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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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出军营,李烬之侧头看着她右手绷带,问道:“你手怎样了?”
秋往事斜瞟王宿一眼道:“你问六哥吧,他比我清楚。”
王宿双眉一掀便欲开口,秋往事忙举起右手屈伸着五指道:“早已没事了,连四姐都说不碍的。”
王宿冷哼一声,拉下她手道:“行了,别乱动了,你真预备废了它!”
秋往事着实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将军怎能如此大惊小怪,撇撇嘴道:“若这般容易废我便有八百只手也早废完了。横竖我的手又不似别人的那般宝贝,都及不上自在法好用,便当真废了也没什么了不得。”
王宿一皱眉,正欲开口,李烬之笑着打断道:“好了阿宿,往事的伤既连四姐都说无碍想必当真无碍。咱们几人这几日加起来都认了几百回的错了,她如今是伤号,不宜劳心劳神,你便歇歇吧。”
秋往事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你有空不如多想想大哥那头出了什么事吧。”
王宿闷声一哼,瞪他俩一眼道:“今日便放过你们,待见过了大哥再说。”
三人入了容府议事厅,江一望等三人早已围坐在厅内长桌旁,见他们进来,齐齐盯着秋往事与李烬之二人,面上神情竟似啼笑皆非。
秋往事见几人神色古怪,微微一怔,与李烬之对望一眼,正欲发问,忽瞥见桌上搁着一卷白底红纹的卷轴,心中一震,问道:“有圣旨到?”
江一望看看秋往事又看看李烬之,半晌方拿起桌上卷轴递与李烬之,摇头一叹,似笑非笑道:“是圣旨,赐婚圣旨。”
李烬之一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王宿已先叫了起来:“赐婚?!赐谁的婚?!”
楚颉大大一叹,嗤笑两声,指着秋往事与李烬之道:“皇上有旨,着五弟迎娶七妹,限两月内完婚。”
秋往事一时怔愣,魂魄似是忽地离了窍,只听得那几字在耳中回荡不休,偏偏就是理不明白其间意思,半晌方呆呆道:“这是说我和五哥?”见江一望沉沉点头,又道,“要成婚?”
“要成婚?!”王宿一把自江一望手中抢过圣旨展开,速速扫了一遍,往李烬之怀中一塞,抬头问道:“皇上好好的这又抽的哪门子风?怎忽然管起容府婚事来?”
王落无奈一笑,看着秋往事道:“这事看来又是卫昭的主意,你们当日究竟同他说了些什么?他还特地写了密函来,说是你既许意于五弟,那他便成全了你俩,还吩咐五弟定要好好待你。”
秋往事如坠云端,脑中糊糊地混作一片,满脸懵懂道:“没说什么,怎么说也不能扯到婚事上啊。我许意于五哥?他这真是……从何说起啊。”
江一望挥一挥手,沉声道:“事已至此,圣旨即出再无回头,卫昭如何想的已不必追究了,眼下还是瞧瞧如何应对。”
“这还要如何应对。”秋往事自李烬之手中接过圣旨,略看了两眼便扔到一旁,“我去同卫昭说,让他收回去呗。”
“这恐怕是不成了。”楚颉缓缓将圣旨卷起收好,“这可是圣旨,便是卫昭只怕也没那能耐收回去。何况如今朝廷给的封赏都已上路了,哪里还能再追回去。”
“那不然怎办,难道真要我们成亲?”秋往事只觉心中一片混沌,怔怔问道。
众人闻言俱默不做声,定定看着她。她心头一跳,愕然道:“真要我们成亲?!”
自进屋起便不曾做声的李烬之忽淡淡开言道:“只怕便是如此了。”
秋往事吓了一跳,霍地跳开一步,直指着他道:“你、你还说得没事人一般?要娶我的那可是你!”
李烬之回头看着她,轻飘飘地问道:“娶你很糟么?”
秋往事一怔,脱口道:“自然不是。”
“那么,”李烬之眉梢微扬,眼中微光闪动,分不清是玩笑或是认真,“嫁给我很糟么?”
秋往事与他目光一接,不知怎地便心中一虚,耳根登时火热起来,忙别开眼嗫嗫道:“那、那也不是,你挺好……只是、只是……我难道就这么凭空嫁了人?好歹也要有个因果吧。”
王宿嗤地一笑,上来搭着秋往事肩膀道:“别傻了,嫁人凭的是因缘,理他什么因果!你俩若合该有缘,那便当成正果。这事儿虽说是仓促了些,可你横竖总要嫁人的,我瞧你们两个平日里也不错,索性凑作一对也没什么不好嘛。”
秋往事见连他也不帮着自己,大觉窒闷,急道:“那如何一样,我平日与你也不错,怎地又不同你凑作一对?”
