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引-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说容泽是我三哥,我也不好框别人说他是个文质彬彬的正人君子。别看他穿着庄重的装束,还摆了副庄重的样子,他可是第一个带我逛窑子的容家小三爷,我第一次打人也是受了他的怂恿。最叫人记忆犹新的是,我十二岁那年,他骗我斗蛐蛐下注,框走了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容泽负手信步而来,坐下的时候啧了一下,摇头道:“宫月贤弟,愚兄虽不晓得你眼光受了什么损伤居然看上我家八妹,但在做宽衣解带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前,最好还是走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程序。毕竟她虽然性情不像个姑娘,到底长得还算个姑娘……”他拍了下脑子又改口道,“你们一人一妖的也不成体统呀,这事着实难办……”
容泽陷入苦闷中,殊不知我已咬牙切齿多时。宫月回以温和一笑,他说:“容泽兄,小弟虽不知什么驴敢踢你的脑子,但你若觉得难办的话,还是不用办了。”
第五十九章 幻影道别
容泽此番是代容家接下蓬莱的喜帖,贺一贺青冢仙君与紫檀仙子的大喜。他一听说书仙老人派了徒弟来讨酒,就估摸着会是我们,于是问了桑葵住址,一路腹热心煎啪啪地赶过来,结果跨门槛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我跟他澄清:“三哥你这么花心,小妹我再不专情些怎么对得起咱们容家的十八代祖宗?我跟宫沿铁板钉钉的娃娃亲,十个巴掌都拆不散。”
宫月埋头喝茶,容泽理亏干笑了一阵,转话问我:“十九呢?怎么不见他抱蚕丝琴的影子?”
我跟宫月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容泽提起茶壶自酌了一杯,咕咕下肚,长长叹气:“容八你不会想喝青冢仙君的喜酒,所以让十九一个人去找魂魄了吧?你能再没有人性一点吗?忒不像话,难怪他不叫你师姐。”
我愕然,苦闷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十九他……”
“你就知道欺负十九,为了一碗阳春面让七岁的十九师弟城东城西的跑,我记得这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做的事情。”
“那时我……”
“也不知是哪个姑娘没带银子就出门,看上一幅山河行舟图二话没说抢了回家,让牙都没换齐的十九师弟背了黑锅。”
“那时候……”
容泽一拍脑门:“哎呀,时候不早了,待明晚开宴后我再好好同你清算清算,为兄先告辞了,不必送。”容泽这厮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带着满身风火。
我正郁闷中,宫月却发出伤耳的憋笑声,我没好气的瞪他:“你笑什么?”
他说:“没什么,只是猜测,这肯定是他人生中最卑躬屈膝的八年,却是漫长岁月里难得的快乐。”
我说:“看不懂你了,成天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他微微偏唇道:“你又何时看懂过我了呢?”
“等我有空就来研究你,早晚把你研究得通透。”我小声咀嚼着,又捧过腮帮问他:“敢不敢听我讲一个大胆的提议?”
他也支了下巴靠过来,谦和一笑:“不外乎擅闯镇妖海底,从你脑袋里出来的法子,我还是不听了。”
我一拍桌子跳起来,一口气溜溜说完:“青冢仙君大婚昭夜为人师表必然出席婚宴受徒弟的拜礼镇妖海底的守卫也就松懈我们进入海底也就轻而易举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
宫月诚恳点头:“婚宴是个契机,进去倒是容易,但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该怎么出来呢?”
我说:“如果把安然仙姑故事里的那只九尾妖狐唤醒呢?能有几成胜算?”
宫月用他的指骨当头给了我三颗暴栗,他说:“赶紧醒醒脑,歪念头也是你能动的吗?放九尾妖狐出世是想让生灵涂炭,继而让天雷劈死你?不怕遭天谴啊?”
