眼光时,郑平亚已经出手,声音才响,两枝袖箭已破空而至!
“雪莲香”蓝洁芸武功虽在郑平亚之上,兼且久经江湖,动手经验绝非郑赵二人可比,但现在却是心有旁骛、心神不属,加上已将郑平亚和赵平予从洞中带了出来,郑平亚虽有些沉默不语的情形,颇令人担心,但事情应该已经过去了,她也已放松下来,再无半分戒备;加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郑平亚已经偷偷移近了她,拉近了距离。说时迟那时快,才刚听到风声,两枝袖箭已经飞到了眼前,势挟劲风、威猛无比,郑平亚显是用上了全力,务在几个照面就分出生死!
全没想到郑平亚会突然发难,加上距离已经加近,猝不及防之下,就连“雪莲香”蓝洁芸这么高明的武功,也来不及取兵刃格挡暗器,情急之下只能使个铁板桥势子,娇躯后仰以避。赵平予耳边只听得“笃!”
的一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倒了下去,一枝袖箭钉到了她身后树上,箭尾还不住抖动着,显见势道凌厉已极。
这下子可糟了,赵平予心念才动,口中已高呼一声,连人带剑扑到了郑平亚身边,长剑连环出招,取的都是郑平亚要害之处。他倒不是以为自己这样做,就可以轻易打倒同门学艺,在本门武功上头无论功力或经验都远在自己之上的郑平亚,而是为了阻住他的继续进击,生怕他再下杀手。方才的出手还可推说是郑平亚心情激动之下,有些管不住自己,不由自主地动手;但若容郑平亚再下杀手,伤了蓝洁芸,到时候就算赵平予再怎么绞尽脑汁,怕也找不出理由来搪塞了。
一来没想到赵平予的反应竟有这么快,自己袖箭才出手,他人已到了身边,二来也因为郑平亚的注意力全放在“雪莲香”蓝洁芸身上,方才那一击又耗力太过,全没半分留力,大违元真子授艺时的谆谆教导,郑平亚一时间只觉体内空虚,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登时被赵平予的杀招逼得失了先势,手忙脚乱、连退数步。若不是赵平予武功和他实有一段距离,出手的招式又都是本门剑招,郑平亚对此再熟练也没有,怕光一时间的手忙脚乱,他已经伤在赵平予的剑下了。
不过原先的计算,至少达成了一半,郑平亚一边争取时间,觑准了赵平予连环出招的空隙之处,吸了口气,精神一振下立时拔剑反击,没两招已取回了先手,一边在心下暗自庆幸。方才他左右两边同时出手,发出了两枝袖箭,直捣“雪莲香”蓝洁芸面前,蓝洁芸虽以铁板桥的势子,勉强避开了一枝,让那袖箭打到了树上,但另一枝必然命中,蓝洁芸至今仍倒地不起,想必面门负伤,恐怕多半已经丧命,去掉了这个武功最高明的对手,其他人郑平亚可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不过赵平予的反应,可也不是普通的快,他虽来不及出言警告蓝洁芸,但却来得及阻住郑平亚再施杀手,同时还不忘高呼一声,把蓝洁茵和蓝玉萍从睡梦中惊醒,郑平亚心中暗恨,手上发招却是愈来愈快,务要在蓝家二女清醒之前,将赵平予格杀,还要确定蓝洁芸确已身死,到时候才能够将罪名全推到赵平予身上,而自己基於义愤,清理门户,蓝家二女也就无话可说了。
偏偏一见他出手反攻,赵平予立刻便改攻为守,攻守之间转换得如此自然,就好像早有此准备一般,守的无懈可击,加上郑平亚出手一急,许多细腻之处就无法顾及,虽是已夺了先手,剑招威力也强,一时间却突破不了赵平予那精雕细琢、千鎚百炼的守势。若是任赵平予这样死守下去,就算自己终能胜他,怕也要在三四十招之后,到时候蓝家二女早就醒了,自己口舌又不如赵平予便给,若任他说服了她们,三人联手下自己非败不可,郑平亚愈想愈急,出手也愈快愈猛。
