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之八字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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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时分,军中晚饭的时候,有个人走进了我的营帐。
青色军衣,高个,眉目寻常,偏生气势多了一分凌厉。可,我并不认识他。
我侧头打量他,问道:“有事情?”
他伸手取下头上银质冠钗,递给我看。
一个普通的冠钗,尾部微弯,没有任何刻文,朴素的紧。
我不明所以,问他:“这是何意?”
他闻言,诧异地看着我:“公子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听见他敛眉平静说道:“罢了,不知道就算了,公子只要知道在下是高丽派来保护您的便可。”
我一听见他提起高丽,心里咯噔一下,脱口冷道:“我为何要信你。”
“不信?”他冷冷地扯起嘴角:“不信便算了。”说完不理我径直欲出营帐。
我赶忙唤住他:“慢着。”
不管他是谁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他。
我踱步走到他面前,打量他:“你是我二哥的人?”
他摇头:“并非,我不是谁的人,我只认东西。”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东西?什么东西?”
他居高临下瞟我一眼,语气平静:“就如公子脖颈上的紫玉一般,只不过我认的是青璧。”我脑筋转转,抓着紫玉恍然道:“这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不对?你给我看的那个银冠钗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点点头,忽而轻扯嘴角:“公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慧一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冷了脸色道:“以后公子无事最好不要来找我,我会在暗处保护你,有危险时我自会出现。”
“我晓得了。”我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若是有急事找你该如何?”
“单平,字子原,在军中只是个小队率。”他顿了顿,看着我认真嘱道:“我知公子还对我有疑虑,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在这军中公子并不安全,还望公子早作打算。”话毕,掀帘出帐。
夕阳早已落山,我站在帐子里仔细思量那个名唤单平的男子的话。忽而冷风吹进脖颈,我不禁瑟缩一下。
我虽然对单平还有所顾忌,但是他的话却不无道理。苏珩他们虽然表面和善的留我在军中,但心里还是有疙瘩。只因我是高丽人,并非他们种族。
在这个时代,种族恩怨永远是不可抹灭的。我虽然理解不了,却也无法阻止。
此时中原宁皇手里的兵士已经不多,大部分扯到了西蜀之地,和现在自封西蜀王的何纪打的热火朝天,那位百战百胜的建威大将军被迫留在京中坐镇,所以河南那伙起义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中原战事如火如荼,历史的车轮缓缓滚动,宁国的前程吉凶难定。
第十二章 忠告
孟夏四月,阳光温暖,夏风和煦,帐外草木泛着异样清香。
宁国吉凶难定,可这毗邻蒙古的并州却是安宁的很。
营地外,万物枝长叶茂,青翠欲滴,几株高大槐树绽满了黄白色的花瓣儿,暖风一吹,花瓣似雨一般纷纷扬扬落下,煞是好看。
此时,我就坐在槐树下,背靠着树干,姿势悠然毫无半分形象可言。正午的太阳照耀大地,热烈的阳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点,我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忽而树干轻震,一抬眼看见章钰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白他一眼,没理他。
耳听布料摩擦声音,章钰挨着我坐下,语气含着笑意:“又在闹什么别扭?我这几日就没见你好好吃饭。”
我哼哼道:“没怎么,就是天太热了,苦夏。”
章钰轻笑着摇摇头:“苦夏?这才几月份,以后有你苦夏的日子。”他转过头戏谑道:“不若叫我来猜猜……不会是因为子瑜吧?”
“没有,不是他。”我一口否定。
“子瑜生的俊俏,惹得姑娘们给他送东西也不奇怪。”他笑道:“在京城里思慕他的姑娘大概可以绕着城池一周了,就是我在金陵时也听说过子瑜的名声呢。”
我这几日没好好吃饭,只是因为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且这种情况在看见苏珩被姑娘们缠着的时候愈加明显。而这会儿听见章钰的话只觉得更加的闹心。我冷着脸,不动声色:“在我的家乡思慕我的人也很多,所以我迫不得已才逃了出来。”
我抿紧嘴角,拍拍衣摆起身,不想在和章钰说下去了。起身时,看见一个鹅黄衫子的小丫头向我们跑来,我不明所以看了眼章钰。暗道,不会是找他的吧。
“冷校尉,他们说你在这里,所以…”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模样,脸色红润,气息有些不稳:“所以我就跑来这里了。”
真是有些意外,竟是来找我的。
看着她露出两颗小虎牙,本来低落的心情忽然变得好起来。我笑笑道:“那么你来找我因为什么事情啊?”
