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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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宁道:“我认为他不会把东西藏到塔林里面,因为少林僧人每天都要撒扫塔林,那样很容易被人发现。因此我分析他把这些东西藏进塔林周围树林里的可能性很大。另外,我觉得菜地以及附近的树林也有可能。”霍丹晨道:“啊,我觉得菜地可能性最大!因为菜地的土即使是新土,也不会令人生疑心。”袁海宁道:“有道理。”
到了菜园后,两人询问慧始,智鸣平时爱去哪些地方活动。慧始道:“我们是菜园的僧人,平日主要活动场所当然是自己办的那一块菜地了,别的地方倒想不起来。”于是两人叫慧始带上锄头和马灯,随他们去菜地里搜查。结果让人啼笑皆非:他们在菜地附近的林子里没有挖到头颅或者银子,却意外地挖出一些狗和鸡的骨头!慧始道:“菜园里有几名师兄不守清规戒律,经常偷鸡摸狗,这些必是他们偷吃后埋起来的。”霍袁二人只有相对苦笑。
三人在菜地及周围搜索了一个多时辰后,徒劳无功,袁海宁很不甘心,问慧始道:“他平日喜欢到塔林一带去么?”慧始见他突然提到塔林,身子微微一颤,避开对方目光,说道:“不知道。”但袁海宁却已注意到他的反常神色,盯着他的眼睛又问道:“你的眼睛却告诉我:你在撒谎!你心里在想什么?莫非你真的与洛阳那几起凶杀案子有关?”
慧始听了哭笑不得,犹豫一会终于承认:“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情而已,也不知那件事情对你们有无帮助?”袁海宁霍丹晨异口同声道:“什么事情?快说来听听!”
慧始道:“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寺里的僧人们正在午睡,我……一个人去塔林后边的那座大树林去……去纳凉,结果在树林外遇见了智鸣。我们都很意外和惊慌,我问他在这儿做什么,他说没什么,只是随意走走。我听了也没在意,便离开了。那是我在塔林附近唯一一次和他相遇。”
袁海宁听了心里一动,凭着多年做捕快的经验,他从这件看似寻常的小事里嗅到了一种犯罪的气息,想了想,问道:“他当时带有锄头或者别的工具没有?”慧始道:“没有。”
袁海宁冷笑道:“你刚才说,你们彼此都感到很惊慌和意外,如果只是很平常的偶遇,你们为何反应都这样反常?你们同室十二年,就算不亲热,也彼此习惯和了解对方了,为何会感到惊慌?”
慧始道:“我……哎!什么都瞒不过你们!贫僧刚才确有不实之处,我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去的,而是带一个女子去的,那个女子就是住在前山的王跛子的妹子,我们本想到那个树林里去……去说话,哪知被他撞见!所以很惊慌。”
袁海宁道:“这个我已猜到。但如果情况只是如此,你觉得慌张和难堪还可相信,他为何也要惊慌呢?恐怕他心里也有鬼!”
慧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以为他是因为不好意思看见我的秘密才感到惊慌的!”袁海宁道:“那好,你马上带我们去当时遇见他的地方。”于是三人边谈边走,不多工夫便到了塔林后面的一座树林前面。袁海宁问道:“你当时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他的?”慧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想了一会,才有些不确定地指着前边十余丈处一棵桑树说道:“好象是那棵树下面,不……好象是右前面那棵松树前面。”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年,当时慧始又过于做贼心虚,所以无法记得当时遭遇的准确位置了。一会说可能是这儿,一会又说好象是那儿,袁海宁叹一口气,说道:“反正是这片树林没弄错吧?”慧始惭愧道:“这个不会有错。”袁海宁道:“那好,我们就在这片树林里看看!”
这片树林虽不大,但要在林里找寻一个可能藏宝或者藏尸体的地方,其实无异于大海捞针。三人因为完全没有其他线索,只能以已心度别人,假想自己如是智鸣,会把头颅或者银子藏于何处,结果你觉得这儿可疑,我觉得那儿适合埋藏东西,东挖两锄西挖一气地瞎忙活!幸亏慧始身子壮实,又做惯了这些挖地的粗活,所以还能支持得住。但饶是如此,还是把他累得挥汗如雨,精疲力尽。袁海宁霍丹晨两人虽然君子动口不动手,只在一边指指划划,凭自己猜测瞎指挥,但也折腾得头晕脑涨腰酸腿痛!
