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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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狐哲低头不语,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他原本打算借这次机会与顾雁迟牵上线,争取绕开米狐尝将他拉到自己一边来,岂料如今看来,顾雁迟从头到尾并无半分诚意。
李烬之暗瞟他一眼,知他心意动摇,当下又道:“令王兄的如意算盘,是无论如何打不响了。好在他的算盘,并不与殿下相干。而这,也正是他算漏的第二点。”
米狐哲心下一动,知他说到正题,便不插话,静静听着。
李烬之接着道:“殿下自六年前暗访释卢被人出卖险些送命,多年来一直韬光隐晦,阿意曲从,倒也颇得令兄信赖。他却不知殿下本是大志之人,岂能久居人下,只可惜处处受制,有才难伸。此番殿下借着与显庭结盟的机会得以出使,正是虎纵山林,也该亮一亮爪子了。”他面容一肃,转头直视着米狐哲,躬身一礼道,“若蒙殿下不弃,容府愿助一臂之力。”
米狐哲面色不变,似是殊无兴趣,只淡淡道:“不知在下何德何能,竟蒙容王如此看重?”
李烬之瞧他面色,知他难于取信,心思一转,便坦然直言道:“殿下是聪明人,我也不必说什么虚的。容在南,燎在北,显居中,你我两方正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米狐尝根基虽深,可惜目光短浅,心胸狭隘,非成大事之人,远不及殿下机谋深远,当忍能忍,当断能断。令尊身体每况愈下,不出几年,燎邦必有夺位之争,以米狐尝之能,未必能一举平定,一旦陷入战乱,便解了显庭后顾之忧,于容府大是不利。因此王爷的意思,是不妨挑选成器之人彼此合作,我助你夺王位,你助我平天下,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米狐哲双唇紧抿,看着他不出声,似想自他脸上寻出这番话的可靠性。
李烬之不容他多想,接着道:“殿下与米狐尝想必,智谋名分皆胜一筹,唯一不足的便是势单力孤。燎邦在他掌控之下,不易下手,若要寻求外援,不是容,便是显。而显庭的态度,殿下也清楚。何况此番释卢一役,他们必输无疑,届时自保尚成问题,哪儿有余力替殿下撑腰?”
米狐哲一挑眉,问道:“哦?你真有如此把握?”
“自然。殿下一时若难决断,不妨先随我上湛罗去瞧瞧。”李烬之微微一笑,目光深远,似是天地变化皆在其中,“殿下信不信,咱们入城之时,湛罗只怕已不由普日氏说了算了。”
时辰已近昧旦,天色仍是一片深紫,不见半分放明之意。海布宫外的人越聚越多,已沿着山脚远远排了开去。随着时间推移,宫里宫外的念诵声此呼彼应地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时地抬头看看天色,按捺不住地一点点往山上挤靠。
守在秋往事屋子四周的几名侍卫也叫这念诵声搅得心神不宁,虽不敢擅离岗位,却都忍不住伸长了脖颈窃窃议论着。正聊得兴起,忽听屋内“哐当”一声响,众侍卫大惊,立刻掀开窗子,先“唰唰”拔刀封死窗口,才厉声喝问道:“做什么!”
屋内黑漆漆的,借着月光见到桌上一滩碎片水渍。秋往事半倚着桌沿,姿势有些僵硬,右手直直垂着,左手生硬地抬起点点桌面,无奈地眨着眼笑道:“别赖我,谁让你们大人弄得我手脚不便。水叫我洒了,再替我弄壶来吧。”
众侍卫见她行动迟缓,态度又温和,先安了大半心,彼此互视一眼,说了声“稍候”,便着一人去厨房打来一壶水,隔窗递了进去。
秋往事接到胸前抱稳,道了声谢便转身小心翼翼地往桌边挪去。众侍卫这才松了气,先后收刀回鞘,关上窗各归各位,没有人注意到,便在窗板阖上的刹那,一块薄薄的木片自窗缝中一闪而出,无声无息地贴着壁脚向屋后滑去。
屋子位于院落僻角,离西墙不过数丈之距。木片凌空飞行,借着夜色轻易越过院墙,接着便不再移动,静静地悬于墙外道路上空约一人高处。
院外的守卫便由释卢兵士负责,虽说宫内侍卫也同样心心念念记挂着神使之事,巴不得早一刻奔去正殿候着,但到底规矩还在,不敢玩忽职守,加上秋往事先前胡诌的“外族不洁”等语,这院外的巡查倒比往日更严密几分。
一名首领正带着手下一面巡逻,一面低着头,半阖双目,诵着经文,却忽觉额上一凉,似是撞上什么硬物。首领陡然一惊,猛地退后一步,却见半空中一块黑黝黝的牌状物,就那样无凭无依地悬着,任是夜风劲急也兀自纹丝不动。他微微一怔,举高灯笼凑过去一照,却见木牌正面端端正正地刻着两个大字:“神谕”。
那首领浑身一震,当即拜倒,一面大声呼叫,一面叩头不绝。身后的侍卫看清牌上字样,也一般跪下磕起头来。
秋往事在屋内听得叫喊声,知道木牌已被发现,当即控着它缓缓向下降去。那首领正跪伏在地喃喃诵经,忽见木牌竟缓缓降到面前,慌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满面受宠若惊之色。他颤着双手翻过木牌,见背后整整齐齐地刻着几行文字,一字一句地细细读过,登时跳起来,一路高呼着飞奔而去。
普日息正在殿中安睡,忽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他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坐起,正欲喝骂,却听门外黎梁舟气急败坏的声音吼道:“殿下,出事了!”
