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仙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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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别过来……”
看着此女色厉内茬的模样，沈易不禁一笑，但此女如此年轻却是有些出乎意料，有道自古女子早亡，多是令人嗟叹，沈易眉宇间闪过一丝惋惜，脸上狡黠渐渐散去，蹲下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将女子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撩了撩，柔声问道。
“你……”
“你叫什么名字。”
“你……”
女子被沈易的动作吓了一颤，刚抬起头头来，便与沈易四目对视，堪堪一瞬，便赶紧垂下眉眼，撇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杂草笋桩。
隔了片刻，才呢喃了一声。
“我……”
“我叫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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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恻隐之心
此时星月笼罩，一方月光斜映上山壁，缕缕星辉落下，少年眸若朗星，女子朦朦胧胧，若不知是人鬼殊途，却正是一番良辰韶景。
“陈雪……”
沈易喃喃，本以为面对的会是尊青鬼，没想到却是一缕芳魂，顿时有些凝噎，本来准备好的质问，涌到喉头，只得是道了一声：“姑娘名字真好听。”
可能只是附近的一只可怜孤魂吧。沈易心头想道，正值芳龄便香消玉殒，令人惋惜，身为鬼物，还有一副好心肠，更是难能可贵，待会儿问起话来，还需客气一些。
“扑哧。”
本来有些紧张的气氛，沈易这句有些轻薄的话说出来，却是逗得女子一笑，抿了抿嘴，看了沈易一眼，神情轻松不少，小声道：“梅兰霜花，春月黛雪，不过是寻常女儿家名字，哪儿有什么好听。”
沈易尴尬一笑，左右顾盼了一下，言他道：“姑娘看来年纪轻轻，却是何至于此。”
陈雪理了理裙摆，坐起身来，将双足敛回裙下，回头朝身后竹林望了一眼，神情变得有些犹豫，虽是鬼物，眼神却十分灵动，显露出一丝挣扎疼痛之色，抬头看向沈易，有些希冀，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公子，你，你可是天师？”
“天师？”
沈易闻言愣了一下，一些记忆倒是涌现了出来。
其实天师这种存在曾经也算是仙门一宗，不过后来却在道与术之间舍本逐末，嗜术癖道，依赖外物，以至门人弟子修为境界越发下滑，最终遭逢大难，失了道统。
偌大一宗，不得不沦落市井，有的或为江湖方士，自持祖训，除妖卫道，也有的入了朱门大宅，一身本领货与权贵，好坏参半，成了一盘散沙，再无了昔年气派光景。
本想向陈雪解释一二，但求仙问道之事，着实一言难尽，想来术道也本来同出一源，便点了点头，算是承认道：“在下惭愧，会些手段，便算是天师吧。”
“公子真是天师！”
不想陈雪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当即直起了半截身子，膝上挪动，朝着沈易便是跪了一揖，祈求道：“求小师父救救我家姐姐！”
“姑娘何须如此！”
沈易被陈雪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只觉得陈雪手臂冰凉无比，知晓乃是魂魄聚阴所化，眼神微微一暗，心头一叹，自古人死魂消乃是天理，若有化身鬼物者，定有天大冤屈牵挂，若不还愿，便无法解脱，这女鬼看来心性不坏，若是有难处，帮上一把也是积了阴德，便说道。
“姑娘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便是。你我阴阳有别，这般冒失跪我，却是折我寿数了。”
“啊！”
陈雪惊呼一声，赶忙站了起来，却见沈易面带笑意，知道受了捉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嗔恼，瞪了沈易一眼，这才说道。
“实不相瞒公子，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并非那几人所说搬走，而是悉数丧命于此。”
