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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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愣,拔步追了上来,汪剑通待他赶到,脚步未等站稳,猛地回身又是一阵快刀,杀得他手忙脚乱,等对方想反攻时,却又掉头再撤。西夏一品堂的人见了,齐声聒噪,丐帮的人也立即还以颜色,用打狗棒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沙石,唱起了“莲花落”。
汪剑通这一手正是瞧出了行路难的弱点,诚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神功一旦在气势上受挫,就再也难以发挥出它的威力来。这般一来二去的,行路难的吼声越来越没了劲道,拳头打出去也失了锐利,只气得他咬牙切齿,却已是难以挽回败势了。当下使劲地一跺脚,恨恨地道:“不打了!”转身就走。众叫花登时发出了一阵嘘声,汪剑通也适时舒了一口气,只觉手脚酸麻,心中暗自说了声侥幸!
便在这时,忽听得灵鹫宫的余婆婆喝道:“九天九部的人都给我听好了,子时已到,那姓李的妖妇即刻便要现身,大家做好准备。”众女齐声道:“遵命!”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兵刃响动,她们手中的银钩和长剑都拔了出来。
群雄再也顾不上看西夏一品堂和丐帮的争斗,都涌到了岸边,静待那四件宝物的临现。那元昊的兴趣显然也在那个“绝代佳人”的身上,双方既然都没有什么伤亡,便不再做僵持之态。而汪剑通这边自知再斗下去,也占不了多大的胜面,对方毕竟身为王子之尊,这一仗挽回了些须面子,让他日后不敢再小瞧了丐帮便是了,原也没想到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月亮已经转去中天,照得翠云谷内皎洁一片。不知何时,湖水的四周袅袅地弥漫起薄雾来,像是给明镜般的湖缠上了一圈细纱,看起来如仙境一般。不少人在心里想,这次来即便得不到什么宝贝,能亲眼看见那个绝代佳人在此出现,也就不虚此行了。
没有任何征兆,那湖心突然就翻起白浪来,像开绽了大朵大朵的白花。随着细浪的翻涌,波纹也唰地向四边扩散开来。群雄见情形这般奇异,都惊叹不已。惟有灵鹫宫的人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却见那波心越翻越急,到后来竟然像个喷泉似的,向上潺着水花,就在那中心处,徐徐地升起了一团皎白耀眼的物事来,起先还以为是一尊用玉石雕成的人像,再看却原来是一个将全身笼在透明白纱里的女子。
那女子体形窈窕,玉肤冰肌,双眼微微阖着,睫毛像两把绒毛小扇温顺地遮了瞳目;两片薄唇红润莹然,便似花瓣儿含苞未开,嘴角轻抿着,几丝浅笑像会流动一般,一点点地向外发散,清烟儿袅袅样地。
随着她的身子荷花似的从碧波里托起,众人才适时把目光调整了下。见她散披着长发,头上并没有插一枚钗环,两只纤手平端在胸前,一正一反合在一起,双足只着白色的罗袜,盘膝而坐。此时,河滩上早就鸦雀无声,几百人聚在一起竟似连呼吸也没有了。
那女子的身子完全浮上来后,眼睫便缓缓张开了,星眸闪闪,当真是眼波流转荡而不怡,接着便微微一笑,开启了樱桃,露出晶莹白洁的贝齿。众人为她的容光所逼,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地,所为何来。有辞赋为证: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嘹多美而可观。
因为遭受“惊艳”,就连灵鹫宫的人也忘了发难,只是怔怔地看着湖中的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余婆婆此来是受了天山童姥的吩咐,之前从来没见过对手是何等模样,只道当真是个放荡妖冶的风骚女子,现在猛然目睹她的真容,登时也受到了震慑,愕立当场。
那女子对众人这等神态似乎已是司空见惯,右手一抬,便将笼在头上的轻纱撩下来,左手早从背后的皮囊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弓,弓体和弓弦的色泽都是金黄色的。只见她右手拇食二指捏住弓弦,也不搭箭,只轻轻一拉就成了圆月状,瞄准三十步开外的那堵崖壁嗖地射了出去。
就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里,她的身子也倏地跟着飞起,白纱飘举,像满天散花的女仙一般朝那面崖壁飞去。她的手不动,脚不抬,居然就能凌空攀升,这种轻功当真是惊世骇俗,前所未闻。群雄此时哪里还把她视作人,早当作了神仙。
