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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山水画-第64部分

小说: 山水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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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融融的环境里,刘明远领着雷汉丰、富贵赶到了。他刚开始还拎不轻,想挑了几处刺,可话刚一开口,就见费月的嘴翘得比天高,忙住口,尴尬地随着众人恭维一番。看来,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就连一向表面谦卑的费月都不例外。

  说着,快到中午,赵主任昨晚砌长城熬了一通宵,早饭来不及吃,就赶了过来,正饥肠辘辘,假装看一下手表,惊乎道:“哎哟,快十二点了。”见众人没什么反应,替共产党撑门面道:“大家都是春水人民的稀客,我代表政府为你们接风。”

  费月忙客气说,怎么能让他请,说她己有安排。赵主任听后,还忿忿不平,以为费月不但驳了他面子,更驳了春水人民的面子。

  一旁的刘明远见他们争执,笑嘻嘻拍着他肩道:“老赵、阿月,别争了,我早有安排。”半途杀个程咬金,竟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刘主任气急败坏地想驳斥,可是他看见他的顶头上司董书记大手一挥,那是一支不可违拗的大手,他道:“好,就听明远安排。”他当时气就泄了,心里那个恼呀!悔呀!直恨不得把刘明远撕成碎片。悔当初瞎眼,错把他当知己,引进春水,不曾想,这小子竟跳过自己,同董铁军套近乎,套就套吧,可这小子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董铁军确实为刘明远三番两次的拜访所感动,但他把刘明远引为知己,却是他宦海沉浮的理论,那就是:宁欺老,不欺少!他侧面打听过,刘明远是市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虽然他还是事业编制,但他要调进机关,成为他的同僚,或者没准成为他的上司,在现有体制下,只是一张公文而己。况且同他交往,上述的因素不算,起码还有相互提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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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的首脑发话了,大家自不会有异议。赚足面子的刘明远兴奋安排大家上车。车子开出一排,一溜烟地朝春水和冬水交结处葱茏山而去。虽然现在我们国家有若干亿人还在为温饱挣扎、若干亿人刚解决温饱问题,但是这批“社会的精英”早己吃腻了山猛海鲜,己达到返璞归真的境地。

  葱茏山确是山外野地,这坎坷的路和旁边葱葱绿绿的山峦可以作证,在这里能吃到城里吃不到的野菜,想想确实也是真的,因为再笨的老农也犯不着放着旁边遍地的资源不用,而辛辛苦苦搭起棚子,再花老大钱买化肥种那些伪冒厂品。蔬菜没问题,可是鸡呢?他们可是赶着老远的路,就冲它而来的。源州人喜欢吃鸡,更自豪地把白切鸡据为自己的专利。只不过这年头市场的鸡都是化肥饲养大的,皮薄肉糙,己丧失了它的原汁原味。于是那些好食鸡的人们,开始把眼光投向这僻远野地。这僻远野地的“精英”们嗅到商机,投其所好,开出了第一家农家餐馆。最早一批吃鸡们,确实是吃到了原汁原味的土鸡,可是时间一长,城里的人闻讯象蝗虫蜂拥而至。这里的土鸡恐早己绝种了,现在吃到的大至有两种途径:一是外地进口的;二是菜市场买来半成品,再放养。不管那种途径的鸡,当地人都戏称它们“留学生”。这“留学生”的名头确实让该地饮食业声名狼藉。这批“达官贵人”知道该地声名狼藉,可还是要来,因为他们都抱着侥幸的心理,那就是凭着他们的名头,这群乡巴佬也不敢愚弄他们!

  车刚进葱茏山,就开始有人拦他们的车头。萧寒看着窗外发现:只要是房子,就开出了农家餐馆,餐馆的特色菜无一例外的就是鸡,餐馆前就有农妇拦车,请他们进去进餐,刘明远就要费口舌解释己预定好。这不到一公里的山路,车子竟开了半个小时,终于才看见刘明远下车同一西装革履,脸却又糙又黑,看不出年龄的人双手猛烈握在一起,其亲昵程度仿佛似分散十几年的亲兄弟,可这兄弟对他并不专注,脸虽对着他,可眼睛却早己飘浮不定地看着车里下来的人,揣测着、挖掘着一一让对视他的人满心不舒服。

  见大家围上来,刘明远刚想替众人介绍,董铁军却抢个先,替朱坤介绍道:“朱老板,阿甲可是我们葱茏山人民致富的带头人!”被称作阿甲的农民虽谦卑说不敢,但从他桃花的脸上看,心里却己坦然受之。萧寒留心发现,这阿甲对这群人,除他以外,都是老朋友,并且关系都不比刘明远生疏。这倒弄得想在众人面前,尤其在费月面前别出心裁、想博她一乐的刘明远好没劲。

