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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那把刀那个人-第1部分

小说: 那把刀那个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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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南烟雨断魂春
三月江南,草长,莺飞。

  无尽的缠绵烟雨,处处柳绿花红。晨曦裹霞露,桃花沾衣襟。

  江南小镇,春阳烘水暖,小雨润桃花。

  三月十八日,今日,无风,无雨,不是杀人的好天气。

  午时,日正,人杂,影短,不是杀人的好时辰 

  清晨刚破晓,附近的人们就已经聚集在了小镇最大的码头旁,到了临近中午还未散去。

  他们在等待一个人,一个无数孩子崇拜的大英雄,一个无数年轻女子为之倾倒的美男子。他们会一直等待他的到来,不管多少个时辰。

  水剑阁段家二公子就在昨日,打败了林樊仙。林樊仙………东方木剑门林禺的大儿子,后一辈中剑法超绝的十人中,他排在前五,江湖传其十年不曾败。

  能败这样一个剑客,是许多练剑者梦寐以求的荣誉,昨日,段二公子做到了。

  他的确有值得骄傲的资本,有如此剑法,有如此的家世,有如此的品貌才学,他的一直都在这样像蜜糖一样的荣誉里生活着。

  他还有雅号:二菩萨。他的确是个好人,烟波湖方圆百里,有谁没有受过段家的恩泽,有谁没有得过段二公子的好处,提起他,总会有人对他感激涕零,总会有人为他香烛高供。

  “来了!来了!”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往入镇的河道口望去。他们个个神情激动。

  果然,河道口一艘轻舟缓缓驶进镇子,如一枚脱俗的叶,随这一江春水荡漾而来,不久,那小舟已驶入码头,泊于桥头。

  人群中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船篷口布帘处。

  一只白玉般的纤长手指,拂开帘子,那手指似乎不像男人的手指,但手指虽然纤长,指节上的骨头显然很有力量。

  那手里拿着一把剑,剑穗淡蓝,三尺四寸,剑身窄而长,剑柄鱼皮包裹成波纹状,标准的水剑阁锻造制式。

  正是那把斩断了林樊仙十年不败神话的剑。

  剑名…烟水。轻灵如烟,变幻如水,运力时剑锋有露水渗出,午夜剑身可映出波光粼粼 ,只是没有亲自看过段二公子抽剑出鞘的人就无法知道,这如水般温柔的剑身背后有怎样的萧瑟的剑意。

  看到那把剑,许多人已经发出了惊呼,一些人已经开始鼓掌,开始欢呼雀跃!

  那拿剑之人缓缓走出,好一个如水般温柔的公子,好一双似水般柔情的眼,只见他轻轻一望,无数怀春少女已经全都双颊泛红,此刻,如果能死在段二公子的烟水之下,那便是天大的幸福。

  段家二公子喜欢吃馄饨,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每次回来他都会到小镇桥头的馄饨摊上吃上一碗,而且他吃馄饨喜欢自己动手捞入碗中。

  这次他也不例外,他来到老张头的摊子前。

  老张头,有个女儿,三年前被一个无名的剑客奸杀,段三公子得知,第二日便挟剑追查,这一追便查了三年,最后查出那奸杀张女的剑客,便是木剑门大公子……林樊仙!!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复仇无望之时,段二公子却已将其击败,并斩其腕。

  老张头从二公子还未登岸便开始磕头跪谢。所跪之处,青石尽被染红。。。。。

  段二公子见状快行几步,近身扶起老张头,老张头脸上已经满是血泪。

  段二公子说道:“老张头,不必如此,你若真要谢我,就给我煮碗馄饨吧。”

  馄饨?!偌大恩德,只要一碗馄饨?!果然是君子胸襟!君子胸怀!!

  老张头的大锅馄饨在小镇上名声可不小,这口大锅宽约一丈,容下一个半大孩子绰绰有余。

  老张头揭开锅盖,锅内一阵白色水汽升腾,分明可见里头汤水翻滚,馄饨下锅,盖好。

  不多时已经煮好,段二公子还像以前一样,想自己捞馄饨。

  段二公子手刚揭开锅盖,突然觉得锅里有只眼睛在盯着他!像狼一样的眼睛!这锅里哪来的眼睛?!段二公子全身一震,事情不妙!

