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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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烬之察觉他枢力渐渐凝聚,知他要用不二法,心下也不由轻轻一震,忙道:“裴公稍安勿躁,我们的生路还未断。”
裴初怔了怔,四下看去只见烈火越逼越近,立足之地越来越小,却哪里有什么生路。
李烬之抬手指向拦在正面的大片火焰道:“你看,火快灭了。”
裴初一愣,眯着刺痛不已的双眼向前望去,果觉片刻前还蹿得老高的火焰似是低了一大截,甚至还似向后退了一些。他一时几疑错觉,眨了眨眼,才看清火焰边缘处直到自己脚底皆是光秃秃的毫无草木,土地又黑又松,似是刚被翻掘过。火焰虽自左右两面缓缓逼来,正面却被这一块秃地所阻,止步不前,被遏于原地烧了许久,渐渐地草木成灰,无物可烧,终于渐趋熄灭。
李烬之微微笑道:“往事她们先前便应当在这里掘沟拦火,虽然火还是绕过去了,到底有所削弱。”
裴初心下一阵振奋,紧紧抓着他胳膊问道:“来得及么?”
李烬之知他是问左右两边大火吞没立足之地以前正面大火是否能及时熄灭,当下肯定地点头道:“来得及。”
裴初双眼发亮,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只觉火势灭去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周身却越来越热,火焰仿佛就燎着背脊,让人难以忍耐。胸口也愈来愈闷,虽蹲下身低伏着,仍觉每一口气吸入的尽是些烟尘,强压着不咳嗽已费去老大的力气。几乎憋得眼前发黑,忽觉一阵清风拂来,并不似火海中的滚滚热浪,清清凉凉的十分宜人。他用力深吸几口,缓过气来,抬眼看去,见前方火焰低低地贴在地上,欲振乏力,渐渐现出一块块黑漆漆的空地。
他高呼一声,与李烬之同时跃起,也不管前方地面上还冒着烟,一气狂奔而过。跑出老远才回头向后望去,但见火光冲天,先前所伏之处早已淹没在火海中。
裴初一屁股坐下,脱下一股焦糊味的皮靴,瞧瞧几乎烧穿的鞋底,忽仰头大笑道:“幸好出来前换了双结实的,若还穿布底的,这回可得把脚板跑穿!”
李烬之却没他这般好兴致,也缓缓坐下,轻叹道:“过得了这一关,未必过得了下一关。这块地也保不了多久,咱们的出路还不知在哪儿。”
裴初四下一望,果然触目所及仍是层层叠叠的火焰,与先前处境并无多少区别。至于心心念念寻找的米覆舟,并不见半点踪影,这才想起李烬之早前的话,便问:“覆舟真的在外面?”
“裴公现在相信了?”李烬之苦笑,“覆舟与往事在一起,若非早已退到外面,我岂会无动于衷。”
裴初举起双手,摇头笑道:“我的错,我的错。”随即笑容渐敛,肃容望向他道,“李将军,就算你救了我,我也断不可能与你化敌为友,你大可不必进来。”
“我自然知道。”李烬之微微一笑,回头望来,“我进来,只因为裴公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
裴初微微一怔,旋即纵声大笑,一跃起身道:“我也不信我两人是这样的死法!走吧,李将军带路!”
却说秋往事领着双头堡众人趁着火势尚未连结成片前插入其间,割草掘沟,欲将之截断。奈何火势太大,虽阻得片刻,终究合拢过来,眼见再勉强停留整队人都将陷入死地,只得暂且后撤。恰在此时竟一眼在火海对面扫到李烬之的身影,却只惊鸿一瞥便无处寻觅,前方大火阻隔难以穿越,后放火势又欲合围,犹豫之下,终究只得先退出火场,再做打算。
好容易领着众人退到安全之处,心情却并不轻松。眼见火墙上最后的缺口越来越小,一旦合拢,便将再无阻遏,一路东进。李烬之人在东面,也不知是否布置妥当,可会平安无恙。又想起米狐哲说去调集手下帮忙,却是一去无踪,至今不见人影,也不知是否趁机逃走。正自烦躁,忽听火场内传来一阵大笑,声音竟颇为耳熟,还未想起是谁,便听米覆舟与顾南城同声惊呼道:“裴伯伯!”
秋往事吃了一惊,讶道:“裴初在里面?”忽地微微一怔,面色陡变,急道,“糟了,五哥肯定也在!”
米覆舟心下大急,立刻叫道:“我去救他!”
“慢着!”秋往事策马横在跟前,铁青着脸厉声道,“五哥会带他出来,别添乱!”
米覆舟哪里听得进去,一拨马头便欲绕开,忽听怀中一个带着哭腔的童音道:“米哥哥快,快救裴伯伯!”
他这才想起马上还带着一个顾南城,忙勒住马道:“南城,你下去。”
哪知顾南城却紧紧抱着马鞍死不松手,嚷道:“爹爹说,裴伯伯对我们全家有大恩,我当侍他如父!父亲有难,女儿岂能不顾!”
