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阴魔-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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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绮笑道:“实不相瞒,小妹从小娇惯,觉得人若幼小,平日易得师长怜爱,就有错事,也比起别人易得原谅,所以自来不愿居长。姊姊法力比我高得多,以后我便是你小妹,再受人欺,姊姊却不要置身事外呢。”
真是大智出有大伪。为君有意怜娇小,就扣上了一个箍箍。当然这不是魔宫的穷就可以抢的暴力,是心灵的攻势,愿者上钓。但其伪是必然,若真是个娇小,给豺狼噬了也不知祸从何来。
灵云见她如此天真稚气,只得罢了,道:“愚姊仅仗法宝之力,如论修为,实差得多。万一有事,休说愚姊,便一班男女同门遇上,也必以全力效劳,怎会袖手?”
说时,见两起遁光往此山飞来,颇似一追一逃神气,前面遁光虽非妖邪一流,看去眼生,飞行却快得出奇。绿绮说是同门在追。灵云料知有事,立即一同飞身追去。晃眼便是三四百里,并未追上。猛觉遁光遇阻,似被一种极大潜力吸住,往下坠落。
灵云目光到处,瞥见下面乃是大片松林,林外山坡上站着一个白衣少年,右手拿着一根青竹枝,正朝自己这面微招。灵云忽然想起七矮在南疆与红发老祖斗法以前,所遇前辈散仙,正是这等装束神情,忙把绿绮的手握了一下,示意不令开口。落地便收遁光,躬身上前问道:“仙长可是枯竹老仙麽?”
枯竹老怪微笑点头道:“你倒有点眼力。”
灵云忙拉绿绮一同跪拜行礼。枯竹老怪笑道:“我与令尊神交至好,便赤杖真人,以前也有数面之缘。你和灵峤诸弟子不久大难将临,对方乃魔教中第一人物尸毗老人,多年来自恃魔法神通,炼就不死之身。近百年更已改习佛法,以他那等法力智慧,仍受无相魔头暗制,又想以大阿修罗法参同佛门妙谛。无奈佛门虽然号称广大,普度众生,但对他这样人,旧习太深,既不舍放下屠刀,尽弃前功,作大解脱,又尚气任性,专以喜怒为生死,徒说皈依,空有偌大神通,全都无用。刚才你俩诛杀他的前生妻室,因事出意外,不信你有这个修为,认定令尊有意使其难堪。竟因此激发怒火,故态复萌,要把峨眉门下禁入天欲宫中,在魔法禁制之下,使其勘破情关,才行放出。这第一起便是你和孙南、金蝉和朱文两对。你四人小小年纪,遇此难关,稍一疏忽,累世修为全成泡影,实在可怜。此老魔法甚高,三千里内对他有什行动,明如指掌,我为此暗布旗门,在这干灵仙遁之中,他决观察不到。除对你们事前指点而外,身边恰有巽风珠一十三粒,除分一粒宝珠与绿绮外,下馀全数赐你,另加灵符一道,六个旗门。照我用法施为,可免好些苦难。等我说完,仍照原路赶去,定与相遇。见时话须得体,否则,他那前生冤孽新死你手,新仇旧怨一齐发作,此去便多吃他苦头了。”
阴魔所以由杨成志窃据妖书,就是觉到这奸怪的干灵仙遁在近处,知其必有诡谋。此个临时征用的凡躯不敷用,计算不到严人英的火凤凰元胎,乘危打灵云的主意。六个旗门就是当日拘禁拿刚成道的白谷逸所用,阴魔就要这奸怪赔了旗门又折本,在适当时候牵出当年公案。
枯竹老怪说罢,取出六根长才尺许的青竹枝,一片上绘灵符的竹叶,十三粒宝珠,分别传授用法后,便命起身。灵云绿绮二女仍往前途赶去。飞出又数百里,刚刚到达秦岭上空,遥望前面高峰之后宝气蒸腾,霞光闪耀。连忙绕向峰后一看,果是灵峤诸仙正与余娲门下斗法。除开府时见过的赵蕙、以及对方的毛成、褚玲等有限数人而外,灵云多半并不认识。
两下里相隔也只有二三十里,忽见侧面电也似急飞来一道极长大的黄光,只一闪,便到了众人头上,立时往下飞泻。双方似知不妙,各用飞剑法宝防身抵御。立时精光万道,霞彩千重,上冲霄汉。说时迟,那时快,就这晃眼之间,黄光中飞出一片其红如血的光华,映得天都红了半边,但是神速异常,略现即隐。再看战场,连人带宝已无影迹。
同时黄光中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白发红衣,手持白玉拂尘的老人,悬空而立,手指灵云这里。二女因先得高明指教,各把飞剑法宝放出防身,迎上前去。尸毗老人此来,本是满腹盛气,及见灵云迎前发话,手托日月轮,好似微微吃了一惊,转口喝道:“你便是齐灵云麽?先前所杀老妇,你可知她来历?”