普日息心下一惊,清醒大半,忙一迭声地吩咐人开门。黎梁舟冲进殿内,顾不上侍女正伺候普日息更衣,比手画脚地喝令众人退下。
普日息见他面色难看,又隐隐听得外间似有喧闹之声,当下也猜到几分,忙挥退众人,急问道:“外头怎么了?我不是下令加持大会延期了么,怎么这会儿闹起来?”
“说是忽然出现了什么神谕,招所有人即刻入宫。”黎梁舟嗓子压得极低,似是努力克制着怒气,“定又是那秋往事搞得鬼,早便该逼顾雁迟杀了她!”
普日息听着外头嘈杂声越来越响,急得满头冒汗,扯着黎梁舟问道:“这怎么办?本想先拖几日,把宫里头的人哄好了便怎么都好办。现在什么都没来得及布置,司祭那里还没知会,连侍卫都不听使唤,里头先乱起来,外头要怎么拦?”
“拦是拦不住了。”黎梁舟阴着脸,沉声道,“我先带杨棹雪出去,只要不出岔子,应当能哄过去。殿下立刻通知顾雁迟,让他快些料理了秋往事,别再生出事来!”
顾雁迟早已被吵醒,刚要派人出去打探,正逢普日息处派人传来消息。他心下一惊,先往秋往事处赶去。一掀窗见她安安稳稳地半躺在床上,左手端着茶盏轻轻啜着,似笑非笑地向他望来,显然对外间情形早有预料。
顾雁迟只听说出现神谕,却并不清楚当中情形,见秋往事老实留在屋中,右半边身子似也仍是僵僵的不便动弹,便也不曾多想,只道那神谕是她事先布下的暗招,全未想到她已然脱困。他扫一眼屋内,淡淡道:“秋姑娘果然好手段,困在屋里也能折腾我们。”
秋往事悠悠然笑道:“这点小把戏,顾大人如何放在心上。早知是如此结局,我当初也不费这些心思了。”
顾雁迟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吩咐众人加紧守卫按时上药,便匆匆往正殿赶去。
守门侍卫毕恭毕敬地应下,心下却终究认定秋往事无力反抗,又自觉防卫严密,便不曾起多少戒心,皆竖起耳朵留心着院外的热闹,恨不能出去瞧个明白。只听嘈杂的喧闹持续了约摸两刻时间,便渐渐平复下来,重又归于低沉齐整的念诵。众人正觉乏味扫兴,忽听屋内响起叩门声,一名首领侧头问道:“什么事?”
门内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几位大哥,我想出去转转,能否行个方便?”
首领嗤笑一声,没好气地敲敲门答道:“姑娘别添乱了,老实呆着吧。”
门内一声低叹,悠悠道:“那就只有抱歉了。”
首领心下微动,正寻思她话中意味,却忽听“锵锵”一阵声响,只见屋子周围一圈侍卫腰间钢刀皆陡然脱鞘而出,凌空腾起。他大吃一惊,知道不妙,一面伸手向腰间佩刀探去,一面高呼:“小心……”话未说完,但觉右手摸了个空,心下一紧,正欲低头,只觉颈际一凉,眼前蓦然一片漆黑。
屋外的十余名侍卫无声无息地倒下,至死仍带着莫名其妙的神色。紧跟着门上铁锁“喀喀”一响松了开来,秋往事轻轻推门而出,身形一闪便往西面翻墙而过,逃出院子。
院外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唯有东面正殿方向灯火通明。秋往事一路行去,未遇半点阻拦。走到近处,便见成千上万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乌压压地跪伏在地,从殿前密密麻麻地布到宫门外,又直往山下蔓延而去。
殿前祭坛上围着一圈司祭,中央立着的人一身华服,面容分明便是秋往事。但见她神情肃穆,高昂着头,双手平举,口中念念有词。周围司祭在她带领下领着众人齐诵经文,低沉的声响直如地动山摇,满满地充塞着每一寸空间,震得人胸口发闷,头脑发胀。众人神情亢奋,越念越快,越念越响,呼出的白起蒸腾在半空,真有几分云雾缭绕的神秘气氛。
秋往事的嘴角满意地一勾,自暗处走出,径自往祭坛行去。坛下挤满了人,水泄不通,她走到圈外,高声念着经文,虽已在扯着嗓子大喊,声音仍是淹没在闷雷般的诵念声中,只有最边上的几人听见,诧异地转过头来。
一回头,几人顿时目瞪口呆,但见周围众人手中捧着的神像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向秋往事身边聚去。这一来,靠近这一边的信徒立刻皆注意到了她。一片惊呼声响起,一浪一浪迅速蔓延开去。远处的人虽看不清情况,却也纷纷停下念诵,回过头来。
秋往事微微一笑,缓步向前。人群忙不迭地让路,推推搡搡地乱成一片。众人惊愕不已地望望她又望望台上,被同时出现的两名神使搅得头脑一片空白。
殿内的顾雁迟一眼瞧见台下情形,顿时面色一变,这才醒悟秋往事早已脱困,之所以隐忍不发,正是等着在众人面前揭穿杨棹雪,打击普日王室与显庭的声誉。他心念电转,情知不能硬碰,正待让普日息招回杨棹雪,索性主动迎秋往事上坛,虽少不了一场大乱,却总还有可能保全名望。哪知未及开口,却见陪在杨棹雪身边的黎梁舟忽然跳起来大吼道:“那是风族妖人,胆敢乱我法场!来人啊,神使有令,诛杀妖邪!”
