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天墉纪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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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了。”
陵越的战斗我一点忙都帮不上,看着更揪心,于是思绪不受控制地一闪,一时想起之前半梦半醒间的场景,一时又想起天墉美丽的日出和日落,还有有那么一次,我以为空中飘过的五彩的仙鸟……
咦,师尊说凤花台对柳归舜情根深种来着?
想通了一件事,我再次拉住师尊,道:“师尊师尊,我想起来了,凤花台肯定去过天墉——芙芸有她的羽毛的,而且我那时候去给大师兄拿药之前,好像也有见过诶——你说,沁止丹会不会是因为她担心大师兄,混在我拿的药里边的?”
“哦,那她还真是有眼光,”师尊表现得很冷淡,“还有,别人就在你面前拿走了沁止丹你却不自知,真是太迟钝了。”
“呃……师尊,弟子不过是寻个话题……”
师尊忽然大怒:“寻个话题好转移注意力吗?!芙目,你只会逃吗?!”
怎么又扯上这个话题了。我心里一阵不耐,低声反驳:“好好的不过是说话,怎么又成了逃避了……”
“不是逃避是什么?不逃避的话,你好好看着陵越,你敢吗?!”
“……”
我无法再说什么。
依师尊所言,好好地看着陵越,看着他受伤,看着他躲闪,看着他挥剑……这样就行了吗?
“偶尔也照顾一下别人的心情,并不是你付出他就会高兴的。”
师尊说完,不再理我,背过身整理药去了。
“……”
我一狠心,死死地盯着陵越的身影,在心里和自己划拳:要不如果这次还活下来,就去问他有没有听到那晚在江都我说的话?去不去?去不去?
陵越再次被凤花台逼退几步,额上的汗珠沿着坚毅的颌线留下来,不停地喘息着。凤花台见状,将剑上的血一甩,迈前一步道:“柳归舜,你当真要这般护她么?”
陵越虽然神情疲惫,但背脊挺直:“自然。”
凤花台无言了一阵,忽然轻声问:“为什么?”
陵越不答。
“为什么?前世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去求阿春仙姑的是我,照看了你三个月的是我,同你对诗赋的是我……都是我,是我啊!为什么你要选择她……”
我没想过凤花台会哭。可是现在,两行清泪从她的颊边滑下,两滴泪落到她跟前,接着又是一滴……比我哭起来稀里哗啦的样子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陵越沉默了许久,最终问:“究竟怎么回事?”
凤花台垂头,轻声说:“……那时候你双目被曲灵水灼伤,除了阿春仙姑的宝物无药可救,我便去求了一小片,磨成粉让你服下……可你是凡人,即便服了药,也须得三个月才能复原,我便照看了你三个月……
“失明的日子很可怕,那时的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开心,最常做的便是研究诗赋。那时候你很高兴的,我也很高兴,因为你说眼睛复明之后,要娶我……”
听到这里,我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只听凤花台的声音渐渐变得颤抖尖利:“可是、可是那个桂三十娘!伙同不知道哪里来的散仙涵善,在三月之期将满之日,将我囚禁石室,而自己,却骗你说是我,与你成了亲……之后十年,整整十年,直到我从石室中出来,你们背叛了我十年!!”
陵越摇头:“可是那时,桂三十娘已为人妇。”
凤花台冷笑:“黄显也是个蠢家伙,一心一意为着桂三十娘,自己离开了。”
她这么说我觉得像听戏,又觉得自己作为女反派,这么不正经的态度不好,想了想,问师尊:“师尊,是真的么?您是散仙?”
师尊没好气地看我一眼:“你重点放错地方了!”
