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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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默起身踱到窗前，负手而立，胸臆间似郁结了一口气，久久疏散不去……
第二十五节 帝尊之惑
青桓抱着雀儿急速飞往潜渊山，甫一落到殿前就开始喊道，“渊默，快出来，我把雀儿带回来了！”，接着又快步走进殿内。
渊默此时已从书房走向大殿，看到青桓怀中的雀儿，忙快步走过去从他怀中接过。看到跟在青桓身后躬身行礼的印文冶，并未言语，只略略颔首，便抱着雀儿往她的卧室走行去。
青桓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臂，对印文冶道，“你先跟我去疗伤，雀儿有渊默照顾，不会有事的。”
印文冶往雀儿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点点头，跟着青桓走进了殿内的另外一间房间。
渊默将昏迷的雀儿轻放至床上，脱下鞋盖好被子。只见她眉头紧蹙，像是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渊默拿起她的左手轻扣上她的脉搏，登时拧紧了眉。才几天的工夫，雀儿体内的那股阴鸷之气却已经又强了好几分，此时已凝结成一股气在她的体内乱窜。渊默抬手朝雀儿的体内缓缓注入仙气，将她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暂时压制住。
看到她手指上已经青紫的淤痕，心霎时轻轻抽动了一下。他从广袖里拿出一个碧色玉瓶，这是无量真君之前来潜渊山时特意送给他的仙药，专门用来治各种外伤。他本无此需要，留下它也不过怕拂了无量的一番好意，没想到此刻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渊默打开瓶塞，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倒了一点在雀儿受伤的手指处。放下玉瓶，渊默用食指和中指慢慢抹开。即便动作已经极其轻柔，雀儿仍然疼的眉头蹙的更紧，额前也开始冒出微汗。
渊默更加小心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生怕让她再加重疼痛。十指皆涂匀后，用白色软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渊默坐在床榻，静静凝视着床上的雀儿。无量真君不愧是仙界的药圣，只片刻功夫雀儿紧蹙的眉头便渐渐疏散开，先前惨白的脸色此时也稍稍有了些血色。他伸手将雀儿额前和两颊的乱发轻轻捋至一边，又拿起一块巾帕擦了擦她额上的汗珠和还有些微湿的头发。
待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似已沉沉睡去之后，帮她掖好被角，徐步走了出去。
他直接走入青桓和印文冶所在的房间，此时青桓已经替印文冶包扎好了左肋的伤口，正坐在木椅上喝着茶。印文冶已经脱下了那套黑衣，一袭白衫坐于房中木榻上。见到渊默，立即欲起身行礼。
渊默抬手制止了他，“你身上有伤，不必拘礼！伤有无大碍？”渊默走到他对面的木椅上落座，问道。
“回帝尊，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印文冶恭敬回道。
“什么皮肉之伤，再差一寸就要刺到脾了，碰上白璟没有被她打成重伤，这次是你小子命大！”青桓斜了他一眼，揶揄道。
印文冶嘴唇轻动，终是没有出声。
“没事便好，此次你确是有些鲁莽。你的行为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整个青城派都会因为你的行为而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望你以后可以三思而行，切莫太过冲动。”渊默道。
“文冶惭愧，今后必定谨记帝尊今日之言，凡事三思而后行！”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明知道雀儿有危险，你还真坐得住！人家可不像你，为救喜欢之人那可是奋不顾身哪……”青桓又白了渊默一眼，揶揄他道。
渊默并未答话，倒是印文冶听完后神色有些尴尬，略低下了头。随后又有些踟蹰地问道，“帝尊，雀儿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修养些时日便会痊愈。你好好休息吧，等伤养好了再回去。”渊默说着从袖口里拿出刚才的玉瓶递给印文冶，“这是药圣送我的，对治疗外伤有奇效，你拿去涂于伤口处，会好的快些。”
印文冶伸出双手恭谨接过，“多谢帝尊！”
渊默微颔首，道，“我与雀儿都不大食五谷，你若需要，殿外东侧有做饭的地方，你可以自便。”接着又对青桓道，“青桓，你随我来书房！”
青桓放下杯子起身，行至印文冶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印文冶只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刚行至书房内，青桓就问渊默道，“我正想跟你说，我方才替雀儿把脉时，发现她体内似乎流窜着一股奇怪的真气。你方才替她疗伤一定也注意到了吧？”
