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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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沉默一会后,蒋东流说道:“你没有学到什么本事,也不能全怪你,爹也有责任。”微弱地叹息一声,又道:“你不能象爹爹这样窝囊一辈子了。你得学本事!咳!咳!咳……”因为说话太用力,忽然咳嗽起来。
蒋平羞愧不答。他只上过几年私塾,认识几个字,武功亦只三脚猫水平。这不但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用功,也因为父亲没有尽到督导之责。但话又说回来,父亲就算有时间督导调教他,又能怎样?他自己的功夫就很稀松平常。
“爹爹过了一辈子窝囊日子,总算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要自暴自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有决心,肯下功夫,其实世上任何东西都能得到!咳!咳!咳……”又咳嗽好一阵才停下。
蒋平额上冷汗涔涔流下。心里悄悄自问:“只要有决心,肯下功夫,当真世上任何东西都能得到?那么,我如肯下功夫,是否能……得到她?”
蒋东流叹道:“可惜爹明白得太晚了,也……也跟你说得有点晚了。”顿了一下,又道:“我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死,就是想同你讲这些道理。”蒋平不语。但心里却在反驳:“要银子没银子,要本领没本领,光明白道理又有何用?”
蒋东流长吁口气,忽道:“我死后,你可以去镖局领到二百两抚恤银子。你就用这银子做盘缠,去……河南嵩山少林寺,找到海山大师,他答应过我,可以收你做个俗家弟子。”
蒋平闻言一震,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父亲。
蒋东流解释道:“我们这次在河南失镖,除我和杨镖头两人外,全都给强人杀死了。若不是海山大师正好路过,及时拔拳相救,爹爹早就死于非命了!海山大师看过我的伤势后,说了实话:我受伤太重,命不能保了。我以为马上要死去,就跟他说了你的情况和我的心愿,求他答应收你做个弟子。他不忍伤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心,答应了我。我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又是当今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更加不会言而无信。我说很想活着回来,亲口跟你讲这些话。他听后二话不说,给我三颗少林寺救命灵丹,说一粒药可保十日性命,我虽然惭愧浪费了人家的珍贵药丸,但……但我实在想拖到回家,所以就接了三粒吊命的灵药。”
蒋平垂下头去,两行热泪无声滚落。
蒋东流激动地道:“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去少林寺。我虽然这辈子活得窝囊,但……但我想要你得到我没得到的东西!你一定要给爹争口气,一定要出人头地!叫那些轻视我们的人今后对你刮目相看!”
蒋平心里一阵慌乱。想道:“去少林寺?那我再难见到方姑娘了……”蒋东流见儿子神色有异,问道:“你怎么不吭声?”蒋平嗫嚅道:“你有伤,我……我怎么能走?”蒋东流苦笑道:“傻子,爹爹吃了三粒吊命药,也最多能活三十日。三日后便是最后期限,你等我死后,就去镖局领二百两抚恤银子,用它做盘缠去嵩山。”
蒋平心慌意乱,道:“你……你不会死!不要再乱说了!我……我出去买两个馒头给你吃。”一边说话,一边手足无措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铜板。忽然一愣,只见自己的水靴里竟然挟着一个东西。
他摸出一看,却是一个抟着的手帕。手帕团有些坚硬,似乎里面包着什么东西。“这手帕是几时进我靴子里面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手绢,发现里面竟然包着一个仅有小指头般大的黑色瓷瓶。
蒋东流好奇地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心里突地灵光一闪,想起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说过的话:
“年轻人,想活命的话,就放聪明一点,把你找到的那个东西交给我。”
“少装糊涂!那间小木屋,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么?”