小丫头微低着头,扭捏害羞模样:“这是我做的,请一定收下。”说完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把手里的篮子塞给我就跑远了。
我抱着篮子,茫然地看着跑远的鹅黄身影,正感叹这里民风淳朴时,章钰闲闲地开了口。
“思慕你的人又多了一个。”
“什么思……”我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什么!你是说那个丫头喜欢我?”
章钰挑眉,像看白痴一样,道:“长着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我压下怒气,坚决不和这只章鱼一般计较。
回到营地里时,看见苏珩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我赶紧走到他旁边,挥了挥篮子,炫耀道:“这是一位妖娆而可爱的姑娘送给我的哦。”
苏珩眼底含笑:“妖娆而可爱?这似乎是两种风格。”他顿了顿,递给我手里的包裹:“诺,刚刚有个姑娘送给我一件衣服,我的衣服太多了,送给你罢。”他苦恼脸色:“唉,真是不收都不行啊。”
我觉得我快被气死了,将衣服甩在他身上,恨声道:“既然收了就穿吧,都穿身上,热死你。”
走得不远,还能听见苏珩困惑的声音响起:“她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的…”
我想我再也不要理这个人了,这个混蛋,太讨厌了!
而后几日,我都没理苏珩那个家伙,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气生的莫名其妙。
晚间,骑马巡逻时,意外的遇见那天那个男子,单平。
我装作不认识他一般,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没想到他吩咐跟随的二十人分两队交叉巡逻,指挥时我觉得他身上的气势非凡,甚至暗地里揣测,只要他想他绝对不仅仅任个队率。
此时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支开所有人,我知道他有话和我说,所以我在等他开口。
“公子还是离苏子瑜远一点。”他开口竟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慢慢策马,不知如何回他的话。
其实对于单平的感觉一直是怪怪的,我相信他是高丽的人,但是又觉得他不像个普通的探子。比气势的话,我觉得他比我更像个主子,他身上有和冷景黎相像的气势。
单平忽然低声轻笑起来:“那位可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他顿了顿,回头冷然瞧着我:“若不是有吩咐……我或许会杀了你也不一定。”
我抬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我的身份?”我震惊问道。
他扯起嘴角,嘲讽道:“知道又如何,我高丽可没这么任性的公主。”他转过身,嗓音幽幽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若是我便杀了你,一了百了……”
“独处时间长会引人生疑的。”他策马走在前面,忽然口哨一声,声音响亮。
我知道他在召集先前分头巡逻的人马,趁着人马未到时,我认真对他说道:“苏珩前后救过我好几次,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能和我说那么一番话?你听着,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敢也不能忘。”我敛眉轻笑:“高丽没有任性的公主,你可知若不是我,现在你应该在高丽土地上浴血奋战。”
他回眸眼含惊讶,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转过头去。
“既然你知自己身份,那么子原也没甚么好说的。”他勒马停在原地,语气幽幽的含着不知名情绪:“我会保护你,不过你还是莫要与苏珩走得太近。”
先前的人马已经走近,我不便多说。
策马回去的时候,我还在思量单平的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苏珩只是个边城的小将军,战乱年代,这些武官身份最不值钱。章潇,苏珩,祭修,他们三个都是将军,连我都担个校尉的官职了,可见其中的水分有多大。
可单平反复强调,让我不要和苏珩走得太近,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每天皱眉思索,终于忍不住悄悄问了章钰,苏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
“章鱼,为什么我总感觉军中的人对苏珩有莫名的敬畏呢?”我拐了一大个弯,终于问到了点上。
“哦,你说这个啊,那是因为那家伙的老爹是建威大将军嘛……喂,都说了不要叫我章鱼。”章钰往嘴里塞了一颗李子,忽然凑近我挑眉道:“你最好离苏珩那家伙远一些,他可是个要娶公主的人。”
彼时,我正沉浸在“那家伙的老爹是建威大将军”的话里,我断然没想到苏珩竟然是那位威名远扬的将军之子。
宁皇能撑到现在,有七成是因为建威大将军,冷景黎给我的情报上是这样批注的。
“你说他要娶公主?”