王宿“嘿嘿”一笑道:“可惜皇上不曾下旨赐我俩的婚啊,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同你凑上一凑。”
秋往事怒瞪他一眼,狠狠踩他一脚,回头见众人皆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心中只觉慌乱,惊疑不定地问道:“所以我们真的、真的要成亲?”
江一望起身行至她与李烬之身前,正色道:“我们除非此刻便与朝廷翻脸,否则这圣旨只怕是不得不接了。我瞧你们两人也颇般配,若是就此成就一段良缘自是最好,若是当真不惯,婚后也大可一切照旧,所差不过一个名分,日后便欲各自嫁娶,总也有办法可想。这样,你们可能接受?”
李烬之面沉如水,不露一丝情绪,点头道:“我没问题。”
秋往事听得“婚后大可一切照旧”之语,虽略觉心安,胸口却又莫名地发堵,也不知在憋闷些什么,一时心绪纷乱,怎都厘不清轮廓。清澈如水的阳光自窗外洒进,将屋内一切勾勒得分明如洗,她只觉眼前一张张面孔竟都清晰得不真切起来,恍似着了魇,入了幻,于历历在目的情境中却偏偏只触得到一片混沌。百般无措之下她回头望向李烬之,正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在一片怪异的朦胧中,似只有这目光仍是往日般的沉静,既不迫人,也不回避,虽不见底,却偏让人觉得安心。恍惚间她似又回到了当门城头,于一片纷乱之中忽便叫那似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摄住,仿佛那便是天地之间唯一的真实。彼时彼处,此情此境,便透过这目光奇异地重合起来,连心境也似回到了当日,莫名地踏实放松起来。
江一望见她久久不语,也知她一时恐难接受,心下暗叹一声,正欲着她回去慢慢考虑,却见她忽似被附了身一般,目光怔怔地穿过李烬之不知看向何处,眉目渐渐舒缓,梦呓般地轻声道:“那便,成婚吧。”
这一日剩下的半天时光秋往事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脑中反反复复的只是那句不知怎便出了口的“成婚吧”,再抬头时发觉人已坐在了撷英馆中,窗外天色已是全黑。她左思右想竟怎都记不起自己吃过晚膳没有,只觉体内似是空空如也,便起身往厨房去寻些吃的。
屋外寒意料峭,空中已有了淡淡的青草香,细如柳眉的弦月在薄云之后时隐时现,处处垣残壁断的容王府在些微月光之下似带着无尽的凝重与神秘。秋往事一路向东南行去,沿着贯穿府中的浣云溪穿过撷英馆外大片竹林,绕过王宿所居的邀日阁,走过沐月亭畔的九曲竹桥,却见前方未央院中晃晃悠悠地转出一点暗红色灯火。她定神一看,迎上去道:“是四姐么?”
王落也已看见了她,便停下脚步等她上前,微微笑道:“我正要去你那里呢,你这是去哪儿?”
秋往事讪讪一笑,指指西南方向道:“我有些饿了,去厨房找吃的。”
王落“噗嗤”笑道:“你晚上已吃了三大碗了,竟又饿了?厨房这会儿也熄了灶了,我屋里有些点心,你干脆去我那里吧。”
秋往事也觉自己确是得找人聊聊,便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灯笼当先照着路,往前头未央院中行去。
入得院中王落却并不进主厢房,而是领着秋往事同进了东首的侧屋。一进门便听得里间卧室传来蟋窣之声,王落微微一怔,忙推门进去,只见江未然整个人正钻在西墙处的大排衣物柜中,埋头不知找些什么。她见两人进来,忙慌慌张张地钻出柜子,眼神闪动,扑上来钻入王落怀中,甜甜叫道:“娘,七姨。”
王落抱她上床坐下,柔声问道:“未然你在找什么,朱姨呢?”
“我想喝朱姨煮的粥,她上厨房去了。”江未然答过一句,见王落微笑望着她不语,情知混不过去,扭捏半晌,只得吱吱唔唔地道,“我在找布料,很快会有弟弟来了,我想替他做衣服。”
王落一愣,问道:“什么弟弟妹妹?”
江未然眨眨眼,神神秘秘地笑道:“那天在普隐院碧落林,我许愿说想要个弟弟,爹说那里一定灵的,过两天娘肯定就要生小弟弟了。”
王落倏地涨红了脸,满脸啼笑皆非之色,低下头道:“往事你先去外头等我,我哄她睡下便来。外头五斗橱里便有吃的,你自己寻吧。”
秋往事正自忍不住笑,闻言也便匆匆退到厅中,这才闷笑了两声,径自从五斗橱中翻出一盒松仁饼,坐在桌边吃起来。王落过不片刻便自里间走出,秋往事笑意盈盈地问道:“四姐你同大哥成亲也快两年了吧?”