那绝代佳人越飞越高,居然是冲到那面崖壁正中的地方,才一转身盘腿坐了下来。那山崖高约五十多丈,她处在当中,身下并无一点可供支撑的地方,就是那样倚着崖壁凌空而坐。群雄见了这情形,哪里还存半点怀疑,不少人认为真的遇见了神仙,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那女子见状,突然朗声而笑,圆润悦耳,绵绵不绝,口里吟道:“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她吟的正是庄子《秋水篇》里的句子,意思是最细小的东西没有形体可寻,最巨大的东西不可限定范围。
便在这时,众人听到那余婆婆大声喝道:“李秋水,我们灵鹫宫九天九部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第三回 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河滩上的群雄听到余婆婆突然直呼其名,这才省起灵鹫宫此来是向这李秋水寻仇的,可眼见这人武功深不可测,简直已经达到超凡入圣的地步,不免都替灵鹫宫的人捏了把冷汗,心说这余婆婆也真是糊涂,眼见对方武功如此高绝,还敢上前寻衅,这不是在自找死路吗?此时,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还存有觊觎李秋水身上四宝的心思。
汪剑通这时也在脑子里苦苦思索,心想这李秋水的武功实是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怎么以前在武林中却从未听说过呢?他之前在丐帮时,对自己的身手也颇为自得,谁想这次来到塞外,先是在雁门关遇到个契丹人萧远山,武功高出他数倍,现在又见识了李秋水的神功,登时便有些心灰意冷了。自己的这点斤两跟人家比,简直就是萤虫跟星月竞辉。
听到那余婆婆上前叫阵,李秋水倒是并不着恼,柔声问:“我师姊没来吗?”轻叹一声,“唉,三天前,她整整跟我打了一天一夜,最后一般受了重伤,可惜啊,没有我这羞花袍来护持保养,她的伤难免就恢复得慢了。”
群雄听说那天山童姥原来竟跟她是出自同一师门,却又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不禁暗暗称奇。那余婆婆听了这话,却在心里想:“只怕尊主的神功确实不及这李秋水,经过这三天的养息,童姥她老人家还不敢下灵鹫峰,这李秋水却已经能够施展如此可怕的轻功,看来,那件羞花袍确实是疗伤的至宝。尊主在我临下山时说,这姓李的小无相神功现在已破,要想保全性命只能在水底下或者是冰层里修复,一旦遭到攻击就难以自保,只要能把她身上的惟美四宝夺了来,就必死无疑。看来,这算盘可是打错了,这李秋水的武功现在已经恢复如初,我等哪里还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不禁大生怯意。
她尚在迟疑间,却听那个西夏王子元昊高声颂道:“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吟罢,伏身朝着李秋水深深一拜。
他吟诵的正是魏晋时期曹植《洛神赋》中的句子,借此来描画适才李秋水的一举一动美妙绝伦,并向她表达了爱慕之情。那李秋水听了,果然声音愈发的轻柔婉转:“这位公子,你跟我已经半个月了,难道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儿吗?”
这元昊自从在瓜洲附近偶然见到李秋水后,登时便惊为天人,索性丢开正事一路追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次相遇都是惊鸿一瞥,没来得及搭腔对方就芳踪消匿,但说来也怪,这一道跟下来,倒是距着他西夏国越来越近了。现在听李秋水跟自己搭了话,元昊顿时觉得心花怒放,忙道:“小可李元昊,有幸跟姑娘同姓在先,一路同行在后,如今又得蒙一睹芳颜,实是生平之大幸也。所以在此斗胆相邀姑娘移驾西夏,容我一尽地主之谊。”
李秋水在路上跟这人遇着时,原先也没怎么在意,后见他一道上前呼后拥,气派着实不少,便知道他有些来头。只是瞧他的长相不像是汉人,现在听说是西夏国的,才知道是党项异族,当下淡淡地说:“西夏啊,地方未免荒僻了些。”
元昊听她这样说,忙道:“塞外虽说有些荒凉,但也别有景致,再说,西夏是我李家的天下,姑娘要是想重温中原风情的话,也尽可以在皇宫里修建别院,钱物人力自不在话下。”李秋水听了,脸上的神情却萧然如故:“原来公子还是西夏的王子,倒是失敬了!”
元昊见自己亮出身份后,李秋水依旧不冷不热的,心中暗暗称奇,却也起了好胜之心。须知道,他在西夏国贵为王子之尊,又文武兼修,工于心计,对于猎艳偷香之道向来是很自负的。
一旁,灵鹫宫的余婆婆见这西夏王子一上去就跟李秋水打情骂俏,浑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免气急,哼了一声,将铁拐在地上重重地顿了三下。就见左边的空地沙土飞扬,十几个黑衣人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单膝跪地,弯弓搭箭,一起对准了悬在崖壁上的李秋水。余婆婆冷笑一声:“姓李的,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这翠云谷吗?”
