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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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看看我,忙说,我错了,不是你哥,应该说是你的男人。
他说,这件事,你好好想想。
我看着他,说,你不要太奇怪,我又没钱给他,他成功我开心,他不成功,我又能怎样?!
陆文隽说,可是,你能帮到他。这世界上,你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文隽笑笑,说,我已经让欧阳娇娇的父母重新起诉了,所以欧阳娇娇死亡一案将重启。三亚警方根据当时酒店里的录像,发现了欧阳娇娇死之前,曾去酒店找过程天佑,当时你也在,也就是说,你是此案的重要人证。只要你能在口供上,表示程天佑有危害欧阳娇娇的言语和举动,那么,你就帮到了凉生。
我说,你让我诬陷程天佑?
陆文隽说,诬陷?太严重了。难道程天佑作为欧阳娇娇的金主,没有因为欧阳娇娇和她的前男友有旧情而不悦,从而起过杀心?难道他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要杀死这女人的话,或者以重金诱使你在欧阳娇娇的饭菜里下迷药,将他们溺死在海里?
我冷笑着,看着他,像看一场闹剧。
他说,啧啧,为了一个在三亚那么轻贱你、侮辱你的男人,你不至于吧?难道他床上技术就这么好,让你满足得不忍心说他坏话?
我被他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走。
他说,好话我已经说尽!你当然可以不这么做,不过,如果程家将来收购綦天动力成功之后,查到是凉生在暗地里同他们角力的话,他将一败涂地,失去一切,永世不能翻身!你们两个,将皆沦为被羞辱、被轻贱的那个!
我的步子迟疑了。
他声音微微变大,极具蛊惑,说,你想想吧,不过是一句口供的正与反,就能让凉生的命运,一个天上,一个阴曹地府!你一个女人受辱至此都恨不能死,你想他日若凉生一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奇耻大辱……
我停住了步子。
他得意地笑了,走上前,手指轻轻地滑过我的背,说,你的口供,能将凉生送上青云,而程天佑呢,虽然他会因此被调查,程家将被打乱收购綦天动力的脚步……但是,你放心,你的程天佑不会因此锒铛入狱的,你只要让他陷入丑闻即可。程家本事通天,自然会找最好的律师帮他打赢官司的。你啊,不必为他担心。
我冷笑道,我虽然恨不得他死,但你也别想借刀杀人。
然后,我转身就走。
陆文隽笑笑,说,反正,凉生成功与否,全在你一词之间了。而且,这种事情,凉生也不方便亲自求你吧?他说不出口。
我的背微微一僵。
他笑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冰天雪地千里迢迢地去深山老林里找你,只为了爱吗?情圣啊?!别天真了!
我在外面一直行走到深夜。
回到家,整个人感觉已冻僵,凉生在整理行李。
他看到我,走上前,满眼关切之色,说,怎么这么晚?手机还关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看着他,喉头间涌动着千百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低头,鼻子微微一酸,收拾了一下心情,抬头冲他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得知小绵瓜被领养了……心情突然很糟糕。
眼泪流了下来,我忙抹去,说,其实,我该为她高兴的。
凉生轻轻捧着我被冻红的脸,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开心。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说,哦,明天一早我们先到上海,然后转机巴黎。
他说“一早”的时候,我的心瞬间无比明亮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因为陆文隽的话而对他产生猜忌。
我擦擦泪,冲他笑笑,语调变得轻快,说,那我赶紧去收拾行李。只是啊,不能和朋友们好好道别了。
凉生也笑笑,说,反正总要回来的。
突然,有人敲门。
凉生开门的时候,只见老陈带着三位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他说,先生,他们找姜小姐,配合一下欧阳娇娇那件案子的调查。
我的心再次重重地跌入了黑暗之中。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凉生,凉生也望着我,他轻轻理了理我的头发,说,没事的,我等你。
我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突然转身,终于将那句一直涌动在喉头的话问出了口,我说,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
凉生看着我,似乎不解。
我有些执拗地拉着他的手,仿佛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
他别开脸,不忍看我,强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否定了。
可那些细微的表情,却仿佛告诉了我真实的答案。
顷刻间,我感觉,心底有某种东西碎裂了。
发出轻轻的,却那么尖锐的声息。
录完口供后,我回来,一直沉默。
凉生走进我的房间,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
我抱着双膝,黑发遮住了这黑夜的无边孤单。
他俯身,将一串白色的砗磲穿成的佛珠缠在我的手腕上,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看着它们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说,一百零八颗佛珠,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他说,愿你如此。
我抬眼看着他,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凉生离开后,我偷偷跑出了门。
我到了小九的门外,站了很长的时间。
偌大的城市里,突然你发现,有一天,你有了心事,竟不知对谁说。
门缝里突然透出了灯光,似乎有人起床,传来窸窸窣窣的披衣穿鞋声。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昏暗的灯光映着小九那张美丽清秀却睡眼蒙眬的脸,她看到我的时候,微怔。
雪就这样下着,在我和她之间。
——我要去法国了。
——挺洋气。
——小九,这些年,你好吗?
