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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161部分

小说: 如此多娇 秦女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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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宿看看李烬之又看看秋往事,垂着眼沉声道:“既是抗燎,风人皆同此心,我自也一样。”

    顾雁迟点点头,挺直背脊道:“既如此,咱们如今便算同舟共济,过去的恩怨暂且不提,只论眼下。李将军以为这一役后,燎邦情势如何?”

    李烬之毫不迟疑地答道:“米狐尝经此一挫,名望身体皆大受损伤,回去之后也必然走上老燎王的老路,能稳住现在的地盘便算不错,对风境已再也无力威胁。今后能给我们找麻烦的,便只有米狐哲一人。”

    顾雁迟又问:“那么李将军是否仍然坚持先灭米狐尝,后灭米狐哲?”

    李烬之道:“米狐尝此战一败涂地,人都已在我手里,将来想要回去,少不了割地纳贡,我身后威胁已除,灭他已无必要,如今要务,反倒是要挡着米狐哲往东边来。”

    顾雁迟问:“李将军认为米狐哲会执意往东?”

    王宿冷哼道:“自然,东边群龙无首,他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顾雁迟低垂双眼默默摇头,唇畔带丝苦笑,许久方抬头道:“我尚未遇到裴公之时,曾在北境一带落魄流浪,也曾写过些书稿,投于官府却了无音信,只好誊抄了许多份,四处分发,希望传到有识者手中,却也日复一日无人问津。直到一年之后,我已心灰意冷,潦倒度日,却忽有一名锦衣少年拿着我的书稿寻到我,不过十二三年纪,自称是塔布尔族王子,偶然自商旅手中得到我的书稿,如获至宝,特地赶来寻访,谋求安邦之道。他虽不过是个外族孩子,我却大为惊喜,虽隐隐觉他细目勾鼻,削面薄唇,恐非宽厚之人,却也抵不住知音之感,便与他聊起来。他年纪虽小,却颇有见识,于风燎之间大小诸族的情况皆颇有了解。那时塔布尔正受燎邦威胁岌岌可危,他问了许多应对之法,又问及治国之道,不仅问塔布尔,也问了周边诸族,问了风燎两国。我知无不言,恨不能将腹内所有皆倒于他,他也很是用心,人又聪明,一点就透。数日之后他告辞回国,此后我们也时有书信往来,说的都是些权谋兵略,直到一年后我遇到烈洲,由他引荐上虎口山跟了裴公,这才断了联系。数年后塔布尔为燎邦所灭,我还曾派人打探过这少年的消息,哪知回来的人却说,塔布尔并没有这么一个王子。”

    王宿诧异地插口:“莫非那少年便是米狐哲?”

    “不错,我也是数年后见到他一面,方才知晓。”顾雁迟默然半晌,轻叹一声道,“此人心机深沉,志向远大,由此可见一斑。我算他半个师父,对他有些了解。以我之见,这次他不会大举东进,而恐怕会引兵向南,直逼凤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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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五十五章 死生(中下)
    王宿一惊,挑眉道:“打凤陵?他敢?不必咱们出手,自有米狐尝的人同他拼命!莫看他现在声势不小,实力毕竟不及,否则也不必指着往事替他打头阵。燎邦七狐,支持他的只有贺狐、蒹狐两族,又皆处荒凉苦寒的西北之地,不仅论兵力不到米狐尝一半,论马匹健壮、器械精良、粮草充足,样样皆是不如。虽说贺狐一族号称第一能战,可惜他家最具威胁的群狼阵独怕一个克星,便是索狐千鹰阵,千鹰阵既重现天下,胜负便已分了一半。他们内部又不谐,多是势利眼,情势有利时倒没什么,一旦受挫,极易自乱阵脚。米老二这会儿看着风光,不过是仗着一股锐气先声夺人,实则根基不稳,待东边各大牧庭的兵马赶过来,合围之势一成,随时吃掉他!”

    顾雁迟赞许地点点头道:“六将军年纪轻轻,见识却精到,难怪容王日渐器重。不错,以实力论,米狐哲殊无胜算,而我之所以料他不会乘势东进,根源也恰恰在此。六将军请想,米狐哲打凤陵米狐尝一党会同他拼命,若打博古博,难道他们就不拼命了?”

    王宿对他打心底里并不信任,想也不想便坚定地摇头:“这不同,凤陵与不孤城互为依托,易守难攻,又常年抗燎,经验准备都充足,燎人世世代代也从没能踏进半步,米狐哲今日难道便能例外?他如今是以弱搏强,必求速胜,一旦攻而不克相持起来,那是过一日便少一分胜算。而博古博如今无主,军心涣散,今日一战又损了不少兵马,连千鹰阵的石灰都用尽,一时必定调剂不及,正是空虚之时。米狐哲有老燎王在手,名正言顺,又连番胜仗,声势正高,若抓紧机会一鼓作气,大有机会能势如破竹,抢在大队兵马调过来之前拿下博古博!”

    顾雁迟微微一笑,问道:“拿下之后呢?”