我绝望地瘫痪在桌上。
宫月把修复的长生剑缓缓插回剑鞘,用剑柄挑着我散架的骨头,要我坐正起来,他说:“非去不可的话,就陪你走一趟吧。”
我原地满血复活,感激涕零:“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蓬莱喜宴将在次日黄昏开席,那日宫月很早就打起了瞌睡,说是要养精蓄锐,于是跟我拌了几句嘴后便回房沉沉入睡。我数了会儿蜡油滴落的次数,趴到**帐翘着二郎腿,辗转几下,枕着两肱盯着**盖发呆。
镇妖海底怎么进怎么出,我都想过。进不去,是因为有昭夜和蓬莱仙兵的镇守,只许妖魔鬼怪入内,绝不会放行于人类,但青冢仙君与紫檀仙子的仙婚却是场及时雨,昭夜固然喜静也不得不去宴席上露个脸,而这段时间已足够我们闯入镇妖海底。至于怎么出,其实人类想要出来并不难,镇妖海底本就镇妖所用,镇不住人,但恰恰因为它镇妖,所以海底妖魔集群,人类生还就变得万分渺茫。总之,人要进去,是神仙的为难;人要出来,是妖魔的为难。
我想过了,到时候逃不出魑魅魍魉包围袭击的话,还有仙冥镜吞噬掉它们,在镜子反噬殆尽之前,总能杀出条通畅的路来。至少这样,不会徒增死亡,因为我本就没有活着,也就没有所谓的牺牲。
我很惜命,但若是这样死去,我也觉得挺好。
我盯着**盖太久,于是朝右侧了个头,想再找个不会动的东西盯上几个时辰。
我果然找到了一个值得我盯着看的东西,烛火照得最亮的是一只伤痕累累的手,那只手握成拳头,指骨分外清晰。而我,正愣愣地盯着那只手的主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居然在深更半夜,**榻的七步之遥处看到了十九!
我扶额晃了几下脑,喃喃道:“又眼花了又眼花了,是因为明天赴死的准备太害怕了吗?”
我正讷然着,眼前的幻影信步掠身而来,竟把我拥入怀中,将我牢牢地抱住。我真切的听到一颗炙热心脏的跳动,与丝丝微妙的喘息声。我刚要动弹,那双手却紧了紧力道。
吻着我侧脸的胸膛起伏得剧烈,像是害怕,又像是情绪激动。我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十九,是活着回来了吗?”
他将脸颊埋向我的脖颈,良久都没有说话,我听到抽泣的声音。
我的鼻子一酸,眼睛却掉不出东西来,酸楚道:“以后要听师姐的,我叫你往西,你不许再往东;我叫你回长安,你就不能去洛阳;我叫你乖乖呆着,你就不能以身犯险。危险的事情不能做,受伤了要及时告诉我,就算要死了,也要提前跟我说……”
他默声半响,在我耳边吐出轻柔的声音:“阿容,我要走了。”
我说:“嗯,找个房间好好处理伤口,好好睡一觉,待明天黄昏的时候,再好好吃一顿。”
他将我抱得更紧,低哑道:“不是的阿容,我,是要离开了。”
我刚要合拢的眼睛立马张得雪亮:“是找到生父生母了吗?突然就要离开。”
他将下颚抵在我的脑额,犹豫似的点了点头:“对,对!所以,我和你的时间就要到此为止了。请相信,你一定要相信,如果还有时间,我绝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第六十章 百里叫嚣
十九是老爹在滁州捡到的娃娃,我从没想过他有离开的一天。我至今记得他八岁时载满乐器的影子,他抱着一管湘妃竹做的笛子跑来问我:“阿容觉得笛子该怎样吹才好听?”我当时跟容泽斗蛐蛐惨败心情极差,我回他:“只要不是你吹,它怎么样都好听!”
有时候,我很难将这个比我高出整整一个首级的男子同矮个子十九联想到一起,不过十年的光阴,却让我落下好大一段记忆,我不知道容泽发现十九高过他的时候,露出过怎样一副表情。我看着烛光下冗长的影子,没有话讲。
十九将下颚移开,低下头配合我不够格的身高,看着我的那双眼,仿若黯淡的月光。他说:“我没能带回你的魂魄,也没有时间再为你寻找魂魄,是我不够强大。”他变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默了良久,在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不要相信宫月。”
十九提起左手敞门,抬起右脚迈出玄靴,月色下的影子摇摇曳曳地消失不见,我还没缓过劲来,蓬莱的夜风打过,衣衫抖动了几下,就听见屋外高阔的嗓音四通八达地传来:“你给姑奶奶出来!我背了你几十里的路,好不容易把你从海里背上来,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混蛋十九,赶紧滚出来!”
外头叫嚣凶猛,要不是此处早已人去楼空,我早揪着十九的耳朵出去问个究竟,现下,也只能我自个儿跑出去问个究竟。
我刚走出门框,看见将困倦写在脸上的宫月打着哈哈也从屋里出来,我同他对视一眼,纷纷将目光转向叫嚣的姑娘,百里惠。
百里惠一脸讶然,旋即又气鼓鼓的掀袖插腰,她说:“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他伤得那样重也要跑来跟你们汇合,没见过这样蠢笨的傻子!但是我捡到的人,凭什么交给你们?”
我好像晓得经过了,坦诚道:“好孩子拾金不昧,你救了十九,我感激你。”
百里惠走近两步:“谁稀罕你的感激?你叫十九出来,我要跟我捡到的东西说话。”
我装傻道:“东西乃蠢物不好沟通,有事儿找我说也一样,你说吧,我在听。”
她面容焦躁,咬牙撇嘴:“姑奶奶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混蛋十九,少跟我扯皮,本公主的话,你也配听?”
