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大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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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德一一记下,应了一声:“遵命。”
待出了茅屋,朱骏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危险离自己这样的近。就仿佛前世血腥的单机游戏一般,系统给你一把刀,在游戏通关之前,你必须杀死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敌人,不能松懈,不能停止。
朱骏也一样,他要消灭威胁他的海盗,要除掉将来篡夺缅甸王位的王莽白,要与满清决一雌雄,他若是心慈手软,那么被杀死的就是自己,这个游戏永远不会停止,也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的念头,因为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都将让他万劫不复。
朱骏背着手横扫四周,村外的空地上,许多人从村外拖来几米长的青竹,有木匠用锯子将青竹整齐的切割成两米的长短,又有人拿着锄头挖出三尺深的地基,远处,炊烟飘渺的冒腾出来,渐渐在半空中消散,那是妇人们在准备午餐。
身后的沐天波赶了上来,与朱骏对视了许久才道:“皇上,您可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正是!”朱骏从容的笑了笑:“与其让这些海贼惦记,倒不如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给朕留些大船运载货物呢,朕听说丝绸和陶瓷在暹罗、老挝、苏禄、吕宋等国的士人、富商当中受到极大的追捧,若我们能有远航用的船只,可自己制造些丝绸、陶瓷去那里贩卖,获利至少十倍不止,有了这些资金,我们可以大肆招募避难南洋的汉人来这里定居,扩充军队,不说复兴大明,自保总是有希望的。”
朱骏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说的眉飞色舞,他是现代人,深知远洋贸易的好处,而且自从明亡之后,流亡海外的汉人日益增多,在南洋这片土地上至少聚集了上百万人零星的分布在各个国家,这才是朱骏将来的倚仗,有了他们,朱骏才有希望。
第九章:恩威并重
新始元年农历四月初三,清晨的浓雾还未化开,急促的脚步声哒哒的踩在泥泞的路上,粗重的呼吸声中有人扯开了喉咙:“大喜!青苗长出来了,足有三尺高的青苗,吾皇万岁!”
新始是朱骏重新修改的帝号,永历的名头实在是臭了大街,朱骏自己都觉得恶心,于是把所有的大臣们全部集齐起来商讨。大臣们支持反对各参一半,最后朱骏直接拍板,二话不说直接将帝号改为新始,取自从新开始之意。
原本改帝号要经过一些基本的程序的,譬如祭天、拜祖、通告天下,来来回回怎么也要折腾几个月,不过现在大明天子家小业也小,祖坟也被李自成挖了,想要通告天下又没人敢去,那里可是沦陷区啊,去了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些程序都一概省了,也让朱骏省心了不少。
“大喜!谷中长出青苗,天佑吾皇。”传报的是朱骏亲点看护稻种的士兵,稻种在三天前便破种而出,只是他们并不敢确认,毕竟那长势也太快了一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直到第六天之后,青苗完全成型,这才出来传递喜讯:“足有三尺长的青苗,长势极好。”
遗民们沸腾了,他们奔走相告,蜂拥的挤到朱骏的茅屋前高呼万岁,这一次不一样,如果从前的万岁只是一种惯性使然,而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呼喊。
在春夏之交、荒土之上,只用了仅仅六天的功夫就能让稻种长出青苗,如果没有上天的庇佑怎么可能办到?
真命天子、授命于天!从前他们半信半疑,现在他们完全信了。
百官们也突然觉得这个曾经荒唐的皇帝越来越可爱了,这个不要江山要小命疯狂逃窜数千里的家伙其实也并不是那么不堪,这个为了逃命把太后都推下舢板的皇帝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坏,这个连老婆孩子都丢到一边急匆匆投身下国的天子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朱骏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神棍的把戏而已,玉皇大帝根本没有收他做小弟的意思,现在借着这把东风,朱骏的威信立即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原来想要做的事有人反对,但是现在没有人反对了,因为老天爷站在他的一边,你不服都不行。
首先是整肃军队,朱骏大笔一挥,八百名老弱直接滚蛋。
朱骏没有用任何理由,大臣们更没有人反对,如果是在从前,恐怕朱骏就算再怎样苦口婆心的劝说,百官们都要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用亡国之君,自毁长城之类的话直接让你住嘴,再配合几个读书读傻了的二愣子拿头去撞撞柱子打打悲情牌,你什么事都办不成,这是大明言官的传统,基本上的定律就是皇帝支持的,我们就反对。皇帝了不起吗?有种就廷杖老子啊,有种就将老子拖出去砍了,老子直言犯上,身后有舆论的支持,十八年后还是个言官,老子这辈子值了,老子名留清史,而你遗臭万年。
在明朝。这种事经常发生。甚至发展到了皇帝与大臣对骂、低阶官员行贿来骂皇帝地地步。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反对朱骏。人家才是货真价实地天子。自有老天罩着。你跟他对着干。岂不是要反天了。
在一干官员地拥簇下。朱骏大摇大摆地召集剩余地一千二百名卫军。卫军们在张有德地指挥下分成三列。手持着长短不一地棍子。笔直挺立。
朱骏跷着二郎腿。面沉如水一般扫过每一名士兵地脸。从嘴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沐百户。宣读军令。”
“遵命。”新任百户地沐剑铭孔武有力地侍立在朱骏地身后。展开手上早已准备好地黄凌朗口道:“凡不尊号令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
奸淫掳掠者。斩!
