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蔷薇-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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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由罗森克鲁兹的直系继承人担任,而这个牺牲品会在Gate开启的那一瞬间因为魔法力太强而焚毁。如果就这样打开十
字蔷薇,你就会在最后被牺牲掉。”
“这个我知道,”某种程度上,我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可怕的觉悟,“但是…”
“而之所以是你来担任这个角色,是因为你是目前现存的魔法能力者中,与希尔薇娅的精神最为契合的人。但雷是希尔
薇娅的儿子,也是你的恋人,跟你们的精神是紧密联系的。作为他帮我寻找切割灵魂方法的交换,我花了一番功夫才帮
他找到这个方法,可以在Gate开启的那一瞬间藉由你们彼此的心意而与你精神融合,这样他的生命会对你形成一种保护
…”
“不可以!”这次我真的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不可以…”
“这是他自己的心愿。”她正色道,从过去起就是这样,一旦凯珊德拉严肃下来,任何人的反驳都显得愚蠢可笑,“是
他自己选择尽全力保护你。而且就算你不这么做,任自己被毁灭,他也活不久了。”
“不可能…”
“Key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包括他回收的两枚,蕴涵着各自家族五百年来的怨恨和无奈,都在日夜不停地折磨
他。”她认真地盯着我,“现在对他来说,连呼吸都是疼,走路都是累,眼看着自己年华正好的生命被一点点吞噬殆尽
。除了你,已经没有人能把他从这种酷刑里解救出来了。”
我咬着下唇,生怕出口的每个词都变成呜咽。
怎么会呢,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会…
“他希望你好好地生活。”凯珊德拉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我身边,很轻地拍了拍我的肩。我注视着缠绕在她左手上的
细碎链子,末端悬着一枚红宝石蔷薇十字,我知道那是梅利弗伦家族传承的信物,“我知道,爱情中最简单的逻辑都会
面目全非。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把我的Key给他,这样Key总体的能量小,会更容易成功一点。我也要到极限了。”
“可是…难道已经…”我想要落泪,同时深深痛恨自己的无能。
“你不明白么,维尔,”她的口吻沉重地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了,“太晚了,都太晚了。”
“你别说了。”每个漏出唇边的词都夹杂着苍凉的风声,仿佛一次跨越历史的送行。
“都拜托你了,结束这一切吧。”她静静地笑了,那笑容漾开去,在鲜红玫瑰即将滑向终点的记忆中永久绽放,“我知
道很难,但是…加油。”
那是我所知晓的梅利弗伦最后一位继承人,世间最后一朵艳丽卓绝的红玫瑰的最后一个笑容。因为她随即便转身出去,
从所有燃烧纠缠的爱恨中大步离开,消失在爱丁堡苍茫静远的风景中。
82。心灵的故乡
这一日爱丁堡是个灰沉沉的阴天,上午淡薄的阳光到了此时已经虚浮无力,逐渐被越来越深重的阴霾排挤出我们灿烂焚
城的光辉记忆。秋季苍凉的梧桐叶在干燥的风中蜷曲起曾经优美的华盖,随即粉碎成枯朽的尘埃。风扬起越来越多的尘
土,眼角渗出本能的防御,模糊了漫漫前路。
不过没关系,我还看得到他。
这就够了。
自去年夏天离开洛丝罗林,一年余以来,我不知道自己去任何一个地方的理由。但是今天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
来蔷薇教团,在走过那么多文明之后,在爱过,哭过,笑过,别离过,幸福过以后,我终于知晓全部前进与停留的意义
,这就够了。
梅利弗伦的别院离圣奥兰教堂,或者说蔷薇教团的废墟并不近,但是我步行到了目的地,一步步踏过满是记忆和鲜血的
破败殿堂,穿过几个月前他打穿的洞,站在遍地碎片,无人打理的审判厅里,如同再一次行过自己过往全部的生命。
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再和他坐在学校喷泉前的长椅里神采飞扬地谈论未来和理想,再和他并肩走过爱丁堡曲折
的小巷,再从浮云城堡那高旷的穹顶下和他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再倚在他怀里仰望北欧浩丽的山川和湖泊,清美的阳光
与旗云,再陪他走过黑与白的莽林,再一次背对浩大的雪崩和绚丽的极光吻他,告诉他,我爱他,如同冰雪眷恋山崖。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太过年轻的生命尚未来得及认清时光的面目,就已匆匆而过,为时已晚。
