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之八字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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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厌诈
第四日,郭焱终于因为接连损兵折将,粮草又供给不上,不得已下达了撤兵的命令。眼见着灰甲的士兵呼啦啦的撤退,我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他们垂头丧气,你推我搡留下的一地狼藉,皱了眉头。
这么散漫的队伍,能打赢战争才怪呢。
蓦地又想起了律迦,他的黑甲骑兵真是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呢,若中原的十万军马都像他的一样,那么不要说是拆成四路,就是拆成八路怕是都很难对付。
“想什么呢?”身侧苏珩开口问我。
“在想律迦。”我如实回答道。
苏珩忽然阴沉了脸色,一脸不爽的看着我,冷哼道:“你想见他?”
看着他的样子,我没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没有,只不过是看见地上的狼藉,想起了他的士兵纪律严明,哪里是想见他,我躲着他还来不及呢。”
“而且据说西凉的嫁娶有夫死易子的传统,我可不想等他死后,再嫁给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弟弟。”
听了我的话,苏珩脸色缓和了些:“律迦确实是个令人尊敬的敌手,我欣赏他。”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我知道,英雄们都是惺惺相惜的。接下来的战争准备的如何了?”
根据冷景黎给我的情报来看,这个秦举不可小觑啊。
“这场战争只不过刚刚开始,接下来的秦举才是重头戏。”苏珩叹息一声。
“你会赢的。”我笑看着他:“人中之龙是不会轻易死在这里的。”
“你信谶纬?”苏珩挑眉看我。
我摇头:“我只是相信你,苏珩,你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他微微一愣,然后眸光里流转出丝缕慑人神色,待我细看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你说,你相信我?”
“是,我相信你。”
苏珩眼角一弯,笑得好看,伸手揉揉我的头,承诺似的笑道:“好的,带着你的信任,我是不会轻易死的。”
果然五日之后,我们刚刚经过短暂的修正后,秦举率领三万人马到达陈县,颇有在哪摔倒在哪爬起的感觉。
秦举在陈县驻扎我们很是意外,一般将领们对于战败的城池是颇忌讳的。但是这反倒令我们看出秦举的不凡,其一他不迷信,至于其二是苏珩告诉我的,说这样也能避免我们给他使坏,毕竟陈县曾是凉州属地。
终于,这个传闻中鲜尝败绩的镇军将军,我们还是和他相遇了,于危险无处不在的战场。
那是个寒凉的清晨,天色还未大亮,天边仍旧是青灰颜色,营地中的号角就那样突兀地响起。
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有的衣带子被我一着急都系成了死扣。
扑一走出营帐,入目的是匆匆忙忙不知赶往何处的士兵,我刚要捉住一个小兵询问情况,斜地里忽地出现一抹白色,有人拉住我的手臂。
我猛地回头,看进一双棕色眼眸里,此时里面流转的是焦急神色。
“苏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皱眉问道:“秦举偷袭?”
“榆中城已经耽不得了。”苏珩拉住我的手便走。
就这么走了?逃跑么?我心里有点不得劲。可是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苏珩不会如此行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骑上他牵过来的入夜,心里对这件事还是疑惑的令我难受。
前后不过一天时间,榆中怎么就陷在秦举的淫威之下了呢?
“奸细。”苏珩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我心里一惊:“他耍诈?”
他嘴角一勾,淡淡道:“兵不厌诈,原也没什么好说的。”话毕,一夹马腹,飒飒英姿潇洒模样。
我撇撇嘴,不甘心的跟上他,含恨回身望着且战且退的兵士,无奈的朝前奔远。
等我想起来侍凤没有跟在身边时,我们已经奔出好远的距离了。侍凤找不到我,不知道该有多着急呢。
郊野之地,空旷的路上尽是我们的一队人马的声音。我们分两路往回撤兵,苏珩苏璎章潇我们四个带领一队扰乱敌军视线,剩下的大部队都由韩子翎带领,临别时韩子翎还立下军令状说定要把兵马完整无缺的带回去。
咻--啪!