  阿甲是见过世面的人!对这些人对他的帮助孰重孰轻,一目了然,撇开今天作东的主人,殷勤拥着他的父母官。众人也是场面上的人,自是识趣,簇拥着董铁军上山。萧寒往山上看,发现阿甲的餐馆确实与这里其他的餐馆不同,其他的只是利用原有砖砌房子的资源粉涮一遍,再挂一块牌子而己,而他的餐馆却是涂满桐油的杉木搭建而成,建筑外还有曲折的木廊。萧寒怎样看,都觉得象美国西部的木头房子,如果说这房子还有点本地的特色,那就它房檐下挂着的本地的腊鸡、腊肉……。这不伦不类、中西合壁的房子倒符合刘明远设计的、雷汉丰审查的、董铁军欣赏认同的建筑。

  说笑着众人进了包厢,这包厢也确实是最好的,因为它就建在悬崖边上,窗外的群山壑岭尽收眼帘。因为是预订的,桌上的冷菜己放好,大家分宾主落坐,不,应该说是尊贵落坐!因为董、赵、朱的三位司机,身份低卑,是进不了包厢,只能在大厅里候着。

  众人坐好后,阿甲殷勤问他们要喝什么酒?董铁军尽地主之宜,倡议道:“当然要喝我们葱茏山的土制米酒。”

  “对,对,对!”阿甲趁机做广告道:“我们葱茏山的米酒绝对是粮食酝成的,口感特别好!前几天一群老外喝过后,直竖大拇指‘OK!0K!’,要想带几瓶回去,我就不干。”

  众人惊讶问他为什么?

  他说:“第一我们自酿的酒少,来的客人多,店里都应付不过来,那敢外卖;第二老外坏得很!我就怕老外拿回去研究,研究透了,再生产,注册商标,那时不但抢了我们的市场,反过来还告我们侵权,不让我们生产。”他的话虽言过其实,但萧寒想他不乏是个忧患之士。政府官员更有同感,董铁军拍案怒道:“阿甲,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去注册,要去注册,否则后悔莫及。”

  阿甲挠着头,一脸无奈道:“这不是店里忙吗?根本分不开身。”

  董铁军也觉得刚才的举动有失风度,对赵主任建议道:“老赵,这不能全怪阿甲,这也要怪我们政府,我们不能只向企业收税,也要帮企业解决问题吗?我看你回去后,好好准备这方面材料,政府帮他们申请。”

  “行!董书记抉择的英明,我这回去就办。”拍完领导马屁的赵星军,再同老板套近乎道:“阿甲,我不是说你,一个管理者应该有现代管理的远见,我建议你办个酒厂,把你这葱茏山米酒集约化生产,占领市场,走出葱茏山,推向世界!”

  阿甲挠着头,更是一脸无奈道:“赵主任,我早就有这想法,可就是资金薄弱,有心无力!”

  “阿……”朱坤叫了声,赵星军来不及听,就脱口而出道:“没资金,我们政府可以帮你想办法呀!”

  天上突然掉下个馅饼砸在自己嘴里,其兴奋状态可想而知,直恨不得跪下来拜这个生身父母,习惯性的想以酒代谢,可发现空嚼了一番舌头,酒还未上,忙吩咐小姐上酒。

  耳听八面的董铁军问朱坤刚才想说什么?朱坤刚才本想说:阿甲,你没有资金,我有呀,我们可以合作搞呀!可是现在发财的契机被赵星军搅黄了,他心虽是恼恨,可脸绝不会做出,怪他也只能是与事无补,况且他也是无心的。虽然他想抓住这发展的契机心不死,可是他是老生意人,懂得什么时候放饵,什么时候收鱼。既然最好的时机己错过,他绝不会再提,因为再提,不但得罪了桌上的两位领导,还有可能让这个狡猾的阿甲误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所以他要等,等到有利于他的时机。他绝不相信赵星军的承诺,政府想办法!政府可以帮你解决资金吗?所以他也不是全打哈哈应付道:“我本想问阿甲这里有没有一块地供我和小妮在这养老?”

  扬小妮是朱坤的老婆,但她不是朱坤肚里的虫子,听他不同自己商量,就擅自作这主张,气窄的讥讽他道:“没想到我们坤哥竟有闲情逸致,想到此隐居。”

  朱坤被他老婆瞪的脸红,怪她夫妻不同心。亏得阿甲自作聪明道:“嫂夫人,朱老板太有远见了,我们这里山清水秀,滋养人,尤其滋养女人。朱老板,地就不用找了,我就有现成的一块,背山临水,风水绝佳,如果朱老板看得上,我免费送给你,算交个朋友!”

  “行!阿甲爽快!我在此恭敬不如从命啦!”

  妈呀!他来真的!阿甲急得头冒汗,脸刷白,直恨自己这张不知好歹的嘴!嘿,董铁军这老家伙也凑热闹气他道:“阿甲,言出必行哦!朱老板可是我们市里的大财主,留住他,就等于为我们春水留住了大笔财政收入,这个任务你一定要完成呦。”

  春水的财政管我屁事!可他这句话又不敢说,吓得头直渗虚汗。朱坤本以为他是老江湖,城府极深,不曾想一句试探性的话,就把他打回原形,“小子嫩的很!想来钓他这条鱼,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他心里如是想,可嘴却贴他心道:“当然!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阿甲这才定心,这小子就这点不好,他虽早几年在深圳闯荡过,见过点世面,但始终脱不了这深山里目光如豆,急功急利的劣根性,见朱坤爽快,他却琢磨着如何敲他一笔。他正想着呢,小姐把酒端上来,把酒一学排放在侧柜上,正准备开启。他这才似梦中醒来,吆喝道:“都是尊贵客人,你竟敢把这种劣酒端上来,丢我的脸!”