好在,我还能见到他。即使双目失明,四肢麻木的时候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只要我想着他,他一直都在。
真好,真好。
他静静地站在审判厅中央,望向我的眼神苍茫平和。那天他在这里处决了整个教团的人,墙上的装饰被锐利曜目的银光
大片削落,留下满目疮痍和尘埃。
他是这废墟帝国中的黑暗神明,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俊美出尘地令我心碎。
我一步步过去,试图把走过的每一步都烙在灵魂上,成为不死的印记。
我知道他会等我,他一直都会。
他已经为了我太过辛苦,不过不会再这样了,我不会再让他疼了。
我终于再一次站在了他面前,仿佛隔了一个时代。
在我顿在原地的那一秒他忽然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顺势抱紧他。
“维尔…”他的声音中有挥之不去的疲惫,却依旧满是温柔和欣慰,“你终于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我几乎再次落下泪来,但是我知道这次我真的不能再哭了,他一定不希望我哭,“我回来了…没事
的,都会好起来的…我不会再走了…我会陪着你…一直…”
“没关系,都没关系了,”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到他吃力的笑容,心脏不由自主地蜷曲起来,“回来就好…”
我悲伤地想起了那个黑色幽默般的四月一日,他在浮云城堡里静静地对我说,记得回来就好。
我说不出话,生怕一开口,忍耐就将被惊醒。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的声音显而易见地沙哑了,“我之所以不去救你父亲…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
选择…”
“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我用尽后半生的心愿抱紧他,将他揉进灵魂中去,“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一点都不
…”
“还有…维尔…对我来说…”仿佛抓紧时间竭力交代遗言一般,声音已经力不从心,却仍顽强地钻进耳廓,“你就是你
…只有你…能让我从过去的阴影里摆脱出来…看到未来的光…让我相信…未来是可以被希冀的东西…我从小就不敢在任
何人面前哭…我做什么都会被别人议论…不能示弱…一定要做成他们希望的样子…才能找回一点可怜的尊严…其实我一
直很害怕…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我…所以…就算你不能原谅我也好…只要你可以放下负担…解开误会…今后也一直以
善美的心情去生活…就已经…”
“别说了…雷…你别说了…”哽咽已经克制不住,我感到自己的呼吸不可挽回地别扭起来,“我不恨你…所有的我都答
应你…我会好好地…我会的…”
“那就好了…”似乎终于等到了结局一般,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停止了颤抖,将我环地更紧,“到今天了…最后…拜托
你…真的…谢谢你…陪伴我的所有时光…只是很抱歉…不能再陪你走下去…没能看着你…实现所有的理想…”
“你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说抱歉…”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还是哭了,“我都答应你…没事的…会好的…我不会再让
你疼了…等着我…就要结束了…都会好的…”
他笑了,仿佛终于卸下了远古背负至今的重担。与此同时我感到一枚凉凉的金属套上了右手的无名指,那一瞬无比轻松
,仿佛它与我的身体原本就是一体,在分开太久之后终于复归完整一般。
不约而同地直起身,我们拥吻。
只要你还活着,我的梦想就没有死。
谢谢你给我的一切,我的光,我的伯利恒。
谢谢你。
今后请继续怀着爱与梦想,不卑不亢地活在这世上,同时努力原谅所有的艰辛和不体谅,从中剥出生命原本坚实美丽的
内核。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请你,一定,幸福地生活。
唇与唇轻柔地相接,并不夸张的动作,却持续到了文明尽头。
淡薄而轮廓鲜明的唇吻着另一个人的泪光,吻着吻着,鲜艳的液体渗出来,沿着下鄂的曲线滴落成花,玫瑰盛开遍地,
装点满路。
银色细链从我的右肩穿过去,正好可以捅过他的心脏。
血流出来,手就暖了。
这样就不疼了。这样你就可以休息了,不必再为我忍受折磨了。我终于能保护你,不让你再被宿命伤害了。
只是那年你在学校蔷薇喷泉前的长椅上问我,我会不会杀了你。
我说怎么可能,我最喜欢你了。
是的,我最喜欢你了。可是最后还是我杀了你。
他的唇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容,那是他在洛丝罗林,学校,爱丁堡,北欧,浮云城堡和每一个烙在我们生命中的场景下
面对我的笑容,静美清俊直到最后。
这样就好了,没有人能够把他的笑容从我这里夺走了,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他了。