    王宿一怔,随口道:“之后……之后自然是据城固守,慢慢来。”

    “问题便在这里。”顾雁迟道,“米狐尝若死,他自然能抢占博古博,再从容收拾其余部族,反正米狐氏只剩他一人,其余六狐又威望略欠,彼此不服,别无选择之下终究只能归顺。他要的不仅仅是一时之胜,而是永绝米狐尝这个祸患,之所以要挑秋姑娘合作,看中的便是她一贯直取主帅的风格,想借她万军丛中径取首级的专长确保米狐尝的死。可惜事与愿违,如今米狐尝偏偏被活捉,落到了李将军手里。他一日活着,对底下那些部族便是个号召,纵然一时受挫丢了博古博,毕竟根底仍在,燎人游牧,与风人不同,无所谓兵家重地,只要手头有兵,一时地盘得失根本不在话下,随时皆可卷土重来。到时米狐哲孤军困守博古博,一旦被围,便与西北本部断成两截,难以呼应,是有败无胜之局。而李将军活禽米狐尝而不杀,明摆着是为今后打算,要他们两人互为牵制,这一层是米狐哲大忌,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因此我料他必定先攻凤陵,米狐尝这祸患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枕。”

    王宿想了想,仍是摇头道:“攻凤陵,不说我们和米狐尝的人,甚至裴初也未必坐视,他又拿什么去扛?”

    顾雁迟顿了顿,轻轻拨了拨火盆,说道:“裴公不到城破人亡的最后关头绝不会出手,此点米狐哲也深知,这一路暂且不必考虑。至于其他的,”他抬头望向王宿,“六将军以为,若米狐哲捧出老燎王的名头,打出营救王兄的旗号,对凤陵围而不攻,只逼我们放人,米狐尝这一路一定会与他拼个头破血流么?”

    “这……”王宿皱了皱眉,答道,“他岂会安着好心,米狐尝到了他手里才真是死路一条,那帮人难道连这个都辨不清楚?”

    “这可不一定。”顾雁迟道,“燎人心思直,对我们又敌意甚深,而米狐哲招揽人心的功夫做得很足,即便在东南一带口碑也是不错,米狐尝与其落在我们手里,恐怕多数人倒宁可把他交给米狐哲。他若真摆出营救的姿态,大多东南部族就算不出兵助他,却也未必阻挠,恐怕会以观望为主。而我们兵力不足,难以主动出击,这便势必形成僵持。利用这段僵持之期,米狐哲便可从容周旋,稳固新打下的地盘也好,招揽东南人心也好,挑拨风燎关系也好,诋毁米狐尝声名也好,总之燎邦群雄无主,这一时期尽可由他一手遮天,为所欲为。燎人毕竟勇悍粗直,如今被我们抓着头领挟制,这口奇耻大辱的闷气不可能长久憋着。米狐尝虽领国政,却毕竟未曾正式继位,时日一长,人心必变。米狐哲与其硬打硬拼把燎人对我们的仇恨都转到自己身上,倒不如摆低姿态,安抚为主,号召众人一致对外,再伺机渗透,徐徐图之,等米狐尝伤愈回国,只怕燎邦早已没了他的位置。”

    王宿无话可驳,想来想去皆觉棘手,只得问道:“若真如此,我们又当如何?”

    顾雁迟微微一笑,指指李烬之道:“这是李将军要决定的事,我的意见,总不能遂了米狐哲心意,当务之急,先是要保住米狐尝性命,安住他本部兵马的心;接着便得想办法逼他们两边打起来,总之不能容米狐哲半刻安宁。”

    季有瑕迷迷糊糊听了半晌,只知要同米狐哲为敌,不免有些焦急,忍不住插口道:“那落姐姐和定楚姐姐怎么办?她们可还在二王子那边呢。”

    一直望着秋往事默不作声的李烬之这才抬起头,讶道:“怎么?四姐和二嫂在米狐哲那儿?”

    王宿听他仍叫四姐二嫂,一时感慨丛生,只觉恍惚若梦,鼻中一酸,几乎流下泪来,忙别过了头闷闷不语。季有瑕轻轻握着他的手,转向李烬之答道:“是往事请落姐姐帮忙医治老燎王,定楚姐姐陪着去了。那时我们还同二王子是一路,哪想得到这才没几日又变了。”

    王宿吸吸鼻子,收了收情绪,勉强笑道:“这倒没什么,二嫂在,自然一切无忧。”

    季有瑕担心地皱眉道:“可她们什么都不知道,难保不被二王子使阴招算计,咱们不能想想法子让她们回来么?也好让落姐姐瞧瞧往事的伤。”

    “有瑕你且放心,四姐一定会来。”李烬之此话一出,众人皆讶异地望着他,王宿急忙问道:“难道你有安排?”