沈易闻言眼角顿时一缩，朝那林间隐约的屋舍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道：“姑娘细细说来。”
陈雪轻轻应了一声，娓娓道来。
原来那里住的原是潘家镇一破落户，名叫潘平，为人淳朴善良，多年前在山道上救了一对从邻国逃难来的一对姐妹，从此便一起相依为命。
一年后，潘平幸运地得到了姊姐的芳心，二人男耕女织，抚养妹妹，后又生育一子，日子过得紧巴，潘平日夜辛勤劳作，妻子心疼，潘平饶不住劝，便让陈瑶也去了林家做了女工。
这样过了几年，去年隆冬，陈瑶在府里做了几身衣裳，托人捎话给了镇里，让潘平带上儿子，妹妹，去林家试试合不合身，不想这一去，竟是遭了横祸。
当日下着小雪，潘平打了一些腊味毛皮，携上陈雪和儿子潘宝跟随镇上的货队一同去了封阳城，陈瑶早早在林家女工院外候着，夫妻见面十分激动，陈雪便带了侄儿去外边玩耍，不想正好遇到一队行马，当前一华服老者一眼便看上了潘宝，说其是什么蕴炉之体，扔下一把银钱绸缎，便硬要带走，说是去当个弟子，过舒服日子。
陈雪自然不肯，浑身挨了好几鞭子，抱着潘宝死活不撒手，大声呼喊。
院外的响动顿时惊到了屋里陈瑶潘平夫妇，陈瑶是林家女工，就去说理，潘平则是赶紧去将自家镇上的同乡叫了过来。
不想同乡之中有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老者身份，乃是林家的供奉老爷，名叫崔九，大家都敬一声九爷，替林家上下炼药延寿，在封阳城中颇有权势，一帮山野村夫哪得罪的起，当即便散去大半，留下的也无不是劝潘平夫妇莫要惹上麻烦，娃去了林家，也未尝不是好事，二人年轻，再生养一个便可。
潘平夫妇无权无势，横遭此失子之痛，却毫无办法，直到一天，陈瑶偷偷跑去内院想见自己儿子，被护院发现，当即打出了林家，潘平将其接回了潘家镇竹林小院，终日内疚自责，以泪洗面，夜夜无法入睡，一日憔悴过一天。
没多久，潘平想多挣点生活，不顾劝阻进了大山冬猎，不想竟是一去不回。
陈瑶望夫未归，在院中冒雪等待一宿，清晨听闻噩耗传来，当即不省人事，醒来后便如同失了魂一般，呕血不止，陈雪虽苦苦照料，却终究是没撑过这个夏天，一家四口，去了其三，茅檐低小如旧，却没有姊姐织声，也再无小儿叫着姑姑，藏进墙边鸡笼。
从此以后，潘家镇便生了怪事，不少人家丢了孩儿，寻遍方圆十里也没有踪影，说是被野兽叼走，又平白了出了鬼怪异说，一时家中有小儿的人家，皆是人人自危，一道傍晚，便燃起灯火，不敢出门。
直到不久前一日，陈雪采完野菜回家，听得门中有人哭泣，正是她姊姐之声，惊骇之下，以为是姐姐还魂，四处寻找，不得其所，但泣声却是一直不停，夜夜如此，似有莫大委屈。
陈雪与亲姐相依为命，听闻姐姐日夜哭泣，却无法安慰，更是痛苦灼心，为了能跟姐姐相见，这个年方十六的女子，终是在几天后悬梁自缢，化了一缕芳魂。
陈雪心思纯洁，化魂之后便在原地等候，等到子夜，终于是见了姐姐，这一见，饶以是鬼身，也不由被吓得遍体生凉。
只见陈瑶竟是袒露着上身，怀里抱着两个婴孩就冲了进来。生前陈瑶虽已过三十年华，但哪怕病重，也依旧温婉如水，以人妇自持，端庄良秀。
现在一眼看去，却是头发脱了大半，只留下几缕在脑后披散，腰间襦裙拖到地上，浑身青黑，脸上如同被熏燎过一般，一双黄褐的眼瞳浑浊不堪，手指上竟然长出了指甲，抠在两个孩子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进到屋里，看到陈雪，又看到房梁上悬着的尸身，登时嚎啕大哭，又哭又笑，嘴里漆黑一片，身上青烟滚滚，一把将陈雪尸身扯下，背在背上，纵身一跃，便直接从房顶撞了出去。
此后一月，陈雪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魂体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凝实，而且能敏感地感受到夜里的阴气，并用其遮掩身体，虽然奇怪，但也无心去管这么多。
只是姐姐陈瑶，依旧是每夜戍时一过，便抱着孩子掠回屋里，身上气息越来越骇人，一到子夜，便凄厉大哭，哭到日月无光，直到天明，才渐渐散去，每日离去之时，怀中孩儿，更无几分生气。
“小女子自缢而死，不能轮回，吊死在此，也无法走远，日夜见姐姐痛苦不堪，亦是心如刀绞。”
说道这里，陈雪眼中泪水已是扑漱淋漓，看向沈易，祈求道：“姐姐凶戾，小女子实在无能为力，乡亲们都是普通人，更是不敢告之，今日遇到公子，便是天意，求求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姊姐吧！”
陈雪说道最后，已是抑不住哭音，曲膝便是一跪，似是伤心过度，本来凝实的魂体闪烁颤抖，一头青丝从鬓角洒下，一滴滴眼泪如同莹玉一般晶莹剔透，抽丝而坠，便是身后的竹林，似乎都起了同情，微微摇曳，朝沈易弯腰。