他的身体缓缓从我肩上滑下去,我亲吻他的脸,扶着他,让他倚在一旁的石头残骸上。
他是北方的战神,是纯白玫瑰的主人,是神话中的英灵,最后的样子也同样是不可以狼狈的。
然后我站起来,没有用魔法清除掉胸前的血迹。
我感到四肢麻木,但同时更清醒地明白我还活着,我的路还未走完,一切尚未完成。
不过没关系,就要好了。
我要带着你的血去终结我们的命运,去昭告这个世界,一切把我们分开的行为有罪。
这不需要很久,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我一定会记得回来的,我知道你会等着。
等我。
我从审判厅里走出去,向原先的主厅走,和来时一样,每一步都打上了记忆的印痕。
主厅受破坏的程度小些,但同样满地狼藉,已然丧失了本来面目。
蔷薇教团实质上已经解散了,主厅里空无一人,万籁死寂。
我站在中央,一如来时他站在审判厅中央等我。
击掌声陡然响起,在陷入完全空虚的世界里清脆得毛骨悚然。
我站在原地冷笑,没有动。
接下来的景象无疑是诡异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但如今任何事都不会再让我目瞪口呆了。
“欢迎你…我的好孩子…”一个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主厅一头渐渐靠近,那声音低沉得仿佛一盒坏了很多
年的旧卡带,刚刚从坟墓里被挖出来一般。
我心境透凉地望着蔷薇教团常年的守门人迈着佝偻的步子走上前来,心中稍许有些惊讶她居然能发出那种洪亮的拍手声
。
拉普拉斯修女。
习惯常常造成可怕的无知和盲点,我居然从来没有发现异样,蔷薇教团的守门人五百年来都没有变更过。
她渐渐靠近我的同时,一个散发着诡异光线的大球从她背后缓慢升起,如同一轮巨大而不美丽的月亮。这背景倒是十分
适合,我想象着那个东西吞噬我至亲至爱人们的灵魂,反感得几欲作呕。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她用一种狂热得可以点燃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我,身上的丝巾发出会让以前的我找借口转身离
开的腐烂气味,“走到了这一步…集结了五大家族的愿望…来…孩子…现在把它们兑现吧…”
“兑现什么?”我笑得很不像我自己。
“兑现那五个世纪以来的崇高诺言啊!我的孩子!”她枯朽的眼中放出光来,像是拉塔托斯克和艾琳的集合体,却比他
们都可怖得多,“我在这里等待了五百年!五百年呐,孩子!你们这些像烟花一样短暂卑微的生命,又怎么能理解这种
漫长的煎熬和渴望啊…”
她如同唱歌剧一般自顾自地吟唱起来,原地旋转。我觉得极其可笑,却又笑不出来了。
“你们这些幸福的孩子怎么会懂呢…”她似乎对这种自娱自乐全然不感到厌倦,“你们受到了我那伟大父亲的庇护…五
百年来…你们因为效忠于他和我那亲爱的妹妹…得到了荣耀和财富…”
我有些困惑地望着把自己当作芭蕾演员的老修女,感到场面诡异得难以言喻。
“可是你们谁想到我呢…你们的资料上根本没有记载过我…”她却还在自顾自地唱诗一般叙述颠覆常识的句子,“你们
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你们用节日和舞会纪念我那因生我妹妹死去的母亲…你们宣誓效忠我妹妹,守护她…可是我呢…
我呢…连我父亲都厌弃我,掩饰我的存在…”
尽管已经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一惊一乍,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场景超越了我的预料,只能惊愕地望着随着那别扭的旋转动
作,她身上洋葱叶片般的各种衣料竟然一片片剥落下来,掉在四周,如同木乃伊腐烂的过程。
“我那了不起的父亲…中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炼金术士,神秘学者…你们不知道他是个女性原教旨主义者吧……在他
看来女儿才是圣洁的,美好的…儿子污浊,一无是处…”
我从来没听说过罗森克鲁兹还有儿子,在几乎所有的记载里诺拉都是他唯一的女儿。
“看看…你不知道吧…连我父亲都不承认我…”随着衣服的剥落,原本佝偻干枯的年老女性身体竟然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渐渐舒展开,成为完全黑暗的高大男人,“所以我要报复…报复我父亲…报复我妹妹…还有你们这些效忠于他们的家
族…我要让你们也体会到灵魂长久煎熬的痛苦…要创造出我父亲都没能达到的成就…我要重新塑造自己的灵魂…获得新
的生命…所以我组建了特别会议…当然那也不能叫会议…所有的成员除了我,就是我造出来的□……他们没有生命,但
可以行动…还有…你看…我把我那可爱的妹妹也弄来了…倍受父亲宠爱,获得五大家族忠诚的…美丽的妹妹…诺拉…你
们想不到吧…你们把她记载成银发的美丽少女…但是她死了以后我把她的尸体用魔法固定下来…做成蔷薇教团的看门人
…你们每天进出都能看见…多么丑陋啊…”
“你也不好到哪里去。”我无可奈何地望着她,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