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无实力,根本就无开口馀地,日月轮就是阻吓的力量,才得灵云便把前情一一告知,并说:“事出于仗义,急于救人,实不知她姓名来历。难道道长还要为她报仇麽?”
尸毗老人本与妖婆狼狈为奸,互为表理,那用多言,只是难露密谋,输了口,则事必借题发挥。所以世道无容多辩,人皆为私心而活,赢了争论,必输了人缘,甚至成仇。尸毗老人就是冷笑道:“我虽不值为她报仇,但你父仗恃法力,与我为难。他门下弟子受得玄门真传,我要试验他门中人的道力,为此想擒几个去。好好随我同行,免受苦痛。”
灵云抗声答道:“流萤之火,不敢与皓月争辉,也只能闻命即行。”
以大欺小知污名难洗,老人反倒不好意思,略一迟疑,仍是悖理而行,笑道:“你倒大方,此时箭在弦上,且随我走吧。”
说罢,扬手一片红光闪过,灵云立觉四外沉黑,身被摄起。过有些时,倏地眼前一亮,已不知绿绮何往,自身已落在天欲宫中。灵云尽管事前有了准备,初意仍以为运用玄功,在内打坐即可。
哪知魔法厉害,非比寻常,道力越高,反应之力更强。虽无关身受,终是由意而生,不论耳目所及,全是魔头。休说丝毫念头都起不得,便是五官所及稍为萦情,一注目间,魔头立时乘虚而入。随心念之所鉴为可资信赖,即幻化出假象,导引入彀。便能返照空明,但是起因是由于抵御危害,即此一念,已落下乘,一经刻意提防,便生烦恼。引动反念,又是魔头入处,再反其反,反反不息,由此万念纷集,幻象无穷,此去彼来,怎麽也摆脱不开。
尽管洞悉此中微妙,仍然穷于应付。魔头再一环攻,机识微妙,倏忽万变,全身立受感应。最厉害是情关七念刚刚勉强渡过,欲界六魔又复来攻。人未逃出三界圈外,不能无念,而魔法极其厉害,其魔在心,稍为疏忽,动念之间便为所伤于不觉,纵取宝施为也无所攻之处,往往无的放矢,伤害的却是自己。
不过魔头虽然通天彻地,能勾动七情六欲,却未能通鉴心底上未露之秘,只能幻出外看似是三生情侣的孙南。女人就是精于以美色播弄群下蠢臣,何来情愫。魔头空能施展浑身解数,对方却是心本无此物,何处惹尘埃。那幻象见她不理,进而施展箍煲技俩,哭诉相思之苦,道:“我爱你多年,昔日也承温言抚慰,义厚情深。美人恩重,刻骨铭心,常说他年合籍同修,可以永享仙福,花好月圆,与天同寿。已历三生,好容易有此机缘,并不敢妄想鱼水之欢,只求略亲玉肌,稍以笑言相向,死且无恨。谁知今日落在患难之中,你竟视若路人,连句话都没有。否则,也请心上人念我情痴,回眸一笑,免我伤心悔恨,于愿已足。此举与你无害,我却平生愿遂,其乐胜于登仙。如何萧郎陌路,冷冰冰置若罔闻?负心薄情,一至于此。”
说着说着,忽然面转悲愤,情泪满眶,抱膝跪求,哭将起来。彷佛先前所说肌肤之亲,都因玉人薄幸,已不敢再想望,只求开颜一盼,也自死心。心魔之害,非以暴力,其害在心,必使受惑者奋不顾身,自投罗网,才堕入轮回。灵云此时端的危险异常,只要心肠稍软,一盼一笑之间,立陷情网,休想脱身。幸而意中人另有所羁,虽未情通,仍具灵效,魔影焉能恸心,心想:“眼前这人就是真的,也为魔诱,事完尽可向其劝解,到底不理他为好,以免得寸进尺,穷于应付。”