  几乎就在同时,他感觉背后又一股杀气向他袭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突然静止,一阵微风吹过,不远处的望江塔突兀的木檐上黄绫轻舞,两三声佛铃声清脆的响起。

  两股煞气在着阳春三月的风中,显得格外刺骨。

  段二公子不愧能击败林樊仙,如此危机的时刻,拿剑的位置,出鞘的角度,就连手指与剑耳的距离都是恰到好处。

  烟水剑已在手中,一招随波逐流,剑已挥出,背后出手的不是别人,却是张老头!段二公子一愣,他做梦也没想到,要杀他之人竟然是他。

  就在段二公子一分神的功夫,锅里的另一把剑也慢慢的伸出来了,不,不是剑,是刀,也不能算刀,这只是一块通体锈迹,前端磨砺的发白的铁片。这块铁就这样缓缓的伸出,缓缓的刺进段二公子的后背。

  并非段二公子不知道,他明知道有刀向他刺来,却根本无法分神招架,他一动,那老张头便会立刻出剑,他会死的更惨。

  又是一阵春风拂过,江南水剑阁最有前途,公认是接位人选的二公子,一位英雄,一个好人缓缓的随风倒下。

  他在这人世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老张头那张或许因为刺杀成功而胀红,几近疯狂的脸。还有那只眼睛,那只在锅里看着他的眼睛。

  他死也忘不了,那只眼睛,狼一样的眼睛,凶残,煞气,里头有比烟波湖还延绵不绝的杀意!

  他看到了这只兽眼的主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枯瘦少年!!

  “你是谁。。。?!”二公子最后问出这句。眼睛睁开,但心已经不再跳动了。

  小男孩冷冷的说:“羽歃!”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冷的口气,冷的像冰,像腊月的寒风,整个江南的暖意似乎都被他的冷,他的寒意,冻的颤抖。

  羽歃…羽歃…这个右眼兽瞳的枯瘦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太意外,这些迎接偶像和英雄归来的人们,突然发现这个英雄眨眼间便在这晴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被杀,竟然无一人能反应过来,等他们清醒过来再追凶手,已为时晚矣。

  老张头和那枯瘦的少年早已不见,分头逃窜,跳入江中。那把刀,并不像刀,那个人,已被烫的不成人形。太意外了,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段二公子是如何被杀的。

  三月十九日,还是一个好日子,阳光明媚,绿柳飞扬。

  在江边上一个破旧的茅草棚内,一个少年正躺在床上,床头放着一块破锈的铁片。

  只见他面黄肌瘦,连排骨都像柳枝一样纤细。嘴唇干裂,全身都是烫伤水泡,伤势严重,奄奄一息。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伸手将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扔在地上,说道:“任务完成了,你做的很好,这便是你的奖励了。”

  说完后并不管他的死活,独自一人在江边喝酒。

  此时,一艘小舟如鬼魅般驶来,不知何时已到跟前。

  一人伫立船头,一身血红长袍显得特别扎眼,此人面容消瘦,双眼凹陷,有一股阴郁之气。

  那中年男子突然见到船头之人,显得局促起来,轻轻的说道:“令主,段柳风已死,计划成功了!” 

  来人轻轻一笑:“鬼风,任务完成,铁剑令可以归还本令主了。”

  “属下遵命”那叫鬼风之人恭敬的说道并伸手在怀里掏出了一快黑色的铁制令牌奉上,上铸一鬼头,形似上古之剑,令人心生恐惧。

  那令主接过鬼头令,脸上笑容却慢慢消失,双眉微皱,突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伸手便甩了鬼风一巴掌,鬼风不敢躲闪,被打的头昏眼花,吐了口嘴里和着碎牙的血水,问道:“属下何时冒犯了令主?";  

  那令主说道:“五年前我是如何交代与你的,这孩子是我亲生儿子,你就是死,他也不能受半点委屈!你竟然如此待他,死,对你来说只是轻罚”

  鬼风一脸迷茫,说道:“属下愚钝,真是不知道令主何时。。。。。。。”

  “放肆!”那令主一声大喝将鬼风的话打断。

  此时江面突然泛起一阵白雾,雾中带煞,杀意无形。

  鬼头令主已经缓缓转过身去。

  鬼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何时令主跟他交待了上面的事情,此刻,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阵阵杀意,转身便想逃走,但刚转身胸口却已然多了一把剑。

  他双眼怒睁,直直的倒下,“鬼雾!”这是他说的最后两个字。

  鬼头令主轻咳了一声,说道:“阎王袍,鬼头令,你早该知道!”

  此时,鬼头令主不知道,刚才鬼风拿出鬼头令时,一只如野兽般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盯着鬼头令牌,是那个小孩,他竟然又在这里看到了这块令牌!!

  他的瞳孔在收缩,眼里万里冰封的冷意,还有血!沸腾的血!!但随着鬼头令主说出羽歃是他的亲生儿子时,他突然一震,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他重重的晃了几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不!他不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绝对不可能!!他定是要骗我!