事先再怎么演练,也不可能这般刚巧,就在郑平亚一时之间难以得手的同时,只听得身边一声轻响,郑平亚不由得偏头看去,登时被眼前景象吓得冷汗直流,连手上的攻势都缓了下来:原本倒在地上的蓝洁芸身边,一枝袖箭正在草地上弹跳着,不住滚动。显是方才情急之下,蓝洁芸来不及阻挡袖箭,竟行险以贝齿咬住了迎面而来的箭。虽被震的保不住铁板桥的势子,当场倒地,恐怕还被震晕了片刻,但看她现在已把袖箭吐到了一旁地上,虽未起身,但多半已经清醒。
若等到“雪莲香”蓝洁芸立起身来,只怕合自己与赵平予之力,也难以匹敌,何况赵平予现下和自己交手正紧,招招守的门户谨严,专注至极,以他的功力,光守到此时已是竭尽全力,只怕还没发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清醒了呢!郑平亚知要脱身,此时正是关键,绝不能让“雪莲香”蓝洁芸起身与赵平予联手,到那时候自己别说取胜了,恐怕要逃离此处都难得很哩!
“师兄!”
苦苦支撑,也不知挡了郑平亚几招几式,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失守的赵平予连接数招,只觉手上压力突地增大,显是郑平亚已拚出了火,正汗流浃背、心中惊慌之际,眼前突地一花,郑平亚不知何时已经跃开,那身影如箭离弦,转眼之间已在远处。说实在话,两人功力虽是差距不小,但若非赵平予採取守势,绝无攻招,以他现时的功力,郑平亚可也没法这般进退自如。
看郑平亚几下起落,人已经去的远了,赵平予不由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照理说郑平亚已将近得手,正逼的他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落败身亡,就算蓝洁茵和蓝玉萍已经起身,但人在熟睡刚醒之际,手足间总有些酥软,至少要热过身后,才好出手;何况蓝洁茵向来比较站在郑平亚那边,蓝玉萍又向来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她二人就算起来了,事态未明之下,帮郑平亚的成份也多得多,他为何要离开?难不成是因为动手之间突然清醒,自认无颜见蓝家几位姑娘吗?
当看到郑平亚远去的身影时,赵平予原还出声要招呼他回来,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救起“雪莲香”蓝洁芸的好,郑平亚就任他去吧!现在的赵平予只希望蓝洁芸反应够快,就算猝遭暗算,也千万别伤的太重,她可不是寻常人物,而是蓝家现时的真正家主,又为了玄元门之事来此,若她伤重身死,玄元门和蓝家这樑子可就结大了,就算能成功救出大师兄,怕也难解开这个过节。
才转头一看,赵平予登时松了口气,方才激战郑平亚时的种种疲累,此刻才像海潮般涌上身来,差点儿连手中的长剑都握不住了。“雪莲香”蓝洁芸虽还没站起身来,但正坐在那儿,举袖掩面,多半是因为发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清醒,才能将二师兄给惊走的吧?不过现在赵平予倒没那个力气去找回郑平亚了,放下心来的他当真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等醒来再说。
想是这么想,但不知为什么,蓝洁芸竟是动也不动,坐在那儿再也不肯起来,伸袖掩面,也不知想着什么,那奇特的模样,看的他警觉心起,赵平予强提精神,仔细打量着四周,等看到树上时才发现,方才掠过蓝洁芸面上那枝袖箭,正将一团白巾钉在树上,想必蓝洁芸接连遇到同行者的阋墙之变,又突遭暗算,再加上蒙面巾失落,一时间失了方寸,这才坐在那儿不起来吧?