  小姐被他吓得不知所措,瑟瑟发抖。刚才还对小姐凶巴巴的脸,转向董铁军时己满脸的谄媚笑,萧寒真是感叹上帝造人的神奇!他解释道:“小丫头不懂事!这种酒怎么能拿出来招待人!我地窖里有上好的二十年酿米酒,是我老爸亲自酿造的,碰到一般客人是不会拿出来的。今天,领导大哥们在,我岂敢不拿出来孝敬!”说完,以示他豪爽哈哈大笑。众人也哈哈大笑,那是种在此享受高人一等待遇的笑,是的,他们大老远来这里,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

  小姐慢慢地把酒收起,萧寒见这酒确实不怎么地,他虽然喝的酒不多,但是对酒的鉴赏也略知一二,好的酒,不管颜色怎样,都透明的清沏。而这酒,颜色倒特别,绿的。但它的绿并不是清沏的绿,而是象春意盎然时湖面积满的绿藻。不管怎么说,这酒是绿的,自是投大老远来这里“返璞归真精英们”的所好,因为他们讲究的就是要吃绿色食品!

  等小姐把他深藏在地窖的好酒拿过来后一看,妈啊!还不如刚才的呢!刚才的酒至少绿的还有点生命感,可这酒的绿,就象沙尘暴后淹没的野草,黄兮兮的,死气沉沉的,让人看了惨不忍睹。萧寒是有点恶心,偷眼看众人,见他们颌首微笑。大惑不解!后想到到云南小姐替他介绍鉴赏玉的事,才想通了。当时小姐介绍说:鉴别玉的真假,不是看它纹路的精美、玉的透明程度,而是看它是否有瑕疵,有瑕疵的是真玉,而无瑕疵的是人工仿造的。想来这群人都有这种理论。可又细一想:不对呀!埋在地窖里,土应该是湿润的,湿润的土应该是桔黄|色,而不应该象它这种枯黄|色。莫不是他放在路边,卖不出的剩酒吧。这样想着,他倒觉得得到合理的解释。见众人无异议,他当然犯不着当众指出来,况且就是指出来,他自知自己的身价在这批感觉良好的“精英们”面前算那根葱!叹,看来只委屈自己的胃啦!

  小姐替他们把酒斟满,董铁军先站起来,捧着杯了,眼扫了一圈,冠冕堂皇反客为主说:“感谢诸位到春水来作客!更感谢诸位对春水人民作出的贡献!没什么好招待诸位的,薄酒一杯,望众人一起干掉!”说完举起杯子往喉咙一灌,腮帮顿时肿起。萧寒学着他的样,一饮而尽,酒到肚中,一股腻腻的甜直反扑喉口,控制不住,咳了几声,止住,这才觉得这酒竟没有一点酒的味道,而象违劣的饮料。放下杯子,诧异地发现,桌上的杯子除他一人己喝干外,其它的杯子只是缩了浅浅一层。心里就想不通:董铁军干瘪的腮帮竟容纳不了一杯酒。

  一旁的阿甲瞪着眼睛看他们酒后的反应,只见雷汉丰啧啧嘴先赞道:“好酒!醇香甘甜!地道葱茏山特酿米酒!”

  阿甲忙伸出大拇指捧道:“雷局长好品味!不瞒您说,我平时都不敢下地窖,因为我闻到这酒香,双脚都迈不动。”

  “是的,是的,我家如果埋了这种酒,我也不敢下。”说完,看着阿甲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阿甲,能不能破个例?让我们带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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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没问题!”阿甲爽快应承道:“我地窖里还有一些,等下我吩咐他们为你们打包好。”

  雷汉丰讨了便宜卖乖道:“你就不怕我带回去后送给老外?”

  阿甲义正辞严道:“雷局长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绝不会做出有伤国体的事!”

  “知我者阿甲也!”雷汉丰如遇知音,直恨不得同他相拥相抱。萧寒见他这德性,甚觉恶心,曾几何时,他对自己不是这样吗?只是反过头来,一不小心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看来,这“朴实”的阿甲步他的后尘不远矣。

  阿甲的步话机响了,那里有一批难缠的客人要他过去进酒。都是上帝!这下让他左右为难了。董铁军善解人意,示意他过去。他当时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连声说:谢谢领导的理解。为了以示他对这批人的诚意,他吩咐小姐把他的酒杯满上,挨着个一个个敬了一圈,他每杯酒倒干掉的,可是萧寒细心发现,他的酒从腮帮进喉口的时候,并不是爽快的落下,而是违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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