诸法皆空,真空非空。空也者,于此时此地,其不在心矣。灵云的神魂正在为阴魔所纠缠,那又岂会为孙南动心。不过非魔的真魔则难窝心,是阴魔气化法身,团围灵云胴体外,以先天真气改造灵云的元神,使其魂躯一致,不为枯竹老怪的旗门所夺,是其驱变。
先天真气之入侵玉体,必先舍于皮毛,藏于皮肤之间,内不得通,外不得泄,善行而数变,起毫毛而发腠理。搏于皮肤之间,其气外发,腠理开,毫毛摇,气往来行,则为痒,留而不去则痹。再入于孙络,搏于肉,阳胜则为热,阴胜则为寒。寒则真气去,去则虚,乃入于络脉,搏于筋,则为筋挛。深入于经脉,搏于脉中,血闭不通,则为痈。然后内连五脏,散于肠胃,阴阳俱感。其入深,内搏于骨,则为骨痹。
灵云实在忍受不住,便运用玄功奋力相抗,虽仗本门传授,勉强把心神镇住,仍是受了不少苦痛。水火荡流行之变易,故一主降而一主升。寒与热相搏,寒胜其热,则骨疼肉枯,热胜其寒,则烂肉腐肌为脓,肉伤骨,内伤骨为骨蚀。正是真作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忽然急中生智,魔头必须排遣。听其自然,只把心神守定,任凭严人英影像抚抱温存,见若无物,果然好得多。先天真气通行无阻,重塑娇躯真气,外除腠理肌肤之沉积,内合于元神,表里俱一。
功初成,才待守魂固体,却收到朱文劫数应验的讯息。朱文得倪芳贤赐天孙锦仙衣,其仙衣经阴魔淫Cao倪芳贤后,已得先天真气之融会,通易主之兆,从而得知朱文不久大难临身。后见朱文道心不靖,为此,阴魔在仙衣中刻下敌意感应。此际,觉到西昆仑六恶党羽已摄获朱文行踪。第二百零五节淫亏魔妇
朱文自汉阳龟山脚下江底水洞除妖,气林寒、庄易处处扮高深,致道心不靖,越想越有气,独在高空中闷飞洞庭湖,待往云贵边境飞去。往脚底一看,八百里洞庭湖宛如一片碧玻璃嵌在大地之上,湖中风帆,由高空俯视,好似一些白点,大如虫蚁,错落其问。湘江宛如一根银链,蜿蜒萦绕山野之间。沿江诸山,最高大的也只像些土堆。到处碧绿青苍,疏落落现出一些红色地面,房舍、田园大仅如豆。
天朗气清,风日晴美。脚下时有彩云冉冉飞渡,映着日光,幻为丽彩,时闪银辉,一时乘兴,附身其上。朱文人本美丽,又穿着一身红绡仙衣,这一凌云而渡,云是白的,人是红的,再衬上那娉婷玉貌,绝代容光,望去直如瑶池仙女,乘云驭空,美艳无伦,引了灵峤宫宫琳过来。
朱文猛瞥见遥天空际飞来一朵彩云,飞得极高,猛想起昔年峨眉开府,灵峤三仙师徒七人也是仙云丽空,冉冉飞来。前闻灵峤诸女弟子将要奉命下山,来者如是陈、管、赵三女仙,在此相遇,岂非快事?心念才动,云已飞近,看似不快,晃眼便到面前。朱文惟恐错过,立纵遁光迎上前去。不料去势太快,对方来势也极神速,恰好迎头撞上,果然朵云之上,立着一个霓裳霞裙,容光照人,年若十七八岁的女仙,却并不相识。朱文因知这类地仙看去年轻,往往得道已在千年以上。自己如何这等冒昧?呆得一呆。宫琳已把云头止住,含笑问道:“道友可是峨眉妙一真人门下麽?”
