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之八字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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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医官走过来,轻拽我出去。我倒也想听他说说我那弟弟的病,遂随他出去。
到了外室,我皱眉开口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给毅儿退烧,您的医术阿凝信得过,只是现在为何还不退烧?”
那年轻的医官此时冷声插口道:“小姐以为我等不想让公子退烧?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我和师父眼睛未阖滴水未进,公子的烧始终退不下。如今药已经喂下,甚至不惜冒险加大剂量,可就是不退烧,我们没有半分办法!”
我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问道:“你们有没有用物理方法?”
“何为物理方法?”老医官眼眸紧锁着我。
“比如,用稍冷的水擦拭他的身子。”
“荒唐!”年轻医官皱眉斥道:“本就是染了风寒,若还用冷水,岂不是病上加病!”
“不若这样…孝辰,你去吩咐煮一盆姜水来,然后加些雪水进去,但不要太冷,触手微凉便可。”老医官细细嘱咐道。
此时屋子里就剩下我和那位老医官,他细细打量我的样子总让我觉得怪怪的,我皱了皱眉,走到一旁的几案边,道:“借你的白布用用。”
想着那姜水煮好还要费些时候,于是我到外面寻了个雪堆处,开始用手捂点冰块出来。
这雪实在有点冷,我一面给手哈哈气一面继续将雪捂化,直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用白布将冰块包裹好,拿进屋子。
我将它放在毅儿滚烫的额头上,许是那冰凉的触感惹醒了他,他转过头来,用浅棕的大眼睛看着我,道:“毅儿染了风寒,姐姐还是赶快回去罢,莫要将风寒传到身上才好。”
我摇摇头,道:“姐姐陪着你,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他扁了扁嘴,浅棕的眸子忽然蒙上一层水雾,看着我,欲哭不哭的样子。
我正纳闷怎么好好的要哭了呢,却听他哑哑的嗓音响起,道:“姐姐,你对毅儿真好。”
还以为他有什么委屈要说呢,我笑着揉揉他的头,道:“那毅儿可不能再叫姐姐为你担心了,你赶快将病养好,姐姐就满足了。”
他听了我的话,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他苍白脸色,我轻轻拍着他的身子哄着他睡觉去了。
第十一章 跋扈
那位叫孝辰的年轻医官进来时身后还跟着我那个二哥。
他一见我,便冷声斥道:“爬树番强,胆子倒不小,你还有没有个规矩!”
我看着他,淡淡道:“二哥若要罚我,只管说便是。阿凝如今虽然记性不好,但这书法倒是被二哥训练的不错了呢。”
“出去。”他冷看我一眼,说道。
我暗瞪他一眼,但还是没胆量当面耍横,故意抖抖裙摆冷哼一声出了门。
他跟了我出来,在我身后道:“你莫要不乐意,今日你番强爬树的事情若是被旁人看见,少不得嘲笑咱们高丽是蛮荒之地。方才叫你出来,只不过是毅儿要擦身降温,你终究是女子,即便是姐弟也总要避嫌。”
我转念想想,确实像他说的那般。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自知理亏,遂低了头不做声。
他过来揉揉我的头,笑道:“下次可别有那些幼稚的想法了。”我抬头看着他,他却忽然叹了口气:“我虽总说你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但总归你已经十三岁了,已经不算小了。”
他眸光深处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似透着惋惜还是其他?
我愣愣的瞧着他,只觉得此时此刻,他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
可还未等我细看,他又换上了以往的寻常神色,凉凉的云淡风轻。
“西唯的那位二公子还有两个时辰便到了,宫里晚上有晚宴,九卿以上的臣子都来,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罢。”他送我出门,又细细嘱咐道:“大概会有点晚,所以你回去后最好先睡上一觉,免得晚宴时困。”
“阿凝晓得。”
出了院子,却意外看见盈风在门口。
我疑惑的随口一问:“盈风,你怎么在这?”
盈风一笑,道:“奴婢给华秀姨娘送了些东西过去,路上刚巧碰见沈医官和二公子,二公子唤奴婢来这里随主子回去。”
我点点头,不再细问。
回了屋子,只觉得越发的累了,便叫盈风她们出去,想着先补个觉再说。
盈风临走前,细细嘱咐道:“主子,宫中晚上有宴席,您只可睡上两个时辰,到时候奴婢来唤您。”然后说完细心地阖上门。
我想,晚上时大概就能见到那个所谓的西唯二公子了,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丫鬟们说,似乎是个很温和的人呢……
温和……王家的人也会有温和的么……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我耳边急声喊着什么,我不耐地皱紧眉头。
“主子,主子,快醒醒!”