只见李秋水仰头看着中天的明月,轻声叹息道:“八月十七,月明如水,值此良辰美景大开杀戮,未免太煞风景。师姊啊师姊,你明明知道今晚是我和师兄当年订情的好日子,还派人前来骚扰,这心思未免也忒毒了些!”余婆婆见她在上边自艾自叹,怀疑她是色厉内荏,便戟指道:“李秋水,你再不下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秋水听了这话,眉毛一挑,眼神蓦然一盛,全身登时弥漫起了腾腾的杀气,但声调却依旧斯文高雅:“好啊,那你们就一起上吧!”从腰后的囊中取出一方透明的白绸,将大半个脸遮挡起来,只露出一对晶亮的星眸。
群雄见状,知道她要大开杀戒了,但说来也怪,她把如花秀靥蒙上后,众人不再为她的艳丽所慑,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却见元昊哈哈大笑,转身用手中的折扇一指灵鹫宫的人,喝道:“想你们这一班乌合之众,何劳李姑娘亲自动手,本王子顷刻之间就能叫你等束手就擒!”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群雄的连声漫骂。“你奶奶的,这里不是你西夏国,少在此指手画脚的!”“就是,想吹牛皮,怎么不到草原上找你们养的骆驼吹去!”“这西夏狗,就是爱朝人瞎汪汪!”正气愤不已,却见元昊身边的那个古里阿抬手朝着天上放了一支火焰箭,蓝色的光芒立时划破了夜空。群雄心中一凛,难道说西夏大军就在附近?
正在猜疑间,就见湖对面的崖壁上也放出了一道蓝色的火焰,隐约中,能够看见崖顶上面站着几个人,元昊哈哈大笑:“且让你们这群狂妄之徒见识见识,我西夏一品堂‘悲酥清风’的厉害!”
汪剑通听他这一说,知道所言不虚,赶忙喊道:“大家小心西夏狗使毒!”却听到前面的人群一阵惨呼,“啊!我的眼睛瞎了!”“这是什么东西?”
汪剑通见灵鹫宫的人也像树叶般纷纷跌倒,知道不好,身子霍地向前跃起,探手来擒元昊,不料身在半空,两眼便一阵剧痛,再也睁不开了,泪水哗哗地流个不止。他的一个跟头跌下来,摔得七荤八素,手脚也酸麻无力。
原来,这“悲酥清风”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里的毒物炼制成的一种毒水,平时装在瓶子里,使用时自己人事先先在鼻子中塞了解药,拔开瓶塞,毒水化为汽雾冒出,随风向外传播,无色无臭,令人防不胜防。汪剑通中毒后,泪如雨下,全身无力,耳边只听得哎哟一片惨叫,却不知道是怎么中了道。
又听得那元昊狂笑道:“任你是铁打的硬汉,也过不了我这一关……”突然,他的脖子就像给什么猛然掐住了似的,一下子变了声调,“怎么回事……我……我……”扑通一声,也倒了下去。汪剑通迷糊中还在想:“奇怪了,难道这毒药不好掌握,他连自己也放倒了?”
朦胧中,又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长笑,由远到近,恍惚间已经到了跟前,显然那人的轻功也十分了得。随着扑通、扑通两声,两个重物似乎被抛在地下,隐隐地,汪剑通听到有人喧了声佛号,他心中一动,心想,玄慈师兄怎么也来了?
且说玄慈得那个名叫花落的少女引导,攀上了翠云谷的崖头后,坐在顶上的一块大磨盘石上,正好可以看到河滩上的情景。因见到西夏一品堂的人还未赶到,丐帮暂时无虞,所以玄慈一颗心定了下来。
花落把肩上的革囊放下后,便从里边掏出一包桂花糖来,先往自个儿嘴里丢了一粒,又递给玄慈。玄慈赶忙合十谢了,说:“女施主请自用吧!”
花落嚼着糖,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出家人就不能吃糖?这当和尚的鬼花样可真多。”打量着玄慈,又问,“对了大和尚,你好端端地不在少林寺念经,怎么跑到我们太原府来了?”玄慈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事,问:“女施主,贫僧正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花落大大咧咧地道:“你想打听谁?”玄慈道:“便是那太原城的叶家,贫僧跟那快刀郎君叶飞有些交情……”花落听玄慈这样一说,就道:“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玄慈大奇:“我知道什么?”花落说:“你不是要去叶家吗?我就是叶家的人啊,花落花落,花朵掉光,可不就只剩下叶子了吗?”说完,便格格地笑起来。
玄慈讶道:“如此说来,姑娘当真是叶飞兄弟的亲人了?”花落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当然,叶飞是我大哥,我叫叶绿华。大和尚你原来是来寻我大哥的啊,那可不巧了,他前几天随他几个朋友出去以武会友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不过呢,你也不用急,有我叶二姑娘在,总能替他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玄慈听她一张小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心下一酸,叶飞的噩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幸好这时,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