米覆舟头大如斗,急道:“你爹爹怎地这多话说!”说着伸臂想强行抱她下马,却不知怎地无论如何使力也无法将她抱起。他不知她穿了碧落甲,一时也无心细究,见她就是不下马,心下一急,一个筋斗翻下,任她留在马上,径自扬长而去,直奔火场。
秋往事大急,正欲追去阻拦,却忽觉一阵劲风自身边掠过,回头一看,却见顾南城竟自己策着马向着火海飞奔而去,骑术竟颇为娴熟。
她大吃一惊,一时拦阻不及,眼见两人一前一后冲过火墙上渐渐合拢的缺口,只得回头冲褚天生吩咐道:“这里交给你了!”随后也策马冲去,在缺口合上前的最后一瞬直穿而过,冲进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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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六十章 燎原(注定出现的下之下)
不过数步之遥,一过火墙,却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滚滚热浪有如灼红的刀剑,在肌肤上一蹭便似刮去一层皮般的刺痛。漆黑的烟尘扑面而来,叫人仿佛一头扎进油锅里,既烫热得难以忍受,又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马一入火场便发了狂,双眼早以黑布蒙住,更是不辨方向,梗着头胡乱狂冲起来。秋往事见压不住,只得一个跟头翻下马背,眼看它没头没脑地冲进火堆,跑不多远便轰然倒下。
她用力睁着刺痛不已的双眼四下望去,见顾南城的马显然也失了制御,狂奔乱跳。顾南城身量较小,双脚踩不着马蹬,一下便被甩落在地。秋往事一惊,立刻奔过去,见她抱头蜷成一团,忙上前相扶,急问:“南城,跌伤了么?”
顾南城慢慢展开身躯爬起来,面色有些发白,显然受了惊吓,怔愣片刻才忽然笑起来,拍掌道:“你之前说,遇着险情抱头一缩便会没事,果然灵验。”
秋往事这才想起碧落甲,见宽大的赤红色衣甲套在她身上几乎从头盖到脚,防护颇周,她摔落之处地面凹陷,被砸出一个浅坑,人则活动言语自如,显然未受损伤,这才放下心。回头看身后火势连绵,已不易退出,倒是前方尚有通路,略一思忖,正色道:“南城,既然进来了,咱们便找到裴伯伯他们再一块儿出去。火那么大,大家都得拼命,没人能照顾你,你得自己走,不能乱跑,不能落下。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不怕火,只要缩在里头遮严实了便没事,所以就算走散了也别怕,躲在里头蹲着,千万别露头,等火烧过去。”
顾南城认真地点点头,向东南面一指道:“我看见米哥哥从那里飞过去了。”
“会飞也不知道带上咱们。”秋往事小声抱怨着,起身招招手道,“南城,咱们也去。”
“等等。”顾南城撩起碧落甲,自腰间系着的药囊中翻出两片宽大厚实的浅红色扇状草叶,递给她一片道,“北山流霞,揉出汁水后掩在口鼻,可辟火烟;若有烧伤处,取一小块嚼碎敷上便好。”
秋往事依言将叶片揉得汁水略出,取块布巾包了系在脸上,果觉气息顺畅不少。这一片区域皆是先前清草断火之处,虽仍是零零碎碎地烧了进来,却也尚有不少空地,火势也不甚高。秋往事腿上穿着碧落甲,又在鞋底绑上两片石块,遇有火焰断路也皆抱着顾南城直踏而过,一路向火海深处行去。
李烬之与裴初曲曲折折地觅路向外闯着,皆已是气息沉重,疲惫不堪。忽见李烬之仰头大叫道:“覆舟,我们在这儿!”
裴初吃了一惊,忙问:“覆舟?在哪儿?你不是说他出去了?”
语声未落,便听“呼啦啦”一阵风响,只觉眼前一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凌空滑翔而至,翻飞的衣袖燃着火,看去有如一只火鸟,横越过四丈余宽的火焰,直落在空地,就地一滚压熄身上火苗,立刻跳起来一把抱住裴初,叫道:“裴伯伯!”
裴初看着米覆舟从天而降,立刻想起卢烈洲战火之中以一当百出入乱军的数次相救,昔日豪情历历在目,本以为天人永隔,世间再无英雄,可眼前少年眉目神情样样皆如此熟悉,体内所淌热血,也分明仍与当日手足一脉相承。他一时心绪澎湃,泪盈于睫,用力抱着他,哽咽道:“覆舟,你没事就好。”
米覆舟感觉到他真切的关心,也不由感动,印象中的父亲一直只是个冰冷晦暗的模糊影子,这时却忽然泛起温暖的光泽来。
裴初拍拍他背脊,放开他退后一步,抬手抹去他面上熏黑的污迹,仔细打量着,忽道:“覆舟,把姓改回来吧,米姓配不起你。”
米覆舟愣了愣,他对卢烈洲素来毫无亲近之意,只有抗拒之感,着实不想冠了他的姓氏,可见裴初言辞恳切,眼中殷殷期待,一时又不忍拒绝。正吱唔着不知如何回答,忽听李烬之道:“两位,起风了,时间不多,有话不妨出去再说。”
裴初这才想起所处情势,虽在热浪之中感觉不出起风,可四下一看,便见火舌明显较先前蹿高了些,皆“呼啦啦”向着东面喷吐。他心下一紧,急道:“覆舟你不是出去了,又进来做什么?”
