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悍卒-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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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骑兵追击的路上,鲜血涂满了道路,路上都是被追杀骑兵的马蹄踩的辨不出本来面貌的尸体,尸体多的此时若是有人想追逐这支队伍,只要沿着尸体走就可以了。
如果有人从空中向下观望,会惊奇的发现,凉州的北面,像是谁用一支巨大的画笔饱蘸朱砂,然后在大地上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鲜血,牺牲弥漫在凉州北部,在骑兵喧嚣的马蹄声中,突厥的人马狼奔兔逐,开始傲慢张狂的突厥骑兵此时沿着他们来时的道路狼狈的逃窜,路边的荒草上是涂洒的血珠,干渴的土地将流出的血液迅速的吸干,风吹过,甜腻的血腥气息几欲将人熏倒。
追击的唐骑兵从下午追杀到太阳渐渐下山,追击了多少里,连追击的唐骑兵都不清楚,追在最前面的骑兵早就混在敌人的队伍里面,而追击的后队却已经见不到敌军的影子,只是要想迷路,实在是难的要命,因为突厥骑兵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路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已经升上天空,刘山和林蒙都对地形不熟,这里已经是突厥人的地盘,敌人溃败到这里,天色又黑了下来,此时还要追击敌人,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了,刘山和林蒙纷纷叫住队伍,松散的唐骑兵渐渐的汇聚,骑兵勒住战马,停在刘山和林蒙的身后。
“将军,快到前面看看!”就在两位将军拼命收拢军队的时候,前面追杀的自己人已经飞奔而回,奔回来的骑兵此时面色紧张,甚至都忘记了在自己将官面前最起码的礼仪,几个骑兵纷纷大喊,刘山和林蒙此时知道前面一定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也顾不了几个骑兵的失礼。其实,刘山和自己的兵士都是兄弟相称,私下里根本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分。而林蒙是久带兵的人,也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
在几个兵士的带领下,林蒙和刘山都让大军在原地驻扎等候,自己随着几个骑兵向着前面飞奔而去。路上又收拢了几十冲击的过了头的己方骑兵,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就在战马停在土坡之上的时候,前面的视线猛然开阔起来,刘山和林蒙看到面前的景象,两个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
辽阔的秋季草原之上,到处是燃烧的火堆,火堆掩映和星光照耀之下,一座座帐篷绵延起伏,就像是看不到边际的丘陵。视线里面,竟然是一望无际的敌营。敌营像是一片沉寂的海洋,火光成了粼粼的波光,鳞次栉比的敌营竟然望不到尽头,仿佛要充塞满整个视线。
两个人此时都已经明白,自己带领着骑兵追杀,竟然追杀到突厥的大军所在的位置,刚才幸好及时叫停了军队,要不然真的就杀到敌人大军的面前了。但是由于追杀的时候唐骑兵已经分散开来,还是有自己人冲到了敌营之前,所以才发现了敌营的所在。而此时溃退的突厥兵想必已经进入了营帐。
但是敌营此时非常安静,想来对手也不想夜间鏖战。
不过此时从远处看敌方的营地,刘山或者林蒙都是面色有些难看,谁也不知道两位将军在想什么,周围的兵士此时已经看呆了。久在凉州的兵士哪里曾见到过这样占地磅礴的营地。
敌营连绵起伏,燃烧的火把像是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靠近的地方,营火勾勒出巡逻哨兵的身影,而远处,连绵的营火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看不到的地方,似乎与天相接,营火和星光连成一片,分辨不清。
看到这样的场景,刘山不禁想到他以前在山上看夜幕中的城市,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林将军,你看突厥人来了多少人马?”
“看不出来,不过至少都在十万以上。”
“太少了!”