“呃……”
那边凤花台渐渐变得疯狂,口中道:“是了,是了,柳郎你定是受那桂三十娘的骗,把她当做我了。她改了你的记忆是不是?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没有背叛我,你没有……”
我呆呆听着,陵越却摇头道:“你与她既是不同的人,柳归舜既然与她一同生活了十年,不可能没察觉。而之所以没有揭穿,大概是因为……他已不愿再揭穿。”
凤花台一窒,瞪着陵越。我也看着他,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也许柳归舜察觉了桂三十娘和凤花台不是同一人,可那时他已经爱上了桂三十娘,愿意和她一同生活下去,自然也就没有了揭穿的必要。
可是这样,凤花台……
凤花台低声喃喃念着“不愿再揭穿,不愿再揭穿……”,接着疯魔了一般,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待我如此狠心!你们怎么能如此狠心!你!”她指着师尊,“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害我囚于石室,该杀!——你!”接着是我,“我与你情同姐妹,你却在背后害人,该杀!——还有你!”最后,她颤抖的手指向陵越,“柳郎,我待你情真意切,你却背叛于我,你、你……”
她忽然泣不成声,无法再说下去。单手掩住的面容后,倾洒出无数晶莹的泪珠。
若是其他人,秉对凤花台的怜惜之情,大约会把家人揽在怀中安慰一番。可他是陵越,于是他只站在一旁看着,然后问:“前世之事,已无法挽回,你要如何都随你,只要……不伤及她性命。……不过在此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那时你说的‘裂魂’,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挖……
之一
之一
那天我们并没有打赢凤花台,凤花台也没有杀了我。
她走了。
陵越问到“裂魂”的时候,凤花台神色怔怔,看看我,又盯住陵越,过了好久才说:“你还是只惦记着她?”
陵越不说话。我在他身后提心吊胆,凤花台你千万别告诉他啊……
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她一脸木然地看着陵越,却不知道是对谁说话:“原来你一直都只惦记着她……那到底是我错了,还是她错了?”她口里喃喃有语,仿佛一个有着虔诚的信徒,心中的信念忽然被别人一语说得崩溃,左右迷失间思绪混乱,无法自处。
其实找我看来,自然是桂三十娘的错。即便柳归舜与她相爱,但之前她对凤花台做的事不能抵消,一件分一件。桂三十娘是坏人,这是毫无置疑的……不过凤花台,如果你愿意放过我,我会很高兴的……
凤花台摇摇头,一步步走到陵越面前,然后伸手抱住他:“柳郎,你倾心于她,是么?可是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是真真切切地害了我……”
陵越站在原地没动,凤花台伏在他胸前,看不出是不是哭了。
“可是我愿意原谅她……”
我一愣。她说什么……
凤花台抬起头,朝陵越微笑。我看着她挂满泪痕的脸,忽然自己眼眶也红了。
虽然她说要杀我,可是没有。她愿意原谅我,那我又要如何自处?她这样……我,我倒情愿她一剑杀了我,不要让我这么不堪……
“因为你,我愿意原谅她,反正……”她朝我看过来,我明白她“反正”后面的话。“柳郎,我走了。”
她松开陵越,走到武游郎身前,俯身抱起他,转身欲走。我不敢再看,手脚冰凉。
这才发现,有的时候原谅并不代表救赎。她这样,我反而更觉得罪恶。她,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仇恨,可是我却害了她,她还原谅了这样的我……
我的呼吸仿佛被人攫住,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如果之前崩溃的是凤花台要报复的信念,那现在,崩溃的就是我的心。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她原谅我做什么啊!!
我想尖叫,可是喉咙里溢出来的是破碎的呜咽。我想抱住自己,给自己一点点温暖,可冰冷的气息从大地蔓延进身体,手脚不听使唤。
大概,大概死去的话,反而会比较好吧……
忽然有双手扣住我的肩膀,随后是熟悉的陵越的气息。
“没有关系。在我心里,你依旧是芙目。”
在另一只手将我抱起之前,扣住我肩膀的手将我整个人往他怀里一带。我是不是能够理解成,那是一个瞬间的拥抱?
“走,”泪眼模糊间,只感到额头贴上他的脖颈,那是一片救赎的温暖,“我们回天墉。”
事情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不管凤花台是因为原谅了我,还是因为三年后我总是要死的这一事实而离开,总之,她是不会来找我了。回天墉的路上,陷入沉睡之前,陵越和我说他看到武游郎并没有死,让我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之前那自我厌弃的想法没有了,因为陵越说“没有关系”……
现在的我,除了思考怎样报答师尊,剩下唯一要考虑的事就是陵越了。
而作为凝丹台弟子,对于沁止丹我一直是非常骄傲的。因为它不仅功效神奇,更重要的是没有丝毫副作用。哪像苍清丸啊,副作用还会叠加……所以,回天墉躺了几天,我就立马活蹦乱跳的了。顺带说一句,我把沁止丹明目的作用告诉了师尊,被师尊一通好骂。
“要明目有明目膏雪点丸,沁止丹这么珍贵的药物,你用来明目?!”