——还行。
——小九,我是姜生,你还记得我吗?
——……
——小九,我想你了。我想以前,以前的你,以前的北小武,以前的凉生。小九,我好想你们啊。
说完这句话,眼泪已蜿蜒到我的唇角。
她的眸光微微抖动,隔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她看着我,轻轻地说了俩字——傻子。
我不死心,说,你一定也想我,要不,你怎么能感觉到我,怎么会起床?
她面无表情,说,我倒马桶啊!
然后,她重重地将防盗门后的大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我,和屋外飘雪的午夜。
我再次走到飘雪的街上。
我想起了圣诞节,想起了以前的我们,还有种种往事。
我并不知道,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木门重重关上之后,那个叫小九的姑娘,她靠着门慢慢倒下,最后蜷缩在门前,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失声哭泣。
就仿佛是一种灵犀,明明睡着了,却又辗转醒来,心神不宁地开门,却见飘雪之下孤单的我。
姜生,我也想以前的我们,可是,终究回不去了。
凉生出现在我的眼前,茫茫白雪中,他停在路边的车的车灯打出一束光柱。他说,姜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我是不是你的一颗棋子?
他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说,陆文隽要我做伪证,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愣了愣,说,我知道。
我就哭了,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告诉我。不要对着我也用谋略,用手段,我不是一颗棋子,无痛无痒,不知悲伤。
凉生看着我,眼里荡起一层轻雾般的光,难过得要命的模样,他苦笑道,任何事情?包括对付他吗?
我微微一怔,瞬间回过神来,无比悲伤,说,你真的拿我当棋子!
他看看天上的雪,长叹,我视你如命都来不及,怎么会拿你做棋子?陆文隽是跟我提过,要让你去为欧阳娇娇一事录口供,但是,我断然拒绝了!我怎么会为了一己前程让你冒险做伪证?!
我听着他的解释,那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问,真的?
他说,真的。
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迎着我的眸子,那么坚定的样子。
只不过是一些坚决的话,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轻易地将我为之痛苦了一整天的心结打开了。刚刚释怀,可突然间,我又觉得更委屈了,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无辜极了,说,我怎么说?你又没问我。
我说,我问了。
他叹气,那么似是而非的话,算问吗?“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这样的话,你当是猜哑谜!
我就哭了,很委屈地看着他,说,猜哑谜怎么了?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不都这样吗?
——分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爱!
——再问一个。
——不后悔!
——最后一个。
——我会独自将孩子养大!
他无奈道,这……都什么强盗逻辑啊?
突然,他又笑了,说,不过你承认我是你的男主角了?
我说,问作者去!
凉生说,乖!别出戏!老老实实按剧本来,我们是正剧!
我……好吧。
后妈准备的下一个剧情是:
我仍觉委屈,不死心地问,那你为什么千里迢迢地去深山老林里找我?