    “不必我安排,自会有人主动安排。”李烬之望向顾雁迟,目光坦然沉静,毫无疑忌,“顾先生所言鞭辟入里,开我茅塞,只是有一点,先生并不知晓。”他低下头,轻轻将秋往事额前一缕散发理至耳后,“米狐哲对往事,有些特别的心思。”

    顾雁迟一怔,王宿已先大叫起来:“啥?!他对往事?做的哪门子不着调的白日梦!你们都合过血、证过枢了,他还想拆人夫妻是怎的?是了,这事你怎知道的?他莫非还敢当着你的面露出来?这、这……哼,狐子无耻,果不其然!”他越说越觉恼怒,腾地跳起来,踩得藤筏猛然一晃,溅起大片水花,自己也险些栽进河里去。

    季有瑕忙拉他坐下,轻声埋怨着。王宿犹自气愤,一面忙着替众人擦水,一面仍不住咕哝着。

    顾雁迟心知李烬之不会无故提起此事,略一转念,已有些明白,问道:“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错。”李烬之点头,“或许我们什么都不必做,只管等着人来自投罗网便可。”

    
    连日的雨水好容易止歇,图伦丘内已是湖泽一片,天一放晴,水鸟便成群地飞出来,“叽叽喳喳”的脆叫声自大清早起便闹个不休。

    米狐兰哼着小曲,撸起裤管在芦苇丛中低头趟水走着,见到色泽鲜艳的鸟羽便拾起来收入胸前斜挂的织草袋中,这会儿已鼓鼓囊囊地集了许多。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未回头先已笑开,一跳转身,叫道:“哥!”

    米狐哲微微笑着,抬抬下巴道:“怎么跑这儿来了?想要鸟羽,射两只下来拔不就是了。”

    米狐兰一面又拨开芦苇丛寻着,一面摇头道:“这是要送给往事的,他们有忌讳,沾了血的不能用,连活拔下来的都不行,何况射死再拔呢。风人最喜欢鸟羽,却不畜养捕杀,全凭在山野间收集,又处处要用,哪里能够,因此精贵得很,一把不齐色的水雁羽扇能卖上整两银子。咱们这儿却是满地铺着没人要的,往事那日还说要背上一捆回去卖钱呢。我想着弄件氅子给她,里头用细绒,外头用硬翎,领圈袖口襟摆上再镶上一圈火鹰尾巴,上上下下不用一点布棉,她穿回风境去才叫威风呢。”

    米狐哲笑了笑,眼中却精光隐现,淡淡道:“你倒有心,慢慢来吧,今后有的是机会给她。眼下咱们准备拔营了,先去收拾收拾吧。”

    “拔营?”米狐兰眼中一亮,三两步奔到他跟前,喜道,“往事那儿消息到了?她干掉米狐尝了?”

    “消息倒还没到。”米狐哲摇头,指指山头上密密挤在一块的帐篷,“可是你瞧瞧,这几日水涨,咱们快没地方搁脚了,这雨还得下,趁着天晴,咱们得快些搬出去,免得哪日睡梦里被水淹了去。”

    米狐兰轻快地点点头,抬步便往山上跑去,一面道:“也好,咱们早该同往事会合去了。”

    米狐哲在她身后叫道:“咱们不是往东,是要往西,退出去和阿汀会合。”

    米狐兰脚下一顿,蓦然回身,瞪大眼道:“什么?还不往东?你真指望她带着三千杂兵替你打下博古博?阿汀都到了几日,父王的病情也稳住了,咱们究竟在等些什么?等五大牧庭的兵马围过来,你想往东都不行了,那时她岂非陷入绝境?她打仗向来以快闻名,这次却迟迟没见消息,你便不担心么?她可救过你两次命!”

    米狐哲转过身,望向东面开阔的草原,出神半晌,忽道:“你想不想她常留燎邦?”

    米狐兰一怔,尚未回过味来,忽听山头上一人大声呼叫着奔下来。米狐哲远远看见那人手中执着一管圆筒,心下一动,迎上去高声问道:“可是东边有信到了?”

    那人奔到近前深深弯下腰,双臂平举向前,将圆管托给他:“殿下,东边的信。”

    米狐哲迫不及待地拆开封口抽出一卷白茅纸,尚未展开,已被米狐兰一把抢去。他不欲在部下面前失态,沉着气等她看信,双眼直盯着她面孔,见她渐渐露出惊喜之色,心下也隐隐雀跃,急问道:“怎样?”

    “往事真神了!”米狐兰兴奋地挥着信纸,粲然笑道,“居然活捉了米狐尝!”

    “喀”一声响,米狐哲手中芦管裂成数片,只见他面色铁青,一字一句自齿缝中吐出:“什么?活捉?!”



    米狐兰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活捉不是挺好……”话未说完,人已被重重一推,踉跄站稳,才发觉手中的信已被夺走。

    米狐哲双唇紧抿,飞快扫着信中内容,愈看眉心愈是紧皱,最后一握拳,将信狠狠攥成一团,冷哼道:“千鹰阵现世,王城七千兵马覆灭,顾雁迟领援兵插手,半里之隔天外飞箭,凌空转向,米狐尝重伤,被拱手相送,由风军带往凤陵城。哈,这一仗打得可真精彩!秋往事啊秋往事,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

    米狐兰鲜少见他如此发怒,心下暗惊,见那送信的兵士也面色煞白,双眼圆睁,忙遣他离开,上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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