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突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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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转回头一看,吓得魂都没了。他知道伍子胥射技高超,赶忙就要纵马闪开身子去,偏是伍子胥得理不让,喝道:“武将军,你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箭!再不叫你的手下让开,这箭可是不饶人的!”声如洪钟,无畏不惧。武城黑不敢大意,只好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让开!”
就在这顷刻,伍子胥趁着身边一名骑马的军士在愣神之际,一下子跃上他的马,却又迅即将他掼下马去,双手缰绳一紧,那马直往前冲。敌军已经听到武将军之令,皆闪身避开。于是伍子胥策马疾行,如云如雾,飞出重围。
武城黑见此,恼羞成怒,心有不甘,又指挥军士追击。这时他也顾不得要生擒伍子胥,心想只要伍子胥死了,不就一了百了吗?于是喝道:“放箭!”(奇*书*网。整*理*提*供)
在破空声中,箭矢如雨,伍子胥挥剑挡格,但左臂却中一箭,他顾不得疼痛,拔了箭,幸好此箭射得不深,但衣衫已尽为鲜血所染。这一回连左肩处的还未愈合好的伤口也崩裂了。于是伏在马鞍上,双腿力夹马腹。那马吃痛,奋起马蹄,疾走如飞。眨眼间,已经去得远了。
第八章 误杀
血还是流个不止,要是不马上作包扎,再流下去,就算不死,也要因大量失血而没了气力。伍子胥估计追兵暂时不会赶到,于是停下马来,撕开衣衫,包扎好左臂。就这么一耽搁,伍子胥料想他们恐怕又要逼近了。他告诫自己赶快前奔,先前自己醉酒困卧而误事就是个教训。哎,到底有多少教训,能让人一生都深铭永记呢?
重新上马的时候,前路依山而陡起,略有些难行。堪堪行出里许,不料前面一阵鸾铃响,不禁大惊,暗叫一声不好,心想这武城黑好生狡诈,竟然还在这里设伏擒我!,若再往前,定然中了他的埋伏。于是掉转马头,再回头一看,确有一队人马从路那边露了脸,直往这边冲过来。前头那将军浓眉大眼,面色黧黑,看着跑在前面的伍子胥,喝道:“本将军在此,往哪儿走?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避其锋芒吧!而且这些人马后面正是一片密林,还不知那密林里头,伏了多少兵呢?于是又是双腿夹马,希望它还能像先前那样奋起神威,带自己离了险地。可是这一回不行了!那马或是太疲惫了,或者,那马本身就不是一匹良马,马身上已经湿淋淋的了。所以没跑多远,就被一将迎头截住,定睛一看,正是先前那个黑脸膛将军。
原来这一带山地,地形复杂,古道旁边还有一些小路,马行无碍。那黑脸汉子就是穿过小路迎头截击的。
伍子胥猜想,此人鲁莽,或是勇将,自己伤势不轻,还是不跟他硬拼为好,留点气力去对付武城黑吧。这么想着,又策马绕开。此时正好起风了,于是看到了前头风烟滚滚,心想莫非是追兵就要赶到了,便犹豫着又退了回去。这时一劈面又看到了那个黑脸将。
此人真会死缠!这一回只好迎战了。
伍子胥不得已掣剑相迎,先前的估计果然不错,此人是有些蛮力。何况马上作战,长兵器占了便宜。此人用的是戟,于是处处克制着伍子胥的宝剑。
伍子胥斗不数合,暴喝一声,宝剑向上一撩,铛锒!那戟的头部被削断了去。
那黑脸将怔了怔,伍子胥趁他分神之际,策马而去。没多远,追兵已至。伍子胥挥剑四砍,杀了几个兵士。见其势大,又回马疾走。这时再次与黑脸汉子相遇。那人乐道:“哈哈,有本事,再杀个一百合!”
战了二十多个回合,那将军的身后,那些人马已经赶到,伍子胥心想,还有武城黑的人马从另一边攻来,这腹背受敌,大是不妙。应该找个办法突围!若不先下手,吾命休矣!心急之际,灵机一动,便不败而退,诱其追赶。黑脸汉子果然中计,也没细察,策马追来。伍子胥开弓回头一箭射去,这箭去得疾了,正中其心窝,那将当下便中箭落马。
马上就听到那帮人马大声嚷嚷:“不好了,三寨主死了!”这一叫才让伍子胥猛然警醒过来,回头再看那些人穿着打扮,是不太像是官兵。只是纳闷着刚才中箭的黑脸汉,何以却是十足的官兵将领模样。另外听他们说什么寨主,莫非这山上,果真还有山寨么?
他曾听父亲说过当今礼乐崩坏,王侯荒淫,以致盗贼蜂起,反民占山为王。不过并没明说楚国何处有山寨乱民的。莫非今天遇上的这一帮人马,就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山寨反民?
