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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杜凉夜的花样年华-第22部分

小说: 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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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温侄女,咱们遭人暗算了。”
  “温良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时山头已经开始大规模坍塌,泥沙巨石滚滚直下,树木连根拔起,混乱的各种声响里隐约夹杂着炮鸣声,刺鼻的销烟很快弥散整座山头。
  情况十分不妙,众人不再相互指责埋怨,争先恐后朝山下逃生,奈何适才的比试消耗了太多体力,均是疲惫不堪,除却轻功精妙的几个,其余人纷纷被乱石击中,或伤或亡。
  香木楼的顾楼主适才比武时被青城道长刺伤了左腿,行动十分不便,没走几步就被一块巨石击中头部。那一刹时,他忽然就明白了天下无双的话。因为火药的爆炸声将是他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温良辰彻底呆了。
  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她茫然四顾,呆呆地看着众人争相逃命,绚丽的炮火和流石纷纷击打在他们的身上,惨叫声此起彼落,但立刻被震天响得炮鸣声掩盖,漫天都是黄尘乱舞,乱石疾飞。
  终于,她从巨大的恐慌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端然静立的天下无双,强风和热流一起激起他的长发和衣袍,他俊秀的容颜宛如平境,一双黝黑的眼睛仿若深不见底,波澜不惊。
  “你知道的?”她一步步逼到他的跟前,咬牙切齿地问:“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什么?”无双若无其事地反问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要由着大家往里跳?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
  温良辰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态度十分冷静,她用一种毛骨悚然地目光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她不能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疯子一词根本不足以概括他。
  她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可无双居然也没有生气,他淡淡道:“每个人的目标不一样,你们要反清复明,我要杜凉夜,大家各取所需。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自古以来,有战争就有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天下的反清义士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杜凉夜,却只有一个。请理解我的心情,今日之后,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他说着举头望向远方,深沉地叹息一声,声音里居然也不无悲哀之意。大抵他今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要靠阴谋诡计来留住一个人吧。
  他叹息的尾音尚未消散,温良辰的剑已然急电般刺向他的咽喉。他举起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扫,她的短剑就掉落在地上。他指若兰花般拂过她的肩膀,顺势帮她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语气出奇的轻柔:“温老板,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你可千万别死啊。”
  他说完,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同样一脸平静的慕容秋水。他们彼此凝视着,似乎在用眼睛说一种只有他们俩才懂得的语言。沉默有顷,两人忽然一起笑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范文程进入洛阳城的那天。”
  “所以,她那一晚真正要救的人,其实是温良辰!”慕容秋水不禁苦笑。
  “不错。只有让温良辰活着走出洛阳,这场英雄大会才能够正常进行。”
  慕容秋水沉默。
  无双问道:“你后悔了?”
  慕容秋水的脸因为回忆而显得有些怅惘,静默有顷,他抬眸看定无双,道:“我不后悔,因为我的爱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除非死去。”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无双也不由得沉默下来。
  恰在此时,峰顶滚落几块石头,慕容秋水抢先一步,挥掌击去。无双后退半步,抬头看他举掌连连击碎空中的石块,细碎的粉尘簌簌直下。他掌风连震,使那些粉尘不至于飘落到自己的身上——他知道自己有洁癖。
  忽然之间,他想起那些年慕容秋水是怎样的温和而宽厚,沉静且内敛。他是自己童年嬉戏玩耍的伙伴,无数个恶作剧的帮凶,若干邪恶念头的同盟,他还无条件的负责善后,背黑锅,打掩护,或者编造谎言——哦不,他编的谎言总是漏洞百出,每次都得自己先编好,再由他去说,因为云翳叔叔最相信他。
  这就是慕容秋水,他整个少年时光的见证者,兼守护之神。
  在这样一种山崩地裂的混乱的境况下,无双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生平第一次,他的脸上流露出丰富的表情,悲伤,愧疚,痛苦,嫉妒,怀念……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复杂得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够说得清楚,但是慕容秋水却仿佛都看懂了。他回望着无双,俊朗的脸上带着笑,他的眼神真诚而宠溺,就像看着一个十岁的顽皮孩童,一心只想把他宠上天。
  “对不起!”无双垂下眼脸,泪凝于睫。
  “告诉凉夜,我爱她!”慕容秋水微笑道。
  “我会的。”
  “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是否配合了你的计划?”慕容秋水忽然对他眨了眨眼。
  “是的。”无双努力让自己微笑起来,声音却有些哽咽。
  “好!那我先走一步。”
  慕容秋水说完,真的从山峰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从那一天开始,江湖上再也没有了慕容秋水这个人,他就像一阵风,冷冷地掠过顺治五年的江湖,从此失去踪迹,渐渐沦落为人们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最后在江湖的流言蜚语里成为一个传说。
  但是,据后来进山搜查的清兵报告说,他们并没有发现慕容秋水的尸体。与他同时失踪的还有四个人,分别是温良辰,唐门悦意,青城派掌门,和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端木游龙。这五个人都是英雄大会的重要人物,可是他们全都不见了。所谓擒贼先擒王,现在首脑人物都成了漏网之鱼,杜凉夜的这步棋也就等于是失败了。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王爷还会相信她吗?