………”
只片刻功夫,军规便念完了,其实规矩并不多,只有三条,对于朱骏来说,除了几条必要的纪律之外,其余的都可以适当的放松,你士兵缺钱,我按时发饷、赏赐丰厚,一些必要的规矩还是要的,触犯了这些,只有死路一条。
“凡以上军律,诸将士七天内若不能倒背如流者,斩!”沐剑铭念完最后一个斩字,吐了口长气,继续道:“以下是抚恤打赏的规定,诸位听好了。”
“每月饷银纹银一两,伤残抚恤纹银五十两,战死抚恤纹银一百两,立功者视功勋大小裁定,每月考核第一者纹银十两,第二者九两,第三者八两,以此类推,任何军官绝不可克扣,凡查实者,本人凌迟处死,诛灭三族,家产没收。”
队列里的士兵们开始嗡嗡的议论起来,军法是简化也苛刻了一点,但是这饷银和赏金却是不少,须知这个时候大米两石(2石即377。6斤。)也才白银1两而已,足够寻常三口之家吃饱肚子,若是其中真没有克扣,再加上各种奖金,也足够这些卫所士兵兴奋老半天了,毕竟吃顿饱饭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件不容易的事。
朱骏从椅上站了起来,大声道:“从明日开始,卫军每日卯辰起在谷内操练,戌时歇息,若有迟到早退者,斩首示众,诸位将士,可听明白了吗?”
(卯辰到戌时操练,等于是早上六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
士兵们非常不解,他们是具有大明特色的卫所兵,虽然龙江右卫从前都在京畿一带驻扎,但是种地才是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每月能够三、四次操练就十分难得了,哪有每天从早操练到晚的道理,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吾皇万岁!臣等明白!”一千二百名卫所士兵文绉绉的吼道。
朱骏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些兵油子们能明白的人并不多,不过这没有关系,到了明天,他们就会明白了。
新始元年农历四月初四卯辰,稀稀拉拉的士卒们开始在谷内聚集,他们并没有发现,在谷口,浓雾的深处,朱骏正带着张有德、沐剑铭等几名将领蔚然不动的等待着。
张有德实在不太明白皇帝的这一系列军令,但他是皇帝,君无戏言,看来今日要有人倒霉了,张有德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说实话,他这个世袭的指挥使还真没有动手杀过人呢,可是今天,似乎要破例了。
“陛下,卯辰三刻到了。”一旁的沐剑铭在朱骏身旁轻声提醒。
朱骏脸色铁青,轻声喝道:“张指挥使,给朕封住谷口,但凡迟到者,带到军前听朕发落。”
“遵命!”张有德双腿打了个哆嗦,应声去了。
“沐卿家,治军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朱骏突然侧过身问沐剑铭。
“末将不知。”沐剑铭垂着头,虽然猜到了答案,但是仍然不敢说破。
朱骏用手掌在胸前做了个横切的姿势,随即大笑道:“有人敢犯了规矩,唯一的手段的就是杀,杀一人而慑军心,这才是练兵之道。”
不过这一次朱骏杀的不是一个人,在临时搭建的演武场,已经有十三名迟到的军士被押送到了排成阵列的士卒面前,其中还有一名千户长。
朱骏背着手,狠厉的眸光扫过每一个垂着头的士卒,杀鸡吓猴这种把戏从古至今许多人玩过,但是除了偶尔几个倒霉蛋之外,大部分都玩的很爽很开心,朱骏也是如此。
“来啊!将杨千户押到朕跟前来。”朱骏的语态温和了下来,打量着那名带着惊慌的千户在军士的押送下跪在自己的跟前。
“皇上饶命啊,末将也是一时糊涂,误了一些时辰。”千户畏惧的求饶。这种求饶几乎千篇一律,是每一个临死之人对所有还要活下去人的警句。
“朕问你,迟到早退者应当如何?”朱骏不温不火的问他。
“斩…不…皇上饶命,末将尚有家小……”
不待千户将话说完,朱骏已冷哼了一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拖出谷口斩首示众。”
千户晕死过去,被人拖走。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人的命运都从朱骏的嘴缝从挤了出来:“杀!”