眨眼间追兵如附骨之疽,又追杀而至。于是拨马回头,却也无法遁去,那些不像官兵的人马也掩杀了过来。刀刃之阵已经逼至,伍子胥心想,又是一场生死搏斗了。
伍子胥只道这一回再无生路,这两边人马,显然都放不过自己。武城黑两次三番地死缠不放,自不用再说。这边山寨一位首领死于他手,又岂能相饶!正惊惶间,不想那些山寨下来的人马,竟然跟先前那些追兵有仇似地,两下里拼杀了起来。有的还口里喊着:“杀官兵哪!”
这真是个意外!伍子胥借了这股势力,又死里逃生了。这下子真把个武城黑气煞了,煮熟的鸭又飞了。他先前发现好像有一帮人马,也在跟伍子胥厮杀,不禁得意观望,他总是喜欢观望,希望自己能够当个成功的渔翁,心想这一回伍子胥应该山穷水尽,插翅难飞了吧,不料竟然情势大变,会是如此结果。
见此光景,伍子胥也就一心要和山寨兵马联手,对抗武城黑了,好几次就和他们站在一起,与官兵斗。可是后来,他被一把戈击伤了,他很清楚,那不是来自官兵的打击,而是来自身边的偷袭。
原先以为只有像鄢将师那样的小人才会偷袭,不想山寨人也会偷袭!
伍子胥觉得自己也太傻了,他们明明看到自己的头领为他所杀,又岂能容他!他们跟官兵拼杀,不等于说就跟伍子胥眼下作了一路。他们杀官兵,是因为恨官兵,他们之所以在山上结草,就是为着躲避官府或者反抗官府。
但是他们也同样恨伍子胥,他们想要怎样?自然是杀伍子胥了!杀人者偿命嘛!他掂得出来,一旦他们腾出工夫,定会对他彻底算账。
武城黑看到自家所带人马死伤大半,已剩无多,恨恨地说:“伍子胥,便宜你了!”只好灰溜溜地带兵撤离。一时间,杀声震天的原野静了下来。
伍子胥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重重一鞭击在马上,想跃马圈外,逃逸得远远的。哪料到山寨人马十分警觉,虽说暂时没有了头领,但是他们心意相通,正如先前心意相通着,一起与官兵厮杀一般,于是就在瞬间,把伍子胥给团团围住了。
而这时在山路的陡行处,又听到了重重的马蹄响。
“是二寨主!二寨主来了!”有人喊道。
一位黄脸膛汉子在马上,从那路边闪出来。
原来这山上确有山寨,大寨主宋天勇,二寨主杜冲,三寨主颜雄。也曾有官兵前去,欲行围剿,结果败走,那个将领还因此丢了性命。三寨主身上所著,就是那个将领的铠甲。大寨主不怎么喜欢三寨主,认为他就爱惹事,既是个浑人,又是个杀星,平生就喜欢作对儿厮杀,多少有些轻看了他。独杜冲与颜雄最为相契,平时就怕颜雄行事有失,常常为之照应。这天,突然觉得颜雄下山也太久了,不放心,就独骑下山,想打探一下情况,这才就照应上了。
“二寨主!三寨主被他杀了!快报仇啊!”有一士兵以手中戈,指伍子胥喊道。
“什么?三寨主?三寨主在哪里?”杜冲听得一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寨主!快杀死他!杀死他!就是他害了三寨主!”不少兵士纷纷喊着。
杜冲连人带马冲了过来,周围的兵士一下子散开去,让出了圈子。于是他逼到了伍子胥的马前。
“恶贼!为何杀我兄弟?”举矛逼至:“还不下马受死!”
“这位首领,在下因为逃避官府的追杀,慌乱之中以为首领兄弟是官府的另一拨人马,见首领兄弟身上所著,又是官兵将领之铠甲,所以在下一时失手误杀……实在是后悔啊!但在下身负血海深仇,还望首领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那黄脸汉子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勃然变色:“呸!别再作梦了!还我兄弟命来!”
一时长矛宝剑,斗在了一起。
这汉子显然没有先前黑脸汉子英勇,伍子胥可以从容周旋。只是受伤的左臂又开始滴血了。
而他的右胁下面也不适,因为那就是他先前被兵戈偷袭受伤的地方。
山寨人马现在却没动,他们一样心意相通,以为杜寨主一定是要亲手杀了此人,杜寨主也一定杀得此人!
“一起上啊!”那杜冲却喝道。
原来这杜冲非同颜雄,他是很会动心思的,忖度此人英勇,虽说受伤,但困兽犹斗,不合众人之力,只怕擒不住他!于是下了令。
这些山里好汉,当下便都抖擞精神,一涌而上了。
伍子胥又策马旁逸,跳出圈子。
“你以为你还能逃离此地?”黄脸将冷笑道。
“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能留住在下吗?在下不愿意再行出手伤害,只是刀剑无眼……”
伍子胥临危不惧,说话仍然不卑不亢。那黄脸将喝道:“你身上到处是伤,还在流血,你能支持多久呢?”
伍子胥心想,一定是左肩伤口,还有右边腋下,溃裂滴血了吧。正思量着,那黄脸又说道:“看你也是一条汉子,干嘛不敢作敢当?还是随我到山寨,听从寨主的发落去吧!”