这次他没再说话,直接将我拉入怀里,以吻作答。
他们说,女人的心,衡量了身体间的距离。
去机场的路上,我努力同凉生保持着距离。
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总觉得想逃避这种距离带来的负罪感。
凉生看着我时刻极度警惕的模样,唇角温吞着笑意,眼眸中的波光恍似春夜潮水,温柔中,有一丝无奈而邪气的魅。
老陈坐在副驾驶处,不动声色地斜眼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我们,似有心事。
老陈帮我们领取了登机牌。凉生看了看我,笑了一下,说,到了巴黎呢,我将会送给你一个惊喜。
我一直处于警惕状态,应激反应般,说,啊?你想怎样?
凉生生怕我跌倒,轻轻一拉我的手,说,你不至于吧?想什么呢?
我们走向安检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尖锐无比的声音。偌大的机场中,那声音听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她说,你要带她走?!
我们回头时,不由一惊,未央就站在我们身后,如同暗夜里的鬼魅一样,有一种凄艳凛冽的美。
她看着我那只被凉生拉住的手,突然笑了,说,到了今天,你还要跟我说,你只是把他当哥哥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断向人低声下气解释的人生不是苦短而是苦役。
我想结束它!
未央转身看着凉生,她举起手里的桶,对着凉生冷笑,说,今天,如果你带着她走,我就烧死在你面前!
凉生看着她,唇色被气到发白——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在用这样自残的方式要挟着他。
未央拉住他的手,眼泪流了下来,说,我不能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凉生,我爱你啊。求求你,看看我吧!我是爱了你这么多年的未央丫头啊!我们从高中就被大家看作是一对了。你是我所有的青春啊!凉生,求求你……
凉生看了看我,转头对老陈说,你带姜生先登机,我回头就来。
他转身,对我说,等我。
我看着他那只被未央紧紧握住的手,还有未央流泪时楚楚动人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却只能不安地用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脚。
就像我们小时候,那些不安的时光里一样。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轻轻地握住,抬头看着我,再次说,等我。
我转身,他说,我一会儿就来。
那一天,凉生久等未至。
起飞的时间已过,老陈无比焦急,机舱里埋怨的人渐渐多起来,空乘耐心解释,因为有位头等舱的客人还没来。
我望着舷窗外,几次想下去,却被老陈和空乘阻止。手机关了又开,最终,等来了他的讯息,正是我所怕的——
他说,姜生,好好地,在法国等我。
飞机起飞,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四月微雨的巴黎街头,我刚从博物馆出来,一面擎着伞漫步在湿润的街上,一面与金陵通电话,互报这两个月来彼此的生活。
金陵说,她即将被主任给压榨成人干了,对人生和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然后,她问我,在巴黎还习惯不?
我说挺习惯,饮食比英国的暗黑料理强,我正跟着一意大利小哥学画画,不,应该说,未成名的意大利年轻艺术家。
金陵说,意大利男人?凉仔对自己还真有信心啊。不过,听说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知道她的担心……因为凉生,一直都没有来法国。
最初有电话的问候和解释……到最后,大约连他自己也没有了解释的力气,所以,多是老陈跟我报平安。
当然,我也不乐意再接他的电话,每次的借口不外是在运动、在画画、在学语言等等,他也自知。
所以,老陈就成了标配的中转站。
心情从最初的坐立不安,到黯然,再到安然接受。
凉生托老陈将那位叫黎乐的心理医生介绍给我,被我生硬地拒绝了。任何关于陆文隽的东西,我都不想碰。
黎乐在外面厅里倒也实在,不信任我的病人我一概不看,我没信心能治好。说完,她就走了。
透过古老的窗,我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海藻一般的卷发,有一种有别于印象中的医生的妖娆。
金陵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发微信朋友圈的状态,其实我们都挺担心的,但隔了这么远,怕问多了,你难受,也借不了你肩膀。
我笑笑,说,以后我一定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