坛下一片哗然。众人左看右看,莫衷一是。侍卫们更是面面相觑,哪有人敢动手。
秋往事有恃无恐,仍是不紧不慢地向祭坛走去。所到之处,周围之人手中的神像便此起彼伏地腾空转着圈。
杨棹雪见情形不妙,苦于语言不通,全然无法应对,只得拈起一枚毒针,暗暗往指间蓄力,打算先去了她的“神力”,再想法控制局面。
秋往事远远见她右手缩在袖内,便知她作何打算,哪里容她出手,当下款款抬手一指,面容威严,高声道:“妖邪,还不现形!”一面说着,先前换下的毒针已自袖中无声无息地向前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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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三十五章 殊途(上)
杨棹雪甫见她抬手,便知她已出招,瞧瞧距离尚有十余丈之远,纵勉强出手也难有威力,当下尽撤双臂枢力,一部凝于双腿,一部凝于耳目。奇正法素有万用法之称,其妙处在于通过枢力调度,可在瞬息间将某项能力提升到极致,欲快则快,欲强则强,甚至耳力目力、嗅觉味觉,皆可随心强化。只是有其得则自有其失,一部的加强须以另一部的减弱为代价。譬如集枢力于双臂,虽可开山碎石,却必不免下盘虚软;而若集枢力于双腿,则虽可纵跃如飞,上身却定然乏力。杨棹雪枢力一运,顿觉天地一清,隐在夜色中的细枝末节霎时鲜亮地泛起微光,细细碎碎的呼吸声、耳语声也瞬间层次分明地嘈闹起来。她目光一扫,巨细无遗地将一切活动之物收入眼底,飘舞的火星、翻飞的经符,乃至秋往事睫毛的每一次颤动皆历历分明,却独独觅不着那理当射向自己的武器。
杨棹雪心下一凛,暗觉不妙,看着秋往事嘴角若有若无的悠然笑意,明知她玩了把戏,却偏偏瞧不出蛛丝马迹,正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忽觉指间的毒针没来由地一阵轻颤,竟似欲脱手而出。她陡然一惊,立时知道是秋往事将枢力透过地面渗入她袖中针内,想趁她双手乏力之时夺走毒针。只觉抢夺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情知不能再等,只得心一横,陡然一收枢力,尽数聚于指间,手腕一振,毒针居高临下地朝着秋往事激射而出。
这一针纯凭指腕之力所发,却是劲若疾箭,十丈之距倏忽而过,转眼尖锐的触感似已刺到眉间。秋往事却正等这一刻。她附在针上的些微枢力虽不足以影响其来势,却让她对毒针的轨迹把握得一清二楚。杨棹雪甫一出手,她便调过一尊神像挡在针锋所指。毒针射个正着,没尾而入,像内枢力遇毒而散,失了控御的神像也便倏然坠落。
那神像方一动,杨棹雪便知已输了一招,当下顾不上许多,脚下一动便欲向后蹿开。只是她枢力尽凝于右手,仓促之间未及调回,脚底的动作便缓了一缓。正在这一缓间,秋往事先前暗藏于坛下人群中避她耳目的毒针骤然射出,距离即近,速度更快,杨棹雪全然未及反应,已觉腿上一刺,整个人迅速虚软下去,踉跄几步,便颓然跌倒。
这一番过招只在瞬息之间,众信徒所见不过是秋往事一抬手,杨棹雪便倒下。强弱一分,正邪即辨,但听坛下一片恍然大悟的吐气声,众人当即认定秋往事方是正牌神使。杨棹雪枢力受制,无相法亦难以维持,站在前排的人便眼睁睁瞧着她的面容奇异地一点点发生变化。不知谁先喊出一声“妖邪”,最初的惊恐顿时被愤怒吞没,人群如着了火般如癫似狂地向祭坛上涌去。
秋往事对杨棹雪到底也有几分相惜之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