渊默的眼角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对着青桓点点头道，“最近在雀儿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恐是她情绪太过激动，所以造成真气紊乱，我已运气替她调息过了，并无大碍！”
青桓微点头道，“那就好，雀儿小小年纪内力就如此深厚，我怕她一旦控制不好，容易走火入魔。”
渊默负手立于窗前，问一旁正摆弄着书桌上一幅渊默新作之画的青桓道，“此次之事，你怎么看？”
青桓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渊默的背影戏谑道，“你指哪件？雀儿被冤枉还是印文冶不顾性命之危救雀儿啊？”
”你知道我说的是白璟……”渊默并未理会青桓的戏谑之言，只看着窗外缓缓说道，“之前用梦魇香控制了雀儿的梦境，如今又无端出现在应天府牢内，还对雀儿下了软魂散……难道就因为雀儿破坏了她陷害青萝的计划？“
青桓原本轻松的表情在听到白璟两个字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在牢内看到白璟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一切又是她策划的一场阴谋。原来烂漫天真的白璟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白璟，就像是一场烈火，所到之处所有的美好都被烧毁殆尽，徒余灰烬。
“你不用问我，你早已猜到了。她肯定不会因为雀儿破坏她的计划就如此大张旗鼓去报复，对付雀儿，肯定是为了对付你……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阴鸷之气……渊默猛然想到这个，从封彦远落井到现在，雀儿体内的那股阴鸷之气就在不断生长，难道是白璟故意设计激发它？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连青桓都并未发现雀儿体内的这股阴鸷之气，只认为是内息紊乱，白璟又怎么会知道呢……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真如自己之前所想，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担忧？但这似乎并不像是白璟的作风……
“既然你暂时想不明白，就先静观其变吧。眼下倒是另有一件事需要你关心……”
青桓的话打断了渊默的思绪，他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何事？”
青桓轻笑，道，“就是印文冶和雀儿这一段姻缘啊！我看那小子对雀儿倒是蛮上心的，不仅处处细心呵护，如今雀儿有难，他竟可以不顾封千落的责罚也不顾危险去救她。我看雀儿似乎也对他动了心，你是不是要考虑下她的终生大事了？”
渊默缓步走到书桌旁坐下，半晌都未答话。青桓盯着他，见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似是未听到一般。但是他明明就已经听到了。
就在他以为渊默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他缓缓道，“雀儿还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暂时可以不考虑……”
青桓听后，忍不住悠悠地白了他一眼。果然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无趣之人，明明雀儿已经年满十八，在凡间这样的年纪早已婚配生子，他居然说她还小……印文冶一个区区凡人，难道等到他七老八十之后才能跟雀儿谈婚论嫁吗？这也就罢了，明明是最重要的终身大事，在他口中竟是无关紧要之事！他也没有耐性再跟他辩驳，反正左说右说也是说不通，他肯定也不会懂这世间情爱之妙。
他不禁替雀儿担忧起来，遇上这样对感情一窍不知也无心了解的渊默，她的爱情何其堪忧啊！雀儿这一生会不会跟渊默一样，就这样在潜渊山孤独等至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啊……
“罢了罢了！等雀儿度过这次的劫难再说吧！跟你这样无趣的仙说话真是太累了，我要出去抒发我胸中这一口郁结之气。雀儿和印文冶就交给你了，有事再找我！”青桓说完，立即推开门走出去。
渊默怔怔地靠在椅背，想着刚才青桓的话，莫名又觉烦躁不安。他顺手拿起手边最近一直在阅读的佛经翻看起来，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脑中一直回荡着青桓刚才说的那句“我看雀儿似乎也对她动了心”。渊默非常讨厌这样的心境，自从雀儿去到凡间，他已经有过几次这样难以平复的不安。究竟是为何？他始终找不到答案！
无奈之下只能丢下佛经，缓步走到殿外，站在殿前的雨生石上。此时晨曦微露，一身雪白长衫的渊默长身玉立，微风吹拂之下，衣袂翻飞，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载满深沉，静静看着眼前的苍茫大地。
脚下的山川湖泊，院落村庄皆被一层金色微光笼罩，远处的思静湖上波光嶙峋，不时有几只鱼儿跃至水面之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又沉沉落入水底。