他周围的山寨人却又嚷嚷开了,“二寨主还跟他罗嗦什么?杀了他,为三寨主报仇!”
伍子胥的眼前晃着刀枪,太阳的光芒在上面闪烁,愈是让人眼花缭乱。他觉得这仗要再打下去,一定他们还会有大死伤,而自己也没好处。他的确也不想犯下更多罪孽,只是要让自己束手就擒,又岂能甘心。他又一次地暗暗双腿着力,轰得一声,那马非但没有驰越,反而与伍子胥一起,连人带马倒地。
原来那马已经精疲力竭,在地上挣扎几下,就不动了。伍子胥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在下愿随你们进山寨,由你们寨主发落吧!”那汉子一扬下巴,手一挥说:“给我绑了!”
然后他让那些兵士将先前中箭身亡的三寨主抬到马上,他恸哭了几声,仰天喊道:“愚兄必为贤弟报此仇。”随后吩咐下去:“送颜雄将军回山寨!”
伍子胥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身子在马上颠着。押送途中,他的心里是翻江倒海,想到父兄的危难,而自己却陷身于此,就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他也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自己射杀了颜雄三寨主,只怕是要被拿去偿命了。眼下这场大劫,自己是万难逃脱了。而为父兄报仇,也已经没有了希望。而这都因为自己过于浮躁啊,他深为当时的失察而悔恨了。
他仿佛陷入了另外一种包围之中。而抬头间,山寨已经在眼前。
第九章 山寨
进寨门时才知道了山寨称“震天寨”。山寨三面绝壁,十分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入山门后,顺着一道长长的寨墙前行,一路延伸如云梯向上,望到顶处,就是前寨所在。上面设置有放石垛、滚木台这样的各种机关,也有将士宿住的兵营。前寨面前有一块开阔地,虽然周围还有荒草和杂树,但还平坦广阔,伍子胥料定这就是演武场。再往里头走,就是聚义厅了。
伍子胥直到这时,才仿佛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自己是要奔往宋国的,没想到是如此地不济事,竟然就落在一伙山寨人的手里头,这莫非是伍家命中注定难逃此劫不成?想想先前,自己是不是对前程的估计太过乐观了。没想到一张命运的网,就这样把自己捆死了。现在后悔还有何用,木已成舟了呢。伍子胥耳边虽然还清晰可辨地响起自己跟兄长所说的钢铁铮铮之音,但现在这种声音对自己只是一种自嘲的意味了。
黄脸汉子刚进了前寨,就直奔聚义厅。他在前头监押着伍子胥,让两名军士抬着颜雄寨主的尸体,跟在后边。他亲自一把将伍子胥推进聚义厅。厅堂里头正在与一郎中模样的老先生叙话的美髯汉子惊愕地抬起头来。黄脸汉子对着美髯汉子纳头便拜。“大哥!……”话只开个头,声音却哽咽,无法说下去了。
“杜兄弟,何事如此?”黄脸汉子大惊。
“颜雄兄弟今日巡山,不幸遭此人毒手,被射杀身亡……”他指着伍子胥说道。
“什么?颜雄兄弟他……”那汉子绝望地发了一声吼,“是你杀死他的!”汉子从座上下来,直冲向伍子胥,好像一头饿虎扑食而至。
但他没有把伍子胥撕碎,而是对手下一挥手说,“来人,给我捆在柱子上,好生伺候!”又恨恨补充说道,“剜了他,祭奠颜寨主!”这时他已经看到那后面两个军士抬着的尸体了。他一头扑向颜雄那已经僵硬的尸身,接下来,就是一泻男子汉的嚎啕大哭。
哭声拔地而起,美髯汉子恸哭,那姓杜的汉子恸哭,却没想到伍子胥也恸哭。
因为这种男儿汉的痛哭,却也有着某种最深入心灵的东西,伍子胥被强烈震撼了,不由自主地也倾怀一恸了。几天来的苦痛,仿佛也就在这一阵嚎哭声中,得到了一种洗涤。
但这时候已有裸着胸的两大汉,分别捧着一个长条的盘子,还有一碗清水,一把匕首上来了,就站在伍子胥的面前。
哭声过去,如雷声消失。两位汉子见伍子胥哭得真诚,等他拭泪干净,这才问他:“你哭作甚?”伍子胥此举,不禁让二人大惑不解。又说道,“人是你杀的,你是猫哭老鼠罢,或者,难道你想以哭媚我,饶你性命?”
伍子胥叹道:“我岂是贪生怕死,或者狡诈小人之辈。只是不曾想我伍子胥,此生不能杀昏君除奸臣,报父兄血海深仇,今日却死在此处!岂能不哭?”话说完,随即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眼前杀气腾腾的汉子,从盘上物事看,他知道他们是想剜了他心肝,来祭奠颜雄三寨主。
此语一出,听者色变。那美髯汉子的脸色好生让人费解。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也烧起了他的火焰。
站在伍子胥面前的那个汉子的手,已经在他胸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