眼看东方已发白,霍丹晨精神已明显不济,袁海宁道:“你先回屋休息一下吧?”霍丹晨心里其实早在打退堂鼓,听了这话正合心意,问道:“你们难道还要瞎挖下去?”袁海宁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想一想别的办法。”
※ ※ ※
霍丹晨一夜不归,蒋平心里不免有种种猜测。他也曾想过霍丹晨可能就在林子里面,却不敢进去查看,心想:“她可能是不好意思和我同居一室,或者难耐炎热,却苦于不敢*服才躲到林里睡觉去了。我进去要是看见不该看到的秘密,反倒尴尬。”
次日清晨,他去了一回厕所,回屋后忽见霍丹晨和衣睡在床上,吃了一惊。晨曦中看去,只见她容色疲倦,双眼圈微微泛红,显然昨晚没有休息好,不禁心有内疚。生怕惊醒霍丹晨,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床上坐下。
蒋平默默观看了一会霍丹晨俊俏的五官后,目光缓缓向下移去,忽然看见她坟起的胸脯正在微微起伏,他受惊般怔了一下,然后慌忙移开视线,但心中也不禁微有绮思。无声躺下来,默默回想和她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竟然和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成了朋友,他既感可笑,又若有所失。忽地想道:“与其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倒不如把窗纸捅破!以后由她一人睡在屋里,我睡在林子里面,这样大家都方便一些。”
打定主意后,他才稍稍宁定了一些,见霍丹晨翻来覆去,热得难受的样子,不好意思再留屋里,于是轻轻起来,开门离去。
此时虽然还早,但寺里到处都能看见早起的僧人在林荫道旁练习武功。东游西逛一阵,到了早餐时间,心想霍丹晨肯定还没起床,于是一个人去斋堂里吃了早饭,又自觉地为霍丹晨买了两个白面馒头,用手帕包了回屋。
霍丹晨已经起来,正在对镜发呆,听蒋平说那两个馒头是为自己买的,她轻轻一捋头发,莞尔道:“谢谢你!”蒋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霍丹晨道:“我昨晚在林子里睡觉。因为屋子太窄了,两个人住有些热。”蒋平道:“以后你睡屋里吧,我去林子里睡。或者以后晚上我把自己的床铺安到屋外大树下面,这样大家都……都睡得舒服一些,别人如问,我们就说这样凉快一些。”
霍丹晨听其言,观其色,不禁生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说话口气和神色都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呀?”
蒋平犹豫一下,终于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看出你……你不是男子了!”
霍丹晨晕生双靥,却没有否认。低声问道:“你从何时看出的?”心中不由紧张地想道:“莫非我那晚在被子里*服时被他看见,或者晚上打了被子?!”
“你昨天在藏经阁里自己说漏嘴了!你还问我为何发呆,其实就是那一刻,我已猛然明白了你……其实是个女子的秘密!”
霍丹晨听说原来是这个原因,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轻松下来。嫣然道:“我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还以为掩饰过去了呢,原来你还没笨到家!”
蒋平只有苦笑。
霍丹晨道:“你不会跟别人说出这个秘密吧?”但随即想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住在少林寺里了,这个秘密说不说出去又有什么关系。”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少林寺,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感。蒋平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微笑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霍丹晨强整欢容问道:“那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蒋平尴尬道:“你当我是朋友,我……我自然也当你是……朋友呀。”
霍丹晨笑道:“哈哈,你红了脸也!”
“胡说八道!谁红脸了!”怕她继续取笑,忙转换话题:“你快把馒头吃了,马上要去藏经阁了。”霍丹晨蹙眉道:“我昨晚没睡好,哪有精神去抄经书……”心想:“我要不要告诉他,我马上要离开少林寺了?”
蒋平道:“那你睡一会吧,我先走了。”到屋后洗漱过后,便自离去。
刚到藏经阁,便见智能和一名小沙弥登登登地走下楼来,蒋平认得那个小沙弥是方丈侍者,不禁暗自猜想:“会不会是为了海山的事情?”见智能神色冷淡,心里微感不安,但因为要帮霍丹晨告假,只得厚起脸皮招呼道:“阁主!”
智能看了他一眼,冷冷问道:“有什么事情吗?”“禀告阁主,霍丹晨可能昨晚受了风寒,头有些疼,所以今早不能来藏经阁了……”智能听了冷笑一声,道:“不用告假了,反正他已不是我少林弟子了。”蒋平惊愕道:“什么?她……她已不是少林寺的弟子了?”