这就是他脚下的大地，这就是他掌管的人间！这样的景色他已看了愈万年，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平凡之景给内心带来的宁静。即使他向来只愿意隐居避世，不问世事。但既已承诺子宴会替他看好两界，他就有责任守护这大好河山的安宁。
其他所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又何必庸人自扰！
第二十六节 醒转之后
雀儿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晚上。睁开眼的一霎那，恍然不知身在何处。细细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房间布置映入眼帘。原来自己回到了潜渊山，先前有些空白的脑袋此时也已恢复了清醒，记起了昨晚的大牢，以及牢里的黑衣人和救他的青桓。
手上的剧痛也在清醒的同时传了过来，她从被窝里拿出双手细看，十指皆已被白布细细包扎好，一阵清冽的香味从布上传过来。她凑近细细闻了闻，像是某种药香，又夹杂着不知名的异香，闻了之后只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醒了？”渊默推开门时正好看到雀儿拿着手凑近鼻子。
雀儿看向门口，见渊默端着一个龙纹琉璃碗走了进来，碗内盛着透明液体，虽隔着不近的距离，香气却早已入鼻。
“渊默，你端的是什么呀？是吃的吗？我好饿呀！”雀儿使劲抬起头企图将碗里的东西看清楚。
渊默缓缓走近，坐在床榻上，慢慢将雀儿扶起，将她身下的软枕放到背后，“未料到你会在此时醒，还未准备你的晚饭，这是无量真君留给我的药，喝了可助你调理体内真气。”
雀儿撇撇嘴，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渊默手中的碗，“这么香，怎么会是药呀？”
渊默看着雀儿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微抿嘴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确是调理内息的药。”
“我不信，让我试试！”说着便张开嘴。
渊默舀起一勺送到雀儿嘴边，雀儿想也没想便一口吞下。刚接触舌尖，一股猝不及防的辛辣和苦味便交织在口中，她立马侧身将口中本就不多的药全吐到地上，伸出舌头使劲吸了几口气。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十指，顿时又有一股钻心的疼传了过来，眼泪都快下来了。
渊默见状，忙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将她从床侧扶起，重新靠到枕头上。”手上还有伤，怎么还如此不小心，让我看看！”
说着便拿起雀儿的手，拆开白布，见并未有什么异样，这才又将它重新包好。
雀儿有些委屈的嘟着嘴道，“渊默你还说我，你给我喝的什么啊？又辣又苦，差点没呛死我……”说着又“呸呸”几声，欲吐尽口中的异味。
“我已跟你说过这是药，你自己不信……”渊默啼笑皆非，无奈摇头。
“这无量真君也太坏了，居然把这么难喝的药做的这么香，分明就是故意捉弄人嘛！”雀儿不满地嘟囔道。
“良药苦口，药圣的药从来都不曾浪得虚名，赶快一口气喝下它！”渊默对着药碗轻吹几口气，然后递到雀儿嘴边。
雀儿看着药碗，想起刚才那要命的味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嘴唇紧抿，拼命摇头，一副我死也不喝的架势。
“你现在内息还有些紊乱，这药非喝不可！不可胡闹！一口气喝完，我去给你做晚饭。”
渊默像是在命令雀儿又像是在哄她，继续将碗举到她嘴边。
雀儿皱着眉将嘴巴凑到碗边，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侧过头道，“先说好了，喝完这药，我吃什么你都要依！”
渊默无奈，只轻轻答了一个“好”字，雀儿这才又凑过来，深吸一口气，“咕咚咕咚”将药喝了下去。
“唔唔……唔唔唔唔……”最后一口药从喉咙下去后，雀儿表情痛苦地看着渊默，嘴巴紧闭，只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
渊默不明所以，问道，“你要说什么，张开嘴说话！”
雀儿先是对渊默的不理解极度绝望，有些懊恼地轻哼了一声。接着又看向渊默身后，眼睛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渊默顺着雀儿的眼光看过去，只见印文冶也捧着一个琉璃碗快步走过来。
“雀儿应该是需要漱口。来，雀儿，我刚做了百合莲子粥，在里面加了些蜂蜜。你正好喝点去去药味。”印文冶端着碗走到雀儿身边，弯下腰舀了一勺粥，轻吹了口气，送到雀儿嘴边，雀儿忙不迭地一口吞下去，又张着嘴示意印文冶继续喂。印文冶又迅速喂了几口，雀儿这才觉得嘴里的怪味慢慢消失了，对着印文冶面露感激之色。
“哎呀，可算是缓过来了！粥好好喝，比渊默做的还好喝，文冶你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印文冶轻笑，“来，把这碗粥都喝了吧。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别饿坏了！”
正欲再喂，却被渊默打断，“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