我揉揉眼睛,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这几天被爆竹声吵得是一点也没睡好。我转头看向扯着我胳膊的盈风,迷糊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主子,别问什么时候了,奴婢只知道再不起来,二公子非得揭了奴婢们的皮不可。”盈风一面慌张的把我的手往衣袖里塞一面说,那脸上的表情竟像是要哭了般。
“愣着做什么,难道都活够了想死不成!”盈风转头厉声对身后的几个小丫头说道,脸上尽是冷意,连我都不禁瑟缩一下。
听她吼道,那几个小丫鬟才立马过来帮忙,只不过脸上都挂着害怕的表情,盈风显然是吓到她们了。
环顾四周却没见到晴瑛,遂问道:“晴瑛那丫头哪去了?”
看盈风的样子,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未散尽的寒意。在我这院子里,能说上话的丫鬟也就是盈风和晴瑛了,若是盈风没叫我起来,就应该是晴瑛叫我,可如今这要迟到的局面怎么回事,我却有点不明白了。
“晚宴的事情杂,晴瑛出去应付事情,结果奴婢也忙得忘记了时辰。”盈风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
“如今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到半个时辰。”盈风看着我,皱眉道:“而且宴会在北园开,您知道那里地方大。”
不到一个小时,北园离我这里不近,若是走着去,需要半小时,现在又耽搁些时间用来穿衣服。如今只能赶时间,能快多少就快多少。
我透过铜镜看着盈风给我梳那繁复的发髻,她的手指略略颤抖,有一缕头发却怎么也卷不上,急得险些要哭出来。
我回身握住她的手,道:“不梳这个头发,我既然还没成年,没必要梳那么庄重的发髻。你给我梳两个辫子便好。”
盈风闻言点点头,如今只能这么办,虽然有臣子和西唯的王子王女在,不梳庄重的头发有失礼节,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迟到才是更失礼的行为。
她在我的辫子上编进去两条彩绳,然后又从一方红木盒里拿出一对银铃铛坠在我的发尾。
我略略看了眼我的装扮,觉得还行。然后转头说道:“就盈风跟着便可,你们留在院子里罢。”
说完和盈风出了门,身后传来小丫鬟们的细细声音:“诺。”
出了院门,问盈风哪条路上的人能少点。现如今只能用跑的去了,所以要寻一条人少些的路,即便远一点也无妨。
盈风自然明白此间厉害,遂领着我一路小跑,路上倒是半个人也没瞧见。
转过一个弯,因我跑得急,待意识到有人时已经是躲闪不及,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被撞之人惊讶一声,就势拉住我的臂膀,防止我摔倒。可力道未退去,使得我直直跌进他的怀里,鼻尖正撞在他的胸膛上,鼻子酸得厉害,泪水在眼眶打转。
那人微愣一下,忙松开抓着我臂膀的手,连声道:“抱歉抱歉,是在下鲁莽了,姑娘可有事?”
我忍着鼻子的酸疼,摆摆手,道:“无碍无碍。”
正想再说两句,男子身侧的人却开了口,泠泠嗓音却尽透着刻薄的嘲讽之意:“高丽的女子都如你这般无礼么?”
我侧头看着这名女子,她声音倒是好听,人也是少有的美人,只是她眉宇间的傲气着实叫我对她友善不起来。
我刚想反唇相讥,那名男子却开了口,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带着宠溺神色,语气却没半分斥责,道:“五妹,此间高丽,我们为客,不可无礼。”
这一声五妹,让我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这女子穿着与高丽人有点不一样呢,原来他们就是年前便听说的西唯二殿下和五公主。
西唯女子和高丽女子穿着上并不十分一样,虽都是曲裾,但西唯女子都着广袖曲裾,而高丽女子则因为骑射时广袖不方便,所以久而久之,便只着琵琶袖或者是箭袖曲裾。
我想起二哥的话,遂挑了挑眉,不冷不热地说道:“公主若是想知道,便去学学我姑姑的样子,我想姑姑会告诉你何为有礼何为无礼的。”
那位二殿下刚想阻止女子的话,却没来得及。
只听她毫不忌讳地嚷道:“你姑姑是哪个?”