“原来你听到了啊,还以为你又走神了。”章钰看着我,收了玩笑神色:“虽然现在皇家岌岌可危,但是有大将军在,局面还是能挽回的,所以苏珩当驸马只是时间问题。”他揉揉我的头,笑得温和:“这是政治问题,你一个小姑娘一定是不爱听。”
我把头搁在桌子上,暗暗地想,每个人都叫我离苏珩远一点,可是我并没有很喜欢他,仅有的那么一点喜欢可能也是因为他救过我两次。在遇见蒙古鞑子时,他左手一松的利落,在岚山上替我挡下一刀的决绝,或许等我把欠他的情还了就不会这样了。
我微勾唇角,想笑。
珩,随王在侧,曰臣。
苏家真是忠诚的臣下呢。这些政治问题我怎么会不明白,牵制权力大的苏家,唯有联姻才是更好的办法吧。
苏珩,他从一出生大概就是注定要娶公主的人。
第十三章 乞巧
孟秋七月,又称巧月,是姑娘们向天上的织女“乞巧”的月份。
彼时,我正悄悄躲进祭修的营帐里,险险躲过后面的姑娘。不知道这并州什么习俗,这一日姑娘们似乎分外大胆,在男子右手腕系上红丝带就表示情投意合可以定亲了。
不禁哀嚎,这是什么狗屁习俗!
我伸手捂脸,断然没料到我作为女扮男装的冷子丽也有这么大的魅力。
隔着厚实帐布,还能听见远处祭修震天的大嗓门:“都干什么!造反吗!当老子的军营是什么地方!”
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想起章钰对我说的话,他说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一致推祭修去巡逻守卫,因为只有他才能控制住局面。
忽然一只手捂住我的嘴,我震惊抬头,听见那人嘘一声。
此时营帐内未点灯,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感觉他的温热呼吸都打在我的脸上。我脸一热,刚想退后一点,他低声开口:“莫嚷。”
“苏珩?”没料到他也躲在这里。
衣袂摩擦的声音响起,借着昏暗月光,勉强看清苏珩在几案一边坐下。他为自己添上一杯薄酒,侧头问我:“子丽,不过来坐么?”
抱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里,我坐过去,伸手欲碰酒,却被他抓住手指。他修长手指泛着凉意,我心里一顿,赶忙抽回来。
他收回手,忽然轻声念道:“薄酒三两杯,离别六七句。”顿了顿,好像在问我:“不饮薄酒是不是就不会离别。”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扭头想寻灯盏,装作不在意的说:“连父母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陪着你的…只能是你的公主。”
“公主?”他闻言一愣,随即轻笑了声:“又是子珍告诉你的罢。”
“看见灯没有?太黑了,我瞧不清。”
“别找了,难不成你还想引那些姑娘再回来?”苏珩笑着拉我坐下。
他又倒上一杯酒,自顾自地饮着:“有时候我是很羡慕你的,羡慕你逃婚的勇气。”
我手拄着下巴,无聊得紧,哼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未来的妻子可是倾国倾城的公主,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你。”
“倾国倾城?”苏珩轻笑,语气淡淡的:“是,在宫里有过几面之缘,和你年岁相仿,倒是个美人。”他顿了顿,又道:“柔柔弱弱的,招人怜惜。”
“是,哪里像我们高丽的姑娘皮糙肉厚,中原温柔似水的女子才是应得你们男子喜欢的。”心里面不知怎么的又憋了一股气,我冷哼道。
他愣了愣,语气里染了好笑之意:“怎么说着说着又耍小孩子脾气。”
“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七了,而且还逃婚出走,你见过几个小孩子有这么大的胆子。”我闷声道。
“若不是你家里人帮着你,你这笨蛋怕是连大门都出不来。”苏珩一语中的,丝毫不讲情面地拆穿我。
我哼一声,不理这个家伙。
半晌,寂静的营帐里又响起苏珩的声音。
“确也不是孩子了,你在战场上的利落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