朱文见对方词色谦和,蔼然可亲,越发心喜,想要结纳,忙即施礼,赔笑道:“弟子朱文,正是峨眉门下。适才偶见朵云天外飞来,与灵峤诸女仙所驾仙云相似,不料粗心误认,还望恕罪。仙姑法号,可能见示麽?”
女仙笑答:“姊姊何必太谦。妹子宫琳,正由灵峤奉命下山。家师姓甘,曾到峨眉去过。适见天边白云之上有一红衣仙女,后见姊姊剑遁,正是陈师姊所说峨眉家法。正想亲近,姊姊已经飞来,岂非幸遇?”
朱文本想亲近,难得对方一见如故,又那样美秀谦和,不禁大喜,挽手同驾仙云往君山飞去。朱文忙把剑遁收起,仙云已直落千百丈,忽然连人隐去。落到君山后面一看,对方已把一身宫装仙衣变成了一身清洁的布服。再看自己,也是一样。二女边谈边行,守望相助,联袂行道济世。
这日,二女行近岳阳楼,宫琳忆起昔年故居,还记得地名青林港,自南宋时得道,中间只随师来此一游,相去已三百年,见当地变迁,好生感慨。二女便缓步往岳阳楼走去,因貌美年轻,虽幻成一身布服,仍似朝霞之艳,容光照人。当日游人酒客甚多,尽皆侧目而视,其中一个蛮人装束的丑汉却急匆匆由外走来,见二女行经仙梅亭外,忙往亭中跑去。二女正在说笑,也未理会。不过那丑蛮汉的仇愤目光却触发了朱文身上天孙锦仙衣的元灵,把阴魔引了过来。
阴魔监视着丑蛮汉登上君山十二螺后小山顶松柏森森的墓冢屯中,才蓦地喷出先天真火。丑蛮汉存身之处顿时成了一片火海,被千寻烈火阻住目光,由明视暗,影里觉到万千骤化神雷从高空当顶下击,迅雷霹雳纷纷炸裂,轰隆之声震撼大地,山岳都全矗成齑粉,熔成浆汁沸汤。火内人彼撼得心神皆裂,外观却与迥异。火外更如光环捧凤凰,把丑蛮汉弄得支离破碎,现于火外却是丑蛮汉自残,被目为不识抬举。这正是先天无相玄阴魔焰的诡异。不过阴魔目的是把西昆仑六恶中的萨若耶引出来,自然网开一面,任由丑蛮汉的惨叫声泄漏出来。
一个双腿已断的妖人从地|穴扑出,悬身而立,手持两根铁杖,正是前在括苍山受伤逃走的西昆仑六恶之一。妖党同心,知敌势大强,丑蛮汉决难禁受,心中焦急,把心一横,也拼着耗损元精行法,将舌尖咬破,化为血光,喷将出去,施展最恶毒的法术抵御。不料火中丑蛮汉所见却千寻烈火加强了狂焰,焰光如潮,猛冲上来,由红色转成白色,比前还要猛烈,不由得发出震天价哀号,与万千霹雳之声相应,外观却是为血光所残。断脚妖人方觉要糟。
就在这一发千钧之际,猛瞥见一片黑光由主墓那一面疾逾电掣,横飞过来,拥护着一个美丽妖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