这么嚣张?我的火气立马蹦哒上来,正想说本女侠愿意听已经给足了天大的面子,宫月却无声无息信步到了百里惠跟前,抓着千结绳往她手上一捆,握拳打了个哈欠说:“又没带着相好?女骗子怎么就不长教训?”
我呆呆看着绑架现场,尴尬地笑了两声,百里惠怒火攻心,扯动起捆绑的绳子,打不开史上最难解的结头,我想她快哭了。“你……你敢欺负本公主,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宫月牵着绳子往屋里走:“这还真是挺可怕的。这样吧,小公主回去后帮我们说说好话。”
“还不快替姑奶奶松绑!”
宫月认真地摇了摇食指:“松绑可不是现在。乖,等我们办完事儿,保证将你放生。”
百里惠有些结巴,“办……办事儿?你们?”她一把捂住红晕的脸,仅留一道剪刀缝隙露出圆滚的眼睛,“这事儿我更不能在场了,但我怎么突然觉得很乐意被你抓住?”
我们要办的事儿就是找晃荡在蓬莱的魂魄,不过看百里小公主的反应似乎跟我们的想法南辕北辙,我立马往歪处想了想,捋了捋下巴,我觉得自己好像似乎也许是抓到要领了,果然我的悟性是极高的。我干咳了几下,蒙头回屋,把门窗一掩,开始翻箱倒柜。我记得以前容泽说过,有个神仙写过一本《侠客双修》的微艳小说,故事以风月为主,修真为辅,在广大神仙界疯狂流传,铁打的销量,几乎达到仙手一本的境界,只要不出意外,我脚踩的这间屋子里就藏着一本。
我终究是在芙蓉花绣的枕下找到这本书,于是在百里惠的启发下,翻开了我人生第五本书的第一卷,这夜的无聊与郁闷算是打发掉了。
次日宫月叩响我大门的时候,我还保持着趴桌子盯书的姿势,放宫月进来后,他眼一瞟就停在桌上的书,接着把书一合,赏了我三颗暴栗。他说:“**书籍没收,有意见找你三哥说去。”
我表示没有丝毫意见,我已经熬夜看完了。
宫月递了绳子过来,原来他已经遛了百里惠一早上,现在想把拖油瓶塞给我。他说:“虽然十九出来了,魂魄却还在镇妖海底,这一趟到底还是要走的。所以月现在要去探探晚上婚宴的情况,女骗子就交给你了。”
你就编吧!我在心底极吐狂槽了一番,说:“去吧去吧,看人谁不会啊?”
宫月溜得很快,我怀疑他昨夜被这丫头折腾得没睡好,现在是去补觉了。宫月一走,百里惠脚一跳坐到了藤桌上,翘着二郎腿转头对我说:“喂,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我苍白的脸色瞬间阴黑,颤着音说:“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她抬了抬手:“手被你们捆着,要我用脚倒水?”
我认真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乖觉地倒了茶喂她,顺便道:“喝茶好啊!喝得越多越不会口渴,一会儿讲事情也能顺溜些。先从无残开始讲吧!你一定很了解她。”
她一脸愣然,旋即将水呛了出来,带着呛咳道:“你打听她做什么?不会真把她当成了姐妹?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天狼殿的人永远没有朋友,更不会成为你的朋友。”
我继续往她嘴里灌水:“你不愿讲?那这样,我们来交换,只要你把无残的家底都告诉我,当然重点讲讲同她一起穿开裆裤的小情郎就更好了!届时我就告诉些十九小时候的事情给你听。”
她再次把水呛了出来,眨了两下眼:“你说真的?”
我立马取出一锭金子,咬了一口,点头道:“看见没?比真金还真!”
她兴奋地从桌上跳下,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成交!”
第六十一章 难得默契
我一直在想,无残话少,该怎么样了解一个安静到说话声屈指可数的人。而今日,我终于在百里惠的身上找到答案。
“她呀?她长我十岁,是个怪人。”百里惠挠了挠耳朵,“母亲需要她的血来疗伤,可她太不识趣,总想着逃跑,所以一直被关在锁魂链中。我也是听一头老狼说的,因她生怀煞气,村民都认为她是不祥之人,莫约六岁,她被村里人作为进献给河神的祭祀品。”
我怀疑自己听错,谨慎地问了一遍:“祭祀?”
百里惠说:“就是求风调雨顺的法事,这么简单的问题就别问我了,你别打岔!祭祀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同一顶轿子一起沉入河里罢了。作为进献给神享用的食物,她却大难不死地回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