“呃,不过是附带的又一作用……”
“什么附带作用,只有你在用沁止丹保命的时候会注意到明目,其他人保住命都不得了了,明目算个X啊!”
“……”
师尊最后的不雅用词震得我一阵发晕,这下好,他的形象是彻底毁了……
而在活蹦乱跳的第一秒,芙芸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我房间。我只见到面前人影一闪,然后某个重吨位物件就挂上了我脖子,差点没折了。
“哎呀终于见到你了~!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我努力把她拉下我的脖子,问:“你怎么了?”
她死不放手:“那次你发烧了,你知道吧?好了吗?”
哦,查出裂魂那一次么,现在想想,那个声音确实像芙芸。我摸摸她的头,忽然也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嗯,我知道啊。早好啦,也不看我是谁的弟子。”
“嗯嗯,那就好。那天我本来是来找你告别的。”
“诶?”
“师尊派我下山啊,结果你倒好,吓了我好大一跳!”
“呃……你下山了啊,感觉怎么样?”
芙芸的脸一瞬间变得红通通的,含糊应了几句:“山下很不一样的,人也傻傻的……”
她大概是遇到什么人了吧。我微笑着看着她,心想那大概是一个欢乐的故事。正想调侃她几句,不经意瞥见她脖子上的挂饰,不由一愣:“你这是……”
芙芸低头一看,然后表功地笑得一脸灿烂,就差在我脖子上甩阿甩了:“是那根羽毛呀~好看吧,我把它做成了挂饰,嘻嘻~”
我一阵无言,只能轻声回答:“是,很漂亮。”
好不容易送走了芙芸,秉予师兄忽然过来敲门。
有了上次他传递师尊惊悚口信的前科,这次我防备系统自动升级,也不让他进来,好看到什么不对就关门:“秉予师兄,有事吗?”
秉予师兄笑得毫无芥蒂:“哦,长老让我带个话。”
——皇·军让我给您带个话儿——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的是这样的场景。
“什、什么……”
“长老说沁止丹你用了两枚,现在得还回去。材料都有,不用取了,去丹室守着炉子便是。”秉予师兄说完,关切地问,“你怎么用了沁止丹?你没事吧?”
我面有菜色:“没、没事……还有吗?”
“没有了。”
我朝他笑笑,然后“嘭”地一声关上门:“真是多谢秉予师兄了!”
以后你再来传话,我门都不开!
惨·无·人·道的三天过去后,我竟然人品出了两颗。我对着紫铜鼎无语凝噎,如果不是它刚刚炼完丹烫得可以烧烤,我一定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
沁止丹是交差了,但我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来临。因为陵越过来,一脸凝重地把我叫去祭坛,然后一脸凝重地告诉我:“那天在江都……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他咳了一声,道:“就是那天晚上。”
晚上?江都?
……
……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我的脸瞬间成了熟透的苹果,刚刚如果真的拥抱一下紫铜鼎,我的脸大概也不及现在烫。我手足无措,只能废话:“哦,哦……”
连废话都没废话出几句。
陵越看着我,说:“你的心思,我……”
我死命低着头,心想不就是一个回答么,听过就算,反正被拒绝这种事……我是真的没有经历过啊啊啊如果被拒绝了以后要怎么一起相处啊啊啊!!
以前看到过的,与其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不如当一个辛苦却甜蜜的暗恋者……我现在只恨当初没有好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坚定地说:“大师兄,你听错……诶?”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拥抱。
眼前是真实的一片紫色,真实的肩膀上的力量,真实的温度……
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依稀间似乎有雪花飘下。我想起两次在祭坛和陵越在一起,似乎都飘了雪,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个拥抱,要说接受,可是这并不可能,而且他也确实什么都没说,最重要的是,一般人拒绝别人的时候,都会象征性地给个拥抱,算说“对不起”了……我……
视线又模糊了。没有办法再思考,我只知道,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不管怎样,多谢你。陵越。
这已经足够。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在你知道自己死期的时候。
陵越接位的时候,我去观了礼。他远远地站在祭坛上,我在无数兴奋的弟子中间站着,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
三年之期将满,最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每况愈下,昏昏沉沉的时候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每当清醒的时候,我就跑去找陵越,所以这三年来,我的生活中无处不有陵越的影子。
这让我觉得快乐。
火焰既然要燃尽,那就在熄灭之前肆无忌惮地燃烧吧。
陵越接过掌门之印的