智能道:“原来你还不知道!跟你实说吧:他其实是一名捕快,来少林寺是为了调查海山行骗的案子。”说完也不管蒋平明白与否,便与小沙弥匆匆离去。
(第八章《弄假成真》完)
第九章 顶阁幽灵
蒋平站在楼梯口,正自怔忡,忽然慧明和尚走进院来,问道:“蒋平,你在想什么?听说海山昨晚给人杀死了,还是你首先发现的,是真的吗?”蒋平心里正乱,不愿与人交谈,更不想回答与海山有关的问题,支唔道:“我只是凑巧发现了他被害之事,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遗言。”边说边逃也似地快步上楼。
也不知是害怕慧明跟上来纠缠询问,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当他停下脚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三楼走廊左边最里面那间经房门前。
自到藏经阁后,二楼和三楼他尚未来过,本来第一天他还因为初来传说中的藏经阁,想好好参观一下每一层楼每一间经房,但在一楼工作后,他突然失去了兴趣。觉得上面无非也是几间堆放经书的大屋子而已,又无传说中的那些武功宝典,何奇可看?再说安排他做的事情只是晒书,一楼取书明显要省事得多,又何必舍近求远,跑上二三楼去找书。但现在既然人已到了三楼,似乎看看也无妨,见门没有上锁,便伸手推开了这道房门。
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这间经书房和一楼同一位置的那间经书房几乎完全一样,但这间经书房毕竟要高两楼,所以正对大门的那个窗户外面的风景和一楼那间不同:一楼窗外的风景是一棵榕树的树身,而这屋窗外却是树枝和树叶。且因为距离枝叶太近,所以光线也比一楼那间经书房要暗一些。
蒋平默默地打量了一会后,才走到那个窗户前去看窗外的树叶。
树叶、树枝都很潮湿,有几片树叶上面还挂着亮晶晶的露珠。一条毛毛虫正顺着又湿又滑的树干往下爬,肥胖的身躯一耸一耸地,好像随时都要从树干上掉下去。站得高,看得远,凭窗远眺,不但可以看到他和霍丹晨居住的那间低矮的瓦房,还可以看见寺里很远的一些殿房和楼阁。
“原来她竟是一名女捕快!”
“她就要离去了!”
一时间,他心里有种离别的惆怅,甚至有一种想要去当面问她并与她道别的冲动!但他心里虽然激动,双脚却始终没有行动。他虽然在内心深处渴望友情,但他天生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如果霍丹晨还是“少年”,或许他会去道别或者问话,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和霍丹晨之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发呆好一会,神思才又回到现实中来,叹一口气,转身要下楼去。但就在他掉过头来的那一刹那,一滴水珠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他的右眼角上。他只觉眼前一花,同时看到眼前出现一片红影!他吃了一惊,忙举手去揩眼上的滴水。
拭去眼中的水后,那片红影已经消失。“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他狐疑地扫视了一遍经房后,正要离去,忽然,他全身一震,脸色倏地煞白!
――只见自己那只揩过眼睛的手背上竟有一片血污!
他呆了一下,随即明白:刚才打落在他眼角上的那滴“水珠”其实是一滴鲜血!
可是,自己所处地方已是这个藏经阁的顶楼,上面怎会落下一滴鲜血来呢?他惊奇地抬起头来,朝天花板上看去――
天花板由许多加工粗糙的长木板铺成,所以中间有不少缝隙。蒋平头顶正上方那两块长木板之间就有一道缝隙,一条仿佛蚯蚓似的东西从缝隙处伸出来,正拼命地摆来摆去。
蒋平退后两步,仰视了好一会,才看出那个东西原来是一条壁虎的尾巴!那只壁虎不知是被什么别的动物咬住了,还是在咬别的动物,小尾巴使劲地左右摇摆,随着它身子的摆动,又有一滴鲜血从其半透明的身上流下来,啪地一声,在地板上绽开了一朵小小的殷红的“血花”。
蒋平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后,那条壁虎的尾巴便收回去了。于是他也向门外走去,并边走边随意地浏览书架上的那些经书。忽然,一个名字跃入眼帘:少林寺短打身法统宗拳谱。
既然是和佛经书混放在一起,显然也是一本很普通的武功书了,但他还是禁不住心里一喜,将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来。
昨晚听了“海山”的遗言后,虽然暂时还未决定是否要离开少林寺,但毕竟那些话也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对于要不要在藏经阁里好好表现,以图成为一名正式俗家弟子的想法已经有些动摇。忽然发现这本武功书,一时兴起,哪里还管晒书正事,见这本书很厚,于是索性坐下来,背靠着书架阅读。打开书本,只见开卷写道:
百拳之法,以眼为纲。反侧前后,求察阴阳。浑身着力,脚跟乃强。起伏进出,得先者王。拳无寸隔,沾衣便亡。腰无少主,巧终狈狼。如钉若矢,紧倚门墙。自顶至足,节转轮防。接应变换,无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