虽说他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有许多蒙面走江湖的女侠,之所以蒙面并非见不得人,而是为了遮掩天香国色,以免老遭登徒子打扰,若是机缘巧合,被人将蒙面巾给揭开了,还有可能倾心下嫁呢!那种在江湖中的传说,就和路见不平,驱除採花贼时,巧遇被施媚药的美女,为了解除媚毒,而缔金玉良缘般的常有。不过一来蓝洁芸重任在身,还得支撑蓝家;二来赵平予也不认为,就算他看到了蓝洁芸的真面目,她会当真倾心於自己这丑人,看来自己还是别随便动心。
慢慢地走到了树边,赵平予小心翼翼地拔出了袖箭,这一下刺的真深!光只是拔箭而已,就要花他不少力气,还得小心别粗手粗脚的,弄破了白巾,疲累交加的赵平予差点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那白巾完完整整地解了下来。
收起了袖箭,赵平予小心谨慎地走到了蓝洁芸身边,连声音也放轻了,生怕一个大声,就会激怒她,“洁芸小姐,这是小姐你的…你的蒙面巾,请收下…方才之事,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洁芸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
静了半晌,蓝洁芸的声音才轻柔地响起,一如以往的平静清柔,“郑少侠这样一走,气怒交加之下,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何况这回他被赵少侠这么一阻,不知他会不会把气记在赵少侠身上,这虽非洁芸该管之事,但洁芸仍是很担心…咦?”
仍伸袖掩面,只靠听觉知道赵平予已到身边,正准备伸手接白巾的蓝洁芸,却接了个空,一回头才发现,赵平予为了不被误会偷看她的真面目,人虽是走向她,脸儿却是看着别处,也难怪他会走的这么慢,不敢看前面的路,每一步出去时,举起的脚都要小心翼翼地试着,不让自己跘着,想走快也是不可能的事啊!看赵平予这种好笑的样子,蓝洁芸一下子忍不住,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而且是愈笑愈难止息,就好像想把方才猝遭暗算的气,一口气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也不知这样笑了多久,知道自己失礼,却是停不下来的蓝洁芸,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勉强伸手接过了蒙面巾,掩住了玉容,“方才…方才赵少侠是否…是否看到了洁芸的…的脸…”
“不…没有…一点都没看到…”
好不容易等蓝洁芸接回了蒙面巾,赵平予提的天高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方才那样嗤笑,虽是极其失礼之事,但却让赵平予安下心来,听蓝洁芸笑的那般欢畅,他总算确定她真的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这样不寻常的逼问自己,不过是找个下台阶罢了。
“没有就好…”
蓝洁芸站起了身来,“现在该是等她们醒来,说清楚事情经过的时候了。”
“胡说八道!”
完全出乎“雪莲香”蓝洁芸和赵平予的预料之外,在听到他们避重就轻,只说郑平亚伤神过度,险些误伤了他们两人,然后良心发作、逃离此处的说词之后,蓝洁茵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彷彿郑平亚是被他们联手伤害,才拖命逃之夭夭的,“郑少侠岂是这种人?”
“这是…”
“不要说了!”
赵平予的话才刚出口,已经被蓝洁茵一句话打断,她随即旋风般地站起身,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绛色的衣裳在朝阳中显得如此亮眼,无比夺人心目,“我才不跟你们在一起穷搅和,我现在就去追郑少侠回来,把事实真相给搞清楚,看你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看蓝洁茵飞也似地离开,彷彿再留一刻都不愿意的模样,蓝洁芸差点看呆了眼,甚至来不及出口留人,赵平予更是怔在当地,当场就傻住了。他们两人事先商议说词之时,也曾想过蓝洁茵会不会突然发难,认为是两人串通的说法,搞的鸡飞狗跳,但怎么也没想到,理应为杜平殷而忍一时之气,留在此地的蓝洁茵,竟会什么也不顾的飞奔而去,彷彿郑平亚才是她的心上人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