我冷冷一笑,道:“我乃冷佳氏晏灵纳扎伊,你说我姑姑是哪个?”
看着她呆愣吃瘪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着实解气,我扭头对盈风说道:“走罢,别误了晚宴时辰。”
盈风看着我和那位西唯公主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可又半句话也说不上。主子说话哪里有奴婢插言的规矩,她向来知道轻重。我这一声走罢,使得她好比捡了钱一样高兴,忙应声道:“诺。”
我和盈风走在前面,那位二殿下一行人走在后面,依稀还能听见那位跋扈的五公主黄莺一样的声音。
“二哥,那真是那位高丽的三小姐?你不是见过,还告诉我说她温婉如水么……”
那位五公主后面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此时我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压路机碾过般,嗡嗡作响。
那位二殿下曾经见过我,见过以前的我!
那么他一开始就知晓我是高丽的女公子,所以才会阻止她妹妹说刻薄的话,如今他瞧着我的不一样不知会怎么想?
现在一合计,只觉得他投在我后背的视线越发冷冽,如芒刺在背般。
我不由得加急步伐,远远甩下他们。按照那位跋扈的五公主的穿着,三绕广袖曲裾,她想走快也是不可能的。
第十二章 宫宴
满天星辰在头顶闪烁微弱光芒,我疾步朝北园赶去,实在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夜色。
待我走近北园,门口侍从见礼道:“请三小姐安。”
声音不大,但估摸院内的人都听到了。
我不慌不忙走进去,发现除了西唯那俩人和刚到的我,其他人都已经敛襟坐好,只等着开宴了。
我侧头看了眼脸色阴沉的二哥,头皮一阵发麻,盈风在身后小声对我说一句,“主子放心,时辰还未到。”
我随着侍从领路,坐在二哥的下首,没见到毅儿,大概是因病的严重没来。
暗暗吁了口气,想到,差点就迟到了,按照这种情况若真是迟到了,怕是混都混不进来。
正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侍从的声音,“请西唯二殿下安,请西唯五公主安。”
借着院内的灯火,这才瞧清他的样子,白净的脸,高挺的鼻,脸上尽是温和笑意,儒雅有礼,可偏生身上的气势叫人不能辱没他分毫。真真是一个儒雅又骄傲的王子呢!
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公主,此时低眉顺眼地随着她的二哥向我的父亲见礼。
真是想不到刚刚还那么跋扈的人,竟然还有这么谦逊的一面。
耳听他温润嗓音响起,道:“高丽王宫甚是漂亮,方才随意转转,不想竟差点迷路找不回来了。”
我那父王听了他的话,哈哈一笑,道:“无妨,外甥快坐。”
他躬身一揖称诺,然后走到大哥身侧的几案优雅落座。
今次他们是客人,所以这位二殿下坐在大哥的下首,而那位五公主的座位好巧不巧正是我身侧的几案。
我挑了挑眉看她一眼,然后就再也没理她。
宴席已开半晌,彼时我正拿着木勺舀着羹里的食物,可一勺子下去,却只浅浅飘上来几片藕丝,半个肉末也没有。这里是正宴,我哪里敢拿着木勺舀来舀去让别人讥笑高丽无礼。倒不是怕别人目光看法,只是若叫我那位二哥知晓,估摸我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此时身侧却传来一声嘀咕,道:“原来这高丽竟穷成了这幅样子。”
我转头看她,见她手里拿着木箸,夹着一块肉,一脸嫌弃的看着。
然后便见她转过头来,对我傲慢的说:“难怪你打扮的这么寒酸,原先我还好奇着,此时见你们正宴上的菜色都是这般,倒也想通了。”
我冷冷看她一眼,恍然间想起了二哥不经意说起的话,他说,如今中原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去年正赶上秋收时节,南阳却在那节骨眼上遭了蝗灾。眼见着一年的收成却是半颗麦米也收不出来。中原重税,百姓什么也交不上来,而赈灾的粮食却被层层克扣,到了百姓手中的粮食却是连煮粥都费劲。
南阳郡起义已经不足为奇,宁国皇帝立即出兵镇压。百姓们眼见着连煮粥的米都没有了,却是毫无办法,当下逃的逃散的散,加入起义兵的也不占少数。
前些日子,高丽边城外出现数量不少的难民,我想我这位父王应该还是放他们进城了。高丽虽没有西唯富有,但正宴上的菜色着实不会寒酸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