王落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遣退厅中侍女,又吹熄了四角立灯,只余下桌上一盏。屋中光线一暗,连带着似也静了几分,秋往事这才觉得似有哪里不妥,未及细想便脱口问道:“不留着灯等大哥么?”
王落到她身边坐下,将油灯移至身前,无奈一笑道:“此处并非我同一望的房间,只是未然这孩子还小,非要我陪着才肯睡,还不能有别人,所以自她来了之后,我便只能搬来这儿了。”
“那你和大哥岂不是……那个,同梦异床?”秋往事想起江未然许的愿,实是忍不住想笑,一时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便脱口说道。
王落面上却露出几许自嘲之色,轻叹道:“异床同梦?这却是未必了。”
秋往事一怔,犹在揣摩她话中含义,王落已抬起头来问道:“你可知道我和你大哥也是朝廷赐的婚?”
“大哥是容王,成婚自是要由朝廷下旨,只是那与今日之事不同,不过走个过场,人应当还是自己选的才是。”秋往事见王落似是神思渺渺,面上也不知是讽是叹,大觉惊异,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四姐你……并非自愿?”
王落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不,我是自愿,他也是自愿,只是两厢情愿,却未必便是两情相悦。”
秋往事怎都未料到她忽然说出这等话来,着实大吃一惊,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王落轻摇了摇头,笑叹道:“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些,只是你要知道,似五弟和一望这等心怀天下的人,站在他们身侧,要承受的太多,要放弃的也太多。我走过这条路,深知其中滋味,你若非一开始便有不回头的决心,那今后的路,只怕会走得辛苦。这场戏,不好做,因此你当真要好好考虑清楚,绝不可有半分勉强,一望那里我替你去说,总也不至于无法可想,你不必顾忌。”
秋往事沉默半晌,眼中神色随着跳跃的烛火闪烁不定,良久方归为沉肃。她缓缓开口,似是怕惊动了什么般,一字一句念得轻柔,却又透着不可动摇的认真:“四姐,我是当真不清楚,也不知该怎样考虑,便连今日是怎样答应的都不明白。只是我既已应下,便不预备只是做戏。”
王落显是不曾料到她会如此说,怔了怔方道:“为何?这是终身之事,你便如此草率?”
“我不知草不草率。”秋往事摇头道,“只是我知道五哥也并不预备做戏。”
王落讶然道:“你怎知道?”
秋往事略低下头,昏黄的灯火在她脸上留下分明的光影,将她眉梢眼角的丝丝坚定更是映衬得分明。她缓缓点点头,肃容道:“我知道。”
王落呆呆地看着她,似想透过幽暗的灯光看清楚这份坚定的来源,许久,方似确定了什么般,释然笑道:“五弟好福气。既如此,我便不必多说什么了,你伤还未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秋往事也觉心中似是抓住了什么,虽仍是迷茫,却不再惶惑,便粲然一笑,道过了谢,起身告辞。行至门口,她忽又转过身来问道:“四姐,你走了这条路,可曾后悔么?”
王落似是一怔,旋即微笑摇头道:“不曾。”
秋往事回身向外走去,嘴角微扬,笑得风清月朗:“那么,我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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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谬结
婚期紧迫,众人第二日起便着手预备打点。此番婚事既是为做给卫昭看的,排场自是越大越好,容府大肆宣扬,昭告天下,称定远大将军李烬之奉旨将于四月初七惜节之日迎娶叶无声遗女秋往事。靖室朝廷也是极尽荣宠之能,晋封李烬之为三等出云之爵,秋往事则授三品自在士衔,亦食出云之禄,更以其父叶无声生前功业,特赐扶风公主封号;其余金银赏赐更是不计其数,满满载了三大船,特遣了两千兵士自永安浩浩荡荡一路护送至秦夏。天下尽皆震骇,不知靖室与容府间交换了何种协议,竟忽然如此厚待有加。坊间对于秋往事的传言更是一夜之间沸沸扬扬,对这凭空冒出来的叶无声遗女诸多猜测,加上失传多年的《九洲方舆志》重又由容府刊刻现世,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今天下三分,民心惶惶不定,此时忽闻得二十余年前荡平内外战乱,一力辅佐先皇登基的前朝军神叶无声遗女现身世间,嫁入容府,人人皆仿佛见到了某种朦朦胧胧的预兆,街头巷尾讳莫如深的低目私语间,隐隐似可察觉天光欲晓的躁动。
秋往事自同王落夜谈之后,心中便一直平静得连自己都觉怪异,见着容府上下忙里忙外,车马出入日夜不绝,只觉如隔雾看花,总不真切。一应预备事宜皆有王落负责打点,她倒不必操心,仍同平日般出入军营,便与李烬之也是一般地言笑如常。唯一不同的,便是走到哪里也躲不过密密层层的探视目光,“叶无声之女”五字随时随处皆会刮入耳中,却始终起不了半分实感,总不能将自己同这五字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