  鬼头令主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那孩子。

  就在这一刻小男孩右眼的兽瞳突然又回复了原状,他心里明白此时绝对要冷静,难得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老练的心思。

  他看了眼地上的馒头,突然冲过去,捡起馒头拼命的啃了起来。他已经三天滴水未沾。

  那阵雾已经弥漫到草棚,鬼头令主还在冷冷的看着他。

  很快啃完了馒头,然后看了一眼地上鬼风的尸体,抬起头,却并不害怕,他静静的问道:“你要杀我?” 

  “是!” 鬼头令主说

  “来!”小男孩说的斩钉截铁。

  “你不怕死?”鬼头令主突然变的一脸的慈祥。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够胆识,有魄力!”话说完,只见那令主慢慢的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身上无数的伤口,他的手在颤抖,他亏欠他的太多太多了,一滴泪水滑落脸颊落在羽歃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滚烫的亲情,还有他滚烫的心。

  十年的漂泊之苦,十年的颠沛流离,羽歃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就要哭了出来。

  但十年的江湖岁月已经把他磨砺的异常老练,十年了,为何这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人迟迟没有出现?想到此处,羽歃一把推开那鬼头令主,大声喊道:“不!你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

  鬼头令主一愣,心中阵痛,他一边摸着那孩子的眉眼和脸颊一边道:孩子,你真是我的亲生儿子啊,你看我们的眉毛,眼睛多么像我啊。你不认我我也毫无怨言,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和你娘啊,你知道我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心都碎了呀,孩子。“

  那少年突然变的冷静,不顾那鬼头令主老泪纵横,他慢慢坐下,轻轻抚摸这块铁片上的斑斑锈迹,锈迹里隐约突起一些如鱼鳞般的纹理,突然他拿起铁片顶住咽喉,没有表情的说道:“要么你走,要么我死!”

  鬼头令主一愣,逝去眼角泪水,无奈的说道:“羽儿,你既然如此,那为父也不强留,但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永远。你一定要记住,不管怎样,你是我的血脉。这其中有很多隐情现在还不便说出,但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鬼头令主无奈的走了,白雾消散,那小舟与鬼风的尸体眨眼间已经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不曾改变过。

  那少年还在抱着那块铁片,他就是那个洞穿段二公子胸膛的孩子,那口锅里的孩子,那个杀人留名,自称“羽歃”的少年。

  他跟着鬼风五年了,近半年执行了三次刺杀。

  杀段二公子是最危险也是最困难的,因为段柳风剑法实在太高,这样层次修为的剑客,如果不出人意料,是无论如何不能杀死段柳风的。别说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个健壮的成年人,即使全身涂满降热防烫的药膏,也很难忍受锅中翻滚的热水。

  他并不管善恶,也不管好坏,只要能让他生存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一个草棚,一个馒头,他也必须争取,他要生存下去,他必须活着,他的仇实在太深,他必须报。

  此时,他的兽瞳再次显现,仇恨的烈焰在喷发,那段铁片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仇恨,嗡嗡作响,鳞纹里暗隐着血光!

  但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呢,他到底是谁,难道真是他的亲生父亲?!

  一声唏嘘,羽歃抬头望着眼前茫茫江面,思绪翻腾,把他抽离,扯进残酷回忆的深渊。

第二章 回忆不可回
五年前,正值寒冬,万物萧条,延绵不绝的昆仑山脉被一场大雪覆盖。

  羽歃十岁,自他出生以来,便没有出过这个山坳。

  “羽儿!快回来! 吃饭了!”屋子里传来一声叫喊。

  此时羽歃正在屋子前面的大青石上磨着一块锈迹斑斑,长约两尺的铁片,小脸蛋在雪地里被冻的红东东的。

  这是他背着爹偷出来的,他总觉得这块破旧的铁片似乎要与他说话,似乎里面隐藏着只有他能揭开的秘密,于是他总想磨开那些铁锈,看看里面到时有什么,但是那些锈却好像在铁片上长了根,一点都磨不掉。

  这铁是爹爹打猎的时候,从一头狼王嘴里得到的,当时那狼王被打死了,却依然叼着这块铁片,还是用刀子撬开狼嘴取下的。

  那铁片全身黑色,有一股阴暗妖邪的气息,锈迹中有隐隐的鳞片纹路浮现,羽歃给他取了个名字……“鬼鳞”

  “羽儿!怎么还不回来!饭要凉了!”母亲一再催促,小羽歃只好把这快铁片藏在雪里,回去吃饭了。

  一进屋子,爹娘已经坐在桌边,此夫妇二人郎才女貌,一望便知是人中龙凤。男的身披熊皮披风,一袭白色长袍超凡脱俗,端的气宇轩昂。眉宇不凡。举手之间显出一股英气;女的肩披狐裘披肩,凤衣裙摆,莲步摇曳 宛如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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