寻思:“难道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东西?可是、这个东西几时进了我水靴里的?”脑子里飞快回想了一遍自己进小木屋里的过程,却不能得解。
他当然想不到这个东西是自己滚进他的靴子里的!昨天,他翻起稻草正在查看鲜血,忽然听见木屋外竹林中啪地一声轻响,大吃一惊,于是小心地凑到板壁上通过壁上缝隙向外张望。因为全神贯注外面的动静,所以竟未察觉到,稻草中一样东西无声地滚进了他的水靴里面!因为这个黑色瓷瓶太小,外面又包着一层柔软手绢,挟在本来就大得不合脚的水靴子里,只要不踩到它便不络脚,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那块手帕上没有刺绣任何图画或者文字,颜色发黄,似乎已经很有年月。蒋平以为这手帕只是用来包裹小瓷瓶的,便没在意。拔开瓷瓶上的木塞,只见里面有半瓶“清水”,但凭直觉也知道里面装的绝非清水,而应当是某种药水。他将瓷瓶凑到鼻前一嗅,没有什么气味。自言自语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蒋东流道:“看起来好象是传说中的隐形药水,或许这块手帕上藏着什么秘密?你不妨……”蒋平心想有理,不待说完就过去把门后的洗脸盆子拿到床前地上,从水缸中舀了瓢清水,倾入木盆中,又向水里倒了一点可能是隐形药水的药水,然后将那块手绢平放进水里。
少顷,只见那块手帕正上面现出一点黑色。接着,象变魔法一样,黑色一点点扩大。又过一会,手帕正中位置处也出现了一点黑色,这点黑色和上面那块黑色同时一点一点地变大。不多一会,中间这片黑色终于成形,竟是画的一个嘴巴!看其嘴形,似乎是一个女人的樱唇。
父子二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魔法”继续。手帕上现出越来越多的黑色,但除了上面那块面积比较大外,其余地方多是黑色线条。父子二人此时再无怀疑,均想:“一定有人用一种隐形药水,在这块手帕上面绘了一个女人的头胸像。”
终于,那女人完全现出庐山真面。只见她年纪二十五岁左右,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两边嘴角微微上翘,似在微笑。但不知为何,这女人的神色中却有种说不出的仿佛拒绝人亲近的感觉。蒋平看着手帕上那个陌生而神秘的女人,不禁猜想:“画上这个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个被谋杀在小木屋里的女子?”
正自端详,忽听背后咚地一声响,蒋平一惊,回头看时,却见父亲倒在床上!浑身发抖,牙关也在打战,但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瞪着手帕上的女人,神色恐怖地颤声问道:“你……你究竟在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
蒋平见父亲突然激动,大有疯态,莫名地大起惧意。一边去扶父亲,一边问道:“爹,你怎么了?你……难道认识这个女人?”蒋东流不答,只是激动地问:“你到底在哪儿得到这块手帕的?快说!”蒋平吃吃道:“在……在一个小木屋里无意间得到的。可能是一个杀人凶手不小心丢失的。”于是简短地说了自己无意间偷窥到木屋凶杀的事情。
蒋东流听了不再发颤,但却象呆子一样,只是出神。好一会才喃喃说道:“那个凶手怎么会有她的画像?难道她……她……”
蒋平背脊一阵发冷,紧张地问道:“这手帕上的女人究竟是谁?”
“你娘只怕早已不在人世!难道她……她当年并未和人私奔?你……你一定去少林寺学好武功,将来查明真相。要是她……她真的被人杀害了,你……你就为你娘报仇!”
蒋平全身一震。“爹,难道她是我的……我的……?”
“她就是你的娘!”头一歪,再不动了。
“爹爹!爹爹!”
但无论他怎样呼唤,蒋东流再也没有答应。蒋平呆了一阵,才胆怯地伸手去探父亲鼻息,果然已没有呼吸。
(第一章《偷景少年》完)
第二章 失恃无依(上)
蒋平抚尸大哭一阵,直到房东周婆婆闻声过来察看,才止泪收声。怕周婆婆见到那块手帕,传杨出去,被那戴人皮面具的武林高手听到消息后,给自己带来不测之祸,赶紧收起手帕和小瓷瓶,湿濡濡地就揣入怀中。这时已是傍晚,屋里光线本就黝暗,周婆婆老眼昏花,没有注意到他神色动作都有些古怪。
周婆婆知道蒋东流性命只在这一两日,见他死去,自不吃惊。进屋说道:“蒋平,你要想开些,节哀顺变。先打起精神把你爹后事办了,让死人早一天入土为安,才是正经。你年纪小,经历少,很多事不懂,婆婆给你出出主意:你马上去找定西镖局总镖头报个丧,一来让他出头安排丧事,二来向他索要抚恤银子。”
蒋平心想有理,举袖拭了残泪,说道:“多谢婆婆,等天亮了我就去镖局找岑总镖头。”周婆婆点点头,又说了一些关心话后,叹息离去。
蒋平独自陪在死去的爹爹跟前,胡思乱想到天色大亮后,才虚掩上门,迳去镖局。
到了镖局,只见大门两边长凳上各坐着两个大汉,正交头接耳议论什么。见蒋平走上门前石阶,一个长脸汉子喝道:“哪里来的乡下小子,到这里来做什么?快快走远些!”蒋平又羞又气,正要分说,门右首那个中年汉子对呵斥他的长脸汉子说道:“他是蒋东流的儿子。”长脸汉子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奇怪,嘴里兀自嘀咕道:“哦,原来是蒋老镖师的娃娃,怎么穿得这样土,象个乡下人似的。”
那个认识蒋平的中年汉子看了蒋平神色,已经猜到几分,问道:“你爹爹死了么?”蒋平道:“是,我是来跟总镖头报讯的。”长脸汉子道:“现在镖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镖头哪有工夫见你!”蒋平道:“可是我爹爹后事需要银子……”
那个中年汉子叹息一声,起身走到蒋平跟前,将他带到台阶下数丈远处,低声说道:“孩子,现在来可不是时候!你先向邻居告借二三十两银子吧。”见蒋平不吭声,叹一口气,附耳说道:“实不相瞒:总镖头的夫人和公子今儿一早都失踪了,估计……不是被害就是给人绑票了!现在总镖头正急得什么似的,你这会子去找他要银子,他不但不会给你,还会拿你当出气筒呢。”蒋平听了大吃一惊,心想:“此时确实不是时候。”虽然没有把握能借到银子,但还是听从劝告,默默回去。
正烦恼自己运气太糟,总镖头的夫人和公子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在他家有急难时失踪,突然想起昨晚在崆峒山上无意间偷听到那两个武林人物的谈话:
“我们下手后,把人藏到这崆峒山上,只怕惊动了崆峒派道士,别绑票不成,反而自己逃不出平凉城!”