“你说什么,这还少!”林蒙不禁惊叫出声,刚才看刘山脸色不大好,还以为刘山被敌营的气势吓着了,此时竟然从刘山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太少了,难道还想敌人漫山遍野都是,还想敌人的身影覆盖满凉州的山头,挤满凉州的田地。
“你久在这里,依你看,突厥人最多能集结多少的军队?”刘山又对着林蒙问到。
“这个我也不清楚,隋朝崩溃以后,北面几个反王都向突厥称臣,这几年,大的战争几乎没有怎么打过。不过突厥人自己称有控弦之士百万,不过我想突厥人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军队。”对于突厥人具体能够出动多少的军队,林蒙也不清楚,想想这几年,北方的反王都先后向突厥称臣,想来突厥的实力绝对不简单,但是具体突厥兵的数量,真的很难说。
“北方民族,民风强悍异常,几乎成年的男子都能骑马打仗,控弦之士百万,想必也不是胡说。不过,要一次集结百万大军,那也不可能。”刘山在心里想着,刘山如此想也是有道理的,兵员的数量和一次能够出动的军队绝对是不会相同的。秦在七国之战的时候也有百万军队,但是即使在决定秦国命运的长平之战,出动的军队也不过数十万。大军出动,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若是突厥真的要出动百万大军,那么突厥几乎是举国皆兵了。
正史记载,武德三年九月中旬,突厥悍然侵略大唐凉州边境,刘山和林蒙两位将军率军在城外阻击敌军,敌大败,凉州城外,敌寇遗尸累累。溃退的敌军向北方逃窜,大唐凉州骑兵奋勇追击,追杀溃逃突厥骑兵百余里。时值颉利可汗率领大军在溃军的逃跑道路上扎营,敌溃军才得以保全。突厥声称四万余的先遣骑兵逃回来的不到一万,自隋末天下分崩离析以后,汉民族第一次在北疆取得对草原游牧民族的胜利。
………【第一百四十六节 积极备战(一)】………
当晚,刘山和林蒙悄然离开突厥的大营附近,回到队伍的时候,队伍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刘山和林蒙此时顾不得稍作休息,带着已经追杀敌人大半天的军队离开了突厥的领地。回去的路非常的好认,即使在苍凉荒芜的草原和荒漠中,也没有发生任何人迷路的事情,因为依稀的星月光芒之下,刺鼻的血腥气息和沿途随处可见的尸体为战士们指清了道路。
而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面,草原的游牧部落没有对凉州做任何的进攻,甚至小股的草原骑兵都不曾出现在凉州附近。这让凉州的战士得以有时间安葬自己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虽然是大胜,但是凉州骑兵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伤。
在面对死去的战士尸体时,刘山的表情非常的沉重,这里面有跟随自己从新安而来的战士,有自己从凉州招来的战士,也有林蒙的手下。看着战士们从尸体上取下军牌,沾血的军牌在刘山面前堆成了一个小堆。每一个军牌都代表一个生命。他们是某位老人的孩子,某位女子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父亲。他们的亲人在远方一直为他们默默的祝福和祈祷,盼着他们能早日取得胜利,回到家中。
妻子能为丈夫做上新衣,然后披在年轻男子的身上。孩子想缠绕在年轻父亲的膝盖旁边欢耍嬉闹,向父亲索要街头小贩贩卖的小吃,冰糖葫芦或者糕点。老人在村口一直观望,想看到儿子的身影出现在村子的路口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凉州这一次的战争是胜了,但是死去的人就在刘山的视线里面,他没有觉得胜利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快乐和愉悦,有的只是心中沉甸甸的责任和份量。他依然陪着凯旋的战士痛饮美酒,和欢跳的战士聚在一起开心的聊天说话。但是谁又能知道,当这位年轻将军在没有人的时候,在这位将军摸着死去战士坟头用木头做的简易墓碑时那种能将血液都能凝固的沉痛心情。
那么多的面孔环绕在刘山的脑海里面,他们将自己的父亲,儿子,丈夫交到自己手中,可是,自己能给他们送回的只是一枚枚还沾着血迹,透出散不去的血腥味道的军牌。打了胜仗,战士们有理由开心,打了胜仗,战士们有理由看到自己的笑脸。但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了亲人的家庭,他又要如何面对。
在回到凉州的第一天,就有人看到自己的将军在一夜未眠之下就如同一个大兵一样和战士们在战场上寻找死去的战士尸体,将他们收敛掩埋。在那一晚上,战士们都睡着以后,巡夜的战士还看到自己的将军在军中的水池旁洗着带血的军牌,他洗的是那么的认真和仔细。
后人也许都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驰骋沙场,面对万千敌军都不曾低过一次头颅,都不曾有过一次害怕的人物,为何在有的时候表现出那般对生命的珍惜。为何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眼中从不曾有过任何嗜杀的张狂。
没有人会给答案,刘山也不会。他只是掩埋战士的尸体,洗着带血的军牌。和战士们为了胜利把酒,甚至在火堆旁边,和战士们一起唱歌。