  她想起他那晚所给予的告诫:“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他必定以为,是她放走了慕容秋水。
  天知道,为了围剿这批江湖草莽,彻底铲除南方的不安定因素,他动用了最精锐的军队,若干炸药,甚至不惜调来了红夷大炮,却换得这么样一个结局。她完全想象不出他此刻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她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就算辩解,他也不会相信,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整座山都被围的水泄不通,那五人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他一定会想:是有人私自放走了他们。
  这个人会是谁呢?
  当然是她杜凉夜,绝不作第二人选!
  他一定还会想:她心存侥幸地把转机当成了梦想。
  但实际上,她真的没有。
  他曾经对她说过:“我希望你不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这句话里有着很重的警醒意味,就是怕她再次冲动,再次感情用事,再次放走慕容秋水。没错,她确实曾经动过这个念头,但自打她在洛阳府衙,在范大人的书房里看到他的手谕,从那一刻开始,她的那点儿心思就立刻被冰封雪藏了。
  她无法欺瞒他任何事情,且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她不会背叛他,因为她还不想做一只四处逃亡的丧家之犬,她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了。老天作证,她实在受够了那些颠沛流离和朝不保夕,相比那狼狈的生,她更愿意从容的死。那样或许还能保有最后一丝骄傲。
  尽管命运之手已经在一点点地收紧。然而,没有谁会在不做任何尝试或挣扎的情况下,就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事实上,杜凉夜还是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我们前面曾经说过,假如你有一件事情,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用尽了这世上所能想到的一切法子,但仍然不能够解决,你已经到了走投无路欲哭无泪的地步。那么,你至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这个地方就是天下无双阁。
  二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无双摘下一朵秋海棠,转过身来,微笑着补充一句:“而且我不要你的银子。”
  杜凉夜勾起嘴角略表笑意,道:“那你要我什么呢?”
  无双嘻嘻一笑,恶谑道:“假如你想以身相许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这好像不是你天下无双的风格……”
  “我是什么风格?”
  “你的风格就是——”杜凉夜想了想,撇嘴道:“就是没有风格。”
  无双不由得笑起来。
  杜凉夜穿一件绿色袍子,身子像没有骨头似的倚在一株梅花树干上,两眼望天:“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帮我,那就替我找齐三样东西……”
  “什么东西?”
  “慕容秋水,温良辰,和端木游龙的人头。”
  “慕容的人头?你还真舍得……”
  “他不死,我就得死,你说我舍不舍得?”
  无双又笑起来,一瓣一瓣撕开手里的秋海棠,那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辣手摧花的恶少:“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他们全都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杜凉夜眯起漂亮的眼睛,表示很怀疑。
  “唐门的腐尸化骨膏,他们一个个全部烂得尸骸无存,清兵当然找不到尸体。”
  杜凉夜知道他是绝不会说实话的,哼一声,道:“我不相信,肯定是你搞了什么把戏。”
  “这一次你是真的高估我了,我的本领恰够自保,差一点就成炮灰了,我说小夜夜啊,你也太狠心了,埋炸药还不够,居然把大炮都搞出来了,不过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识红夷大炮的威力……”他眼看杜凉夜绕过花园,快要出了院子,连忙叫道:“小夜夜,外面很危险,你不要乱跑……”
  不用他提醒,杜凉夜也知道外面有危险。
  他们从渑池回到洛阳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就已经被人暗算了整整十七次,最后迫使无双不得不亮出西江月主的令牌,才获得这几天的安静。但是,杜凉夜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这种安静,绝不会持续太久!