“我从三个月前就多次上崆峒山来踩点,那个地方十分幽秘,就是崆峒派的道士和山下的村民,也没人知道。”
“但愿如此!就怕捉虎容易放虎难……”
“等大哥传来消息,银子已经到手后,我们就把那娘儿俩杀了!还放什么虎?”
心中登时一亮:“啊,听那两个人谈话内容,正是要干绑票这样的坏事!他们说的娘儿俩莫非就是岑总镖头的夫人和公子?嗯,定是这样!否则天下哪有如此巧的事情?”当下精神大振,立即返回镖局门前,对那认识自己的中年汉子说道:“烦大叔替我通报一下,说我有总镖头夫人和公子的重要消息。”
此言一出,四个守门的汉子都是一惊,那个长脸汉子怀疑地说道:“你小子耍什么小聪明?刚才连镖局里出了什么大事都不知道,才这会工夫,就有重要消息了?”旁边那个矮胖汉子啐道:“小子,你把大爷几个都当猪来哄么?要不是看在你爹刚死的份上,不打你几个嘴瓜子才怪,快快滚蛋!”蒋平道:“谁来骗人?我真的知道他们被绑票到了什么地方。”
四名汉子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将信将疑,那个中年汉子走过来问道:“你在哪儿听到的消息?跟我说说!”蒋平道:“对不住大叔,我要当面跟总镖头说,烦你进去通报一声。”中年汉子见他不肯说出,有些不悦,说道:“你别是为了见到总镖头跟我们耍小聪明来着?提醒你一声:这种事情开不得半点玩笑!”蒋平道:“是我亲耳听到的,绝没撒谎。”中年汉子知他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实少年,说声“你在这里等着”,将信将疑地进了大门。
不多工夫,一个老家人和这中年汉子一同出来。中年汉子对蒋平说道:“他带你进去见总镖头。”蒋平谢了中年汉子,在老家人的带引下,进了镖局大门。
蒋东流虽然是镖局里的老镖客,但因为在镖局里一向自卑,从不带儿子进镖局玩耍,所以蒋平对镖局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一路上但见朱栏宝槛,画栋雕梁,方沼圆池,泉流碎玉,不禁暗暗咋舌。跟着老家人象走迷宫一样,东转西折,穿进穿出,也不知进出了几进院落,经过几处假山,才终于来到岑总镖头平日阅读书籍和处理镖局事务的“一路平安厅”。
总镖头岑开河此刻正焦急地站在厅门口翘首以待,见蒋平到来,三步并做两步地抢过来,也不虚情询问一下他父亲的情况,就迫不急待地直奔主题:“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快快说来!”
蒋平本想先向他索要抚恤银子,但见到岑开河一副憔悴着急的样子,顿时不忍,当下毫无保留地说了昨日在崆峒山上听到的话。
岑开河听后心想:“他一个少年,哪里编得出这些话来,看来没有说假。”说道:“如此说来,你只知道他们把人绑架到了崆峒山上,却不知道具体藏匿所在?”蒋平点头称是。
岑开河又问那两人模样,蒋平也记得不甚清楚,只说了个模糊印象。岑开河听说两人年纪在二十上下,一个背宝剑,一个提齐眉棍,沉思一会,忽然低声骂道:“原来是他们!混帐东西,狗胆包天!”
岑开河重重吐了口气,问蒋平道:“你爹过世了么?”蒋平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果然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总镖头这时还没忘记我爹爹。不象大门外的那人无情和讨厌!”嗫嚅地答道:“是,爹爹已经去了,我是来向总镖头……”岑开河不等他说完,就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