我身侧的一名士兵应声落地,此时天空中的羽箭如雨般落下,我抽剑格挡,有的剑甚至擦着我的脖颈而过,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也是第一次真正的从心里害怕战争。
一轮箭雨过后,我稍微松了口气,还没等我一口气喘匀时,藏于暗处的人马终于现身。
“不愧是回霜剑苏子瑜呢。”领头之人一袭银甲,眉目冷秀,唇角微勾中藏着讥诮之意,叫人看的不顺眼。
见苏珩没理他,他倏然脸色一变,冷声道:“给我上!我看你死了之后还会不会高傲,我要把你的硬骨头拿去喂狗!”
眼前这个阴鸷男子看上去很难搞定,而且我们此前被偷袭,就士气方面已经落人下风,他们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又胜我们一筹,无论怎么讲我们似乎都处于不利位置。
现在又听见他要拿苏珩的骨头喂狗,我心里实在憋闷,遂举剑一呼:“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宁皇走狗!冷子丽前来领教一二!”
打马而出,奔到那人马前,祭出冷景黎教我的剑术。
两个月时间,冷景黎只交给我一招,他第一次给我示范时,我特别不屑,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招,在我看来着实没什么杀伤力。
那时冷景黎看见我的脸色,挑眉问道:“你不屑这招,你觉得它普通之极,是么?”
“是,我觉得学这个有点浪费我时间。”我点点头承认道,冷景黎最讨厌我和他说谎,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
“好。”他闻言竟然笑了笑,没有因此生气,看着我道:“那你过来,我只出这么一招,你来接,只要你接得住,我可以许你个愿望。”
虽然他笑得令我头皮发麻,但是我还是被他的话诱惑了,小心翼翼问道:“任何愿望?”
“任何。”
事情的结局就是我没接住那简单的一招,等他向我出招的那刻,我方才领悟为何他刚刚笑得那么奇怪了,这一招真的好有心计。
此后两个月,冷景黎敦促我练好这一招,当我向他表示可以多学点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说,真正的好剑客其实只需要练就一招就足够了。
而此刻我要用这招对付眼前的这个敌人,挥剑之时,那人的脸色由最初的不屑倏然转化为震惊,他出剑格挡,身子已经快歪倒下马。
若非我练的还不到家,他本身的本事也不差,此时的他怕是已经是我剑下的亡魂了!
“冷子丽?”那人挥开我的剑,坐在马上,脸上染上莫名的兴奋:“好,我记住你了,但是杀你之前我得先解决苏子瑜。”
他将剑指向苏珩,挑衅道:“苏子瑜,怎么还不出战,莫不是贪生怕死想做缩头乌龟?”
苏珩冷冷一笑,没言语,策马而出,抽出身侧回霜剑迎上他凌厉的剑势。
此时我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安危,那人带来的百十号人皆是精兵良将,我们只能且战且退,试图找寻可以逃脱的路。
一面挥剑杀敌一面寻找出路,苏珩和那个男子缠斗在一起,回头格开一柄冷剑时,发现苏璎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一紧,脑海中蓦然生出不好的念头,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章潇,却不料竟是那样凶险的一幕!
“章潇!”我回头正看见有个士兵在他身后挥刀,因为我距离他过远的缘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后敌军举起明晃晃的刀刃,却无能为力。
唰--
章潇听见我的喊声,下意识朝旁边一闪,勉强躲过一劫,可右臂却被砍伤,右手的利剑硬生生落地,发出哐啷一声。
我挥剑砍下身侧的敌军,寻个空隙抽出腿侧匕首,转头冲章潇吼道:“伯清,接着!”
他左手一捞,稳稳接住匕首,就势挥出,冰冷眸光映入利刃的光芒,这匕首舞在他手里似乎像是活了一般。
“伯清,去救苏璎!她方才与我们走散了!”我一面杀敌一面焦急道。
章潇手臂一顿,冷声道:“那你们自己小心,我去了。”话毕,策马离开,我在后面替他掩护。
因为苏珩是整军主帅,他若去救苏璎,军心必失。
这一回,我们中了秦举的奸计,陷在这么个鬼地方,而我们的人正慢慢地减少。
苏珩和那人对斗好几百招,终究是苏珩武艺更胜一筹,他将那人挑落下马,却没有致他于死地。
“苏珩,我们怎么办?”眼见着敌军越来越多,形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将军先走,我等殿后!”身侧有个银甲的士兵厉声道,回头正看见他一枪利落地挑一名敌军下马。
苏珩的眸光愈加阴冷下来,他冷声对那人道:“自己小心。”
我紧随着苏珩奔在他的马后,秦举的兵本就不是吃素的,他们也紧随着我们,距离渐渐拉开的时候,却不料前方倏然出现断崖之地,我和苏珩来不及闪躲,双双坠下崖去。
第二十一章 相依
头顶上方马蹄得得渐渐停止,有细小沙石滚落下来。我抱紧了苏珩,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害怕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咚咚有力的心跳音,莫名的有些安心。
“他们掉下去了,还用下去寻找么?”头顶上方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不用了,下面是荆棘丛,更何况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必死无疑。”耳听马蹄踏地几声:“走罢,回去向将军复命。”
彼时我抱紧苏珩,丝毫不敢懈怠。约过了半刻,我小心抬头,轻声问苏珩:“他们走了?”