米覆舟回头望望火势,心下也并无全身而退的把握,却仍是拍拍胸口,笑道:“没事,我跑得比风快,火烧不着。裴伯伯,我带你出去。”
裴初回头望向李烬之,犹豫道:“你一次能带两人?”
未等米覆舟开口,李烬之已摇头道:“带一人已够勉强,如何再带两人。覆舟,你先带你裴伯伯出去。往事和南城也进来了,我去找他们碰头。你一会儿若有余力,便再回来接人,若无余力就别硬来。火再大也总有空隙,我能找着路出去。”
裴初略一迟疑,虽觉扔下李烬之未免不义,可心知自己不走,米覆舟也必定不走,情势紧迫,不容多做推拒,只得一咬牙,点头道:“李将军,我欠你一次情,但凡你活着出来,裴某日后必有所报!”
米覆舟看他一眼,沉声道:“你等着,我会回来。”随即便背起裴初,腾身一跃,整个人似一只风筝飘飘荡荡地滑出数丈之远,旋即落于大火背后,不见踪影。
李烬之看着两人走远,一时也觉心下有些发空,怔了片刻,忽听秋往事的呼喊声远远传来,忙心神一敛,认准方向,在纵横交错的火网间左穿右插,寻隙而进,待约摸靠近至她听力所及的距离,便也高声呼唤起来。
秋往事但觉遍体炙热,如被灼烤,体内血液似乎尽被蒸干,浑身如一块焦炭,仿佛一戳便能捅出个冒烟的窟窿。顾南城被她拖着踉踉跄跄走着,倒也步步紧跟,未出一声抱怨。一路不辨方向地蒙头前行,几乎连李烬之都已不记得,只想寻个水潭一头扎进去。蓦然听得喊声,顿时精神一振,一把抱起顾南城循声奔去。冲出一片浓烟,便见李烬之隔着一条丈许宽的长长火墙冲她招着手,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李烬之虽早已知道她就在前方,可乍见她衣衫褴褛满面熏黑地自烟尘中钻出来,仍是喜不自胜,见火墙约有半人多高,她不能直闯而过,四下一察,觉出南面半里处火势较小,便一面向南奔去,一面招呼道:“往事,南边火小,往南边去。”
秋往事一眼望去皆是火光一片,这一绕又不知绕到哪里,见他明明近在咫尺,不耐烦再等,见这火墙也不算甚宽,便脱下外袍随手拧成绳状,高叫一声:“五哥,接着我。”
李烬之见她架势是要直接跳过来,吓一大跳,刚惊叫一声:“别……”已见她把顾南城背到背后,退后两步,向前疾冲一段便纵身跃起,同时将手中外袍向前直甩过来。
李烬之大骇,见她跃过大半之距便向下坠去,双腿早已没在火里,忙奔上前,也不管她甩来的长袍上冒着火苗,紧紧抓住用力一扯。秋往事本已向火中落去,被他一带,便又平平向前滑去,掠过火海,一头撞在李烬之怀里。
李烬之用力太猛,被她一扑,一时也收不住势,抱着她仰天跌倒,顺势翻身压在她身上,盯着她咬牙道:“你就非要吓我一吓。”见她不满地撇撇嘴角似要反驳,顿时俯身吻下。初时颇有些恶狠狠,随后便愈来愈轻柔缠绵起来。
秋往事心神俱醉,也不管周围烈火熊熊,伸手圈着他颈项,只希望就此把二十余日的思念一次补足。先前未见他时倒还不觉,这时肌肤相触,才觉渴求之烈,甚于猛火,如何紧密相贴皆觉不够,只恨不能就在这烈火中一同化了灰,就此骨血相融,再难分离才好。
正自物我两忘,忽觉头上有人不住拍打,初时还不做理睬,渐渐地越来越重,不得不恼怒地翻着眼向后望去,这才见铺散在地面的长发不知几时着了火,顾南城正蹦蹦跳跳地拼命用脚踩着。她吓一大跳,一把推开李烬之陡然坐起,面红耳赤地瞪着顾南城,倒似她比发上未熄的火苗更可怕,吱吱唔唔道:“南城,你、你……这个、还小……我们……”
顾南城匆匆绕到她身后,甩着衣袖替她扑打着火苗,直到完全熄灭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秋往事见她什么也不说,反倒越发不自在起来,自觉应当解释些什么,便一面懊恼地扯着李烬之,一面搜肠刮肚地挤道:“南城,我们刚才……是……这个……”
顾南城认真地等了半晌,见她什么也没说出来,颇有些莫名其妙,便脆生生问道:“秋姐姐想问刚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