三军尽寒,许多人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不听使唤了,他们紧紧的用木棍撑住地,这才能够勉强稳住身形,谷外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传入他们的耳朵里,将每一个在场的士卒都吓的不轻。
最后一个迟到的士兵被推到朱骏的脚下。
“皇上,小人昨夜发了寒症,高烧不退,这才迟了的,请皇上饶命哪。”士兵的嘴唇发青,不断的颤抖着求饶。
“请太医来。”
很快,跟随永历入缅的胡太医便来了,亲手为那士兵号了脉,向着朱骏作辑道:“禀告皇上,此人确实患了内寒之症。”
朱骏蹲下身,亲自为那士兵解缚,对着从人大吼:“还不去请担架来。”
他亲切的抚摸着士兵的额头:“你不要害怕,朕准你七日假期,好生歇养。”
他转身又对胡太医道:“胡卿家,你好好照料他,若是药材不够可向黔国公沐爱卿那里讨要,朕的府库中也有些人参、灵芝,若是需要尽管来提,明白了吗?”
“吾皇万岁!”哗哗哗盔甲磨擦声就像一浪接一浪的声涛此起彼伏,众将士一齐拜倒在地,有敬畏的,也有感动的。
恩威并施,杀人立威的同时同样也要懂得拉拢人心,朱骏在高中读史记时便将这个道理烙印在心里。
“来啊,将迟到者挂在谷口悬尸三日,今日所有按时操练的将士全部赏银五钱,再派人到土瓦城买几头肥猪回来,犒劳三军。”
“众将士,尔等勤加操练,待我大明北伐建奴之时,便是尔等建功立业、裂土封侯之时!”朱骏扬了杨衣袖,望着校场下无数的攒动人头,大声吼道。
第十章:炼钢
杀人的震慑效果是极其明显的,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开始认真操练起来,不但如此,在闲暇时这些大老粗们还不忘抓紧时间摇头晃脑的背诵朱骏新出炉的军规,虽然军规通俗易懂,且只有七条,但不牢牢记住的话七天之后可是要掉脑袋的,上次仅仅是有人迟到,便割下了一片脑袋,谁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朱骏定下的操练是每日早起慢跑二十里,上午操练队列,务求整齐划一,下午则是练习刀枪棍棒,整整一天的功夫几乎排的满满的,只是没有人口出怨言,这也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朱骏所给的待遇比之从前好了许多,饷银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恩威并重之下,兵油子们似乎很吃这一套。
张有德最近也有些苦恼,他是世袭的锦衣卫指挥使,自小也学过些兵法,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从历史中哪个名将那里找出这样奇怪的训练方法,不过皇帝的旨意是要绝对服从的,绝对不能拖泥带水,这一点张有德可不敢有任何怠慢。
缅甸的雾气极浓,在山谷里,所有的将士在浓雾中站的笔直,他们已经慢跑了整整二十里的路,早饭之后,便是站队列了。
“打起精神来,皇上随时都会查验弟兄们的操练,哪个王八羔子敢在皇上面前丢脸现世让老子难堪,老子活劈了他。”张有德和几名千户各提着长鞭,看见有人随意乱动便啪的一声甩过去。
千名士卒蔚然不动,偶尔有几个实在忍受不住的家伙在鞭子抽过之后也老实了,有人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液,双腿开始有些哆嗦。
他们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站队比起慢跑来更加痛苦,一开始,大家还能够笔直挺立,甚至还觉得有一些轻松写意,晨风吹拂过面庞带着一丝丝的爽意。但是很快,他们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了,脚开始出现了酸麻,浑身总是感觉不太自在。两个时辰之后,真正的痛苦来临了,双腿已经开始麻木,全身被汗液浸的湿透,力道仿佛被双腿吸干了一般提不起劲来,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动一动疏散筋骨,无奈张有德和几名督查的千户正举着长鞭窥测自己,只要轻轻一动,长鞭立即在破空而来,哧的一声在身上留出一道伤痕。
早晨的慢跑是锻炼士兵的体力,上午的站队是考验他们的意志和忍耐力,而下午练习刀枪棍棒则是让士兵学习战斗的技巧。在冷兵器占主流的时代这种疯狂训练所带来的回报朱骏是绝对可以想象的。
在朱骏眼里,上午的意志训练是军队的重中之重,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往往是一件偶然的事件就能导致整场战争的成败,若是有一方意志崩溃,那么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不可想象的。
譬如伏击,在高山峻岭,茂林起伏的森林里打好了埋伏,但是往往要等到敌人完全进入了伏击圈才能发动攻击,这个时候,考验意志和忍耐的时候到了,战士们必须忍受蚊虫的叮咬,必须忍受住饥饿,选择好最有力的时机,最后才是一击必杀。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