  果然,没过几天,山西大同总兵姜瓖揭竿叛清了,他的此举得到了李定国孙可望等人的积极响应,南方一带因清廷“剃发易服”而引发的一系列恶果及后遗症也终于全面爆发开来,一时间全国各地的反清势力纷纷兴起,大有风起云涌之势。多尔衮贵为摄政王也不得不两次率师亲征。
  这一仗持续了一年多。
  据说大同城被攻破的当天,清兵进行了大规模的屠城,执行得相当彻底,惨无人道。
  那一年里,杜凉夜曾经前后三次离开洛阳,每次回来都是伤痕累累。尽管她从来不说自己的行踪和遭遇,但无双岂能不知她是为了打探慕容秋水的下落。她只要一跨出西江月的大门,就有无数杀机在等待着她。作为满人的走狗,王爷的叛徒,各方面的人都在追杀她,真难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更难得的是,她这次回来居然没有受伤。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气候一天赶着一天的冷起来,接连阴沉了数日,也不见落雪,大片的惨淡阴云低低的压下来,仿佛就垂在头顶,叫人心里感到一种无形的逼仄。恰好在她回来的那天傍晚,天空飘起了雪花,起先是小小一团,后来变成一片片的羽毛,竟是极为罕见的一场大雪。
  在这样一个风雪之夜,她孤单地躺在醉花阴的阁楼里,望着垂挂于帐顶的一个红色同心结,想起多年前的七夕节。
  “你看这些姑娘们都有同心结,不如我也送你一个吧?”
  “有你这么问的嘛?至少也应该先把东西买来才显出诚意吧。”
  “万一我买来,你不要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
  “但事关我的银子啊。”
  “那你就和你的银子一起去逛街吧!”
  “其实你只要说一句想要就行了。”
  “哈!你欺负我没银子么?”
  “那你就是不想要——”
  “我想不想要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想送你一个。”
  “很好,我也有一个要送给你,喏在这里!”
  “噫?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不会又是顺手牵羊?你怎么能——”
  “你要不要?不要的话就去还给老板啊。”
  “是要还给老板。”
  “你敢——”
  “是还钱啊……”
  “有这个必要嘛?”
  “很有必要。”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凉夏的夜晚,有着璀璨的星光和动人的月色,慕容秋水看着她的神情,就像拥有了一个闲适静好的人间。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两团灼热的火与光,足以令世间的一切死灰复燃,她天性的寒凉与刚冷被一点点融化,汇集成一泓波光涟漪的春水。
  那一年的慕容秋水就是躺在这张床上,伴着这个同心结入眠的吧?他是否也曾像她一样在灯下睹物思人?窗外的月色有否细心看顾他的身影?他的脸上有否绽开近乎傻气的笑影,彼时的他又怀着怎样的心情?
  杜凉夜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眼角却渐渐润湿起来。她感到一种空前绝后的疲惫,钝重的疼感散入四肢百骸,全部气力似乎仅够维持一个稀薄的呼吸。她绝望地想起多年前的天空,是那么的湛蓝而明澈,漂浮着洁净若鹤羽般的流云,大把大把的阳光穿透云层,穿过绿叶浓荫,慷慨倾泄在他们的身上,少年清澈的目光越过尘世的浮华烟云,历千劫而不变。
  三
  隔日醒来时,雪已经停了。
  无双躺在窗下的软椅里,身上盖着厚厚的锦缎棉被,只露一张脸。雪后初晴,明媚的红霞透窗照在他的脸上,一张脸蛋洁白胜雪,美到令人担忧,生怕这美不是真的,随时会消融不见。
  杜凉夜起身走过去,看见他一双不断颤动的睫毛。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还是没消息么?”
  杜凉夜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那日在渑池,我应该阻止他——”
  “你阻止不了他。我原本以为只要杀了曲澜,没人再逼迫着他,他就自由了。后来我才知道,曲澜死了,他更加没有退路……”
  “是我的错,我杀了曲老爷子。”
  “是么?那我应该谢谢你,他若不死,我就不能坐在这儿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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