“公子救得姐姐，小女子无以虽然为报，但敢对天地起誓，若得轮回，定生生世世为公子为奴为婢，还今日恩情。”
陈雪抹了一把泪水，梨花带雨地仰面看向沈易，眼中既是柔弱，又是坚毅，沈易听完故事，心头本已触动不已，再闻得此言，鼻头登时一酸，眼角似有湿润，赶紧侧过脸去，说道。
“姑娘重情，在下俱感五内，何必发这等重誓，说来此行也正是与此事有关，令姐之事，于情于理，沈某责无旁贷。”
陈雪听到沈易答应，顿时开心起来，一脸泪渍，打湿笑容，沈易看在眼里，宛如心头软肉被揪扯了一把般，又是疼痛，又是心酸，如此一个心思纯澈，命运短暂凄惨的女子，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上前去双手将陈雪轻轻扶起，短叹一声，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头，眼神柔和，轻声说道：“姑娘待会就待在这里，我一人进去便是，待我在你姐身上找到了缘由，定替她还愿，助她解脱。”
“谢……谢过公子……”陈雪抿了抿嘴，还有些抽噎，欠了一身道，眼中满是感激，见沈易抬脚便要进去，脸色微微却又有些担忧，哎了一声，见沈易回过身来，低声道：“公子，要小心。”
“哈哈。”沈易哈哈一笑，一边快步向里走去，一边往回轻松地挥了挥手，山风之中，声音自信又爽朗。
“放心吧，我可是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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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血战凶魂
沈易堪堪一步踏入竹林，天色便陡然暗了下来。
抬头一望，头顶明晃晃的月亮已然是不见了踪影，转身看去，之前的来路也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竹林，回首过来，一栋破败的屋舍已然出现在面前，其中传来幽幽泣噎，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朝沈易身上缠去。
“还来这招。”
沈易嘴角微微勾起，心知自身实力不够，也不托大，右手掌心符文闪烁，一股股乌黑的精纯灵力开始涌进身体，在经脉里恣意奔流，一落入丹田气海，便顿时荡漾起黑潮，沈易身上的气势随之陡然升高起来。
炼气二层，三层，四层，四层巅峰。
直到身体到了承受的临界点后，沈易这才手心一松，停了下来。眼前不知道陈瑶虚实，沈易决定先试探一番，引其出手，再做打算。
心念一动，丹田气旋立刻飞速旋转，一道精纯灵力从掌间凝化而出，只见沈易眼神一凝，五指内曲，陡然用力一抓，灵力顿时迸裂，一圈气浪从掌心炸开，以沈易握拳之处为中心，猛然向四周席卷扩散。
“哗哗哗……”
沈易附近阴气顿时一扫而空，身前三四丈的竹叶被玄气扫过，沈易袖袍一挥，更是升腾离地，挟声裹势，一层压盖一层朝屋舍翻卷而去。
气浪碰到院落外篱笆的瞬间，一股青黑色的气劲兀然从虚掩的门缝中扫出，如蝰蟒一般砰然将院门柴扉撞了个粉碎，嘶厉着朝沈易灵力扑来。
“嘭！”
二者相遇，高下立现，只见沈易灵力刚刚与之对上，便被吞噬掉大半，余势也不过堪堪挡了片刻，便在一声砰响中直接崩散，顿时炸起漫天竹叶，铺天盖地落下。
气劲余势不减，破掉灵气之后，在空中几番扭曲，凝成一道弧形，身上半青半黑的气息激荡升腾，旦听屋舍里一声尖啸响起，弧刃一震，倏然便朝沈易冲来。
“尸气？”
沈易见得气劲如此模样，眉头一皱，回想起陈雪对陈瑶的形容，心中有些了然，这陈瑶定是死后执念太深，魂魄不肯离体，也不知葬在何处，竟是成了僵尸。
见尸气扑来，沈易冷哼一声，不躲不闪，五指成爪，左右各一团火光蓬然升起，火焰升起瞬间四周便是陡然一亮，四周丝丝缕缕的青色阴气登时如毒蛇般朝竹林里缩去。
“陈瑶！因果自有报应，你身已死，莫要再造恶业，先且住手，我愿帮你。”
沈易两手抓起火云，袖袍卷荡，脸上火光映照，高声喊道。
“火……火……”
“你是妖道……”
“你是妖道……”
沈易话音刚落，只见屋舍两扇木门顿时被一把巨力推开，直接拍掉了半边，一双如同松树皮般的手臂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指甲足有寸长，弯曲可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藏在漆黑之中，闪烁着恐惧，压抑，又兴奋的情绪，一阵阵哭音从喉间挤了出来。
沈易眼睛眯了眯，运足目力看去，透过黑暗，隐约只见陈瑶此刻已经尸化完全，头发只剩下两鬓头顶剩下几缕，皮肉干瘪，袒露上身，两个婴儿咬在胸口，亦是浑身青黑，也不动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