在刘山军中,很少有人叫他将军,年轻的战士都叫他刘山哥,这个从孟家沟义军开始,一直延续到大唐凉州边境的称呼一直未改。除非旁边有着外人,战士才会叫他将军,但那不是出自畏惧和害怕,那一声将军里也蕴含着亲切和兄弟生死相托的义气。即使新来的士卒,旁边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提醒他,见了刘山哥不要叫将军,刘山哥会不高兴的。
刘山甚至在和战士们聊天的时候也说,自己也是一个小卒,大唐可没有给我一官半职,你说我不是小卒是什么。
而在林蒙实在看不惯刘山也参加掩埋战士尸体的行为,劝说刘山这是小兵干的活的时候。
刘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只是望着还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首。
“我一路来到凉州,见过好几次别人的送葬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亲人在路上为死者披麻戴孝,掩面哭泣。在快到凉州的时候,我还看到一个女孩子在路上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要变卖自己,好安葬自己的父亲。战士们没有那种待遇,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就像是荒野里自生自灭的野草,死亡来的如此容易。我们没有时间和力量将死去的战士送回他们的家中,也没有能力为他们一个个举行葬礼,甚至没有能力为他们每一个人立一块刻上姓名的石碑。他们曾经为了自己的国家奋战,在敌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懦弱,他们为国而死,就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最后送他们一下。”
刘山的话没有任何激昂的言语,也没有任何动情的句子,有的只是一句句朴实的再不能朴实的话语。
“对,送兄弟们一程。”林蒙也加入了掩埋尸首的行列。
没有人想到突厥的大军竟然半个月没有来到凉州边界,眼看着战场都打扫干净了,眼看着城墙都加固完好了,可是敌人就是不出现在视线里面。
这让时刻准备打一场大仗的林蒙着实有一种举起重锤却砸到空处的失落感。林蒙为此天天去找刘山,问刘山突厥兵怎么还没有打来呢。照林蒙的话说,突厥的人即使骑着蜗牛,此时也该爬到凉州这里了。刘山没有给林蒙答案,只说那是因为突厥人骑着乌龟。林蒙大惑不解,连忙对刘山说乌龟可是比蜗牛快呀。刘山接过话头,然后对林蒙说,那是因为突厥人在急着生龟儿子。
林蒙不知道突厥人为何还没有来,但是刘山还是想到了,原因很简单,突厥在集结兵力。
就在突厥溃军撤退进突厥大营的当晚,在大营里面,颉利可汗连斩了十几个突厥部落族长的脑袋,被斩下来的血琳琳脑袋就挂在营门口,挂了整整一排,望着头顶悬挂的脑袋,溃兵们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溃兵的将领们深深知道自己可汗的愤怒,突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打过败仗了,一向都是他们欺负南面的汉人,何曾被汉人打的如此大败。
为了保命,突厥的将领们口口声声对可汗说,唐军在凉州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军队多到漫山遍野都是,光是唐军的战旗都将空中的风挡住了。
于是,最新的战报是这样的,突厥的先头部队到达了凉州北面,狡猾无耻的大唐军队在凉州北面布置下大量的伏兵,英勇的突厥骑兵不慎掉进了大唐军队早就精心布置的包围圈,被比自己多出几倍的唐军包围,虽然突厥兵勇敢强悍,但是对方实在是太多了。经过一场血战,虽然将唐军的一次次进攻打退,但是对手人实在是太多了,最后他们不得不撤退。
于是,一场大溃退被几位流着眼泪,大声诉苦的将领们说成为了保存突厥有生力量,有组织的后撤。之所以后撤,完全是因为要和主力会合,然后继续和唐军战斗。
………【第一百四十七节 积极备战(二)】………
几位将领的诉苦让颉利可汗重新考虑对大唐凉州的用兵,按照手下的话,凉州此时可是集结了唐军的大部队。这支部队大的已经可以击溃自己几万人的大军。
长久以来突厥兵不可战胜的神话此时还左右着颉利可汗,颉利可汗的心中,除非唐军用无耻的人海战术才能将自己的军队拦截下来,没有五倍以上的军力,他们休想击溃自己的军队。对自己军队的信心和盲目的乐观此时依然没有被大溃退击败。颉利可汗相信了几位溃逃下来的将领的话。至于他相信的理由,其实还有一点,最新从凉州得来的情报,凉州此时囤积了足够十几万大军半年消耗的粮食和补给,提供这个情报的是他安插在凉州的一个可靠人物,对于这个情报,颉利可汗深信不疑,由此,大唐在凉州的军力布置可见一斑。
不过,从夏主和郑王那里得到的消息此时还困惑着颉利可汗,两个人的使臣都口口声声说秦王的大军此时就在中原,唐军绝对没有可能往凉州调拨兵马,而且,来自凉州上半月的情报也说唐军在凉州仅有一万多人的军队。难道大唐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给凉州调拨了大规模的兵马,难道秦王与中原的对峙只是一个掩盖其调拨兵马的假象。
颉利可汗斥退了几位将领,几位将领从可汗的大帐里出来,都是一身的冷汗,汗水都将他们身上厚重的衣服浸湿了,在深秋的草原上他们身上冒着白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