苏珩点点头:“该是走了。”
他忽然冷抽一口气,我顺着他俊俏的脸挪到他握紧长剑的手臂时,心里蓦地一颤,那里的伤正在流血,想来该是坠崖的时候被尖利的石头划伤的。
“你怎么样?可有事?”
“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苏珩右手握紧插在峭壁上的长剑,他沉声道:“阿凝,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你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不由自主向下一望,心里一寒,现在我们在这悬崖边上荡秋千,着实感觉不是很好。
“别怕,我的阿凝是最勇敢的,不是么?”说话间,他的眉头又皱紧了一分,我明白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将身子探出一些,去寻找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照目前的状况看,我必须在苏珩没有力气之前想出办法,不然我俩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左边有一处,好像是山洞的地方。”我惊讶转头,因为距离过近,我差点亲上苏珩,脸一红,手却不敢放松。
他没有觉察出我的异状,沉声道:“阿凝,你先荡过去。”
“什么?荡,荡过去?”我震惊的看着苏珩,一想到悬崖下面是荆棘,心里就害怕的要死。
“阿凝,你听着,我们如今没有选择的机会,荡过去还有生存的希望,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苏珩在我耳边沉声说道,凉凉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丝茉莉冷香。
“若是我掉下去你待如何?”我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就这么问出了口。
咫尺距离,苏珩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我都可以瞧得清楚。
他搂在我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然后低头在我额上印下轻轻一吻,眸光里的温柔神色渐渐淹没我。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你要是掉下去,我就来陪你。”
“好,苏珩。”我冲他笑笑:“能和你一起死,这辈子也不枉了。”
然后我脚蹬崖壁,接力朝着那边疑似山洞的方向荡过去。
啪--我扯住藤蔓,左手一扶,勉强抓住洞口。慢慢的挪脚,一点点的朝里爬,袖子已经被磨坏,手腕也在流血,可此时我却顾不得许多。
我刚爬进山洞,便朝外喊:“苏珩!你快过来,这里面可以落脚。”
半晌,一袭白衫荡到洞口位置,我赶紧过去拉住他的手臂,看他脸上紧皱的眉头,我想他的力气应该已经用尽了。
拉着苏珩上来,我无力的跌在地上,松了口气。
这一回死里逃生,真是凶险万分。
“接下来怎么办?”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问苏珩。
“只能等着了。”苏珩苦笑:“方才我看了看周围情况,发现我们跌下来的位置距离顶端太远,不借助工具是上不去的。为今之计只能等着伯清他们来找我们了。”
血已经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袖,看着多少让人觉得可怖。我将自己内衫撕下一块来给苏珩包扎上,没有水,不能清洗伤口,所以我就含着口水打湿布,勉强给苏珩消消毒。
“若是找不到呢…”我挨着苏珩坐下,叹息一声。
“阿凝,你怕么?”苏珩侧过头来看着我,眸光里流转着复杂神色。
“不怕是不怕,只是有点遗憾罢了。”我摇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应该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罢,若是死了大概会遗憾生活两世都没有结婚生子,匆匆而过实在寂寥。
早春的风本就寒凉,入夜的时候,我的单衣像一块冷铁一样敷在我身上。
苏珩见状将我搂在怀里,温暖的胸膛驱散我身上的寒冷。
“苏珩,我有点困了…”头沉沉的,勉强掀开眼皮看他,洞外明静如水的月光打在他的素白衣袖上。
他低头,皱眉:“阿凝,郊野之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